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云霓)-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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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碗热面下肚,紧绷的神径似是放松了许多。
容华叫了木槿进屋将碗筷都收拾下去,自己寻了个锦杌坐下来,竟是不准备走的意思。
腼腆的小妻子今天变得有些固执。
薛明睿放下手里的公文,伸出手来为容华将袖子上的面粉弹下来,“今天太医院的人来了?”
容华道:“来了,去看了老夫人。”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呢?”
容华笑道:“也给我看了脉。”
她只是轻轻微笑,并没有别的情绪。
“是不是还带了药丸来?”
容华道:“是养血安神的药丸,老夫人和我都尝了一丸,”顿了顿,“是甜的,有些大枣的味道。”
薛明睿的目光顿时一沉。
容华笑笑,“侯爷放心,宫里拿来的药丸一定是好的,再说,养血安神的药丸吃些也没有什么。”
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揽过来,“辛苦你了。”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他的话,眼睛忽然酸酸的。
那御医进献药丸的时候,老夫人虽然十分自然的吃了,那御医的模样却是一直盯着看,虽然隔着屏风,她也能感觉到异样。
老夫人的表情,屋子里的气氛,御医紧紧跟着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宫中配的药是最好的,平日里治病的药,只要上面一句话就能换成另一种,不管是警告、威胁或者试探,都是一样的。
薛明睿道:“我父亲病重在陪都的时候,也是太医院的人开方子,进献药丸。”
药丸两个字说的极为清楚。
宣王没了,宣王妃触柱殉夫。这些年他经历过的事已经不少,却不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这件事来。
“只要侯爷平安。”
薛明睿低头看怀里的容华,乌黑的长发和云蜜,小巧的下颌,纤细的手指,第一次看到她时,她伸出手抹干脸颊旁的血迹。
或者是天意,注定她要陪着他闯过腥风血雨。
第一百五十一章 葬送一生(上)
容华早早去请了安,然后回到屋子里,庄子上的执事都来回话。
老太太庄子上的大执事有两个,都是家生的奴才,一个叫崔荣宝,一个叫陈德潜。
崔、陈二人一早到了府里,容华差冯立昌去安排他们饭食,又让他们先给老夫人请了安,稍稍这样一耽搁就是半日时间。
待到了下午两个人才见到容华的面。
两个人向容华说庄子上的情形,本来早晨准备好的话,到了下午也疏懒起来,也就长话短说,“虽然家里其他庄子是好的,可是咱们两个庄子和那些的地界儿不一样,别看这小小的差异,到头来可就是大不同了,想必是换了新种子不适应,所以有这样的情形,不然第二茬咱们还用去年的品种。”
这两个人是与二太太商量好了,真要劝的她换了种子,那不是让她在府里标新立异?换了种子不一定能长出好苗子,还等于打了一巴掌建议换新种子的石尽忠,还真的当她是少不更事,随意糊弄。
容华看着崔荣宝、陈德潜脸上的表情,再看他们两个穿得都是新做的衣裳,手指白皙想必是养尊处优惯了,脸上似是对她稍有尊重,眼睛却不遮不避的闪闪烁烁,偶尔两个人是相视通风,也不遮掩,生像是隔着一道屏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似的。说话说的那样满,如何是想要跟她讨道理的,明明是心里早有思量。之前认主的时候两个人当着老夫人的面倒是恭恭敬敬,现在离了老夫人的脸面就这样起来。
容华让木槿上了茶,却不让崔、陈两个坐,只是自己拿起茶盖缓缓吃一口茶然后将茶碗摆在桌子上。
她毕竟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是他们的主子,如何能被下人一把镇住了,“昨日其他庄子上的人都领了赏钱,我已经让人将册子拿去庄子上去了。”
崔荣宝、陈德潜二人听得这话,两色都不约而同地稍稍变了。
“大家忙碌了大半年,家里有什么事还是要让大家知道的。”
这是激励人心的意思?仔细想起来倒也是合情理的,可是却为什么攥了他们不在庄子上的时候……
“老夫人向来是赏罪分明的,这些让大家都清楚,人心才能聚在一起,你们下去也好办事,”未等崔执事、陈执事仔细思量,容华又说,“你们说换种子的事,我想也是经过思量的,过几日我向老夫人借了石执事去看看,若是这些种子不得用,就匀给其他庄子。”
崔、陈两个人心里一沉,石尽忠虽然也是府里的世仆但是平日里却很少与人走动,是个不爱说话又固执的,若是让他去了庄子上看,少不了要添许多麻烦。
陈德潜刚想要说话,容华却微微一笑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两位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懂得的也多一些,我刚刚接管庄子免不了要靠两位帮衬着,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当,都可以与我说。”
少夫人声音清脆,不拖泥带水。
崔、陈二人面面相觑,看向屏风那边,见少夫人端正地坐在那里。下人哪里敢说主子的不安当?特别是少夫人才接了庄子谁敢先明着拆这个台。
容华道:“这几日我虽然不到庄子里去,却要将庄子里管事的都见了。”
也就是说,不光是见他们二人。
容华道:“这几日农物下来了,庄子上难免要雇人,一切都还照住常的惯例,账目也不要用旁人,就你们管了银钱支使直接与我说。”说着让锦秀将两个人一早呈上来的账目还给了二人,账目里的细则一概不问。
崔荣宝、陈德潜二人一对视,脸上又露出些笑意来。
从少夫人屋子里出来,崔、陈二人在一起合计少夫人叫他们过来的意思,正说着话,外院的家人苏长久过来向他们探口风,“听说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庄子上人手不够,几个庄子不过来了两个执事,这几日府里传言少夫人要从院子里选人手过去呢。”
崔荣宝、陈德潜两个人顿时一惊。
苏长久在内府里许多年了,却一直不得重用,“庄子上的事两位知道的最清楚,少夫人有没有说要选什么样的人过去?”
怪不得少夫人说要见庄子上所有管事的,莫非是这个意思?府里又多少不得用的家人都在等这种机会,利益驱使之下总会有人想方设法靠过来。
崔荣宝、陈德潜两个人打发走苏长久,连忙各自回庄子上去。
容华将庄子上所有的人都见了一遍,特别是从陪嫁庄子上来的人,第一次进薛府,见到侯府的宅第,又看看今非昔比的少夫人,心里渐渐有了变化。特别是王宝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王宝可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少夫人连王宝都可以不用,更不用提旁人,于是各自心里思量,在容华面前也十分的恭谨。
庄子上的人都走了,春尧笑容满面地领了冯妈妈过来回话。
冯妈妈笑道:“将册子都传给大家看了,就算有几个没传到的,大家一说就全知晓了。”
看少夫人点头,冯妈妈接着说:“高妈妈说了,庄子上有许多人跟她打听少夫人的为人呢。”看少夫人小小年纪,竟然这样会揣摩人的心里,看来她的选择是没错的,于是脸上笑意更深了,“用不了几日,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倒不用他们找上门,她的本意也不是这样着急选人出来,其实她已经有看好的人,老夫人也给了她暗示,她不能辜负了老夫人的好意。
冯妈妈又道:“王宝那边托人来找我家里的,想来是已经急了。”
容华笑道:“不着急,再憋憋他的性子。”
越是要用的人,越是要让他彻底明白过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木槿进来道:“沈将军府上让人送帖子过来。”
容华嘴唇一抿,带了些笑意,“让人进来吧!”
沈家的人恭恭敬敬地向容华行了个礼,又将烫金的帖子呈上来,“我家三奶奶说了,盼着武穆侯夫人能去呢。”
容华将帖子打开,果然是请她到府里做客。
容华笑着道:“回去禀了你家三奶奶,我定会去的。”
沈家人急忙又上前行礼。
沈家人走了,容华看着帖子微微一笑。沈老将军是从不爱与人多交往的,尤其是近些年,基本上是卸了戎装,上次她让人去打听,沈家与外四路的都很少来往,更别说旁人。
容华让木槿将帖子收好。
锦秀从外面回来,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冯妈妈笑着向容华告罪找了借口先退下。
待到冯妈妈走了,容华抬起头看锦秀。
锦秀走到容华跟前,表情谨慎又认真,“刚才老夫人吩咐人将花厅重新布置了一番,又让香玉去花房里,要明日一早多摆些花到花厅里面。”
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有客要来。
容华看一眼锦秀,锦秀显然有话还没有说完,不过看这丫头的谨慎。
“有人说是姑苏陈家的太太要过来。”
姑苏陈家?她是听也没听过的。
“奴婢也觉得奇怪,以前很多消息是打探不出来的,这次却简单了许多。”
在陶家的时候大太太有什么举动还容易知晓,到了薛家多是别人在屋子里留眼线的多,想要知道些事那是千难万难的。
老夫人屋子里的事,既然没有明说,按道理是无法打探清楚的。怪不得锦秀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这个丫头是越来越机灵了。
昨日还没有的消息,今日就放出来了。
锦秀有意看了眼外面,“三太太那边……眼睛都在咱们这边。四太太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薛二太太今天一早就出去了,除非是提前交代下来的……可是昨天老夫人那边还没有任何的举动,如果二太太昨日就知道了,提前做了安排,那未免耳目太灵通了。
若不是二太太又会是谁?放出这样个消息到底是为什么?
容华正想着,外面传来声音道:“顾妈妈来了。”
春尧急忙上前打帘让顾妈妈进来。
顾妈妈进屋向容华行了礼,然后看看春尧、锦秀,脸上勉强浮起一丝的笑容,“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
容华目光顿时一闪。
这个时候出事,十有八九是针对大房,难不成是……
薛老夫人和大房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
顾妈妈脸紧绷着,目光深沉,似是有话要说。
容华看一眼春尧、锦秀。
两个丫头已经会意地走了出去。
顾妈妈这才上前,声音有些急躁,“少夫人,一会儿您去了一定要劝劝夫人,好些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不能轻易下结论啊,老夫人那边……”
容华低声询问,“怎么了?”
顾妈妈道:“听说是请了姑苏陈家的人来做客,要将五小姐许给陈家呢,”来不及说太多,“奴婢是觉得虽然府里有传言,毕竟老夫人还没有找夫人说这话,先不能失了方寸。”
容华虽然不知道姑苏陈家是怎么回事,可是听顾妈妈的意思,陈家这门亲并不好,不然薛夫人不会反应这样强烈。
事不宜迟,容华回过神,“妈妈先回去,我换了衣服立即就过去。”
顾妈妈点点头。
顾妈妈一走,木槿忙进来伺候,谁知道衣服还没有穿完,锦秀开了门领了个丫鬟进来。
那丫鬟进了内室顾不得别的,到了容华跟前就急着说:“少夫人,您快……五小姐出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葬送一生(下)
容华听得丫鬟这样说,心里不由地一沉。
这丫鬟是薛亦双身边的平珍,经常跟着亦双到容华屋子里,容华并不陌生。
容华道:“五小姐到底怎么了?”
平珍经这样一问,红了的眼睛掉下眼泪来,“五小姐将头发剪了。”
容华顿时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了。
女子幼年剃发,随着年事增长开始留头,大家的女孩子留全发更是早,除非夫君亡故,才剪发至齐肩,剪下来的头发随着夫君入殓,以示相随,否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轻易能动的。
容华将锦秀叫进来,“你去夫人屋子里,”若是薛夫人还在屋子里,就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向夫人说,我一会儿就到。”
锦秀点点头。
容华叫上春尧,“你带上……”她屋子里的婆子冯立昌家的毕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有些事用她也不妥当,这种事不是特别相信的不能带,“叫上牛婆子一起。”牛婆子是老夫人的人,经常与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说话的。
春尧忙去叫牛婆子过来。
牛婆子初被春尧唤来不明就里,看春尧脸色有异也没有相问,再看少夫人匆匆忙忙要出门只,向前行了礼就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容华看一眼牛婆子,到底是老夫人的人,见识的多也稳重,叫她来是对了。
容华边走边低声问平珍,“都谁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叫人去找夫人?”
平珍使劲摇头,“我出来的时候不准她们去找,也不准她们出去说,却不知道现在如何。”
容华点点头。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形,问多了也是没用,还不如连忙过去,但愿能赶在所有人之前。
进了薛亦双的院子,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容华心里微微一缓,平珍上前打帘,容华匆匆地走进内室,只见两个丫头伸手拉着薛亦双。
容华仔细地去着坐在一旁的薛亦双,青丝散落了一地,手里仍旧握着剪子,见到容华来了,抬起头,用那双带着惧意又有几分决绝的眼睛看容华一眼,然后垂下头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看到薛亦双这般,容华的心彻底凉了。
大把的秀发都剪了下来,就算遮掩也决计遮掩不住了。
真是傻,怎么轻易就做了这种糊涂事,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难过。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思才让薛亦双脸上有了些笑容,薛亦双也愿意和她说起话来,她还自认为薛亦双的情形比以前好了许多。
她怎么也想不到,薛亦双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