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唐-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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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真的死了,刚刚还有气,刚刚还看了他一眼的同伴就这样悄然死去了,因为病,因为染上了怪病!
身体出现异样的格尔比全身冒出冷汗,会死的念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脑袋,其他几名同伴走过来叫喊着,推动着没有半点反应的休思尔,都发出了惊悚的声音。
很快,这里的骚动引起四周营地的注意,不少军士纷纷来‘参观’染病死亡的家伙,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有这样的异常,长期处于潮湿山林间身体的不适渐渐引发病变。
恐慌蔓延着,整个胡人军营的秩序逐渐崩塌,一时间发现病死者已经出现了百名,都是同一种症状,就算是医师来,开出的药方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史思明得到这样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像是遭受到了雷击一般,差点摔倒过去,才到这里不足一月,天大雨,地潮湿,军士染病,整个军队的军心彻底紊乱,他很怀疑护国公主是个妖怪,施展了妖法,才会造成这样的事情。
又没过几天,不少逃兵开始出现,格尔比和他的三名同伴就在其中,他们往原路逃回,只要回到城里,回到陕郡,或许他还会有救,在这种陌生的山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等死的份。
这些情况让史思明大感不妙,他感到不妙,不是因为军士中出现他逃兵,他也感到身体的不适应,出现异常,而且若是黑甲军在此时进攻,实在大为不利。
第267章 人和()
黑沉沉地天依旧在瓢泼着大雨,它并不打算放过向大地倾泻的机会,要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
在公主府中,鱼朝恩举起锄头,冒着细雨,把辣椒地里的杂草除尽,他觉得人生好不错,公主这边没有为难他,反而让他当了公主府的主簿,唯一让鱼朝恩觉得可惜的便是他无法生育,只能永远的孤独一人,直至终老,除非收个义子。
锄完杂草,鱼朝恩和往常一样,回到园林中早已朱漆斑驳的亭子里喝茶水,忙碌完后喝一杯茶水,没有什么生活能比这个更惬意的了。
细雨绵绵,公主府的主簿挽着袖子坐在亭子里赏着墙角盛开的牡丹花,目光往上一些,远处的山峰处笼罩着无尽朦胧的雾气。
一名公主府刚进的下人匆忙地跑过细雨飘扬的蜿蜒园林小道,找到了鱼朝恩,见到顶头上司,恭敬地在远处招呼一声,再跑到鱼主簿面前,拱手行礼,“鱼主簿,来人了,据说是灵武圣人身边的红人,叫李静忠,带来了敕旨,说速速让护国公主出来朝见!”
鱼朝恩看着故意站远一点,不让身上雨水溅湿他的下人,觉得此人还算有心,听完报告后皱起两条小粗眉来,抿着嘴巴回忆着,想起李静忠的名字了,当年一同在高力士手下办事的家伙。
“李静忠?灵武的。。。圣人?”
鱼朝恩觉得不可怠慢,站起来,刚刚把袖子放下来,眯起眼睛一琢磨,灵武的圣人不是太子吗?公主当初就和灵武的这个太子不对付啊。
而且当初太上皇离开长安,拖家带口逃到渭水,公主追都没追回来,再到马嵬坡发生事变,太子勒死了杨国忠,随后北上灵武自立为圣人,很多事情心照不宣,鱼朝恩作为通透人,自然看得懂和其中隐藏的意味。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随意了,他是站在公主这边的,于是,鱼朝恩故意拖延了一个时辰,细雨也停了。
跟着这位通报的下人一起来到公主府的外面,看到了一行人,还有三驾马车,坐在第一驾马车上,面部表情显得急不可耐的正是李静忠。
尽管快十年没见,对于这位‘好友’,鱼朝恩依旧认得清楚,自嘲地笑了笑,实际上表现得十分的和睦,拱手上前,“原来是静忠兄,急匆匆来到公主府是否有什么急事吗?”
李静忠见到鱼朝恩,脸上的焦急很快就挥散了,他不顾形象地跳下来,朝着鱼朝恩回礼,“现在我改名了,圣人赐名为李保国,不叫静忠了!”
李保国说完踮起脚往鱼朝恩身后观望着,并没有看到公主的身影,本来轻松的面庞再度显得有些焦急,又忙问:“公主何在?公主何在啊?”
鱼朝恩似笑非笑,却又笑了,随后拉着李保国的手笑道,“你不知道吗?公主去了潼关!”
“什么?”李保国听完后立刻要转身上车,却被许久不见的鱼朝恩给拉住了,“我要去找公主!圣人有敕旨封赏给公主!不能耽搁!”
见到对方拽得很紧,李保国热情地微笑,用大人物的口吻说道,“若是想叙叙旧,以后再聊,现在多有不便,保国需要公主立刻接到这一封敕旨!”
鱼朝恩抓住关键,一听到封赏二字,眉梢微挑,细细一琢磨,公主现在风头正盛,而且有早就独立开来了,他不是没听过,在渭水回首原,公主割袖断义的事情,于是忙阻拦道,“公主远在潼关,此刻应该正在和胡人交战,作为保国兄的陈年好友,怎么能让你独身涉险,不如先到府内喝一杯,休息休息,随后我传信给公主,将事情告知公主,再让公主回来接受‘封赏’如何?”
李保国闻言眼眸闪动,几乎被说服了,他一到长安就打听过诸多事宜,当然知道潼关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公主在哪,通过城门的守卫求见太白,可是压根不知道忙碌的太白在何处,只好来曲江池外的公主府寻找了。
结果还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鱼朝恩,连公主的影子都没看到,若是见到公主,他定要让这个女子见点颜色,让她知道圣人身边的宦者还是有点威严的,否则也会损坏护圣人的颜面。
“嗯,鱼兄说的有道理,”李保国装个大人样子点点头,保持着高尚的样子,与鱼朝恩一同进入了公主府中。
很快,酒宴就摆好了,宴席间,趁着奉承的机会把李保国灌醉,让公主府的护卫把随行的人尽数扣押,他则是打开了敕旨,将其中的内容浏览之后,又转而把消息传给了李白。
接近傍晚的时分,鱼朝恩在关押的房间见到了醒来后的李保国,此时的李保国满脸诧异,“鱼兄此为何意?我可是陛下的特使!”
“哼!特使?私自篡位自立也能自称为圣人?你知道长安是谁守下来的吗?朝恩虽然称不上好人,这点是非曲直难道会不懂,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鱼朝恩冷言冷语,和先前称兄道弟的样子全然不同,这让李保国彻底懵了。
没过多久,把匡铭和寇仲二人事情处理好的李白将一封书信装入竹筒中,连着鱼朝恩汇报的情况一同送往潼关。
。。。。。。。。。
在潼关东面云雾笼罩的山岭间,一名身手矫健的便衣军士正在胡人军营的边缘悄悄游走着,从小在摩尼教长大的少倾林能听懂胡语,现在了解到不少胡人正在议论纷纷的话题。
军营中出现了病死者,很多军士已经开始逃离这里,大将军发怒,下令抓回那些逃离此处的军士,或者举报者照样可以获得一串铜钱的奖励。
得到这些消息的少倾林潜入山林之中,不顾身上沾染冰冷的雨水,快速在山坡上穿梭,试图不让在军营内巡逻的胡人军士发现。
只不过有些晚了,随着一声喝令,数十名胡人举着弯刀、拿着弓箭快速追来。
少倾林灵巧地避开弓箭的袭击,飞奔向山岭的岔口,绕开标记了地雷的地方,随着胡人军士的追赶,踩到撼地雷,发出轰鸣的爆炸声,少倾林躲到湿漉漉地草丛间,从青色摇晃的缝隙朝着山岭岔口看去,追击的胡人已经中雷纷飞,死无全尸。
见到这样,少倾林低头弯腰,赶紧离开此处,朝着约定好的地点集合而去,他可没有左团长那样的记忆力,万一踩雷了他可见不到挚爱的凌霏雨了。
。。。。。。
远在千里之外吴县当明府的张旭正坐在风中凌乱,这位老者两颊的胡髯白若鹤羽,抬笔急转似狂风卷地,一幅赞扬护国公主收复潼关的草书有感就完成了。
就在张旭将这件草书寄送出去时,长安的大雁塔上,一名老者也收笔而立,一副山河雄起图呈现在画板上,简简单单的几笔就把大唐黑甲军击败胡人军队的气势画了出来。
想必,过不了多久,整个大唐的文人们就要讨论这名异姓公主力挽狂澜的事迹了。
第268章 格尔比的视角()
格尔比在木囚笼里往外头探着目光,望着黑幽幽的四周,精神出现了恍惚,喉咙也剧烈地咳嗽起来,热病已经刺激到肺部了。
本以为能逃出这片群山,然后在陕郡把身体上的病养好,军营中医师的药方根本没用,谁知道半路就被人抓了回来,还是大将军下令,不准他们逃离军营。
格尔比和其他得病者都被关押在一块地方,环顾四周,朝着蒙光的地方看去,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大帐篷之中,地面依旧可以渗出水来,通风性好却不足以让他产生舒适的感觉,潮湿粘稠就像深陷泥潭一般,不只有他在苦苦的挣扎着。
周围时不时的咳嗽声,让格尔比明白,这里是关着那些染病军士的地方,朝着较为阴暗潮湿的囚笼里看去,他看到不少惨白无血色的面孔,这个样子和自己差不多。
格尔比甚至认为,他和这些人一样,很快就要病重身亡。
将视线在帐篷里巡视着,尽管是阴暗的环境,不远处的帐篷门帘处却露出一种晨光刚刚萌发的感觉,也就是说,现在才是早晨,他究竟睡了多久,记得是夜里被逮住的,这么快就回到了军营吗?
带着困惑,格尔比坐了起来,抓着粗大方形的木条子摇了摇,愣是没摇动,可见关押着他们的笼子十分坚固,外头还上着一把简陋的青铜锁。
格尔比瞬间精神起来,他强撑着力气端坐好,仔细地打量着大帐篷的情况,陡然间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守卫,也没有医师,很奇怪。
不过这种奇怪的念头很快就消融了,因为他们都生病了,还会传染,若是传染给其他健康的军士,必然造成损失,于是将生病者集中起来,若真是如此,格尔比本来昏昏的头便痛了起来,他们被无情的抛弃了。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把他抓回来,若是回到陕郡,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来,看向左边的囚笼里,格尔比敲了敲木条子,“喂,喂!别睡了,在这里睡着了可能真的睡死了!”
隔壁的囚笼闻声传来缓慢的翻滚声,在稻草上翻滚的声音,一个精神萎靡,嘴唇白里透白的胡人靠着囚笼木条子组成的壁稍微枕起脑袋,黑红的眼眶里装着死鱼般的眼珠子,渐白的瞳孔倒映着格尔比的面孔。
“三天前。。。咳咳”
格尔比没有听清,凑近了一些,靠在了左边的囚壁上,“你说啥?你都这样了,别睡了,再睡真的长眠了,听外头说,我们胡人造反,实在有违天道,或许因此遭受到上天的惩罚也说不定!”
“哈,人都快死了。。。还管什么老天爷。。。老天爷从来都不开眼。。。。咳咳咳!”
虚弱的声音在两人之间传递着,随时有可能断掉一样,在即将断掉的那一刻又重重地发出强烈而骇人的咳嗽声。
格尔比看向这位同病人,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这样不争气的声音,他觉得距离上一次填饱肚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只能把腰间的皮革带解开粗暴地系紧,“什么时候会来送食物?”
那名眼眸快要失去生机的病军士恹恹一笑,猛烈地咳嗽几声,似乎要吐出了什么东西出来,却又吐不出来,只是孱弱地虚声,“不会有人。。。不会有人送东西来吃,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好困,好困。。。”
格尔比想要用手去拍拍他的背部,想要缓解他咳嗽的痛苦感,却无济于事,手根本无法越过囚笼间的间隔,只能看着他缓缓地歪倒睡去,安详地永眠,不论格尔比如何尝试着唤醒对方,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紧接着,他也蜷缩在囚笼的一角,不再试图去接触周围的那些病人,尽管他也生病了,可是这比上战场还要难受。
抱着一丝希望昏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尔比耳边响起了轰雷,清醒过来,再度往左右聆听,又一声地火炸裂的声音响起,也就是说雷声很近。
兵戈刀枪的砍杀声灌入耳朵,让格尔比一个激灵,也让周围的这些病人一个激灵,上过战场,自然不会陌生这种兵戈交响的声音。
格尔比第一个反应就是黑甲军袭来,伸手往四处一抓,什么也没有握到,除了带着潮湿感的干稻草外,笼子里可是连被子都没有,而且这种稻草原本是马料。
格尔比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黑甲军可不是好惹的,他现在手无寸铁,如何能防备袭杀自保,看着大帐篷门口的金黄色光芒,一丝温热从帐篷顶端散播下来,格尔比在心中惊喜地大喊,出太阳了。
“咳咳咳。。。”刚一激动,格尔比就急促地咳嗽着,肚中的饥饿感愈发敏感,不能坐以待毙,趁着刀兵交响的声音以及炸雷的声音还很小,立刻在稻草里翻找着结实的杆子,伸出手开始掰动着破旧的青铜锁,很快就将锁弄开了。
格尔比缓缓走出囚笼后,与一双双渴望的眼眸对视,挺高胸膛,拿下悬挂在帐篷门口的一把弯刀,依次把大帐篷里的囚笼全部打开,做完这些格尔比气息急促地走到帐篷口,掀开门帘,迎着太阳露出重见天日的笑容,不过很快笑容就僵住了。
黑甲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周围都彻底围住了,顶着苍白的脸色,格尔比做出一个明智的判断,丢掉手中的弯刀,跪趴在地上,祈求饶命。
意外的是,这些黑甲军士并没有伤害他,只是将所有人反扣双手,抓了起来,所有的病人都被带往潼关的方向。
格尔比有些不太明白,带到潼关去?黑甲军想干什么,格尔比走在前往潼关东面的路上,一路行进,四处是残尸,有穿着黑甲的,也有胡人的,只不过黑甲的尸体远少于胡人的尸体。
格尔比从战场上的情况可以知道,他们败了,大将军败了。
这实在不可思议,究竟过去了多久,他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同样值得庆幸,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