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夫之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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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暗自捏了一把汗,一不小心漏了陷,“没……我……我只是猜的。”
罗炎冰冷的笑意将这夏季的炎热比了下去,廿九几乎能感觉到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他再未看廿九,像是故意要让廿九难堪,“随你吧,你去安排。”
林屈逸得了令向廿九歉意地笑笑,用抱歉安慰廿九被罗炎毫不含糊地扫了面子,然后调转马头去安排。
廿五率先开始冷嘲热讽,“沈小姐原来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竟是对乞颜答答大有相识感?莫不是平日犯惯了花痴,心都飘到哈达草原上去了?”
“不过听人谈论过而已。”廿九无心与廿五做口舌之争,寥寥数字应付了过去。
然而她不知,她所不认识的沈吟心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怎会轻易让人占了便宜。她若是震怒或是发脾气罗炎都可以理解,唯独这淡漠的样子让他更是起疑。
沈吟心让别人占了口风,大抵若是在京城造成了八卦市场的头版头条。
廿五自知无味,开始找罗炎说话,“妹夫,前些年你和廿九去哈达草原时与乞颜答答交过手,他一直不肯正面作战,带着一万铁骑行踪飘忽不定,你是怎么找到廿九的?”
“她留了记号。”罗炎从简回答,那是他二人定下的暗号,廿九的靴间按了一张刀片,所以当时她在路上留了记号,罗炎循着记号而去找到乞颜答答的帐篷,但是他做事小心并未带足人马。
草原铁骑的灵活性很大,土生土长的草原汉子都是在马上长大的,可以说连睡觉都是傍着马的,罗炎根据多次交手情况判断,若他带着大部队夜袭,兴许在还未靠近帐篷时对方早已拔营走人,所以他只带了十数人营救廿九。
庆幸的事,行动成功了。
廿五闷闷道:“他不过万余铁骑罢了。”
罗炎挑了挑眉,心中甚为不爽。廿五无心一说却戳中了他的痛处,当时在哈达草原闹得最大的笑话,便是乞颜答答的人四处游击,罗炎在那里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敌人。
战场上最忧伤的不是打败仗,而是明明你拥有比对方强大的力量和更高超的战术,却找不到敌人在哪。
廿九抿嘴一笑,低头偷乐。
以往她最喜欢做的,便是故意让他吃瘪,如今这事自己做不来,廿五却做得顺风顺水。
“还有一个时辰,加速赶路,争取在戍时前到未明城下!”
“是!”
廿九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后方下令的林屈逸,悠闲地骑在马上欣赏罗炎强忍到发黑的脸色。
过了一会,林屈逸赶了上来,擦了擦脸色的汗水,斜眼看即将下山却依旧炙热的阳光,“好了,马上到未明城,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还是依照你之前说得做吧。”
他偷瞟了一眼廿九,不想让她太过失面子。
廿九是无所谓的,倒是廿五先开口,“说行军紧促也是你,说习惯了的也是你,怎么比女人还要麻烦。”
安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他看见周遭还有比他更惨的人,所以罗炎一看林屈逸通红的脸破天荒扬了扬唇角。
他笑得时候很好看,却又让人说不出好看在那里,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凌突然融成一潭纯净的泉水,清朗、俊秀、如化冬雪,比照水梅明丽了三分,比碧玉竹雅致了些许。
廿五突然在马上晃了晃……
廿九有心安慰林屈逸慢下速度,待到和罗炎拉开些距离,才轻轻道:“廿五姑娘心直口快,你切莫放在心上。”
用廿五一句埋怨换来女神一句宽慰,林屈逸觉得这个事就像你刚看中的宝剑被人高价买走了,结果店主又拿了一把绝世名剑低价相售,心里灌了蜜似的甜。
作为一个温柔得体善解人意的男人,林屈逸开始反安慰廿九,“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女子置气,倒是沈姑娘你,这廿五姑娘是廿九嫂子的师姐,所以罗炎多少会偏向她,若是她冲撞了你,你也莫要生气。”
廿九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廿五的性子她了如指掌,她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师姐怄气。廿五不过比她长了几个月,对朋友亦是至真至诚。如今她以为自己是沈吟心,所以她一点都不怪廿五。
到达未明城的时候刚好戍时,几人翻身下马,罗炎突然毫无征兆地指着廿九对廿五道:“今晚你们二人住一起。”
“好。”
“不!”
廿九和廿五同时回答。
☆、第8章 遭遇意外袭击
廿五愤怒地看着廿九,然后悻悻道:“我习惯了独处,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
“我知道。”罗炎冷清清回答,“不过你来之前没有告诉我,所以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军帐给你独住。”
廿五的脸色像戏台上妆容夸张的戏子一般变化转换,然后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廿九却很淡定,她知道罗炎并不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地方留给廿五,廿五脾气暴躁看不惯京城大小姐的作风,他拭目以待廿五会不会和面前的沈吟心发生争执。
他并不喜欢有人唐突地出现在他身边,但廿五又是廿九的师姐所以他不能赶人,若是沈吟心能将廿五逼走那是好事,若不能,廿五也不会让沈吟心过得安逸。
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朋友、生人和敌人只差。
他从来都不轻视女人能爆发出来的实力,尤其是像廿五廿九这种从小在陀螺山长大女子。
问女强人是如何炼成的,老陀螺的回答最具权威,他的特长就是将他的女弟子们培养成镇得住妖魔鬼怪扛得起锦绣江山的女壮士。
廿九慢慢地,悠悠地,款款地走向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忘回身向罗炎说一句多谢。
再次期待她生气的罗炎,算盘又落空了。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沈吟心的性子,越来越不在常理之中,他甚至开始觉得,她是不是中邪了。
若当真是中邪也就罢了,可若是因为那晚他失手没杀成以至于沈吟心想用别的方式来制服他的话,就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太可怕。如此,他便需要快一些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变幻明灭的星光糅杂在他深深的眼眸中,和这繁星点点的苍穹夜幕铺展出夜晚的深邃,他看着廿九的背影,转身离开。
廿九走进帐子时,廿五正一个人生闷气,一见她来了,顿时像看见了可以发泄的沙包,“噌”地站了起来拔刀直逼廿九。
廿九没有闪躲,刀刃贴着她的肩膀而过,她站在原地从容不迫。
廿五有那么片刻觉得眼前的沈吟心自负、骄傲,与传言中的京城名媛有天壤之别。廿五出手敏捷刀风凌厉杀气腾腾,她算得极准,纵然对方是个高手也不会没有丝毫反应。但廿九看着她的眼神笑意盈盈,刀光在她眼中闪过,她有机会躲开却故意让她得手。
廿九弹了弹肩上的刀,“一把……好刀……”
“确实是好刀。”廿五收回刀插入刀鞘,“这么好的刀用来杀你真是太浪费了。”
廿九靠在一旁扫过廿五,罗炎不可能告诉廿五廿九是沈吟心杀的,所有廿五对自己的敌意太过浓重,“廿五姑娘和我是不是从前见过?”
“没有!”廿五回答得干脆,“我见你作甚?”
“那……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何如此仇视我?”
“有吗?”廿五坐在廿九对面倒了杯茶水,“山野粗人向来礼数不周,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名门望族相比。我也不会说话,要是冒犯到沈姑娘你了,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廿五顿了顿,这番话也算合情合理,然而她又补充道:“不过沈姑娘若是对我妹夫打什么主意,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廿九一手卷玩着侧脸的鬓发,漫不经心道:“廿九姑娘早就死了,难道罗炎要续弦也不行吗?何况,廿五姑娘不过廿九的师姐,怕是没理由管教罗炎吧?”
廿五脸色一变,一拳打在桌子上,方才满满的茶盏里的茶水晃荡了几下溅在桌面,“我说不行就不行!”
“莫不是……”廿九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问了出来,“廿五姑娘倾慕罗炎已久?”
“你胡说!”廿五的脸涨得通红,似乎有一种秘密被戳穿的激动,廿九几乎一眼就认定廿五动罗炎动了心思。
说来她也不是个保守的人,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权利,她无法阻止别人喜欢罗炎,也不会阻止。
况且对于感情,她相信罗炎的执着,亦相信廿五的为人,她不会横刀夺爱,只是如今众人皆以为廿九已死,所以廿五无论如何也要尝试。
沈吟心又何尝不是?
廿九取了一条披风系上,打开帐帘出去。
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是骗人的。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
夏日的夜晚闷热,蝉鸣上此起彼伏,巡逻士兵举着火把每一炷香便会绕过她们的帐子,廿九独自走在营地的小路上低头冥思。
几缕残云卷过半弦月,挡住了天空之下微弱的光线,一队列的士兵正好绕过廿九的前面。
她无心顾暇,走得很慢,很轻。
足尖轻点地面的簌簌声和风翻卷衣角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廿九停下步子竖起了耳朵。
有人在跟着她!
沈吟心的随身武器是六棱梅花刺,这东西她用的并不顺手,只是既然用了沈吟心的身份,怎么也要做了全套。
她握住了梅花刺,在对方呼吸间空隙的一刹那举刺而去。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廿九一招过去他已经闪开。廿九只能看见他矫健的身影穿梭在军帐之间,然后纵身追去。
到了巡逻卫兵的盲区,对方停下脚步在廿九还未站稳之时拔剑刺向她,廿九凌空倒翻退了几步,拔出六棱梅花刺开始攻击。
因为兵器的生疏,她的攻击方向略有方差,对方很容易躲过,她听见那人蔑视地冷笑,心中暗骂沈吟心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到处都有人对她下手。
那个幕后主使的手下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眼前的人身法乱而不散,似乎是故意将招式拼凑,廿九几乎无法看清他的体型。况且他每每出手都直攻要害,却又在离要害一指距离处停手。
完完全全地在试探她!
她被手中的六棱梅花刺折腾累了,干脆收了回去赤手空拳,没了梅花刺的阻碍,她的出招反而顺溜了些。
此刻她也不敢用在陀螺山学的武艺,除了看准时机偶尔出招之外基本都在闪避。
对方试探不出她的武功并不着急,大有要和她耗下去的架势。
顶尖高手在出招的第一刻,心下就已经对对方下了定论,所以廿九知道,自己遇上了难缠的。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愿意抖露自己的看门功夫,意图先将对方的实力扒出来。
廿九愈发肯定这不是幕后之人,而是另有其人。
当她再一次向进攻的时候,对方突然转身风驰电掣而去,丝毫不顾风中凌乱的廿九。
真是个古怪的人!廿九如是想。
不过她也不敢疏忽,对方有意探她身手,若是自己出了什么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她立刻回了自己的帐子。
另一侧的帐中,罗炎一身素衣坐在桌前擦拭着自己的宝剑,心中意外地没有廿九的影子,反而沈吟心的身影不断地重复上演。
白天那些种种颠覆往日形象的举动和言语让他一直坐立不安。
该说沈吟心的手段愈发高明还是自不量力?
她还是那个她,为何对自己随身的武器使用得那么生疏,为何她根本不用沈家家传的武功却要一躲再躲。沈吟心会武功不假,罗炎曾派人打探过,或许她算得上一流,却离顶尖毫不沾边。而今夜,她的反应太过敏捷,甚至于他都不知道沈吟心是怎么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他掀开帘子,面向月光萧索而立,月影下拉长的身影如碧玉竹修长坚韧,微光明灭的眼中疑惑、彷徨,“廿九。”
没有星辰的夜,没有她的回应,没有欢声笑语,他知道又在呓语。
两月有余,为何魂魄不曾来入梦?是还怨我吗?
他握紧了拳头任凭思念席卷,然后用对沈吟心的恨意一点一点填充被寂寞挖空的心。
很快就能到灵州,到了那里,黄泉路上不在会孤单,你便可以尽可能地折磨身前的凶手。
身后,有人搭住他的肩,“罗炎,那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林屈逸走到他面前,看他慢慢睁开眼,猛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罗炎,眸子里的碎光凝成黑洞般的圈,像是万丈深渊或是无尽苍穹,有一股将人吸走的神秘力量。眼眶周围布着血丝的红迹,嗜血的暴戾和狂风骤雨前的暗潮汹涌,同猩红的月一样寂静,却更恐怖。
“别吓我……”林屈逸退了一步离得远了些,这样的罗炎,令他不寒而栗,他能预想到四海怒溅的鲜血和遍野悚然的白骨。
罗炎没回答,机械地转身回帐。
“见鬼。”林屈逸嘀咕一声,正要回去,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折道去了廿五和廿九的住处。
幽暗的烛火微弱地跳耀,帐子上映出两个女子的身影,互不相干遥遥相对。
廿五不想与她搭话,廿九还想着刚才遇袭的事,帐子里十分安静,所以林屈逸即便蹑手蹑脚而来,也很容易被里面的人发现。
几乎一瞬间廿九跳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方才偷袭她的人。
身影闪电般地闪过,林屈逸还没反应过来廿九的梅花刺已经对着他的咽喉。
“是你?”她轻蹙眉头放下武器。
廿五也跟了出来,“林屈逸,大半夜你在我们帐子外做什么!”
林屈逸知道她们误会了他,解释道:“今晚气氛有些怪……我来看看你们安不安全……哎,不是……我路过……”他越讲越慌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
廿九看他的眼神慢慢凝重……
“你分明是做贼心虚!”廿五一生气,挥着刀向林屈逸砍去,“你就是个登徒子、采花贼!”
林屈逸边闪边解释,招架不住廿五来势汹汹,“我说廿五姑奶奶,我真是来看看的,今晚怎么大家都那么奇怪?”
“大家?”廿九挑了挑眉。
林屈逸边低声哀求廿五停手,抽空向廿九解释,“是啊,罗炎他……”他突然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