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唐-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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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长安的文人们都聚集起来,他们在永安渠的周围摆下诗摊,一方面是为了缅怀死者,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公主的注意力,现在长安之中,护国公主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血战樊川,死斗终南山,坚守长安城,有了这些传奇事迹,在他们的心里,公主便是神一样的存在,现在长安以公主马首是瞻。
李平等三人来到诗词摊前,浏览着上面的诗词,缓缓地叹气,除了他和吕不惊之外,一夜守城战,就剩下程立雪还活着,一腔热血早已经在血管里凝固了,带来的更多是沉重。
“哟,这不是李书生吗?如今当上了将领,幸会幸会啊!”
被众多书生捧在中间的是没来得及逃走的官员之子,叫陈新,是前朝左相陈烈希的小儿子,在家排行十六,算是庶子,因为母亲怀他的时候被正室发现,就差点被打得没出娘胎,陈烈希也因为这事情感到遗憾,对十六郎颇为宠溺,因此养成了一个骄奢淫逸的性格。
现在打肿脸充胖子当个假才子,见到在长安文人圈颇有名气的李平,自然要寒喧几句。
李平看一眼容光焕发的陌生人,眼皮都懒得眨,径直朝着前方走去,桌上笔墨,嘴上精妙绝伦的诗词曲赋,皆不如手中冰冷沉重的兵器。
“哎?”陈新转头看向这一列穿着明光铠的军士,有些不是滋味,口中轻骂不识好歹的杂碎。
终于,船队小舟缓缓从永安渠推进,从大安坊经过西市,一直到安定坊外围开往芳林园中,来来往往运送的船支都载着那些战死者,将他们运到安眠之地。
武月绫站在船头,左右看着拥戴自己的百姓们,心中滋味复杂。阿碧丝从旁边走出来,虽然和婉儿她们换班服侍公主,但她本来就是娇贵出身,很多皇族规则都清楚,只是看到这位名声躁起的红衣公主撑着船舷用沉重的样子应对满渠岸的拥戴呼唤时,心中不免动容,她也是公主,虽说曾经是,但与这位红衣公主比起来,可谓差之千里。
直到国亡了,她流离四方,受进波折成为胡女时,才知道作为公主不是在皇宫深闱之中作乐享福,而是要心怀子民,这就是她从红衣温柔的公主这里学到的东西。
阿碧丝拿起红色的披风,看向公主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件红色的衣服和平时的不太一样,边框纹着金色的花朵,像是梅花,带着一些惊异,将红色的披风卷上公主的肩头,弄好之后低头弯腰退下,目光瞥到了正在扬起的袖子口。
武月绫扬起绣着金梅的汉服袖口,拉住阿碧丝的手,让她留下来陪陪自己。
“公主?还有其他吩咐吗?”阿碧丝有些慌张,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不太适应地走到了走到了主人的跟前,按照尊卑,她不应该和主人同处一个位置。
“谢谢!你下去吧!”察觉到阿碧丝的局促,武月绫松开了拉着阿碧丝的手,转身望向孤寂的天穹,把脊背挺得更直了。
“是,”阿碧丝看不懂此时的公主,缓缓退下,揣摩主人的心思不是下人的职责范围。
在岸边观望已久的陈新从渠头看到船头站着的护国公主,顿时面泛桃花,一见钟情,恨不能立刻上去搂住对方一亲芳泽,于是举起一张写了诗赋的纸在沟渠边上奔跑着大喊,“公主,公主!”
武月绫将视线丢过去,看到一个书生追着船奔跑,似乎在喊着她,转过身下令让船靠岸停下,下船走到岸上,在楚儿的保护下看到了那名书生,眼生不熟,完全不认识,“你追着船跑可有紧急的事情?”
书生跑过来后,人群中也发生一阵骚动,黑甲军士排列挡在百姓的前方,不准陌生人等靠近。
“在下陈新,是当朝宰相陈烈希的小儿子,有幸见过公主,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在下不才,愿意为公主鞍前马后!”陈新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念一遍,把手里的诗词捧到公主前面。
“哦?你是为了求功名而来的?”武月绫问道。
“是的!”陈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引起了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半无尺寸之功的书生都看向正在博求功名的陈新,想看看这条路通不通。
武月绫失望地侧过身,看向岸边正在生长着的一朵野花,再问,“你可知道船上载着的是什么?”
陈新被这一问弄糊涂了,完全不懂这和他的功名有什么关系,于是复回答道,“是。。。死者。。。?”
武月绫突然一笑,朝着陈新招手,“你过来!”
陈新按照公主所言,低着头慢慢地走过来,高高地捧着手中的诗词。
武月绫看着这个名为陈新的书生,眼中冷光更甚,等到他走过来后,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顺手一扔,丢到永安渠中,随后转身回船。
扑通,公鸡落水啪嗒、啪嗒地声音在渠边中响起。
武月绫继续上船,来到芳林园中,看着黑甲军将这些有名字或者连名字也找不到的牺牲者埋入长安城外的这片土地,他们有资格也应该沉睡在他们所守护的长安城边上,这是武月绫作为统兵者给他们的交代。
再接着数日修整后,侯三娘他们也归来了,武月绫让李白和安佳心等人镇守长安,她则继续领军朝着潼关出发,下一战,是收复失地,讨伐叛军。
第242章 谋划者的日常()
洛阳,大雁宫中,安禄山享受着宫女们优美的歌舞,啃着羊腿,大口喝着奶酒,心情极为舒爽。
这时候,李猪儿看向安禄山,他的主人,嘴巴抿了抿,此时的主人心情正好,若是去打搅他的话,免不了一顿臭骂,还不如再此等候着,于是对着身边的宰相达奚笑脸逢迎,“达宰相,此时陛下正处于高兴状态,不宜打搅啊,若是上前打搅,必然遭到陛下叱责,希望达宰相三思而后行!”
达奚瞪着圆眼睛瞅着李猪儿,神色不耐地摆摆手,“三思而后行?你知道吗?军情紧急,耽误了,就不是阉了这么简单,而是割你脑袋!”
李猪儿闻言面色难受,有气也只能憋着,不能撒,别人都是大人,他是小人!小人该有小人的样,他知道,所以从不越界,只能拱手让路,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要触雷池也是达宰相去触,反正他不会傻到替别人出头。
达奚点头笑着,拍了拍李猪儿较为瘦弱的肩膀,朝着他说道,“胆小如鼠之辈,不足为伍!”
说完后扯得李猪儿一个踉跄,自顾自地朝门内行去,来到大气的宫殿中,看向躺在榻床上的安禄山,恭敬地甩了甩袖子,拱手而道。
“陛下!”
呼唤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响应,达奚只好抬起头看向座位上的安禄山,没想到陛下依旧在看着跳舞的宫女,似乎一直怔怔出神地盯着那曼妙的身段望着。
达奚只好再度重重喊一声,“陛下!”
安禄山这才如梦方醒,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此时的达奚正望着自己,不由地理了理身上宽大的衣裳,坐了起来,看向达奚,“什么事情?不能等我赏完这段歌舞再说吗?”
见到陛下反应过来,不管歌舞的嘈杂,上前凑近几步,低下头说道,“陛下,潼关来报,二王子败了,长安没能攻下来!”
“哦,这种事情。。。。什么?长安没能攻下来,潼关都破了,长安怎么没能攻下来?”安禄山反应过来后大声怒喝,将那些跳舞的宫女吓得不敢动弹,歌舞皆停。
“陛下,除了长安,还有一处地方,那里是平原,听说平原颜家三子如三虎,严守阵地,史将军没能将平原郡拿下!”达奚头顶冒汗,这都不是好消息,而且大燕刚建国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该,作为大燕宰相,也只能顶着头皮把事情上呈给陛下。
安禄山摸着脑袋,似乎有些头痛,向着达奚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帮他揉揉脖子。
达奚只好上前,来到陛下的身边,听候吩咐,却莫名挨了一酒壶,打得头昏脑胀,摔倒在地站不起来,而门外却传来了一声偷笑,不过很快又停止了。
达奚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在地上滚了几圈,快速站起来。
“不碍事吧?”安禄山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不碍,不碍,陛下,如今二王子败退,潼关守军只有八万,需要派遣增援吧,听消息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十万黑甲军把二王子打得节节败退!”达奚低着头建议道,心中却暗暗发恨,没想到陛下如此暴躁。
“这还不简单,陕郡调五万军队去增援,大不了全部调去!”安禄山摇着肥身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光着脚在地上乱踩,“猪儿,猪儿,我的鞋呢?”
这时候,躲在门外的李猪儿连忙应声跑进来,斜眼冷哼着看一样达奚,把鞋子给看不到脚部位的圣人穿上。
“还愣着干什么,去传令,把陕郡的守军调到潼关去,给老子守住潼关,不然他们就能横逼洛阳,同时给我查,这群黑甲军从哪来的,统领者是谁?”安禄山穿好了鞋子,挥了挥手,让李猪儿给他端奶羊酒来。
“陛下,统领者是大唐的护国公主,名为武月绫!”达奚连忙将替罪羊的名字告诉安禄山,生怕这个胖子又发脾气。
安禄山一屁股歪坐在榻上,看着额头还在流血的达奚,平复了怒火,“算了,去找御医看看,这个护国公主,以前倒是听说过,让史将军班师回来,先把黑甲军打残,打死,放火烧了长安,那大唐公主一定要活捉了,当我的小妾!”
“是!陛下英明!”
达奚立刻附言,恭敬地退下,怀着恨意离开了宫殿。
潼关之中,安庆绪残部二万余人终于可以喘息一会,经过十天的亡命奔逃,总算是活了下来,若非肖思顿进行断后,恐怕他早就命丧黄泉,这一战让他颜面尽失,本来是直接领取功名一趟,结果被护国公主打得灰头土脸。回到洛阳,定然少不了父亲的责罚。
一同坐在食案前吃饭的安庆宗夹起一块肉,放到安庆绪的碗里,表现的有些伤心难过,安慰道,“二弟,你也不用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安全回到了潼关便好,若是那护国公主敢来犯,定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父亲已经下达了命令,让陕郡的兵马来支援潼关,到时候你我兄弟齐心,定然反败为胜,让父亲刮目相看!”
安庆绪一听到护国公主四个字,就想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捏得筷子咯吱作响,嘣地一下断了,“对不住了,大哥,小弟我实在没胃口!”
安庆宗看着二弟离开,欢快地夹回他碗里的肉,一口吃掉,“上等的小羊羔啊,这肉可嫩了!”
“二王子恐怕是遭到了打击呀,按照现在形势二王子以后想要登上储位怕是没机会了!”葛尔齐从旁边偷偷的站出来,同一名凶悍的大汉走到安庆宗的前面。
“坐坐坐!快坐!”安庆宗立刻安排着两人坐下,看向葛尔齐,“聪明人就是好说话,知道弃暗投明,审时度势,我弟是没出路了,我有啊,只要在潼关打败黑甲军,这储位,就是本王子的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我定然为王子殿下尽心竭力!助殿下早日成就一番事业!”葛尔齐嘴上抹油,给安庆宗倒奶酒。
“哈哈哈,好,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人,鲁盖儿是我的左膀,你就是我的右臂,给你个任务,好好的拉拢拉拢那两万军士,到时候将其作为补充的战力!潼关一战,定要将那护国公主生擒送给父王当礼物!”安庆宗喝完奶酒,将碗砸得响亮,豪情壮志溢余胸间,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
第243章 出征()
旧梨园,现在的英烈公园,四处是新建的坟垒,亡者已去,生者追思,不少长安的百姓,在这里面游走着,有的是在寻找他们的儿子,毕竟长安守城夜战,死伤不计其数。
血染城墙数尺宽,不见儿郎归家来。
一块巨大方形的石块立在这些新坟的中间,简简单单的花费几天,数百个匠人在吴道子的指挥下,将这一座纪念碑建成。
上面刻上了数不尽的名字,单单字数已经过十万个字了,赤红的字体昭示着他们的荣耀,更有一块公主提笔亲书的小石碑放在这块大石碑的前方,上面写着‘人固有一死,于此沉眠者皆重于泰山!’
看管这块烈士名碑的黑甲军士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迎来不少长安的父母,来到此处询问自己的儿子名字是否在其上。
杜甫和李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彼此沉默着,起初李白没觉得公主此举如何,现在看来,并非无益之举,没多久,两人各写诗赋一篇,留存在这墓园中,借以表达对这四万多烈士们的咏怀!
诗词一成,杜甫深深一叹,捋着山羊胡子,两颊的长髯缓缓飘动,“太白啊,你觉得公主会不会登上帝王之座?”
李白愕然而立,与子美对视良久,这才缓缓摇头,哑然后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甫不解,皱起眉头假装生气地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别演了,我还看不懂你吗?子美啊,你行啊,十年未见,能为公主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啊!而且公主恐怕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你说她会不会登临帝位?”李白拍着杜甫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谁为百姓着想,太白便为谁肝脑涂地!”
杜甫摇头笑然,抓住了太白的手,激动地说道,“公主叫我告诉你,十年前那道题的答案便是这天下!”
“天下?”李白仔细一回忆,十年前,似乎与公主打过一个赌,他问过公主这救百姓于苦难的方法是何,再细细对应着回忆一品味,顿时豁然开朗了,“嗯,我明白了,那你转告公主,太白知道了!尽管放心出征吧!”
“太白兄,杜甫去之前,还有一事要与太白兄相说!”
“哦?何事?”
“请太白兄驻守长安时除了修筑新的城墙之外,还需要注意另外两个人,那两人似乎打算和灵武篡位的太子联系!若是公主出征的这段时间弄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好办了!”杜甫从怀里将两件书信拿出来,紧紧按在了太白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