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浓淡由它冰雪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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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旁边的几个大婶跟她说，家里养猫养狗的，条件好些的，一般都是拿菜汤或水泡着饭给它们吃。今天晚上她也试试。那个东西比米汤好多了。或者她还可以放两个鸟蛋进去，北舟师傅说，蛋类是没有孵化的，所以吃蛋不算杀生。
“小星，你手里拿的什么？你从哪偷的水囊来，好啊你，没告诉你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么？”
小星手舞足蹈，总算让小竹明白了它的意思。
“哦，这样啊，小玉，你愿意喝羊奶吗？我可以去让人讨些来的。”小竹看着小玉，发现它摇摇头，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还滴着羊奶的水囊，笑道，“那今天晚上我给你熬点粥吃，好么？”
小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一千多年没吃过饭了，不过它还记得米饭的香甜。虽然山猫的肠胃对谷物粮食很难适应，不过比饿死强。
小竹和小星看到它的回答都很高兴。小竹转身去准备吃的，小星又在它旁边蹲下来，水囊扔到一边。剩下的羊奶甩的到处都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小竹开始做饭，随着炊烟升起，饭菜的香味传来。小玉爬起来，准备去它经常洗澡的小溪，它不能忍受溅到身上的和小星灌它喝的时候流到身上的羊奶，一股味道，还粘粘的难受。可是没走两步就觉得脚下发虚。小星把它拉着，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了？”
“我想去小溪那洗洗。”小玉说完，看见小星打了两个寒战，知道那个家伙最是怕冷，现在是冬天，它是碰也不碰那溪水的，整日最喜欢偎在炉子边上吃些果干瓜子之类的。
小星犹豫了一下，知道小玉特别爱干净，估计不喜欢那个羊奶的膻味，刚才喂它喝又把它的毛弄脏了，所以要洗洗。可是，那个水，好冷好冷。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冰凌，它喝水都要喝小竹煮热的桂花茶，从来不去碰那个。
可是，看着小玉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能放心它独自前去，算了，反正它身体好，估计也不会冻病的，陪小玉去吧。
“我陪你去吧。要不我去弄点水来给你擦擦。”小星不死心的又道，它可以像小竹洗脸那样弄点水给它擦干净的，这样，就不用碰那个冷水了，嘿嘿，它发现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不过，看着小玉不搭理它，继续歪歪倒倒的往溪水的方向走，它只有无奈的跟上去。这个小家伙，怎么就那么爱干净呢，而且从来不怕冷，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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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居然是刺骨的冷，它从来不觉得。难道因为体力不支，连带它的法力也下降了么？
以前是天人的时候，它从来没有觉得饿，也不会觉得冷，常常喝点水便能维持好久。当了猞猁后，有法术，所以捕食也简单，后来它更习惯了这个身体，吃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可是如今它觉得浑身虚弱，溪水沾上它的毛皮，让它冷的发抖。这就是小星平日靠近溪水的感觉么？
羊奶到了胃里，虽然补充了一部分的能量，却更勾起了它渴望食物的欲望。身体的饥寒，让它在溪水中，还没完全把毛浸湿便晕倒了。
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要吃肉！”
小星看着那水就觉得冷，不过看着小玉的样子，它咬牙跟它一起趟进了溪水中，它知道小玉不喜欢其他的人或物靠的它太近，也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只是挨着它走，尽量用侧面支撑小玉的重量。
真是个任性的孩子，明明都那么虚弱了，还要在冰水里洗什么澡。
突然觉得身边的小玉直往下滑，心里一慌，转身看去时，它已经晕倒在水里了。
小星忙把小玉拖到岸上，却见它湿漉漉的毛发里，有些轻微的抖动，似乎是冷的厉害。它也顾不上冷了，也顾不上小玉不喜欢别人抱它了，紧紧的搂住小玉，突然它听见小玉好像喃喃说什么，凑近它嘴边一听，才知道说的是“肉”。
这可怜的小家伙，最近怕不是饿坏了，晕倒了还想着吃肉呢。
小星放下小玉，转身想去抓两只鸟，又想起这是冬天，鸟都飞到其他地方了，林子里空空的。而且小玉脾气古怪，如果给它弄了肉来，它又说破坏它的修行就糟了。还是把小玉抱回去，让小竹弄点东西给它吃吧。
小星右手抗起小玉，放在肩头，左手和双腿用力往回跑。没跑两步，就听到小玉痛苦的呻吟。吓的它赶紧又把小玉放下来。
小玉还是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发抖更加明显，连体温都在下降中。小星搂着它，心里急的像有火在烧，突然，它想起默帝一年，它刚到帝宫的时候，有一次李默生病，小竹很着急，拉着它跟它说，她很怕失去他，如果救他，需要她的血，哪怕最后没什么用，她也会给的。
想到那一段，小星像着了魔似的，一口撕咬开自己左手碗处的血管，在血喷涌出来的刹那，把手凑到小玉的嘴边，看小玉贪婪的吮吸它的血，开心的笑了。
小玉觉得好冷，然后突然身体震动起来，天啊，杀了它吧，不要动，它觉得浑身的骨架都摇散了。
然后震动停止了，下一刻，它感觉有什么甜甜的东西放在嘴边，它不自觉的用力吸起来。好舒服，它觉得胃暖了起来，然后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
睁开眼，却看到小星亮亮的眼在面前，看到它醒开心的咧嘴笑了。但是它的脸色怎么显得有些发灰呢？小玉后知后觉的瞟向嘴里的东西，发现是小星的左腕。吓的它赶紧放开，但是上面仍有血渗出。
小玉试着运运气，力气虽然很弱，但法力又回来了，它用舌头舔了舔小星的伤口，把血止住。
看着小星，它心里一动，觉得什么东西裂了一条缝，一些它本来不熟悉的感觉慢慢透了进来，让它觉得不知如何招架。
它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可以左右其他人或物的生死。结果，自己也是那么脆弱的，自己也会需要其他人的照顾。身边的这个猴子，它一直看不起它，甚至有时候故意捉弄它，因为它觉得小星不配跟它齐名，什么南之神兽，北之圣兽，这神兽不过是空有其名，什么本事也没有。但是，小星从来不生气，它对它冷淡也好，命令也好，总是笑嘻嘻的跟在它旁边，把它当一个小孩子来照顾。
小竹待它好，它尚且知道如何去回报，但是小星对它的好，它突然觉得，可能自己永远也没有回报的一天了。
难怪北舟那么喜欢小星，按道理，那个和尚应该是能看的出它的法力比小星不知道高出多少的。可是却总是把它们相提并论，说日后它们前途不可限量。它心里总有些暗暗不服。
本来啊，它是天人罚下界的，以前的法力和记忆尚存。而这个猴子算什么，被一个懂巫术的女人下了咒，多活了二百年而已。
可如今，它才知道，它比小星差远了。求佛的路上，靠的不是法力，也不是灵力，靠的是心。小星的心，比它的不知要纯净多少。它无私的快乐着，也把快乐给周围的人分享。它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的身边，而在你不需要的时候，不去上前打扰。
今天它甚至把自己的血给它喝，只是为了让它好一些。这和北舟说的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不是异曲同工么？为了别人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它自问，如果是它未必做的到。
小玉不知道的是，换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小星恐怕就没有那么无私，肯舍身奉献了。山魈是凶猛的物种，虽然在两百年的和平生活和那个女巫的荼毒之下，小星的性格变得温顺许多，但是，那样舍生取义，造福大众的事，以小星目前的智商，还不懂。
它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它要救的，或者说它想保护的是小玉。这个世界上，肯让小星这样做的，虽然还有，不过肯定不会超过五个人了。
小星看到小玉醒来，开心的不得了，怪自己怎么早没想到用自己的血喂它。自己的血应该比羊奶有营养多了，以后可以每天让小玉吸一点，直到它能够吃果子和其他素食生活。不过现在首当其要的，是要赶紧把小玉弄回去，这里还是挺冷，它饿了这些天，受不了的。
“小玉，你好些么？我现在把你抱回去，你能忍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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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星扛着小玉，两只湿漉漉的回到小竹那的时候，小竹已经等半天了。
“小星，你真是不乖，我转身给小玉做吃的，你就把它拖跑了，还弄的那么湿。”小竹一边拿着布给小玉小星擦着，一边数落小星，“小玉已经够虚弱了，怎么能碰那些冰水呢？”
“来，小星，你把小玉挪到那边的干草上去，对，那个铺了棉布的干草堆，”小竹看小星把小玉放到上面，转身从炉子上添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去，小星，去把桌上的布拿来”
看着小竹小心的喂着小玉，还一边用布擦擦小玉的嘴角，小星觉得自己也饿了，而且那个什么粥，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它伸手去炉子上的锅里探探，哇，好烫！站起来想跳，却觉得自己身上发软。看来流血以后身体还是受影响啊。
“小星，怎么了？”小竹看着小星萎靡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碗，“怎么看你气色也不好啊。想吃粥么？我给你盛点。”说着又拿了个碗和汤勺，给小星添了一碗用鸡蛋大米和小蘑菇炖的粥，看小星拿着勺子笨拙的往嘴里送，笑了笑，又接着喂小玉。
晚上小星和小玉都睡在屋内的干草堆上，小竹还给它们盖了个薄被子。
其实它们成年以后就很少在室内了，外面虽然有时冷有时热，但是以它们的状态，是不太受影响的。但是今天两只都有点虚弱，所以当小竹拿薄被子的时候，都没有拒绝。
小星抱着小玉，觉得这一觉特别的暖和。难怪李默那家伙每晚都喜欢搂着小竹一起睡觉。不过，现在李默搂别人一起睡了，所以小竹跑山上来了。小竹一个人也会冷的吧，要是能再给她找个暖被子的人就好了。可是，小星也知道，小竹心里还记着李默那个家伙。
唉，好麻烦的关系，不想了，还是抱着小玉赶紧睡吧，等它好了再想抱着它睡是不可能的。那次喝醉了，也不知道抱着小玉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真的好舒服哦。
小玉觉得自己还没吃饱，可是小竹喂了一碗以后就不喂它了，说它的肠胃需要适应。所以，它只有半饿着肚子，躺在那任小竹和小星两折腾。
虽然粥的味道它觉得不如兔子肉好吃，不过比果子好多了，就更不用提那个羊奶。它想着小星喂它喝自己的血，就下决心一定要适应喝粥的生活。
它习惯独自一人休憩，不过今晚，它不想让小星离开。一方面，它觉得自己的体力下降，居然还是觉得有些冷，另一方面，还有些什么，它也说不清。只是今晚而已，就这样吧。
第二天早上天刚露白，小玉就醒了，它觉得好像好多了，起身转动转动脑袋，又伸展四肢，感觉不错。肚子还是觉得饿，但是力气好像慢慢回来了。低头看看还在睡的小星，它的脸色也没有昨天那么灰白了。
小星伸手似乎想搂什么东西，发现身边空了，自己蜷成一团，还把右手食指塞到嘴里含着，闭着眼继续睡。呵呵，这个家伙长的一脸老成，居然还有这一面啊。睡着的时候，那长长的、茂密的毛发伏贴的贴着它的身体，特别柔顺。
它用嘴叼起被子给小星盖好，看着小星蜷在那，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小星额头上的那一撮毛。
顶开房门，走到内屋，小竹还在睡呢。不过它饿了，好想吃东西。走过去，跳到床上，用脑袋顶顶小竹，又舔舔她的脸。听小竹迷迷蒙蒙的说，“不要又来了啦，我累了，让我再睡会。你自己上朝吧。”
小玉愣了，搞了半天，把它当李默那个色鬼了？！小竹做梦都梦什么啊？亏她平时看起来对李默冷冷淡淡的样子，结果？！唉，人不可貌相。
它要吃东西啦，它要快点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跟小星一起修行！它用爪子拍着她，终于把小竹拍醒了。
结果，小竹看到是它，开心的把它拖过去抱着，“小玉，你好了么？真好，来陪我再睡会，你长大以后都没有再让我抱了。”一边说还一边蹂躏它的脑袋。
它低声的吼起来，不知道怎么让小竹知道它饿了。
紧急关头，小星出现了，估计是被它的吼声和小竹兴奋的声音吵醒的。在小星的比划下，小竹终于知道小玉是饿了，要吃东西，而不是为了跟她撒娇。
“这样啊，你们等会，我去做粥。”小竹开心的亲亲小玉，穿好衣服，又亲亲小星，开心的做饭去了。
然后小玉就看见小星凑了过来，天，不要吧，又来一个。果然，小星围着它转了好几圈，又拍拍它，好像是要确认它真的已经好起来了。
看在它喂血给它喝的分上，小玉忍耐着不去打断小星的动作。等到小星觉得已经够了停下的时候才说道，“赶紧吃了东西上去凡间寺听早课吧。”
果然小星一听这话，拉着它就往外面跑。
前几天因为它虚弱，所以小星和它都没有到山顶那听早课。连它都有些想念北舟了，何况是一直喜欢和北舟恶作剧的小星呢。
“啊，小星，你别急，还没有好呢？”小竹把着急往锅里捞东西的小星拉开，“没人跟你们抢，今天我煮了好多。”
小玉在一边冷呲一下，没有出声，这个猴子还是那么毛糙，一点长进也没有。两百年白活了。
它舔着碗里的粥，今天早上做的比昨天的要粘稠一点，好像还要咀嚼一下才能吞进去。慢慢的习惯这种陌生的味道，和这种久违的饮食，觉得胃里越来越暖和，越来越饱了，真舒服啊。
想不到有一天，满足自己的胃也成了一个这么艰难的事情。还是要赶紧修炼，成了天人后，就基本上不需要食物了。
旁边的小星拿着勺子，想大口吃，又怕烫，自己捧着吹了好几下，然后往嘴里塞，一会就把一大碗吃完了。然后坐在小玉旁边看着它吃，自己又不知从哪摸出个果子啃起来。
小玉慢慢吃着，它可不像小星那么粗鲁，它是很讲究各种礼仪的，以前它还是天人的时候，其他那些天人们，见到它都说它翩翩若流云，昭昭若彩霞。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