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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锦屏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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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今天可还好?”
  “入冬以来,就是那样,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齐大奶奶道。
  “……昨个璋哥儿在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可把老太太给喜欢坏了。”荀卿染又道,本想问齐大奶奶怎么不带璋哥儿来,又想到璋哥儿虽近来好了些,还是比一般的孩子体弱很多,除了自家院子,还有宜年居和祈年堂外,从不到别的地方去的,就没有问。
  齐大奶奶微笑,“他自小体弱,老太太为他操了不知多少心。就盼着他慢慢好起来,以后孝敬老太太。”
  “那是自然。璋哥儿自然会好起来,也自然会是个孝顺孩子。”荀卿染一直很喜欢障哥儿。
  “刚才看见四爷下朝回来。怎么没出去会朋友?”
  “今个说不出去了。”荀卿染道。
  “四爷是个心里有大事的人,这还是弟妹进门后,他待在宅子里的时候才多起来。”齐大奶奶笑着道。
  “是他这些日子差事请闲了些。”荀卿染道。
  “四爷是在差事上上心的,你们是小夫妻,难得一起,多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了。”齐大奶奶道。
  荀卿染脸红了红,难得齐大奶奶也会打趣人。
  “天天在一处,有多少话可说的。况且,他这会又不出去。大嫂倒是难得来,该多坐一会。”
  尽管荀卿染挽留,齐大奶奶还是站起身。
  “两个人要好,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弟妹要珍惜时光。”齐大奶奶轻声道,语气与其说是戏虐,却似乎带着些其他的情绪,虽然是淡淡的,却发自内心,足足让荀卿染呆了半晌。
  晚饭,齐攸和荀卿染是到宜年居,陪着容氏一起用的。饭后,又陪着容氏说笑消食,接近二更天、才回到宁选居。
  两人洗漱上床,刚入睡不久,就被敲门声惊醒。
  荀卿染从床上坐起来,院子里叽哩咕噜的说话声,从屋内望去,可以看到好几只灯笼的烛光在风里摇曳。
  “四爷,四奶奶,无忧居来了人,请四爷赶紧过去。”宋嬷嬷听见屋内的响动,知道两人醒了,就在外面禀报道。
  齐放听得无忧居三个宇,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衫,翻身跳到床下。
  荀卿染见齐攸如此,也赶忙穿了衣衫。无忧居,是齐家大爷的院子。
  齐攸已经打开门,对外面的宋嬷嬷沉声吩咐:“快去前面去找人,把黄芩和甘草叫起来,告诉他们,立刻把马准备好。”
  齐攸语气镇定果决,根本不像刚睡下的。反而像是经过充分休息,精神十足。
  等荀卿染对上齐攸一双清亮的眸子,心里更加佩服齐攸的反应能力。
  “四爷,这是要出门?”荀卿染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询问。
  “嗯。”齐攸眉宇间一片肃穆,简单答道。
  婆子们打着灯笼一路小跑在前面领路,齐攸大步跟在后面,荀卿染眼看自己要被落下,赶忙紧走两步拉住了齐攸的手。齐攸低头看了看荀卿染,伸出一臂圈住她,两人快步到无忧居来。
  无忧居内早已灯火通明,管事媳妇陆英家的迎了两人直接进了东厢房。
  还没进屋,就听见屋内传出的哭声,荀卿染不禁心里一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求医(二)

    荀卿染忙加快脚步进了屋,当看到床榻上璋哥儿一动不动的小身子,荀卿染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璋哥儿床榻前已经围满了人。齐大奶奶跪在床前,半身伏在床榻上,抓着璋哥儿的一只小手,已经哭的失声,齐家大爷惨白着一张脸,有孙姨娘在旁扶着,才能站稳。
  床榻前,设了一张椅子,容氏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璋哥儿,不住地滴泪。齐二夫人站在容氏身边,一边用帕子抹着眼睛,一边低声劝慰容氏。齐家二老爷也在,正急得在地上来回踱步。
  “快,快去请太医。”齐二老爷见齐攸进来,迎上来,急着吩咐道。
  容氏颤巍巍地冲齐攸抬了抬手,招呼道:“攸儿!”
  齐攸急走两步目前,扶住容氏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就转身到床前,俯身查看璋哥儿。
  荀卿染也跟着到了近前。
  床榻上,璋哥的身子在厚厚的锦缎被褥中显得更加瘦小,刺目的红色床帐,也更显得小家伙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同本该有些色彩的嘴唇,也一样苍白,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这苍白之中,隐隐透出些青黑色来。
  璋哥儿闭着眼,但是仔细查看,可以看见小家伙的胸口微微的起伏。
  还活着,荀卿染顿时热泪盈眶。
  齐攸看过璋哥儿,面色比刚才更加肃穆。
  “攸儿,快去给璋哥儿请太医。”容氏拉住齐攸道。
  “四爷,求你救救璋哥儿。”齐大奶奶转头对着齐攸跪下,哭着道。
  荀卿染赶紧俯身扶住齐大奶奶。
  “大嫂你别这样,方才过来时,四爷已经吩咐人准备了马匹。”
  齐家大爷齐儒听了,对着齐攸深深一揖,“四弟,我是没用的人,你侄儿就靠你了。”
  齐攸上前扶了齐儒一把,“大哥,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可还是请太医院的蒋太医来?”齐攸俯身摸了摸璋哥儿的小脸,转身征求容氏、齐大奶奶的意见。
  “对,对,就是蒋太医。”容氏和齐大奶奶忙点头。
  齐攸迈步往外走,正巧齐二奶奶和齐家二爷齐修也到了。
  齐修送了齐攸出去,“外面现在宵禁,多亏得四弟有御前侍卫腰牌,可以畅通无阻。我就不和兄弟你客套废话了,家里这些兄弟,也只有四弟你骑的快马。”
  “多带些人,多点些灯笼火把,攸儿,你要当心。”容氏拄着拐杖,跟到门口嘱咐。
  “老太太放心吧。”齐攸示意荀卿染扶容氏回屋,便大步出门去。
  荀卿染就扶着容氏,又坐到璋哥儿跟前。
  “方才从那边过来,看着老四常人出去了,可是去请太医了?璋哥儿怎么样了?”齐家大老爷和大太太也赶了过来。
  齐二老爷心绪不宁地皱着眉,也没回答他大哥的话。
  “还是去请蒋太医?一般人自是不行,老四去,应该赶的及。”大老爷安慰道。
  “是啊,求老天爷保佑咱们璋哥儿吧。”大太太看了璋哥儿,也跟着眼圈泛红。
  “唉哟,璋哥儿怎么又病了?”齐三奶奶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跟着齐家三爷齐俭走了进来,尖着嗓子说道。
  待上前瞧见了璋哥儿的模样,齐三奶奶又尖叫了一声,“唉呦,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可请了……”
  “你带进来好一股子冷风,莫在这吹坏了我的璋哥儿,还不出去!”容氏抬眼看了看齐三奶奶的形容,皱眉叱道。
  齐三奶奶本想卖弄口齿,却触了霉头。她不敢顶嘴,气哼哼地让丫头脱了斗篷,站到一边去了。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
  外面大钟敲了十二下,院子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四爷,四爷回来了。”一个小丫头伸头往外看了看,回来禀报道。
  方才听齐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说话,若是坐马车,还得快马加鞭,从齐府到蒋太医家,也需要一个时辰。荀卿染掏出怀表算了算,齐攸这一来一回,才过半个时辰。
  众人都站起身,往外看。就见门帘挑起,齐攸腋下夹着个大包裹,从天而降般出现在门口。
  荀卿染一怔,容氏等人脸上却是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快,快请太医拾璋哥儿看看。”容氏站起来,急着吩咐道。
  齐攸将腋下的包裹轻轻放在地上,扯开包裹的毛毯,却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
  齐攸扶住有些打晃的老者,又对着老者拱手道:“蒋老,多有得罪。”
  “齐四爷,老夫一把老骨头,迟早散在你手里。”老者道,语气有些无奈,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老大人,救人要紧,改天我让他给您赔罪。”容氏道。
  蒋太医忙躬身给容氏施礼,“给老封君请安。”又转身问齐攸,“四爷,药箱可拿来了?”
  齐四向外招手,麦芽提着药箱急匆匆挑帘子进来。
  “是唐大爷,在外面递给婢子的,要婢子交给四爷。”麦芽道。
  荀卿染点点头,她让麦芽在外面打探消息。想来是唐佑年和齐攸一起去请的太医,齐攸负责带人,唐佑年就带了药箱回来。唐佑年因是外男,不方便进院子,就让麦芽把药箱送了进来。
  蒋太医拿了药箱,直接到璋哥儿床塌前,诊脉检视了一番,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羊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套银针。
  “老朽要施针,”蒋太医停顿了一下道,“老封君还是请到别处歇息歇息。”
  “我不亲眼看着更要悬心,老大人别顾忌我,尽管施针就是。”
  容氏、齐儒,齐大奶奶几个留了下来。齐家大爷一众男子就去了上房暖阁等候消息,大太太、齐二夫人则是到旁边梢间,燃了香,说是要请佛祖保佑璋哥儿。齐二奶奶自是要忙前忙后张罗事情。
  荀卿染就跟了齐二夫人到梢间来,帮着燃了香。
  “这里有我和大太太,你去看着点,有什么消息来告诉我。”齐二夫人吩咐荀卿染。
  荀卿染答应着出来,走到璋哥儿门外,知道里面施针不得打扰,便转身在隔间坐下,让麦芽和宝珠来回传递消息。
  齐三奶奶四处转了转,就跟了荀卿染身后,也进隔间坐了下来。
  “人啊,不能跟命争,这才消停了几天,又闹腾起来了。弟妹你不用那么紧张,你不知道,这并不是第一回了,总会没事的。”齐三奶奶撇了撇嘴,对荀卿染道。
  旁边屋里一个小孩子病的奄奄一息,就是陌生人也跟着悬心,何况这还是自家的侄子。齐三奶奶的语气和话都太过凉薄,荀卿染无论如何不能认同,却对齐三奶奶所说不是第一回起了好奇心。
  “璋哥儿这样,以前有过?”荀卿染问道。
  齐三奶奶见荀卿染开口询问,不觉动了谈性。
  “岂止有过,还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是拣这样三更半夜的时候,也多亏四爷肯卖命,又有御赐下的汗血宝马,这么追命似地去请了太医来,才把璋哥儿的命追回来,若是别人家,璋哥儿的命早没了几次。”
  荀卿染忽略齐三奶奶话里的挑拨之意,端了热茶递给齐三奶奶。
  “三嫂可知道,璋哥儿到底是什么病症?这样,可就是症候发作了?”
  关于璋哥儿的病,齐府的人一直讳莫如深,荀卿染几次旁敲侧击,都没得到确定的答案。
  “什么病症?太医都说不清,依我看,不过是娇养出来的病!”齐三奶奶向外看了看,见没人在,才低声道,“听说大嫂怀着璋哥儿的时候,身子就不好,璋哥儿又是不足月生下来的,胎里带出来的弱病。依着我说,一般的孩子,慢慢也就长好了。偏老太太和太太把他看的太重了些,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吓着,出去风大点,都怕被风刮跑了。吃金屙银,娇惯的,不经意吃点东西,都能折腾掉半条命。我家瑁哥儿,是没人疼的,偏就长的结实,又活泼招人喜欢,这才是将来咱们国公府的指望。”
  说到这,齐三奶奶的不忿越加明显,“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就是大嫂他们了。我们这样,天生天养,不给人添麻烦,反而不招人待见。”
  原来是因为齐大奶奶怀孕时身体不好,璋哥儿又是早产,才身体如此虚弱。不过刚才璋哥儿的样子,可不止是弱能解释得了的。
  荀卿染垂下眼帘,没有言语。
  齐三奶奶又凑近荀卿染低声道,“四弟妹,我和你说,咱们这妯娌几个。从外头看着,大哥和璋哥儿都病弱,大嫂跟个菩萨似的,似乎最没的好处,二嫂却是人精霸王似的,不过我看,比起大嫂,她不过是白忙活,大嫂可是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所有好处都拿第一份。我和三爷是不用说了,只是,四弟妹,四爷可是前程远大,弟妹你要留个心眼,别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到头来都填给别人了。”
  “奶奶,璋哥儿醒过来了。”麦芽进来禀报道。
  荀卿染顿时一喜,站起身来,就往璋哥儿这边来。刚到门口,就见两个婆子扯着孙姨娘从屋里出来,直到外面台阶下,扶着孙姨娘跪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责罚

    荀卿染心下犹疑,却明白这不是询问的时侯,便依旧径自先了璋哥儿的屋子。
  一个小丫头端了个痰盒住外走,到荀卿染跟前屈膝福了一福,侧身让过。荀卿染闻到一丝腥气,低头去看。原来痰盒盖子没有扣严,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紫黑的液体。
  齐攸、齐儒并蒋太医都不在房内,想必是到别的房间开方子去了,只有容氏和齐大奶奶依旧守在璋哥儿的床榻前。
  荀卿染走到床榻前,先看璋哥儿。璋哥儿脸色和嘴唇依旧发白,但那层淡淡的青黑色己经退去。璋哥儿睁着眼,看见荀卿染,嘴角咧开一点,有些害羞地叫了声“四婶婶”叫声细细软软,仿佛刚落地的小奶猫,让人听得不禁心里发酸。
  “璋哥儿真是乖孩子。”荀卿染强笑道。
  容氏坐在璋哥儿的床头,摩挲着璋哥儿的头发,又是欢喜又是心疼,齐大奶奶依旧握着璋哥儿一只小手,生怕一不注意,璋哥儿就会不见一样。
  “哥儿,还疼不疼。”齐大奶奶轻声问道。
  “娘,不……疼,一点……都不疼。”璋哥儿细声细气道,不过说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停下来细微地喘着。
  容氏和齐大奶奶皆转过脸,掩面而泣。
  荀卿染回想方才看到的痰盒,她不知蒋太医是如何医治的。不过看这样子,想必过程很不好受。方才蒋太医让容氏回避,也应该是怕年纪大的人,心疼曾孙,受不了那个场面。
  大太太、齐二夫人这时也赶了过来,少不得替璋哥儿庆幸一番,又劝慰容氏别伤了身体,还要安抚齐大奶奶。
  齐大奶奶这时也顾不得应酬,只眼巴巴瞅着璋哥儿。众人知道方才的凶险,自然也不怪她。
  “让她们娘俩个静一静,咱们换个地方。”容氏起身,不让人惊扰齐大奶奶。
  众人拥着容氏出了厢房,到了抄手游廊上。
  “老太太,奴婢冤枉。”孙姨娘跪在阶下,见容氏出来,跪爬过来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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