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6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京城不会久留,这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伯仁,一定要确保这孩子的安全!兰芳社在大明的未来就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了!”
公元1566年七月下旬的一天,谢文山一身青衣,和几个好友约好了一同去龙广山游玩。当天的天气很好,虽然正是七月,但由于天上有不少云彩,山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分外的舒爽。谢文山和几个好友各自骑驴。在仆从簇拥下,观赏着山脚下不远处宫城的景『色』,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文山兄!”一名士子笑道:“自从你考上了那个劳什子调查员,便难请出来了。大伙儿都说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瞧不起往日的朋友了,真的假的呀?”
“休得听那些烂舌根的胡说!”谢文山啐了一口,叫起撞天冤来:“还身份不一般?你们谁愿意来干我都和他换。我这几个月每日里早出晚归的,比你们胯下的那些驴子还累,不行你们可以问方同,哪天我不是天还没亮便出门,天黑了还没回家的?”
“是呀,这个我可以作证!”方同赶忙接口道:“谢兄这些日子当真是忙于公务,我原先还有些不相信,后来陪他出了一趟公差才知道这每个月二十个银币的俸禄真不是白吃的,我在旁边看着的回家都累的起不了身,更别说他干活的了!”
“哦?方兄,谢兄他这个调查员到底是干什么的?”那士子好奇的问道:“我在外头也有听过一些传闻,说那海刚峰这些日子风头甚健,莫不是与谢兄干的事情有些相关?”
方同看了谢文山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便叹道:“自然是相关的,海刚峰这些日子为何弹一个,倒一个?还不是因为他的弹章里头都是真凭实据?可他又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哪里能知道这么多?还不是多亏了谢兄他们在外头一一查证?”
“啊,这不是仆隶所为之事?以谢兄之大才,岂可受此大辱?”那士子闻言大吃一惊,其他同行的士子也『露』出激愤之『色』。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还好!”谢文山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诸位,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呀!”
“谢兄之言小弟不敢苟同!”那士子昂然道:“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大明的天下,谢兄父子二代鼎甲,自己又早中科名,岂可妄自菲薄——”
“刘兄!”谢文山摆了摆手,打断那士子的话语:“听谢某一句话,如今虽然还是大明天下,但此一时彼一时,时势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知道吗?这次海大人招募独立调查员,一共是二十名,其中有多少个出身讲谈社的?”
“多少?”
“十五个,只有五个士子不是出身讲谈社的!”谢文山叹道:“你们明白了吧?”
“这其中定有徇私舞弊之处!想不到海刚峰也和兰芳社有一腿!”士子中有人喝道。
“不是的,只要你们考过一次就明白了,人家是凭真本事考上去的!或者说,只要是进了考场,能赢的十之八九便是讲谈社那些人!”谢文山说到这里,指了指方同:“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方同,他也是参加了那次考试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方同的身上,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不错,考试非常难,时间短,题目又多,一般人连写完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我去过两次谢兄办公的地方,他那些同僚办差事的时候快的吓人,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就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好像都是掐着点的,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练出来的!”
“那谢兄的意思是?”刘姓士子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今后科场就是那些人的天下了,如果我们还挑三拣四的,将来恐怕就只能一辈子白衣了,更不要说什么振兴家业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别业()
听到这里,众士子个个面如土『色』。不管他们家中有多少资财,但归根结底保持家业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功名,功名也是他们把自己与寻常富户区分开来的唯一界线,还有什么能比一辈子白衣,不能出仕更可怕的前景呢?
“文山兄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吧,我等也是世代诗书之人,科场上倒也未必输给那些人!”那名刘姓士子还想辩驳。下面山路上却来了一行人马,谢文山眼尖认出前头开路人的服『色』,赶忙低声道:“快让开,是宫里的贵人!”
士子们闻声赶忙退到路旁,下驴跪在地上,只见那行人前头是四五个身着锦袍纱帽的跨刀侍卫,当中是一顶明黄『色』的官轿,轿旁跟着两个婢女和四五个粗使『妇』人,谢文山跪在地上,屏住呼吸,等待这顶轻轿过去。这时突然一阵山风刮来,谢文山唯恐眼睛进了沙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用衣袖遮挡脸,正好那轻轿的窗帘被吹起,『露』出里面人的脸来,谢文山看得清楚,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出了差池,亡羊补牢道:“该死,眼睛又进沙子了!”一边伏下身去,用衣袖遮挡住脸,装出眼睛进沙的样子。轻轿旁的婢女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谢文山一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径直跟着轿子离开了。
待到那轿子走远了,谢文山重新站起身来,盯着远去的轿影,心里却是咯噔咯噔跳个不停,他方才看的清楚,轿子里坐着的不是别人,却是据说离开南京了的嫩娘,可问题是这秦淮名『妓』什么时候与宫里扯上了关系呢?
“谢兄,谢兄?怎么了?”
方同的声音将谢文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与谢文山相交颇深,看出对方有些不对:“那轿子有什么不对吗?”
谢文山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和好友透『露』一点,他点了点头:“嗯,轿子里有个熟人。”
“熟人?那可是宫里的轿子呀!”方同惊讶的看着好友。
“方兄,我想跟着那轿子看看,这里的事情你替我敷衍一下!”
转眼之间,谢文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上了驴,也不管身后同伴们的话语,径直追了上去。幸好那行人的速度并不快,谢文山也不敢靠的太近,便落下了半里多路程,远远的缀着,约莫走了四五里路,便看到那行人在一间别业前停下来,谢文山躲在树后,只见从那轿子上下来一个丽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依稀正是嫩娘。
“奇怪了,嫩娘什么时候和宫里扯上了关系?还有那孩子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在谢文山的脑海中回『荡』,他却全无头绪。按说他对嫩娘其实原本不过是一点占有欲,但嫩娘的突然神秘消失反倒给谢文山的那点欲望添加了不少燃料,而突然而来又一次相遇让他胸中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了,反倒是忘记了当初的那点初衷。想到这里,谢文山伸手招来仆人:“你想办法打探一下那别业是何人的产业,平日里都是谁来居住!”说到这里,他从腰间『摸』出五枚银币来:“这些你拿去花用,打探清楚来我另有重赏!”
回到住处,谢文山随便了点饭食,倒头就睡,到了晚饭时分才醒来。此时仆人已经回来了,禀告说那别业曾经是魏国公的一处产业,裕王南下之后易手,现在属于某位来自南洋的巨贾。至于现在的住户深居简出,只知道其是个出手甚大方的年轻女子,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难道嫩娘被宫里的某位贵人看中了?所以才突然消失,隐姓埋名住在这里?”谢文山皱起了眉头:“可她是吴伯仁爱妾的手帕交,以吴伯仁的权势,又有谁敢动她呢?难道说——”想到这里,谢文山心中一动,如果自己揣测的没错,那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吴伯仁的权势大大衰弱,已经无力保护自己爱妾的这位手帕交,沦为另外一位贵人的盘中餐;还有一种可能则是虽然吴伯仁的权势并没有衰弱,但那位贵人的身份要高于吴伯仁,所以可以无视吴伯仁的保护。无论是哪一种,背后代表的含义都非同小可。
“老爷,时候不早了,您明早还要当差呢!”
“罢了,我明日不去了!”谢文山摆了摆手:“你替我到衙门告个假,就说我昨日感染了风寒,要休息几日!”
“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文山使尽了浑身解数,打探那处别业的内情。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旬的第三天和第七天天刚黑,那位身份尊贵的贵人都会来到这处别业,而天不亮就会离开,而那个孩子平日便住在别业里,显然,这个孩子与那位大贵人有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贵人之子,而还剩下的谜题只有一个了,那位神秘的大贵人是谁?
好奇和妒忌的毒『液』灼烧着谢文山的内心,让他无法忍受。他也知道此时的嫩娘早已与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永远保持理智。在经过两天的思考之后,谢文山终于下定决心乔装潜入别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凭借在海瑞手下当调查员累积的经验,谢文山制定了一个颇为详尽的计划。这别业每两三天都会派人去太平坊附近的一家铺子采购各种食材,那家铺子会派个挑夫把采购的食材运到别业来。谢文山收买了那店铺的伙计,自己打扮成伙计的样子,在贵人要来的那天送菜来别业。
第六百五十九章 早上()
这天早上,正轮到新任首辅杨博在朝房值宿,他早上起来,梳洗完毕,略略用了一些点心,便离开了寝室,信步走过阁里去。这个内阁大臣们日常办公的处所位于宫城城午门内的东南角,被南京人照着北京城的“文渊阁”起了个同样的名字,环境十分清幽肃穆。从西边那道门走进去,过了一座小牌坊,上首是五间朝南的宽敞平房。堂屋里供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子和他的四位得意学生——颜渊、子思、曾参、孟轲的牌位。牌位下面,分左右排列着阁臣们议事用的坐椅和几桌。堂屋两边的四个套间,由每位阁臣各居一间,用以处理政务。在正房的东西两侧,分别是诰敕房和制敕房。那些负责缮写文书的中书舍人们,平日就集中在里面办公。诰敕房上还有小楼,阁里的一应图书典籍,都收藏在那里。
杨博来到阁里,照例先上堂屋向孔子的牌位行过礼。看见时间还早,他就仍旧走到院子里,开始倒背着手,独自散起步来。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次辅邹应龙十天前奉旨到山东处理漕务,尚未回京之外,其余两位辅臣,此刻也还没有『露』面。只有一两个陪值的中书舍人和仆役的身影,在门旁屋角闪动了一下,又消失不见了。倒是栖宿在枝头树梢的鸟雀,大约忙于准备出巢觅食,正在吱吱喳喳地叫得挺欢。不过杨博却全然没有玩赏的兴致,虽然张经与魏了翁已经辞去官职,但却没有老老实实返乡,这两位都不约而同的去了金山卫。而户部的财权却依旧掌握在户部侍郎吴伯仁手中——倒不是说那位死死抓住财权不放,而是国库里着实空空如也,据说这位吴相公颇有能把一个铜板变成两个铜板的本事,当初裕王南下,凭空变出了如山的钱粮来,豢养十几万如狼似虎的大军,硬生生的把北边给打趴下了。可眼下已经平定四海了,国库反倒啥都没有了,各省交上来的钱粮还没入库就被人截收了去,一问便是还债用了。若是询问,便拿出厚厚的一本本账薄来,上头记录了朝廷发行的若干公债。谁也弄不明白里头到底写了什么,更没人知道眼下朝廷有多少财源,欠了多少债务。而且谁也不敢『逼』问,每个人都知道南京城外那十余万正在裁退的新军就指着这些钱发饷,若是闹出兵变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没钱的首辅,当得可真的不容易。
“无论如何,今天要让吴伯仁把户部那些账薄讲清楚了,至少淮盐的钱要让他吐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倒也不用太急着定!”这么暗自决定了之后,杨博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随即停止了散步,匆匆走回自己的屋子里。
这是一问供做办公和值宿之用的屋子,当中照例用隔扇分开,外间摆设着办公用的案、椅和书架之类,内间则用来安置歇榻和日常的生活用具。依照上一任首辅张经的习惯,整个布置都以简朴为原则,摒绝一切奢华的摆设。现在,杨博在办公用的翘头书案前坐下来,一边接过仆役奉上来的一杯热茶,一边随手翻阅着昨夜刚刚处置完毕的几件公事。过了一会,他听见窗外起了响动,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咳嗽声,和短暂的谈话声,变得越来越频繁。凭着声响,马士英知道那两位次辅也来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出去同他们见面。因为一来彼此过去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什么闲话可说;二来,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地位,也自觉没有主动同对方客套的必要。于是,他依旧坐着,继续翻阅公事。渐渐,外面的声响稀疏下去,并且平息了。看来,人们已经各就各位,开始一天的办公。
将手头上的公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杨博归拢了一下,正准备让手下的仆役将公文给制敕房送过去。突然他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用极为激动的口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当杨博考虑是否要起身主动发问时,隔扇就被极为粗暴的拉开了。
“怎么回事?”杨博站起身来,他看到静音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口,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他意识到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圣上不好了!”静音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头发好似水洗了一般,汗水从脸颊流淌下来,一滴滴往地上掉。
“什么?”杨博下意识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其他人,仆役们立刻退了出去。他这才上前抓住静音的胳膊,将其扶到椅子旁让其坐下,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晋见圣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就,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静音的肩膀渐渐停止了颤抖:“我,我——”
“昨天晚上怎么了?你我快入宫探视圣上!”
静音看了杨博一眼,低下头道:“圣上昨晚不在宫中?”
“那是在神乐观?”
“也不在神乐观!”
杨博这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