错嫁残颜之后宫疑云(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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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紧紧握住手中的大伞,直到指尖泛白,青枫才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大雨滂沱,电闪雷惊,这样恶劣的天气,家家早已闭户,街上少有人行走。只见一道微胖的身影穿梭在雨幕之中,用蓑衣斗笠遮得严严实实,拐过几条窄小的巷子,那人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停了下来,用了拍了两下门,后门立刻打开。
来人熟悉地绕进后院,在一间小屋外停下,敲了敲门之后,立刻推门闪身入内。进入屋内,来人拿下斗笠,才看清来者竟是一名六十岁出头的老者。即使有蓑衣护着,身上的暗灰长衫还是湿了大半。顾不得一身的狼狈,老者躬身行礼道:“大人。”
这是一间窄小的房间,矮几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一名男子长身而立,独自站在屋内,身形样貌看上去,比老者年轻得多。但看老者始终躬着身,态度谦卑,男子身份职位显然不低。
男子对着老者轻点了下头,冷声问道:“单御岚想干什么?”
老者不敢耽搁,上前几步,在男子耳边低声说道:“回大人,半个月前,一名赏金猎人杀了人,死者竟是杨碌,不知怎的,单提刑由此查到了当年的黄金案,这几天调阅了三年前关于黄金案的所有卷宗,看样子是要翻案重审。”
屋外雷声轰轰,大雨滂沱。老者的声音几乎被雷声掩盖,年轻男子剑眉微凌,轻哼道:“想不到三年前的案子,居然还给他翻出来了。”好在当年他外出审案不在京城,不然那些黄金只怕也出不了京城。
老者讨好地回道:“这黄金旧案再次被提起,似乎还牵扯到了相府和将军府,卑职要不要。。。。。。”
“休要多事!”男子低喝一声,厉声道:“此事与你无关,自然有人会善后。趁着单御岚的精力都放在黄金案上,偷换军粮的案子速速结案,别再节外生枝!”
老者脸色微白,面有难色,久久才怯怯地答道:“大人。。。。。。单提刑已将此案交由提刑府复审,卷宗和犯人都收归提刑府,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废物!”男子瞪了老者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没有新的疑点,也没有其他人证、证物,他还能如何审?”
大人的意思是。。。。。。死无对证?!老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恭维道:“大人高明,大人高明!”
芍药花期将过,娇嫩的花朵萎靡枯萎,两月来时刻环绕清风殿的旖旎花香也渐渐淡去。茯苓端着刚熬好的药汁来的青枫屋前,轻敲房门,里面久久没有回音。茯苓轻轻推开房门,只见那清瘦的身影独自坐在圆桌旁发呆。
那夜淋了雨回来,主子果然感染了风寒,好在没有大碍。皇上没再来清风殿,对主子不闻不问,太后也没下旨召见。主子几乎不出房门,大多数时候,都像现在这般,一个人坐在圆桌旁看着窗外,雨夜不知哪里来的大伞,静静地立于窗沿下,主子有时候也会看着那把伞发呆。
茯苓将药碗轻轻递到青枫面前,说道:“主子,趁热把药喝了,早些休息吧。”青枫缓缓抬头,懒洋洋地端起药碗,不情不愿地喝下药汁,又托着腮帮发起呆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夜之后,主子常魂不守舍,无精打采,莫不是为了。。。。。。那把伞?茯苓试探地说道:“主子,这把伞是哪个宫的?要不要奴婢给送回去?”
青枫斜睨了一眼窗沿下的墨黑大伞,又想起明泽离去前冰冷的神情,冷哼道:“不用了,就放那儿吧。”他那样莫名其妙、喜怒无常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一把破伞吧?青枫心情一阵烦躁,对着茯苓摆摆手,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睡吧。”
“是。”不过是提到那把伞而已,主子竟动起怒来,不再是那副懒懒的模样。茯苓不敢再问,却也知道这把伞的主人与主子之间,必定有什么渊源。她收拾好药碗,悄声退了出去。
夜深了,屋内静得只听到烛火啪啪作响的声音,青枫懒懒地趴在桌上,眼光不自觉地再次落在墨黑大伞上,她想了好久,还是没弄明白,她不过是告诉他她的名字而已,他为何就变脸了呢?她想感谢他,想在这座冰冷的皇宫里,结识他这样一个人,这样也值得他生气?既然不想招惹她,为何常出现在她身边?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明泽,真是个古怪的男人。
殿外忽然传来喧闹之声,青枫看看窗外渐斜的明月,这都快子时了吧,平日里这个时候,各宫各殿早歇息了。青枫推开房门看去,纷扰的喧嚣之声更大,清风殿里的太监、宫女都围在宫门口,伸着脑袋往外瞧,青枫走到院中,朗声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茯苓摇头,回道:“声音好像是从东边传过来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岚儿已经出去打听了。”
东边?嫔妃大多住在西边和南边,东边出事。。。。。。难道是太后?青枫暗自揣测着。岚儿正好回来,看见青枫也在院子里,岚儿脸色更白了些。青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岚儿轻轻咬唇,久久才小声回道:“朝云公主。。。。。。悬梁自尽了。”
悬梁。。。。。。自尽?!这怎么可能?朝云公主啊,太后的心肝宝贝,皇上的亲妹子!殿内众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青枫的心也抖了一下,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好在宫女及时发现,人已经救下,皇上召了七八个御医到清萱殿会诊,目前不知公主是否脱险。”岚儿也只敢在清萱殿外打听,一知道是公主自尽,她都快吓傻了。
朝云公主。。。。。。这使的是苦肉计,还是真的万念俱灰、生无可恋?青枫想了想,在茯苓耳边低声说道:“茯苓,你到清萱殿看看情况,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是。”茯苓点头,急急忙忙地出了殿外。
青枫越想越后怕,不管公主出于何种原因自尽,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测,太后绝对会把这笔账记在她们姐妹的身上,她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青枫不敢想下去。
夜色渐浓,外面的喧闹声慢慢淡去,青枫将身边的人打发下去休息,独自一人站在黯黑的小院里,紧紧地抱着双臂,脑子里盘旋着公主自尽对这个皇宫的冲击,太后和燕弘添会作何反应,她们姐妹接下去的处境又将如何。青枫越想越胆战心惊,夏末的夜晚,空气竟闷得让她透不过气来。
殿门轻响,青枫抬头看去,清瘦的茯苓迅速地闪身进入殿内,将门轻轻地合上。青枫小跑着迎上去,急道:“公主怎么样?”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茯苓一跳,夜色下她看不清楚青枫的神色,但那低沉到略显沙哑的声音和焦急的语气,已说明在她出去打听的这段时间里,青枫的心必定备受煎熬。茯苓压低声音,说出来打探到的消息:“主子不用担心,经过御医们全力救治,公主已经没有危险了。”
就这些?茯苓处事谨慎,心思细腻,怎么会只打探到这些?明知她焦急等待,若是只要这些消息又怎么会到这般时候才回来?青枫心猛地一跳,问道:“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子才刚刚好些,本想着今晚让她好好歇着,明日再和她细说,她这般敏锐,看来是瞒不住了。茯苓叹道:“夜深了,到屋里说吧。”
两人进了内屋,青枫立刻拽着茯苓的手,急道:“到底发生何事,你快说。”
青枫纤细的手指有些凉,茯苓扶着她到床前软榻上坐下,回道:“御医确定公主没有危险之后,太后和皇上连夜召楼相入宫。”
这时候召楼夕颜入宫?青枫脸色一暗,冷声哼道:“他们要逼婚吗?”
青枫拉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茯苓微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答,轻拉起旁边的薄被盖在青枫脚上。
青枫深吸一口气,问道:“楼夕颜。。。。。。答应了?”
迎着青枫焦急又故作镇定的眼,茯苓摇头,回道:“奴婢只打听到,明日公主前往相府静养。”
“近水楼台吗?”青枫轻呲道。浑身散发的黯然气息让茯苓眉头轻蹙,她忍不住低声劝道:“主子,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的。”
是急也没有用吧?青枫自嘲地笑笑,自从知道姐妹们还活着,她就像那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胆战心惊,死过一次之后,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但是格外珍惜姐妹们的性命,她们都还能活着,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明知急没有用,青枫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窗外天边已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光,她疲惫地说道:“天快亮了,你去休息吧。”
“是。”多说无益,茯苓默默地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内室只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青枫感到一股凉意袭来,她拉起薄被将自己裹紧,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那柄墨黑大伞上,久久移不开视线。
御书房。
下来早朝,燕弘添就来到御书房,两个太监把早朝时大臣们的折子和各地呈上来的奏本按照紧急程度整齐地放在案桌上,御前女官萧雨奉上他最爱的春茶。一切似乎都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还是看出了不同之处。皇子素来勤政,平日里到了御书房,立刻就会开始批阅奏折,今日他却有闲心慢条斯理地品茶?
萧雨询问般地看向一旁的高进,高进轻轻摇头。萧雨撇撇嘴,打发宫女去拿些茶点过来,然后默默地退到高进身侧。她暗暗揣测,皇上这般神色,估计是在等人。果然不一会儿,楼相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外。
萧雨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她猜对了!但是。。。。。。楼相的神色看着怎么有些异常?
高进轻咳一声,在燕弘添身边低声说道:“皇上,楼相求见。”
燕弘添嘴角微扬,轻抿了一口热茶,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回道:“宣。”
看着楼夕颜走进殿内,燕弘添语调轻快地笑道:“家里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今日一早,母后亲自送萱儿到相府,过程必定是精彩的,不然夕颜也不会是这般脸色。
楼夕颜凤眸微闪,也不回话,只是常年挂在嘴角的笑容隐隐地淡去了。
真的动起来?燕弘添放下茶杯,朗声说道:“都退下吧。”
“是。”一眨眼的工夫,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俩冷眼对视,一边冷峻,一边深沉。久久,楼夕颜低声说道:“皇上这么做,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公主。”
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燕弘添脸色微暗,沉声回道:“那你想朕怎么做?祈福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各国使节也陆续抵达,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迎娶青灵,还是正妻!你和萱儿的婚事,心照不宣这么多年,萱儿早就认定了你,现在闹到要自尽,太后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再说。。。。。。”看着楼夕颜始终沉默,燕弘添话锋一转,轻哼一声,笑道:“青灵本来是朕的,被你捷足先登了,美人岂是这么容易到手的?你闹出来的事情当然是你自己去解决,难道还要朕给你收拾烂摊子不成?”燕弘添心中有一种畅快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夕颜脸上总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如果一个青灵就能让他变脸的话,那这次皓月送错人倒是做对了!
楼夕颜缓缓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清朗一笑,回道:“既然如此,臣就独自处理,不劳烦皇上费心了。”
该死,又是那副笃定的笑容,燕弘添心里生出一丝郁闷与担忧,他低声叹道:“萱儿毕竟是朕的亲妹妹,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不是说随他处理吗,现在又来心疼妹妹了?楼夕颜嘴角似笑非笑地微扬。燕弘添越看越恼,冷声哼道:“朕看你最近还是太闲了。”还有心思管这么多儿女情长的事。
楼夕颜好笑,这算是迁怒?
“皇上,单提刑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好在这时,门外传来高进的通报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暗中较量。
燕弘添瞪了楼夕颜一眼,收回视线,正色道:“宣。”
单御岚大步踏入殿内,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皇上和楼相不知在密谈什么,屏退左右,害得萧雨张罗好了茶和点心,切不知要不要往里送,趁着单大人觐见,她赶紧把手上的茶水端到案桌旁,又迅速退了出去。她对朝堂上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些不该听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平身。”单御岚行色匆匆,眼眉间隐隐透着激动,是什么让穹岳的提刑司都这般兴奋?燕弘添端起新泡好的热茶,笑道:“单卿家有何要事禀告?”
嗯,茶的温度刚刚好,萧雨这丫头有时是刁钻了点,不过办事倒还算贴心细致。
“回皇上,臣今日在当年黄金离奇消失的岩洞地下河内,找到了这个。”单御岚从袖中掏出一样金黄色的东西。高进上前接过一看,是一锭黄金。
高进转身呈给皇上。燕弘添拿过金锭子看了一眼之后,脸色蹙地一暗,一改刚才轻松懒散的样子,神色凝重地说道:“说下去。”
”臣怀疑,三年前的黄金失窃案,并非只是一名小小侍卫勾结山贼盗取库银这般简单。当年或许还有隐情冤案,臣恳请皇上允许臣重审黄金案。”
燕弘添将黄金放回案桌之上,示意高进呈给楼夕颜,然后再次端起茶杯,脸上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当年的黄金案,由刑部主审,兵部协助督办最终结案,此案重审,牵连甚广,所谓隐情冤案,单卿家有几成把握?现在黄金又在何处?”
单御岚微微抬头,看向高位上低头喝茶的皇上,一时间猜不准皇上此番话的意思,再看向一旁的楼相,他只是盯着金锭子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单御岚思索了一会儿,如实回道:“臣在地下河里找到失窃的部分黄金,说明当年判定黄金案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侍卫勾结山贼,掩护他们从另一个出口运走黄金之说,显然与事实不符,这就已经是一起冤案了,而嫁祸给侍卫的主谋是谁,那些黄金最终去了哪里,都必须彻查,才能有最终结果。”
“好,你回去拟一份重审黄金案的奏折,细说详情,呈上再议。”
“是,臣。。。。。。告退。”单御岚心下迟疑,当年黄金案震惊朝野,而且还关乎国库存银,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消息,皇上的态度何以如此。。。。。。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