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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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来人打开牢门的锁放她出去的时候,卫韵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一把确是赌对了。来人恭敬地请她出去,她走在后面,悄悄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只是还没出牢门,就遇见了押送赵王进来的黎一鸣等人,黎一鸣把她叫住了,让她先等着,他有话要问她。
公孙灏和娄沁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他们俩人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地讲话,公孙灏没上前打扰,只听黎一鸣问卫韵:“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卫韵答:“好像是二三月里……”
“那她被关在这里多久?谁来看过她?之后被幽居在宫里的时候,谁去看过她?有没有继续让梦华监视着?”
娄沁咳了声,公孙灏猛得回头瞪她,卫韵忙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在右相府的时候她应该就有孕了的,孩子是他的没错。”
“来啦,”黎一鸣微微笑道,“亚父方才只是关心地跟卫娘子问一两句,那对双生是不是你的血脉,必然要弄清楚,没有别的意思。”
公孙灏走到他身边斜睨他道:“多谢亚父关心,是不是我的血脉,我自然比谁都清楚。”说罢走到里面去找关押的赵王了。
赵王闭着眼睛靠着墙壁坐着,头顶天窗的光线刚好投下来笼罩着他,他现在特别惶恐,惶恐天黑了就没有光了,好像坐在光里才有一丝安全感。
他站在牢门前,喊人把门打开。赵王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娄沁怕他一怒之下贸然就把赵王给杀了,赶上来说:“不可,有什么话你隔着牢门问他问他就可以了。”
“这是命令,”他说,“ 隔着牢门不给他用刑他是不会说的。”
娄沁有些犹豫,却听黎一鸣道:“把牢门开了。”
因为开锁的动静,赵王第二次睁开了眼睛,内心万点鼓声擂过,却嬉皮笑脸地望着他走近,一身轻松的样子若无其事道:“怎么?你要对我对刑?来啊……成王败寇,我认了,要杀要剐你就痛快些。”
干草被他的鹿皮靴底踩的梭梭的响,传到赵王耳边仿佛是粉身碎骨的声音,赵王强撑着面色,依旧得意地笑望着他,直到他的鹿皮靴踏上他的足踝,那些力道一点一点地往下压的时候,面上的得意才渐渐转为痉挛的痛苦,赵王也因此笑得更大声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他切齿地问。
赵王愕然,心中的怯意好像一下子被他这句话压得无影无踪了,笑道:“她?谁?郑媱?你没找到她的尸体?急了是不是?”他的脸色果然随着他的反问沉得厉害,足下完全用力,赵王脸色一暗,闷叫一声,额上青筋狰狞地毕露,骨头因此碎了。
娄沁看得有些不忍,心觉那赵王实在是找死,此刻赵王竟还说:“你很想知道她的尸体在哪里是吧?我告诉你呀,她今日在皇后宫中被我的士兵抓住了,扒光衣服轮完之后分尸……”
娄沁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已被他拔了出去,只知道眼前寒光一闪,眨了个眼的间隙,墙壁上血溅三尺,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那脸上竟还是刚刚得意的笑容。
“啊——”卫韵吓得抱头狠狠尖叫,瘫坐下去,脸深深埋在衣服里哭起来了。
虽然战场上杀过不少敌人,但娄沁依旧看得心有余悸,接下来又被他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给吼得心惊肉跳,“分了喂狗——!!!”
“先把舌头割下来。”他的眼睛鼓涨得可怕。
“灏……”黎一鸣也被吓坏了,轻声喊他安抚他,“你冷静些。”慢慢伸手去触他,被他一拳头挥开:“滚——”
“灏……”娄沁匆匆跑出去追他。
“别跟着我!否则我杀了你。”
“灏!”谁在喊他,他不知道。一路谁在跟他打招呼,遇见了谁,他也不知道,脑袋一片茫然,眼前只有无数的重影。
116、登基
娄沁只好止住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跌跌撞撞地消失。“扒光衣服轮完之后分尸”赵王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真的太残忍了。哪里是人?分明禽兽。
赵王的死是不是该先瞒着呢,娄沁有些拿不定主意,决定返回去问问黎一鸣,哪知回去后听到卫韵跟他讲话:“我在牢狱里不能出去,梦华却是一直监视着她的,魏王和公孙戾都曾去看过她……当初,她被带出牢狱仿佛是因为公孙戾有意让她跟了魏王毁了她的清白,却不想,她已经怀孕了……”
娄沁愣了会儿,慢慢踱出来吹了半晌冷风,夜色渐深,勾勒出的飞翘檐角仿佛挑向天际的刀锋,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两侧宫墙耸立,行在逼仄的甬道上,总觉耳边隐有切切嘈嘈的人声,月光照耀下的石缝里清晰可见棕深的血迹,想到那些数不尽的亡魂,后背不寒而栗。
两个孩子乖乖并坐在床头,春溪刚刚给她们洗完澡,正在整理她们被水濡湿的稀稀疏疏的小黄毛。
钟桓走进来时,正看见她俩面对着笑,姐妹俩真像,连笑容都那么和谐相似,靥边还有可爱的香辅,看得钟桓手痒得想去挠一挠,还没伸过去,已被春溪给打了回来:“别拿你的脏手碰她们。”
钟桓悻悻地收回手。
“主子还没回来么?”
钟桓摇头:“我去看看,你先哄她俩睡了。”
钟桓走后不久,卫韵来了,春溪刚刚把她们俩哄睡着,盖好被子出来见到卫韵,惊讶不已,“卫夫人?”
卫韵问她:“他回来了么?”
春溪摇头,见她眼圈红通通的,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卫韵掩起手帕泣不成声:“他怕是伤心透了。今日经他逼问,赵王在狱中亲口说的,他们把她害死了。他一剑把赵王的头给砍了。可怜的孩子们这么小就没了亲娘……”
春溪听后当即晕了过去。
钟桓去问娄沁,娄沁讶道:“还没回去?”和钟桓一起到处找他,找遍了皇宫,最终看见他直挺挺地跪在那个偏僻的院子里,一庭枯瘦的梅枝,苞还没动,在早春的夜风里孤瑟瑟地摇晃着,斑驳的影子映在脸上,像道道阑干的泪痕,实际上,他的脸早已泪痕阑干。
钟桓和娄沁轻轻走近,足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走近了才发现他握紧的拳头在往下滴血,一滴一滴,比盛开的梅花还嫣然。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某个地方一直看,那种眼神如火、如水。水的柔与火的刚都在他眼底相融。
谁见过这样的公孙灏?
钟桓从来没有见过。娄沁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心底生出无限的歆羡来。
“主子振作些,”钟桓走到他身后跪下来安慰他,“她能去哪里?咱们人这么多,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他依旧跪着,岿然不动。
娄沁也走来拍拍他的肩:“钟桓说的对,你该振作的,即使她死了,她还给你留下了一双女儿。”
“死……”钟桓难以置信地看着娄沁,保持缄默不敢开口了。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振作了?”他咬牙道,“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
钟桓点头:“钟桓的命就在主子手里,主子什么时候需要随时来取。”
他站起身,对他二人视若无睹,径自回去了。
回去时,两个女儿都睡得香甜,春溪守在一边,他让春溪下去,自己坐在床边看她们熟睡的样子,他的女儿们生的真好看,莹洁白嫩的皮肤,圆圆的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又黑又密的长睫毛,柔嘉还打起了呼噜,真像她母亲幼年趴在石几上打呼噜的模样。
他捉住燕绥拿出被子外的手放了进去,燕绥又把小脚伸出来。他俯下身子轻轻捧住亲吻了下,替她掖好被子,又把柔嘉的小脚捉出来亲吻,柔嘉在睡梦中不快地踢了他一脚,使出吃奶的劲儿缩了回去。他睡不着,就坐在一边看她们姐妹俩……
她们睡着不动,他也可以分得清哪个是姐姐燕绥,哪个是妹妹柔嘉,燕绥的头发密一点,柔嘉的要稀一些;体型,燕绥比柔嘉略瘦一点;五官的话,柔嘉的唇角向右上微微翘一点,跟郑媱很像,郑媱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像右上微微翘起,本是一点缺陷,却添了许多媚态。而燕绥手心里还有颗小红痣,跟他手心红痣生的位置差不多,只是形状略有不同……
昨天睡得太晚了,第二天天大亮了,两个孩子才起来,春溪先端来水伺候她俩洗脸,洗完脸给姐姐燕绥梳头,还没来得及给她们穿上厚衣裳,柔嘉就溜下床,嘟嘟嘟地往前蹿了,因为穿的少,跑得特别轻快,春溪怕她跑快了摔着了,又怕把她给冻着了,急得去追。
公孙灏刚忙完一阵回来,走到门外恰巧看见张着手臂跑得飞快的小女儿,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掐起来举到跟前:“跑什么?”他在她左右脸颊各亲了一口,亲得她不情愿地叫嚷。
春溪看着抿唇,又回去继续给燕绥梳理那一头黄毛。
不一会儿,御膳房送来早膳,春溪先吃了确认无毒,才敢去请两个孩子来吃。父女三人正玩在兴头上,听见春溪过来唤他们用膳,公孙灏两手各揽一个过去,“春溪,你一个人要照顾她们两个,着实辛苦你了,换其他人照顾她们,我不放心,所以前些天放宫人出宫的时候,都没问过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等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我亲自挑几个过来后,你就轻松些了。”
“奴婢不辛苦,”春溪道,“奴婢不出宫,奴婢一个人照顾她们两个照顾得来,让别人照顾,奴婢也不放心。”
“我来照顾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去,卫韵走了进来,春溪赶紧埋下头来,继续给柔嘉喂食。
卫韵笑道:“不如让我搬过来照顾她们吧。”
他没有立即作答,显然是在犹豫,卫韵不由绞住手指,听他说道:“你才从牢狱中脱身,狱中日子清苦,你先好生休养着身体吧。伺候她们并不省心。”
卫韵有些失落。钟桓来了,报说:“魏王要见主子,正在外候着。”
公孙灏继续给燕绥喂食,心想,魏王来找,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道:“让魏王进来说话吧。”
春溪忙道:“不如奴婢先带她们姐妹俩去……”
“不用,你不用离开,继续喂你的。”公孙灏说。
卫韵心下更不快了,只得与钟桓一道退出去。
魏王进来见他正亲自给女儿喂食,不禁笑了下。“你这父亲倒还不赖,如果此刻方便说话那我便说了。”
“你说吧。”
魏王走到他旁边坐下,摸了摸燕绥的脸,道:“你不该如此莽撞地杀了赵王的……”
一开口就是杀,春溪的后背都凉了,真怕孩子们听得懂吓坏了。
“你知道了?”他淡淡地说,“杀了又怎样?杀了可以省下给他的牢饭多喂几条狗。”
春溪胆子小,一听这些脸色都变了。
魏王又道:“赵王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惹怒了你?说他杀了郑媱是不是?”
他喂饭的动作顿了下来,抬头盯着魏王。
魏王说:“我不是为赵王开脱说情,依我对赵王的了解,赵王应该没有抓到郑媱,就算抓到了,更不可能直接杀了她。”
他的动作依然滞着,燕绥吃完了,见他还不喂,急的直跳脚。
“你继续说……”
魏王遂继续道:“我一早就派人入宫保护你女儿们了,后来我的副将回来说郑媱去皇后宫里了,皇后那时还在生产。
赵王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守城这一方面,并没有派去皇后宫里。依我对赵王的了解,赵王一定是在城破之后,才急着想去抓郑媱母女的,于是赵王派了钱辉去苑西抓你女儿。当时情况紧急,赵王也没有更多的兵力派去皇后那里了,因为赵王觉得,郑媱会从皇后宫里回去,一旦她回去就能立即把她抓住。但事实上,郑媱没有回去,应该是一直在皇后宫里的……赵王后来就更没有机会了,因为我开了城门,你们都进来了,赵王那时都火烧眉毛了,自己都不得不上阵了……”
“一直在皇后宫里……”他懵了,压根顾不上喂食了,急得膝下的燕绥直跳,春溪只好冲燕绥招手,唤她过去她喂她吃。
“至于皇后宫里为什么没找到人我就不知道了,”魏王说,“我觉得她必然还活着,说不定,因为一些万不得已的原因出宫了,只是,你目前得尽快找到她,拖久了就糟了……”
“钟桓!”他恍然大悟。
鸿济元年,公孙灏登基为帝,史称明帝。
皇宫易主,前朝后宫都是一次换血。
前朝,顾派的党羽如果全部剪除,上上下下几乎要换掉一半的官员了。公孙灏起黎一鸣、张耀宗为左右二相。先让张耀宗拟了顾派名单,先从上层顽固势力剪除,将顾长渊、冯荐之等人满门流放边关,李丛鹤一直都是两面派,从前没太针对公孙灏,又因朝堂换血人员紧缺,考核提拔时长,李丛鹤本人处事能力不低,公孙灏暂时没有动他。
剩下的,一层一层去剥,有些底层的顾派终日惶惶不安,以为皇帝如此动作其实是在给他们机会,于是合计之后纷纷上罪己书,痛斥自己从前为顾派行事的罪过,力表辅佐新帝的赤子之心。
但公孙灏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立场如果因为外部的威力轻易改变,那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倒是顾长渊那种宁死不屈的还值得人敬佩。由于人员紧缺,公孙灏也没有立即动这些鼠辈,等需要的人员从下面的各州郡里考核提上来了再慢慢换掉他们。
再说封赏。头等功,公孙灏打算给予郑觉,不是因为郑媱的关系,完全是郑觉应得的,郑觉不是平庸之辈,在军事方面有他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