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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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昭告天下,即日起,孙世宁敕封为四品带刀侍卫,随侍皇帝左右!”
张生全话音落下,便是有人手提官刀,大踏步走入金銮殿,那便是孙世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着孙世宁出现,众多大臣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毕竟是太后懿旨,也只得连声恭贺。
孙世宁跪拜之后,朱勉便是摆了摆手,示意孙世宁站到自己的身边,旋即继续说道:“好了,现在来谈一谈朕对高虬一事的想法。”
“如同诸位大臣所知,高虬确实犯了忌讳,但又的确是符合不知者不罪的状况,再者又是被孙世宁打的半死半活了。这么着吧,将他发配宁远充军如何?”
朱勉此言一出,众人便是明白过来,这个高虬和高参,恐怕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此时此刻,并没有人为高虬去求情,包括高参自己。
所有人都似乎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年天子朱勉,其真实的目标,恐怕是要杜绝高参有亲人在朝为官,以至于形成任人唯亲的局面。毕竟,高参的幼子高虬,也是参加了今年的秋试,若是成绩上好,将来怎么着都可能入朝为官。要不然也不会将高虬弄到宁远充军!
众人虽然如此猜测着,但却并没有明白朱勉的真正心思,此时朱勉的心情极好,他扫视了一番众人的神色,便是继续说道:“至于高参,朕认为,你作为父亲的,却没有尽到父亲教育孩子的职责,理当跟随高虬一道充军,于军中好好教诲于他。”
“但是,人非圣人,孰能无过?朕的言下之意很简单,这一件事也是在你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的,朕和高虬之间,就如同两个小孩子打架一般,若是因为这一件事,而将你罢官免职,岂不是让世人说朕不明事理?高爱卿,朕不会加罪于你的,列位臣工也不要多说什么了,这军营之中的教育,会让高虬懂得什么是忠君爱国。”
“更何况,将你和你最小的儿子分开,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了。此外,朕还有一点,既然这朝堂上离不开你高爱卿半分,不如这么着,即日起你就住进瑞华宫,于宫中亲自教导朕如何治理国家,朕也会叫进奏院的陈安,把户部、吏部等相关的奏章送到那里去!”
朱勉的这一番话刚一出口,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旋即恍然大悟,这个少年天子,真是好狠的心!
原来,所有的言语,都是为了最后的那一件事做铺垫——宣召高参入住瑞华宫。
众人皆知,进了瑞华宫,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了,那里只是大明国皇帝,集中处理所有政事的地方,外人未经宣召,不得擅入!
第24章 权谋()
从表面上来看,朱勉口口声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不惩罚高参,甚至是给高参类似于帝师的极高地位,让其入住瑞华宫,但正是因为这种处理方式,对于高参来说,却是一种严酷的处罚。
试问,高参一人被关进了瑞华宫,身边又是只有皇帝这么一个人,谁敢进宫奏报外界事宜,又是有谁敢去和高参商议大事?如此一来,高参与自己身边的亲信联系不上,那个后果自然是随着时间推移,高参一党也就逐渐瓦解了。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下,就把高参一党打乱了,甚至可以说是打残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换到现在,那就是铲除一个私党,便是要把这个党首铲除掉才可以,直至最后树倒猢狲散。
高参的脸色,早已经是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谁也料不到朱勉会来这么一手。换句话说,所有的大臣,都看错了眼前的少年天子,谁都不曾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他,背后藏着的竟是如此深远的手段。
而更为无解的,则是高参不能反驳朱勉,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否则高虬一事如果往大了的说,高参自己都会陷在里面,难以出来。
此时此刻,所有的大臣,看向朱勉的眼光,皆是发生了些许变化。那种眼光,不是敬畏,也不是轻蔑,而是一种后怕,这个皇帝隐藏的心机太深了!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猜出朱勉会有这么一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高参这个辅政大臣形同于摆设。
“微臣……遵命!”高参有些颤颤巍巍的回答着,他已经明白,从今往后自己这个辅政大臣,即便是大权在握,也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罢了,他心中不甘,自己还有许多报复没有实施,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断了夺权之路呢?
蓦地,高参似乎明白了什么,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仿佛是朱勉早就布下的巧局一样,这个皇帝玩弄权谋,坑害大臣的手段,太可怕了!
朱勉自然是发觉了众人神色的变化,他的意思,与众人的猜测没什么区别。他的计划中,引蛇出洞只是第一步,目的自然是要看清,位于高参一党的大臣,究竟有哪些人。
但最为关键的,也是朱勉没有跟任何人乃至是徐氏说起过的一步,那就是要变相“软禁”高参,让其有权力不能施展,不能跟自己的亲党交流,只能乖乖的教导自己处理政事。
瑞华宫,便是“软禁”高参的一个绝佳地方。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善于隐藏心机的人,朱勉便是这样的,他的心机之深,只有在施展出来的时候,才会被众人所察觉。不过,作为一个少年天子,朱勉不得不这么做。
“朕虽然年幼,但这一件事,并不属于国家大事的范畴,依照祖制,朕是有权力下旨的。”
想要独掌乾坤,除了要有自己的班底以外,第一步便是有一定的权力,朱勉可不希望自己一直这么被架空下去。
“臣等明白!”
所有的大臣,此时此刻,已经明白过来,这个少年天子,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一般好欺负。就连除了高参以外的其他辅政大臣,脸色也变得紧绷起来,他们心中,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压迫感。
“退朝吧!”
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朱勉不禁叹了一口,今日的表现,他对于自己的评价,只能用一个成语来说:马马虎虎。事实上,朱勉心中感到一丝情形,庆幸并没有出现像徐氏口中说的那样混乱朝堂,事情也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朱勉实际上也做了一些准备,他还有雷霆手段没有使出来。不然的话,朱勉对高虬和高参的处罚,就不会那么轻了!
下了朝之后,朱勉当即去了慈宁宫,将今日的早朝过程描述了一番,得到了些许肯定后,便是回到了自己宫中。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徐氏对于他今日的一些举措,并没有什么不满,而至于昨日晚间的威胁,也是只字不提。
徐氏越这么淡然,朱勉心中就越没谱,他的担忧依旧存在,徐氏或者说是它背后的徐家,会不会来一场宫变?自从定王朱洵被惩处后,朱勉对于这种事情越发的警惕起来。事实上,这已经是在潜在的威胁着他的皇位安全,乃至于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尽管现在的朝堂上,几乎没有徐家的身影,但朝堂之上,几乎一半的官员,都出自于徐家门下。换句话说,徐国公的门生故旧,几近满天下!
当然,朱勉也是明白,发生宫变这种事情是有个底线的,只要自己不触碰到徐氏或者说是徐家的底线,自己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相反,还能够安安稳稳的做个庸碌皇帝,平平凡凡的度过这草率的一生。
这自然不是朱勉想要的!
时间如流水,朝堂上的局势出现了一些诡异的氛围,高参在磨蹭了一段时间,方才住进瑞华宫,而此时大明国的天气也逐渐转凉,科举秋试的第三场也已经结束,这一天正是九月二十五日。
“走,小全子、世宁,陪同朕一道去蓟州大牢看看这个杜元甲怎么样了?”
朱勉不曾忘却那个在酒馆撒酒疯的杜元甲,这一天正好秋试结束,他要去看一看,在牢房之中做完三场考试的杜元甲,会得到一个怎样的成绩。
蓟州大牢里,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个牢房中,躺着许多半死不活的罪人。此时,见到狱卒前来,这些罪人像是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样,猛地从地上起来,抓着牢房大门,用力嘶吼着:“大人,小的冤枉啊!”
但不管这些罪人怎么嘶吼,身着官服的狱卒,只当是没有听见,提着钥匙,自顾自的沿着牢房大道往前走去。
“杜学子,恭喜您,您可以出狱了!上头有人要召见您!”
狱卒来到最后一件牢房,打开牢门,望着端坐在稻草床铺上的杜元甲,一脸的恭敬。
整座大牢里,唯有这一处牢房,最为安静。
此时,光线透过这座牢房唯一的窗户,照射到了杜元甲的脸庞,杜元甲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这《大明律》读的我头疼!”
第25章 新人()
蓟州城的西门处,李元芳住处的庭院中,朱勉正坐在石凳上,阅览着杜元甲的试卷。
“圣上亲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李元芳端着茶碗,跪在石桌前,一脸的激动。作为平头小官的他,就算是隔着老远见到皇帝一次,他都要庆幸自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更何况他见到了两次,而且都是近距离的,那种心情,自然不必多说。
“元芳啊!你在京城府衙做捕头多少年了?”
“回禀圣上,小的做捕头也有个十几年时间了!”
听着朱勉的问话,李元芳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将茶碗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而后跪在石桌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十几年啊?看样子,你对这京城旮旯角的事情,恐怕是一清二楚了!”
“圣上您说笑了!小的哪有那本事?”李元芳赶紧推辞,“小的只会抓抓贼,京城的旮旯角,确实没去过!”
“倒是个守本分的清官啊!”朱勉不由得笑了笑,他在皇宫中查阅过有关于李元芳的档案,此人出生平民,靠武举而进入京城府衙当了个捕头。
虽然工作认真,但是因为不通人脉,为人实诚,故而时常被被别人打压,也因此十几年不得升迁。或者换句话说,李元芳是个能吏,却因为没有什么家族背景,而被排斥在核心权力圈之外。
“朕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你这样的资历,倒是符合朕的心中所想。”朱勉放下杜元甲的试卷,他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决定,“刑部尚书包义最近在查一些案子,缺乏人手,朕给你写一封推荐信,明日你去刑部那里报个到就行了!”
朱勉说完后,便是从石桌上拿起一封书信,张生全见此,赶紧接了过来,递到了李元芳的面前。李元芳慌忙接住,旋即连磕几个头,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微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绝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去吧!”
说话之间,李元芳家的大门已然打开,从外面走入了数人,其中一人,便是杜元甲。李元芳见此,旋即连声告退。
“草民杜元甲,参见圣上!”
从刚一走进这处院落时,杜元甲见着李元芳的跪拜姿势,便是已经猜测出朱勉的真实身份。此时此刻,他已经跪拜在地。
“请皇上治草民的亵渎皇尊之罪,前者酒馆之中,酒后失态,扣除悖逆之言……”
杜元甲还未说完,便是被朱勉打断:“来,快快平身。常言道,不知者不罪,那一日,朕是微服私访,你不知道朕的身份,也就算了。至于口出悖逆之言,朕也是明白,你毕竟是喝醉了嘛!”
“谢陛下宽恕!”
杜元甲叩拜了几下后,方才缓缓起身。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天子,为何要召见自己。事实上,在牢中的半个月,他都有些糊里糊涂的,既然是以悖逆之名,关押了起来,却为何不审不问,反而是要将本次秋试考卷送给自己完成?
此时此刻,他望着眼前站着的朱勉,似是有些地方想通了。
“朕看了你的试卷,果真是关于法家的一部分内容说的极为在理,其他内容却是极为一般的。不过,依照道理来说,你这一场秋试,刚刚达到中举的程度,但想要夺得头名难上加难!”
朱勉将石桌上的试卷,交到了杜元甲的手中。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这份试卷,唯有法家内容一块,有些出彩的地方,其他的只能说是一般般。
“那一日你说的一些话中,倒是有一部分契合朕的心意。朕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一般人想要做官,只能通过科举考试才行。朱勉的确想委任杜元甲一些官职,但却不得不服从惯例。尽管,乡试之后,中了举的人可以被委任九品小官小吏,且杜元甲也是达到了这个标准,从朱勉内心来讲,九品的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只能是地方上的。
朱勉要成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必然是在朝堂上的,而非地方。因为只有掌控了中央,让自己信赖的人,掌控关键职位,他才可能做到独掌乾坤。
杜元甲将来的成长,可能是一名令人憎恨的酷吏,但对于朱勉来说,他正需要这样的酷吏,去监视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而想要从平民,不依靠任何功绩,就成为朱勉身边的官员,则是必须要通过春闱殿试的考验。
但,很明显的是,依靠杜元甲这种儒家经义的水平,是极难通过殿试而进士及第的。
“草民驽钝,自幼喜爱法家内容,最不喜儒家,因此学业之中,通常不学儒家!”杜元甲自然是听出了朱勉的话外之意,“臣愿意从九品芝麻官开始做起!”
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知,对于大明国的朝堂,杜元甲自然是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否则也不会那日在酒馆之中,发出那样的言语。
新皇帝想要掌控朝堂,诸多大臣却是党争不断,那么想要在这样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朝堂上打开一个缺口,只能是引入新人。杜元甲是一个,孙世宁是一个,甚至是刚刚推荐给包义的李元芳又是一个,这也同样是朱勉的想法!
“圣上放心,草民若是连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员都做不好的话,也就不配去追求那些品级更高的官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