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夫之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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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先救廿九。”罗炎诚恳地低头,他永远骄傲的头颅,只有为了廿九,才可能谦逊的低下。
老陀螺晃啊晃,晃了许久,“我用炎魂之术救得廿九,可是炎魂之术一生只能用三次,第三次之后,老头我的阳寿也就尽了。”
老陀螺救廿九时,因为隔着千山万里施法,再加上廿九的肉身已毁,所以法术偏颇,廿九的魂魄附到了沈吟心身上,这是一次。
但是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只剩下最后一次,那么还有一次呢?难道是廿五?
那不可能,林屈逸给罗炎的信里说了廿五无恙,所以根本无需老陀螺动用炎魂之术。
“第一次啊,你想知道吗?”老陀螺望着屋外,初春的薄雾将远山蒙上了一层纱,连绵起伏卧于大耀国境内,“第一次是在二十四年前,我在陀螺山下的捡到廿九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什么!罗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廿九是个孤儿他知道,可廿九一出生就死了这件事,老陀螺根本不可能告诉廿九。
是谁这么狠心,要置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于死地!
老陀螺现在连救廿九都迟疑,又怎么会肯救一个根本与他没有关系的婴孩!
“陀螺山的弟子都是孤儿,自从收了廿九之后,我就再没有收徒弟。”老陀螺扶着腰踱了几步,“这事我还得再想想,你先带廿九去她以前的房间,我会有个交代的。”
罗炎不能强求,既然老陀螺让他留下来,那么终究会有办法。
用一命换一命的事,如果廿九醒着,她也一定不愿意。
这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师傅,也是救了她许多次的恩人。
罗炎对于老陀螺,除了尊重,还有感谢。
没有老陀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女人,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会让他欢喜和悲伤。
屋子内静悄悄的,罗炎将廿九安放在榻上,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从离开京城到灵州短暂的交锋,然后赶往戈尔高原,没有一天他能放心地安睡上一觉。
有些责任担在身上,无从选择。
门外,廿五左右徘徊,犹豫着是否要进去。从罗炎到达陀螺山脚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来了。
“进来吧。”罗炎被她的脚步声搅得心烦意乱。
“罗炎……”廿五看了看榻上的沈吟心,就在刚才,她才知道原来沈吟心就是廿九!可她几个月前,竟然意图和自己的师妹抢她的男人,多么可笑!
廿五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没脸见罗炎和廿九了,可是,她又忍不住想看看廿九。如果这个人是沈吟心,她可以毫无罪恶感地和她所谓公平竞争,但这个人是廿九,她并不想成为夹在她们中间的人。
感情是件可控的东西,所谓情不自禁只是因为自制力不够。
“廿九她……”廿五一失从前的大大咧咧,看着廿九竟有些揪心。
她们从前是最好的姐妹,廿九死后她心中有愧,以至于被别人用沈吟心是凶手一事利用,幸而她没有得手,否则这一辈子,她将在自责中度过。
罗炎朝着廿五点了头,其实现在,他根本没什么心思和她说话。
廿五也知道,她来,只是想补偿一下自己之前的罪过。
“刚才你和师傅的话,我都听到了。”廿五搓着衣角低头嚅嗫。
“嗯。”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廿五极为紧张地抬头看着罗炎,“我只是听到师傅说廿九的身份,所以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用处。”
“什么事?”罗炎眸光一闪,站了起来。
“我比廿九大三岁,廿九被师傅带上来的时候,我就在一边。”廿五回忆当时的场景,“那天山上传来客来铃,有人闯进了三重影。那时我太小,正巧当时师傅在教我经文,所以师傅把我一同抱了下去。我只是依稀记得师傅看见了一个树下有个黄色的襁褓,里面有个婴儿,她很安静,但是我没想到她是死的。”
“师傅抱起廿九之后本想叫人埋掉,但是他在襁褓里看见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罗炎追问。
廿五比划了一下,挠了挠额头,“这么久了我记不清楚,似乎是红色的,有点像石头。”
红色的石头……罗炎突然想到了什么。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榻上的廿九时,竟是深深的不敢相信!
这个世界,不该那么狗血,难道是因为……这不可能!罗炎瘫在椅子上。
“罗炎,你怎么了!”廿五惊慌失措。
罗炎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石头”,“是这个吗?血玉。”
廿五接过血玉,看了又看,点了点头,“你怎么也有!”
但瞬间,她看向罗炎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你……你……你们……”
“这不可能!”罗炎站起来坚决道。
“可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廿九,都出生在七月廿九。”廿五感到全身一股飕飕的寒意,罗炎和廿九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事,并不是秘密。从前他们还羡慕这便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的缘分。
传说中的,龙凤胎!
不可能,罗炎和廿九,没有一点长得相似的地方!
罗炎不像廿五那么冲动,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冷静下来分析。
如果他和廿九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所以才导致对方要杀了廿九保罗炎的一世英名,那么按理说在他们成亲之前,只要把身份公布,便可以阻止。
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
如今整件事,不只是廿九的身份,一定也与罗炎的身份有关!
可罗炎什么身份?老宁国公罗则安的独子,全天下都知道。
罗炎当机立断,老陀螺一定知道些什么!
谁料他一站起,廿五拉住了他,“晚了。”
“什么?”
“师傅他……进了炎魂洞……”
☆、第61章 永别了陀螺山
罗炎一下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廿九久久发呆。
他以为陀螺大师还要考虑,他以为兴许能找到一个两全的方法,却没想到他那么毅然决然地去了炎魂洞。
炎魂*凭空施展,所以千里之外的沈吟心才会和廿九的魂魄融为一体。
那么现在呢?
廿九的身体上泛起一层黄蒙蒙的光,是老陀螺开始施法了。
“如果廿九的原身还在的话就好了,可是现在只能用沈吟心的身体。”廿五心中悲喜交加,所有人都不明白老陀螺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徒弟三次使用炎魂*并且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懂,但她知道老陀螺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
从小到大,他对廿九一直宠爱有加。但无论是资质天赋还是秉性廿九都不是二十九个弟子里面最优秀的。别人总说他疼爱小徒弟,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一碗水端不平会使其余徒弟难过。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陀螺大师,还说了什么没有?”罗炎说话的时候,早已身心俱疲,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一会儿,问大师兄吧。”廿五靠在门边捂着嘴,眼泪早已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这许是她们最后一次见到老陀螺。
老陀螺不愿意见罗炎,大约也因为此。但就像他说的,有些事,逃不掉。
这冥冥之中注定的逃不掉的东西,却被人刻意隐瞒着。
久压在心中的重担,一旦浮了上来,就怎么都藏不起来了。
过了许久,老一出现在廿九的房门口。他面色沉重,却并没有悲恸之感,平静地彷佛只是接受一场灵魂升华的洗礼。
生于无明,死于无明。
“大师兄。”廿五对着这个年过中旬的男子恭敬地弯腰。
老一点了点头,看向罗炎,“国公,有件东西,家师让我转交给你。”
罗炎接过用紫檀木盒子装起来的东西,不打开,他都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
“家师说,等廿九师妹醒了以后,请国公带她离开陀螺山。等到灵州和广乐三省的事解决了,等到你想知道的答案都找到了,那么请带廿九师妹永远地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去。”老一低头别过,转身离开。
也许等到一切真相明了,根本不用他的提醒,罗炎自会离开。
他捧着木盒子,安静地打开。
血玉,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血玉。
廿五五味陈杂地看着罗炎,唯独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怆。
似乎是多了一层谜的身份,在罗炎看来,却离真相近了一大步。
他将血玉揣在怀里,“不要告诉廿九。”
廿五纵然惊讶,也不敢不听从罗炎。他有自己的想法,他那么爱廿九,又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
门外,天空阴沉沉的,碎雨落了下来,似是一场无声的哭泣。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天色突变,彷佛阴郁的心情,化作积在泥潭里的水,不见到阳光永远也无法升华。初春的天气那么冷,让人感觉到冬天再一次回来。
偶然路过的游人看见陀螺山顶似有金光笼罩,却并非圣如天神之光的高雅,而是带了一点暗红的让人压抑的颜色。
当别人听说老陀螺仙逝之后都以为这是神人离世的异象,却不过是炎魂*施展后的景象。
床上的廿九,慢慢地苏醒……
一睁开眼,彷佛天地之间化为苍白的雪景,陀螺山的钟声久久回荡,她知道,出事了。
“罗炎!”
罗炎在她身旁,一直都没有离开。
“醒了。”罗炎扶起她,坐在榻边。
“这人生真是太有戏剧性了,我居然还没死。这种死去活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廿九的脸色苍白声音低哑,苦笑道,“是不是我以后可以随便挨刀挨剑的,反正也死不了?”
“别胡说!”罗炎将她按在怀中,“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躲远点就行,我是个男人,怎么还会要你的保护!”
“我命大啊,死不了。”廿九强撑起笑容,这是她在陀螺山的房间,罗炎会带她来找老陀螺,说明之前的情况很严重,“师傅呢?”
“他……”罗炎没说下去。
“老陀螺他对我最好了,从小无论有什么,我都是比师兄师姐们拿到的多,就连练武和机关术,我不想学,他也从不逼我。”廿九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眶流过脸颊,“我没有父母,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罗炎,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对我那么好,可到头来,他却为了我……”
“你知道了?”
廿九将脸埋在罗炎的怀中,微弱地点头。
陀螺山有什么秘密是能瞒住她的?
悠远的钟声一直回荡在空中,没有大事,这钟永远都不会响。
老陀螺不是大夫,他拿什么来救人?
就像之前廿九的灵魂附在沈吟心身上一样,这种远程的法术除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炎魂之术还会有什么?
他再一次用炎魂之术救了她,可她用怎会不知炎魂之术只能用三次?
三次之后,这个世上终究会少了这么一个神一般的人物。
她廿九不是傻子,在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听到陀螺山的钟声,她就知道自己欠了老陀螺一条命。
不对,是两条。
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三条,包括她出生的那一次。
靠在罗炎肩上啜泣的廿九,深深地懊悔。
“廿九。”罗炎的心彷佛被人挖走了一块,从认识至今,他从没有看见廿九哭过。
她生气她发怒,她忍着剧痛和所有的委屈,唯独没有好好地痛苦过一场。
眼泪,是她深埋在心底的一处遥不可及的触角,再大的困难她都没有放弃没有自暴自弃,也许这是她另类的坚强。
然而听着她啜泣的罗炎才知道,她不哭,因为她不想让他担心难过。
哭的人不知道,只有听的人才知道,这种接着血肉的痛苦,他所经受的自责,谁都无法体会。
他的额头触及廿九的发丝,一股淡淡的香味传至鼻尖,不再是沈吟心的味道,而是带着廿九独特体香的味道,熟悉,却远在多年之前。
廿九哭完,擦拭了眼泪,哽咽,“走吧,去看看师傅。”
罗炎扶着廿九慢慢走出了房门。
陀螺山的大殿上,老陀螺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在那里。
“师妹,节哀。”几个师兄师姐看见廿九和罗炎,低头说了一句,便默默地离开。
所有人之间最过悲伤的,非廿九莫属。
她是整个陀螺山的罪人,若非她,老陀螺会好好的,这压抑的气氛,许多年之后才会出现。
罗炎站在廿九身边,同她一起跪下,深深地磕头。
感谢他对廿九的养育之恩,感谢他用自己,换廿九往后的生活。
只可惜人生,总是这样不可估计。
他算得到天下之势,算得到金戈争鸣,算得到生命坎坷,可当他算到了自己的命运却无法破解时,心中该有多少惆怅。
命盘在面前,无法改动。
陀螺山的悲歌,吟唱得很久,很远。
老陀螺的衣钵,终究传到了老一的手上。
而廿九却不得不和罗炎一起离开陀螺山。
他们有自己的宿命,他们还有无数的疑问需要打开。
“廿九。”廿五站在她面前,“对不起。”
廿九扯出一抹笑容,拉住廿五的手,“廿五,师姐。”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最纯洁的微笑,就如同当年在陀螺山下玩耍,一起数星星看月亮,把所有闺蜜之间能做的事通通做一遍。没有秘密,没有隔阂,所以廿五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道廿九和罗炎关系的人。
那些青葱岁月无忧年华,消逝在她离开的那个夜晚,在这个冰冷的初春,再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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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给了廿五一个拥抱,和罗炎一同下山,再没有回头。
老陀螺会用自己的命换廿九的命,一定希望她将那些疑问解开,而她,终将背负着老陀螺的恩情,去找到自己的疑问。
“罗炎,我们现在去哪里?”陀螺山脚,罗炎牵过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廿九坐在他的身前,将所有的不痛快埋藏。
“京城。”
“那灵州呢?”
“邵关皓的云腾军调去了灵州,等到开春的时候哈达草原热闹起来,你布置在边疆的流民团体也壮大了。广乐三省那边拐子周和胖子孙过去了,乞颜答答安排在广乐三省的人势必要连根将他们拔起。”罗炎看向灵州方向,“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