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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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应付很好。”荀卿染点头称许,又问,“洒扫上差事你也做了些日子了,可有什么想法?”
“奴才谢奶奶恩典,奴才一家有地方住,有月钱拿。奶奶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什么差事在奴才看都是一样的,奴才只想尽心做好了,报答奶奶。”
荀卿染点头,她先安排陈德家的洗衣服,看她是个利落人,就调到洒扫上。相比起佟嬷嬷一家的差事,这些都是粗活,可陈德家的从来没抱怨过,做事一丝不苟,是个踏实的人,与一起干活的下人相处也有分寸。
现在也是时候再给她换个差事了。
“一会你去找佟家的,我和她说了,安排你去后院茶水房。”
“是。”陈德家的恭谨地答应着。
荀卿染就打发了陈德家的出去,又给桔梗使眼色,让她再去点拨陈德家的两句。
“奶奶,婢子点拨了她几句,看着是个心里明白的。”桔梗回来回禀道。
荀卿染点头,频繁地给陈德家的调换差事,并且给安排的都是粗使活计,这些只是过程,也是烟雾。当然如果陈德家的不是那块料,这过程和烟雾就会变成结果。
一会宋嬷嬷领着几个丫头来回事情,荀卿染只听了一半,突然似乎想起什么事,问道:“我昨天穿的衣服,是谁收着的?”
“回奶奶,是婢子收了,正要送到洗衣房去。”桔梗答道。
荀卿染就忙打发其他人出去,只留下桔梗。
“你收拾的,可看到衣服里有什么?”
“奶奶的衣服,送去洗之前,婢子都会仔细查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你去把衣服拿来,我自己看看。”荀卿染急道。
桔梗依言将衣服取来,两人将衣服里外翻了个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奶奶,您要找什么,告诉婢子,婢子也好帮您找。”桔梗道。
荀卿染不搭理桔梗,又叫了麦芽、紫菀和宝珠来,还关上了门。
宋嬷嬷、余家的、香橼、采芹、香秀等都在外面,只见荀卿染叫了几个丫头进去,关了门。屋里静了一会,就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众人正在纳闷,荀卿染的房门就开了,麦芽、紫菀和宝珠退出来,径自回了西耳房。几个丫头脸上的神情都不是很好看。
随即桔梗从屋里面走出来,走到香橼跟前。
“奶奶叫姐姐进去说话。”
众人目送香橼跟着桔梗进了屋,屋门两次被关上。
香橼迈步进屋时,荀卿染正坐在炕上,一只手臂搭在炕桌上,微微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见了香橼,才勉强将眉头舒展开来。
“奶奶叫婢子有什么吩咐?”香橼向荀卿染福了一福。
“别这么拘谨,坐下说话。”荀卿染柔声道,就让桔梗搬了个小杌子给香橼。
香橼不敢坐,推辞道:“在奶奶跟前,哪有婢子的位子。奶奶待婢子们好,婢子们更要敬着奶奶。况且,桔梗姐姐还站着,婢子也站着说话,奶奶有话尽管吩咐婢子。”
荀卿染微笑,从她进门,看齐攸院里的这些个丫头,香橼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最让人舒服的。因此,她也最给香橼面子。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讲究那些个规矩。”荀卿染道,看着桔梗按着香橼在小杌子上坐了。
“你这丫头,叶子牌打的很不错,二奶奶、三奶奶那样精到,也赢不了你。”
“奶奶过奖了,昨天不过是借了奶奶的运气。说起这叶子牌,还是小时候跟着四爷在老太太那个院子,老太太常玩的,婢子在旁看着,也学了些。奶奶是大气度的人,不在这个上用心,不把这小打小闹的放在眼里,若用心,谁还能赢得了奶奶了。”
这话说的荀卿染也笑起来,指着桔梗。
“听听香橼的话,真是让人爱听,你以后可要学着点。麦芽那丫头,口齿也好,却太呛辣了,以后也要多和香橼学学。”
“哎呀,不敢,婢子不敢。桔梗姐姐温和大气,是学了奶奶的几分气度。麦芽妹子热心泼辣,让人只有喜欢的。反而是婢子,不过是个平庸的人,略有几分体面,也是奶奶的抬举。”
荀卿染微笑,“昨个你在我跟前伺候着,可看我落了什么东西没有?”
“奶奶丢了东西,是什么?婢子们几个都在奶奶身边伺候,并没见奶奶落了什么东西。奶奶说说是什么,婢子这就给奶奶去找。”
荀卿染沉吟了一下,“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咱们老太太爱吃些甜甜软软的东西,正好荀家大奶奶娘家有个秘方,那方子做的点心,我吃过,想着老太太一定喜欢,就让荀家大奶奶抄了一份给我。我把那方子放在袖子里,只怕玩叶子牌的时候,落在牌桌上,或落在椅子上,或是别的地方,都有可能。你们在我身边,想来能看到,或是帮我捡起来了,忘了告诉我。”
“婢子实在没有看到。”香橼朝旁边的桔梗瞟了一眼,“要不,婢子去问问昨天跟着的其他人,要不要去二奶奶和三奶奶那问问?就算两位奶奶没看见,或许跟着的人见了。恐怕她们都和婢子一样,是不识字,纵然是见到了,也以为是不相干的物件。想是奶奶不想因为小事去麻烦两位奶奶,不如婢子私下里,悄悄地去替奶奶问问,保准不心动了人。”
香橼一开始就指出她并没有单独伺候荀卿染的时候,再很巧妙地说出她不识字,彻底排除她的详细,然后又愿意私下里悄悄地去打听。
荀卿染两次确认,香橼是真的精明。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丢了就丢了,你也不用跟人提起,我打发人再去抄一份吧。”
荀卿染笑着打发香橼出去,赞道:“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而且深不见底。
“可不是,香秀那丫头仗着佟家的,很有些霸道。她们几个住在东耳房,香秀和采芹私底下拌嘴,却从没和香橼红过脸。”桔梗道,“奶奶,还要不要问?”
“当然要问,你去叫了采芹进来。”荀卿染道。
采芹跟着桔梗进到屋里来,垂手站在地下,“奶奶有事吩咐?”
荀卿染一笑,依然让桔梗搬了小杌子来。采芹略推让了一下,便坐下了。
荀卿染在采芹面上打量,这丫头的态度很是从容,隐隐有一丝傲气。荀卿染不是个专制的人,丫头们身上有傲气,有时候,比如说这傲气和某些高洁的品质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是好事。麦芽就是个好例子,荀卿染一直在保护她身上傲气的刺。
但是傲气本身并不总是代表高洁。
“昨个留你给香橼掌眼,你去了哪了,还让香橼出去找了半天,才找了你回来。”荀卿染道。
“回奶奶的话,奶奶不让婢子跟着,让婢子给香橼掌眼。婢子自然听奶奶的吩咐,是香橼说不用,让婢子自便。婢子想着香橼要帮奶奶赢钱,不要婢子分了功劳。婢子就从那屋子出来,和二奶奶跟前的几个丫头说话。婢子一直就在门外伺候的,香橼出来,并不说奶奶找婢子,不知去哪逛了一圈回来,才说奶奶要回府。”
“哦,是这样。”荀卿染点头,就将方才对香橼的说辞和采芹说了,“可是你拾到了?若是,快交给我,得了老太太的赏,也有你一份。”
第九十九章 算计(二)
采芹忽地站起来,脸色通红道:“奶奶不要冤枉了婢子。要说一直跟着奶奶的,是麦芽和宝珠,后来替奶奶打牌的是香橼,婢子根本上不得前,即使奶奶掉了物件,也是她们几个拾到,婢子想拾,也没机会。婢子虽是奴才,也是清清白白的,奶奶不信,只管在婢子身上搜一搜,婢子那屋里也请奶奶搜搜,还婢子个清白。”
荀卿染揉揉眉心,心道采芹这丫头好大的气性,嘴这么硬,是因为有依仗?问心无愧?还是虚张声势?
不管是哪种,这个态度哪像个下人该有的,实在是太嚣张了。如果她在每个主子跟前都这么嚣张,荀卿染还真会心里佩服她。可她不是,明明在齐攸跟前乖顺得像只哈巴狗,就是在宋嬷嬷跟前,她也只敢背地里不满。
“我不过是问问你,你没见到,只说没见到,偏又多出这些话来。我若不信你,也不问你,直接让人去搜就是了。”荀卿染含笑道,“这件事,你出去不要乱说。那个物件,说要紧,也不甚要紧,说不要紧,却还有些要紧,你私底下替我留心。若知道谁不小心拣去了,你来告诫我,若你能替我拿回来,我自然另眼看待你。”
荀卿染这番话说的和风细雨,采芹眼珠转了转,也就答应下来。
“奶奶该好好问问香橼,她替发奶打叶子牌,或许拾到了。”采芹道。
荀卿染不置可否,打发她出去,又叫进香秀来,依然拿话问了。
“跟着我出门的几个都问了,都说没见到。想来是落在咱们这院子了,你也屋里屋外的伺候着,可看见过?”
香秀摇头说没有。
荀卿染叹口气,“罢了,随她谁拣了,我不信她就敢闹事。你替我私下留心些,发现什么,马上来告诉我。”
这些个大丫头都一一问过了,荀卿染又叫进宋嬷嬷来,让她继续把刚才没回完的事情回了。不过是些日常琐事,荀卿染就让她按照常例办理。宋嬷嬷答应着,等了一会,似乎有话要说,不见荀卿染有什么吩咐,终于什么都没说,退了出去。
宋嬷嬷刚走,佟家的就从外面进来。
“奶奶,我听我女孩儿说,奶奶掉了什么要紧的物件,丫头们都说没见着,奶奶,可需奴才做些什么?”佟家的谄媚地道。
佟家的虽升了管事,荀卿染要她和宋嬷嬷一起管理宁远居的事务。但是她的才干不如宋嬷嬷,几个回合下来,都是暗地吃亏,完全施展不开。这时从香秀那得了信,以为得了机会,急忙赶来献勤儿。
荀卿染故意沉吟了一会,“也不是什么大事。”话如此说,但那语气明显不是那么回事,“既然嬷嬷知道了,也替我留心些,若能悄悄把东西找回来是最好的。”
荀卿染这样说着,也不多解释,只摆摆手,让佟家的下去,自己去琢磨。
钓饵扔下去,声势造起来了,接下来的就是稳坐钓鱼台,看哪条鱼忍不住上来咬钩。也可能借此看清这院子里的人心。
佟嬷嬷出了屋子,就找了香秀在一起嘀咕了一阵。香秀便回东耳房,正碰上采芹在耳房门口喂八哥喝水。
“还说是奶奶的心腹,如今有事,还不是拿贼一样,被叫进去问。我们跟出门去的被问问也就罢了,你这心腹丫头可没跟去,也被拿去问,可见奶奶是真看重你。”采芹斜了香秀一眼,撇着嘴角嘲讽道。
她两个素来有些不合,香秀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冷哼一声,“以为奶奶带你出门你就有了面子?桔梗姐姐也没去,带着我给奶奶看屋子,这才是体面的活计。你是跟去了,可也没见得多有脸。我听说,奶奶打叶子牌,是叫香橼姐姐替手,你也不过和小丫头似地在旁边站着罢了。你看低我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越过香橼姐姐去?”
香橼在屋里做针线,听见两个人又这样说话,只装作没听见。然而那两个却不让她如意。
“哎呀,你说谁,原来是香橼姑娘,谁能越过她去那!”采芹道,于姑娘二字上加得了语气。
香橼和采芹是一起共事久了的,采芹的意思她哪听不懂,本不想理会,却怕两人闹开来,被正屋和那边耳房的人听见。
“两位姑奶奶,都消停消停吧,你们打嘴仗,非要捎带上我,我得罪了哪个。一会奶奶听见了,大家都没脸。”香橼只得陪笑道。
“香橼姐姐,也就你忍得她,也不见比人强,却比正经的主子还会端架子,我最看不得她这样。”
“看不得我,有本事就撵了我。一个个好兴头儿,以为人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梦。以后的事谁知道那,现在就合着伙欺负我来了。”
眼看着香秀和采芹要吵起来,香橼着急道:“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大家都少说一句,我瞧着麦芽刚从咱们窗户下面过去,学给奶奶知道,大家都倒霉。”
荀卿染屋内,麦芽正学说耳房三个大丫头吵嘴。
“奶奶,她们几乎每天都背着人这么唧唧歪歪的。多亏奶奶没让香秀和婢子们住一起,实在太呱噪了。”
时近晌午,厨房送来两个攒盒的点心,荀卿染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就着金桔茶,挑爱吃的点心吃着。外面小丫头禀报,齐攸回来了。
荀卿染赶紧从炕上下来,心里纳闷,齐攸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齐攸进门,脱了大衣裳,又洗了手,才到炕上坐下。
“我让陈德家的捎的信,收到了没?”荀卿染一边收拾齐攸的衣裳,一边问道。
“黄芩已经告诉我了。”
“哦,那就好。那,刑家的事……”荀卿染试探问道。
“现在才知道为难?”齐攸挑眉看荀卿染,想起方才的事。
不过是一户下人的事,其实并没什么为难的,只是,这件事情却有些尴尬,起码荀卿染就不该沾边。这为什么,也不好和她解释。
齐攸坐在炕上,想起早上他正当值,黄芩就来禀报了荀卿染传的话。因为并没有要紧的执事,他就和同僚打了招呼,先出来到酒楼闲坐,又叫黄芩找到刑老实过去问话。刑老实不肯说,只说是他差事办的不合主子的意,主子撵他,他也没话说,宁愿自己去另找活路,指望主子们放他一条活路。
府里的事情,自家兄弟的性情,齐攸哪能不知道。只三言两语,旁敲侧击,刑老实确实是个老实人,虽竭力隐瞒,他还是大致猜测出是什么事情。
其实那些个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下人们多是知道,但是没人敢说。这刑老实为人,并不爱招惹是非的,嘴巴也严,齐二根本就不会对这样的人有什么顾忌。弄到要撵人,无非是下面的人在其间捣鬼。甚至,也是有人弄了手脚,才让这刑老实撞见他不该撞见的场面。
只是这件事,毕竟是关系到自家兄弟的隐私。这件事,他管了,但是得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不弄清楚情况,不该随便出手搅事。别以为仗着他,就什么事都敢管。看了本女侠的话本,就真当她自己是侠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