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第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媱不语,心想阮绣芸应是他派来接应她的,皇后仔细思量,也觉得阮绣芸是来帮她的,忙挥袖逐客:“快把她带走吧,别在我跟前碍眼。”
阮绣芸遂拉着郑媱往外走,急匆匆地出了永淑宫门。
绕过了几重朱墙,见甩开了永淑宫附近的一些眼线,郑媱低声问她:“可是他让你来带我走的?”
阮绣芸点头,健步如飞,低声回:“你还是少问我一些话,免得被旁人听去了。只管跟着我走便是了,我会把你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你就可以跟他一起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了。”
阮绣芸是他的人,且与姐姐交情笃厚,人也不错。郑媱对此深信不疑,遂跟着她走,走着走着,不知绕到了哪里,出现了几名着内侍冠服的人,见着了她们,立刻迎上前来,阮绣芸把她交给那几人,道了句“有劳”,转身便走,她欲喊她,立刻被人喝断:“别乱喊,想被人发现么?还想不想出宫?”
被他的语声和目光一凌,郑媱一悸,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走着走着,忽然定住脚步:“不对,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去哪里?”
95、离别
公孙戾舒展眉峰,手指轮流弹过御座扶手的龙头,虎目深处隐隐有炬光耀动,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淡淡说道:“不知不觉,朕已和卿聊了许久,天寒地冻的,卿就领着爱妾早些回府去吧,朕让曹禺去皇后那里把崔玉鸾接出来。”公孙戾说罢紧紧打量着他,心下好奇他怎么始终不问,自己禁不住开口追问道:“崔玉鸾一入宫,就被接去皇后宫里了。卿自入殿之时起,只字不曾跟朕问过崔玉鸾,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爱妾么?难道卿不想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见崔玉鸾么?”
曲伯尧略一颔首:“臣入殿前斗胆问过曹内侍了,曹内侍答复臣说,皇后娘娘近来恋起歌舞,宫里伶官的表现不能让其满意,皇后娘娘为此心情悒郁,陛下忆起端阳节时玉鸾在御前的表现,特招玉鸾入中宫为皇后娘娘献舞……玉鸾能得陛下和娘娘的赏识,本是她的荣幸,若能博娘娘一笑,就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臣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她是臣的妾,也是臣的荣幸,臣在此谢过陛下……”
公孙戾动了动眉梢,不再多问,曹禺入殿禀道:“陛下,永淑宫里的姜儿方才过来报说,崔氏突然头晕乏力,皇后娘娘派人先将她送回右相府中去了……”
“哦……”公孙戾目光转向曲伯尧,见他神色微异,笑道:“卿快些回去吧,暮时就要和徐令简启程了,早些赶回去还能多陪陪爱妾。”
他微微抬目去看公孙戾,公孙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出了殿,他心里还在翻腾。
白茫茫的雪盖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上,几个着杏粉色衫子的宫娥排成一队捧着御膳袅袅走过。一群灰扑扑的野鸽子落在雪地上觅食。
他的疾步带起阵阵劲风。
远远地被惊动了,那些鸽子摇头晃脑地转动了两下眼珠,掸起团团雪霰子,扑棱棱地掠过飞翘的檐角之上去了。一个甜美低沉的、他几乎已经忘却的声音远远地自身后传来:“右相大人!”
回头一看,竟是阮绣芸,他朝她牵袖一揖:“阮贵嫔。”
那对鸦翅色的眸子闪烁着光亮,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她加快的步伐将身后慢趋的宫娥甩得老远,至他跟前定住,她掠了掠被朔风拂至额前的乱发道:“右相大人,这就要出宫去了么?”
他点了点头,看看那些追上来的宫娥,快速脱口低声问:“她……”
阮绣芸稍稍愣了下,收起面上的微笑,严肃地点了点头,神情极为笃定,这让他沉心不少。
小宫娥们追了上来。
看出他急切地想要离去的心情,阮绣芸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揪着衣袍,又道:“本宫听说陛下命右相大人出使于阗,西去之路漫漫,右相大人一路顺风,早日迎回于阗公主。”
他致谢后婉言辞别。
栗色的狐裘被卷起,朔风中抛出道道张扬的曲线。
望着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阮绣芸转身,奋力压抑着眼底的悲伤不舍与愧疚。
卫韵早早就在等候他了,见他归来立即迎上前来:“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停驻了脚步,凝了卫韵一眼,欲张口,卫韵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截住他的话回:“半个时辰前她就回来了。”他遂越过卫韵迈步往郑媱庭院走去。
卫韵匆匆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身后不断解释:“多亏了阮贵嫔,是她把她带了出来,又交给咱们接应的人,不过,其间险些被人发现……她此刻正在房里收拾行李,之后奴家会把她藏在装聘礼的马车上,相爷不如也先去收拾下东西?”
他说:“我先进去看看她。”
见他欲上石阶,卫韵又匆匆跟上去,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大喝:“亲自去把你父王和母后的牌位收拾了!”
他驻留在了石阶上,望见门内她纤细的身影一闪,一衫衣角尚在不停曳动,他转身回望黎一鸣,脚步一转去地下密室了。
卫韵与黎一鸣对视,暗松一口气。
才从密室出来,又见卫韵忙前忙后地指挥众人收拾,卫韵转过脸,奔至他眼下,频频以袖拭泪:“这一去,只怕生死未卜,我要你活着回来见我……”这一次,在他跟前,她没有自称“奴家”而用的是“我”……
他心中挂牵着郑媱,卫韵一开口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她最后一句“我要你活着回来见我……”却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子触及心弦,她朦胧的泪眼一下子撞入眼帘,他忙追问道:“怎么,你不同行么?”
“我……”她仰起面,雪一落就被盈眶的热泪给融化了。“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不禁黯然,浑身僵硬:“卫韵,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里的后果,你不怕么?你也一起走吧。”
“我留在这里。”卫韵语气坚定,“都走,岂不是立刻就暴露了你右相的‘野心’?你右相不过是奉皇命出使一趟于阗,拖家带口都去了是什么意思?右相府不能空,你把梦华带走吧,我留下,悄悄遣散府中的下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姐姐不走,我也不走!”梦华突然从廊柱后蹿出来道:“你就把你的郑媱带走好了,我跟姐姐左右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梦华!”卫韵斥责一声,又对头道:“方才徐大人来了,‘玉鸾’已经被藏在聘礼中了,你快去看看吧。”
“是我对不住你们,”他转身道,“你们不走,那就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好好活着,等我归来,一定给你们找个好人家。”话罢阔步往门外找徐令简去了。
梦华直跺脚道:“姐姐,他竟不再劝劝我们……”
卫韵低头,泪水没入雪中,仰起脸望着她笑:“傻丫头,你说什么不走的话,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你跟他一起走吧。”
“姐姐你真的不走么?”梦华连忙缠上去,“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黎伯!”徐令简对已成士卒装扮的黎一鸣打招呼。“徐统领不必客气。”黎一鸣目光投向他的身后,“他来了,你跟他说一说。”转身混入士卒中去了。
……
“人?”他问。
徐令简冲他一耸肩:“没办法,只好委屈她,刚刚把她塞进去,最下面那个。”
他打起车帘,望见里头好几个半人来高的匣子压在一起,他伸手触近最下面那个,敲了敲,里头果然传来喧声,听不太清。他压低了声音跟她絮絮讲了几句,那匣子就安静下来了。他放下帘子,一眼对上徐令简的眼神,徐令简拳头掩在唇边咳了咳,道:“好了么?好了就尽快出发吧,事不宜迟。”
……
卫韵立在门外,泪目盈盈地送别他们,梦华则站在她身后,神情冷漠地望着他们……
“卫韵是个不错的女人,可惜了……”徐令简骑在马上说,他策着缰绳一言不发。徐令简笑笑,又说,“梦华也不错,就是偏激了些,两人都是一心对你。”
他还是不说话。
“如果卫韵此番能……幸免,以后留在身边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梦华还是不要了,她一怒之下,指不定把你的女人全杀了……”
他骞动眼皮:“你喜欢卫韵?我以后让她嫁给你。”
“呵——”徐令简眼睛一瞪,“并不喜欢,别乱点鸳鸯。”
一旁的钟桓斗胆插话:“他是被崔玉鸾迷了心窍了,你跟他说这些没用。”
徐令简看看钟桓,又看看他,笑笑不再说话。
“公孙戾让你跟我一起,也没派多少兵给你。分明是从秋围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想把你一道除了。”
徐令简道:“嘉兰关的恶战是免不了的了。咱们还是慢些赶路,等关外的援兵。”
……
天色暗了,雪也下得小了,他们已经过了几座城了,万家灯火渐渐辉煌,他想着不会把她给闷坏吧,而不曾停歇地赶了这么些路,队伍也是人困马乏,饥寒交迫。而此时又恰处于一地势开阔的荒郊,于是下令就地扎营,进食休憩。
徐令简坐在地上正狼吞虎咽的时候,突然被身边的钟桓连连对着胳膊撞了好几下,徐令简一抬头,却见曲伯尧并没有进食,挑了一些食物,起了身。徐令简喉头一哽,差点没噎住,目送他接近了那辆马车,心砰砰直跳起来。左右是瞒不了多久的,快速想着应对的说辞,频频去看黎一鸣,黎一鸣也正盯着曲伯尧。
曲伯尧打起了车帘,跳了上去。
徐令简和钟桓一道丢下食物,飞奔了过去。
匣子已被打开了,曲伯尧望着那一堆白兔张目结舌,一个字也骂不出来,整个人僵硬如死木。正想找人,一回头见徐令简就在跟前,揪住他的衣领便将他的头摁在剑下,又瞪着钟桓:“你们串通过了是不是?”
“主子,你冷静一点。”钟桓有些不知所措。
徐令简轻轻推着扼在脖颈边上的剑刃,支支吾吾道,“带着她,本,本就有诸多不便,更何况……更何况……不就是一个女人,你何必——”话未说完已被他撂倒在一边,追过去时,发现他已经跃上马背,冲出去了。
“你刚刚怎么可以那样说?”钟桓撒气地跺脚,赶紧牵了马去追。徐令简也上马去追。
进食的众人只是奇怪,入夜了,三人疾驰着要去哪儿?纷纷议论,黎一鸣沉暗下脸色来。
他的马在林中快驰如飞,徐钟二人连连抽打身下的坐骑仍然追不上他,声嘶力竭地喊他他也不应。
此时,他的马突然冲到了猎人挖的几十来尺宽深的壕堑边上,他猛力一勒缰绳,坐骑张起前蹄,弹起五尺来高,前后蹄几乎平成一线,竟飞跨过去了。而徐令简和钟桓则被拦在了壕堑一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落地后继续飞驰,又分头绕行去追。
思绪千回百转,越想越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被顺利地接出宫么?阮绣芸、卫韵、钟桓、徐令简、亚父都串通好了来骗他么?为什么?
一只火红的烈马迎面飞窜横来眼前。他及时勒马,马上少年那副俊俏的脸在跟前一闪,竟是十分地熟悉,身材娇小,又生了副白俊的脸,应该不是个男人,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娄沁。
“我有要事与你说!”
他道:“什么要事,现在不是时候,你在这里等着徐令简跟他说。”欲绕过她,不料她再次驱马横在他跟前,孤注一掷:“是关于崔玉鸾的!”
96、累卵
他立时静了下来,方望着她道:“你说。”
娄沁待要开口,忽听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放目一眺,是追他而来的钟桓和徐令简。
“崔玉鸾……崔玉鸾……”娄沁把这个名字重复着念了几下,迟迟没有痛快地道出,可急坏了他。近前的徐令简一眼认出娄沁,勒马异道:“云麾将军?你明日不是要大婚么?怎么跑这里来了?”说着便睨着他嘲道,“云麾将军到底用的什么方法,竟把犟驴子给拦下了,看来还是我们的云麾将军有本事!”
娄沁一听,红云飞上面颊。“逃婚不行么?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姓顾的臭小子。”再顾他时,腮上云意愈发浓了,他已经等不及要掉转马头,娄沁慌忙道:“崔玉鸾被长公主的人接走了!”
他松了缰绳,转过脸来。娄沁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他道:“这是长公主要我转交给你的。长公主还要我转达你:不用担心崔玉鸾的安危,一切有长公主在;也不要回去找她,你把她带在身边,她就免不了跟着你风餐露宿、吃苦受累的,过嘉兰关更是‘九死一生’……”
“是呢,云麾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啊。既然有长公主,你还担心什么?”徐令简道,钟桓也跟着附和:“主子,她一介弱质女流,让她跟着你实在是活活地折腾她啊……”
曲伯尧接过信一览,的确是长公主的亲笔,长公主在信中说:宫中,是她的人把郑媱给截走了。曲伯尧收了信,又盯着娄沁一阵打量:“长公主为什么会把信交给你?”
“怎么,信不过我?”娄沁道,“为了你,我可逃婚了。长公主之前知道我要逃婚,你别问我我要逃婚长公主为什么会知道,总之长公主就是知道了,长公主也明白你放心不下她,让我赶快送信给你。”
“我信你?”曲伯尧想了想,还是觉得其中诸多蹊跷和疏漏,道:“钟桓都跟人一起骗我,难保你没有跟他们一起欺骗我……”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往前驰。
“唉噫……”徐令简一扬马鞭喝道:“快,咱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