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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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希望?苟活着看清兵屠杀百姓,苟活着看着江阴像扬州一样被屠城?正因为人人都怀着苟活的念头,那东虏才凭着十数万铁骑把千万之数的汉人踩在脚下。高大人,你不要再给我空中楼阁一般的希望了。与其早迟有一死,何不死得其所!虽死犹生!”
见高旭无法劝阻酸菜,心急之下的楚胖子也顾不得危险,走上前来劝阻,他的身后跟着薛一刀薛把总。薛一刀早已取出弓箭,但引而不发,就算射死了酸菜,但酸菜的手一松,那火把还是会掉在打开坛口的火药罐上。
胖子摸了一下自己的秃头,心底害怕酸菜失手点燃火药,骂道:“酸菜,你忘了你的性命是谁救的了?是高大人,是他把你在剃匠的鬼头刀救下来,是他把让你进入辎重营混口饭吃,你不想如何报恩,却是做着连累他的祸事。你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却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
酸菜没有答话,凛然道:“活命之义,于保家卫国之大义,小义也。高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唯有大义相酬。”
说罢,酸菜抬头最后望了一眼晚霞之上的斜阳,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火把扔进火药罐里……
第4章 还能活吗()
第4章 还能活吗本章免费
“他还能活着么?”
胖子看着高旭探了一下被炸得浑身鲜血淋漓的酸菜的鼻息,询问道。高旭只是沉着脸,默然不答。
胖子没有再问,看这酸菜奄奄一息,自己问的不都是废话么?被炸成这样哪能活得成?数日来他欺侮酸菜的快感已上了瘾头,如今酸菜真的要死了,不由得若有所失。现在想想,这酸菜虽然迂,但也迂得可爱。对于酸菜的舍身取仁,胖子本来觉得这书呆子都是脑子进水了,尽干这种无谓的事。但现在看了酸菜的惨状,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见着高旭像郎中一般在酸菜身上检查伤势,只听高旭道:“胖子,把我备用的急救箱拿来。”
胖子“哦”了一声,从高旭的坐骑上解下一个小箱子递给了他。
胖子有点奇怪,难不成昔日与自己一个德性的高大人竟然有一手医术?想当初,这个高千总与自己算得上是臭味相投,留恋在常州府内的各大赌场,是个有名的赌棍。也是色道中人,俩人时常在怡香院寻花问柳夜不归宿。只是七天前,俩人喝多了花酒,在大街上跌跌撞撞,胖子运气好,掉进了臭水沟,水一冷就酒醒了,但那高旭却是狠狠跌了一跤,一头撞在街边的一块磨刀石上,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这个高旭虽然与看上去与平日无异,但胖子全身肥肉虽多可感觉却是灵敏,他马上觉得这个高千总哪里有点不对头了。不说别的,就说他身上特有的那种轻浮与刻薄,被他丢得一丝不留。他的目光深邃了,他的气质沉稳了。这些都让胖子又陌生,又有点惶恐。
不过,数日下来,胖子这个滑头马上抓住了高千总的弱点,那就是他的记性差得让胖子没事偷着乐。最让胖子幸福的是,他本来欠高千总二百五十两银子,这下好了,高千总全忘了,真是无债一身轻啊。而且高千总尽管掩饰得很自然,不停地有意无意地向自己打听一些事情,胖子就变得法子忽悠,可谓乐在其中。
只是胖子没乐几天,才发觉这高千总表面与自己装着糊涂,暗地里精明得可怕。前天早上,他半睡半睡地时候,突然听到高千总问:“胖子,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啊?”胖子迷迷糊糊地道:“再宽限我几天吧。”说罢胖子倏地惊醒,睁着细细的双眼作着楚楚可怜的无辜状,道:“大人,什么银子啊?”
高旭不言,只是静静地瞧着胖子。胖子被他瞧得发毛,暗想他的目光怎么变得如此有穿透力,自己的花花肠子似乎无所遁形。
就在胖子无所适从的时候,高旭递给他一张购物清单,什么手术刀,剪刀,钳子,扣针之类的小东西。胖子原来认为这些小东西市面上随手购买,那知高旭竟是要他特地要找铁匠打造。另外,还要什么纱布,药棉,针线,手套,酒精,金创药之类的物件。胖子费了数日功夫,心痛地花大笔银子,才打造出高旭所要求的急救箱。
胖子看着急救箱上面那个莫名其妙的红十字一眼后,马上被高旭那令人处理伤口时眼花缭乱的手法惊呆了。胖子终于明白这些急救箱真可谓救命法宝。一会儿功夫,酸菜身上数处的创口里的杂物让高旭用刀钳一一挑出,像缝衣服一般用针线把创口缝好,然后敷上金创药,止住血后用绷布包扎好。酸菜从辎车上坠下脱臼的骨节,只听格格几下,就让高旭接上了。
经过高旭的一番急救之后,酸菜的脸色明显有点好转,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润。在场的每个人都希望酸菜活着,尽管酸菜很傻,但他傻得让人敬仰。
这年头,凡是当兵吃粮的,受了重伤,根本得不到救治,只有坐得等死。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人身上的肉还能当衣服一般缝起来,也从没见到奄奄一息的人不过一柱香功夫又被高千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谁都说不定有受伤的时候,如果能得到高大人如此悉心的救护,那他岂不是再生父母一般?
辎兵们有点敬畏地瞧着高旭,瞧着他额头上还没有完全康复的伤疤。这个高千总自从七天前摔了一跤之后,性情变了,这能耐也长了。不像以前那些对兵士动辄咒骂毒打,而且他救治酸菜时神色专注,手法娴熟。
第5章 我是汉人()
第5章 我是汉人本章免费
薛一刀站在人圈之外,默默地看着高旭救治酸菜的每一个动作,他那素来冷峻的目光竟是露出几分温和。站在他周围的一批手下也是也望着高旭出神。薛一刀的属下大都是像他一般流落江南的北方人,成份极是复杂。这些人虽然来历不同,但相同的都经过兵祸荼毒,沙场无情,刀枪无眼,人人身上都带着死里逃生的印记。正如薛一刀一般,他脸颊上那受创的一刀几乎被劈进骨里,似乎左脸划过一道沟渠,眼球当场爆裂,若不是凭着他顽强的生命力,就是一命呜呼了。只有像薛一刀这种承蒙死神召唤的人,才会对高旭这种不遗余力的救治肃然起敬,或许将来某一天,自己就是另一个等死的酸菜。
有时候,救活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的更容易得到一份敬意。
高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起头,只见周围围一圈,人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高旭脸色一沉,瞪了挤得最近的胖子一眼,道:“看什么,这地上炸得一片狼藉,怎么不去收拾?”说罢,猛地扔下手里余下的绷布,大步拨开人群,找一处临近的高岗,坐在石块上望着斜阳发呆。
辎兵们面面相觑,这酸菜已经被高大人救活了,他怎么会这么失态。这些天来,这高大人不再像以前那般为人刻薄,行事咄咄逼人,性子变得沉稳,说话和和气气,像现在这般压抑般的烦燥,可是头一遭。
胖子挨了高旭的训,不敢像以前一般嘻嘻哈哈不当回事,苦着脸领着辎兵打扫爆炸后的现场。
薛一刀望着坐在高岗之上的高旭,只见他仰望着西落的斜阳,背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瑟。这七天里,薛一刀自然也感觉到了高旭的变化,以前的高千总从来不变如此感性,不可能也没有这种能耐倾力救治一个将死之人。至于高旭的情绪突然变得有点失控,薛一刀只是看看酸菜那越来越红润的脸色,以薛一刀的经验自然知道高旭因为什么失态了。
酸菜醒了。
辎兵们一阵欢呼。众人虽然不赞同酸菜的举动,但从心底里佩服他的气节。他能活过来,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胖子挤到酸菜跟前,轻拍酸菜的瘦削的肩膀,笑道:“好你个扬州酸菜,一车的火药还炸不死你,真是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酸菜地虚弱地笑笑,道:“胖子,扶我坐起来。”
胖子依言把酸菜扶起来,靠在辎车的轮子上,又听他问道:“高大人呢?”
胖子朝坐在高岗上发呆的高旭指指。酸菜道:“把高大人请过来。”
高旭来到酸菜跟前,静静地看着他。酸菜与高旭对望了一会,道:“大人,能借样东西给我么?”
高旭没有问什么,只是点点头。
酸菜伸手一下抽出高旭的腰刀,吓得胖子打了个哆嗦,斥道:“酸菜,你干什么?”
高旭向胖子摆摆手,只是看着酸菜一手拿着刀一手抓住脑后的辫子,“咝”的一声把自己那根金钱鼠尾辫子给割了。
胖子看罢愣了愣,马上又跳了起来,道:“酸菜,你这是干什么?”以剃头令来说,割辫如同留发一样,留发不留头,割辫也与造反无异。以胖子的想法,这酸菜迂得不可救药,不由高声叫道:“这不论是留发还是割辫,都是傻子干的事。有什么东西能比脑袋重要?真不知那些江阴人怎么想的,也不知你这个扬州人怎么想的。”
酸菜斜了胖子一眼,正色道:“楚应麟,你可以不是江阴人,你也可以不是扬州人。可我问你一句,你能不是汉人么?!”
酸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如同焦雷一般响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全场哑然。沉默。空气似乎凝固一般。
良久,酸菜又看着高旭道:“大人,你说活着才有希望。我虽然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我知道希望从头开始!”
说罢,酸菜把腰刀递给高旭。
胖子紧张地搓搓手,看着高旭道:“高大人,你要千万要想清楚。这辫子一割下来,就长不上去了。到时怎么向宗知府交待啊?!”
高旭缓缓地笑了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薛一刀,最后把目光投在酸菜脸上,他脸颊两边的红润犹如天下落下的两片晚霞一般慢慢消散了。酸菜的脸又渐渐地回复了死灰,他刚才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正因为高旭知道这点,所以刚才忍不住那种全力救治却是无果的挫败感所带来的狂燥。
“我是汉人!”
高旭看着酸菜的眼,接过他递来的腰刀,轻轻地说。
酸菜靠在车轮上,看着高旭的断辫,含笑而逝。
第6章 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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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
高旭把自己割下的辫子放在酸菜的脚下,与他割下的并列一处,以表示对他的敬意。然后把腰刀朝地上一插,环视着周围近千的辎兵以及最为近前的楚胖子和薛一刀,缓缓地问道。
楚胖子眼睁睁地看着高旭割下自己的辫子,他想上前阻拦却被高旭那被酸菜以死相激的气势唬住了。看到高旭的目光扫到自己,连忙向人群中钻。看着这个贪生怕死的胖子,高旭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个死胖子真是扶不墙的烂泥。高旭的目光扫在哪里,本是团团圈着的人群哪里的就“哗”的一声往后退倒一大片。
高旭有点恨铁不成钢,突然暴喝道:“这里有近千男人中,死了一个汉人,难道活着也只有我一个?!”高旭的暴喝骇得众人心头一跳,胖子开溜的脚步一顿,不由回头看了高旭一眼,只见高旭的视线如刀一般劈着自己。胖子只觉自己的双脚似乎被高旭的两道目光缚住一般,自从撞破头之后的七天来,这高千总整日沉言寡语,但积威日重,胖子心底起不了反抗的心思,只是喃喃解释道:“我娘子刚回了常熟福山娘家好几天了,我得去看看她。听听她的注意。”
高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上前狠揍胖子一顿的冲动。他知道这个胖子的妻家海商出身,颇有财势,胖子能谋得把总的职位,都是他的那个河东狮吼打点的。对胖子高旭已是死了心,转头看着另一个把总薛一刀薛把总。如果这个薛一刀不支持自己,那自己可真是光杆司令了,而且还有被这些属下反制的危险。
经过多日的观察,高旭发现这近千人的辎重营中分为两个派系,基本上是两个把总各领一派。以楚胖子为首的大都是常州城的本地人,混混地痞之类,混吃等死的那种人,正如以前的高千总一般,真是有什么样的头,就有什么的兵。这些本地人占辎兵的七成,但要以战力而论,这七成人马还不如余下的那三成,也就是以薛一刀为首的三百多北方人。当时常州宗知府把薛一刀这些北方人招入辎重营,也看重的是他们能够胜任护卫辎重的战力。
据说薛一刀出身关宁铁骑,虽然不知真假,但他左脸那道从额头越过左眼直达下巴的深长刀疤很是吓人,这条刀疤不仅让他成为独眼,也让他整个人的气息上增加了几分狞狰和阴狠。这七天里,高旭虽然想着法子与他套交情,但这个薛一刀真的如胖子所说,整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不近人情。对于高旭的刻意讨好根本不屑一顾。
本是团团围在酸菜身旁看热闹的以楚胖子为首的常州本地混痞们,在高旭的审视下一哄而散,而一直站在外圈的以薛一刀为首的北方人却成了圈内人。这薛一刀会支持自己么?
高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靠在辎车轮子上的酸菜的斜歪了的身子扶正,然后踏着车轮跳上了辎车。站在辎车之上,斜阳把高旭的身形也拉得长长的,正如当初立着的酸菜那般。
高旭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下面近千辎兵,大都分的辎兵躲避着高旭的目光,就算不小心与高旭对视了,也带着畏缩。平日与高旭最为交好的楚胖子,在高旭的逼视下,他那低垂的脑袋狠不得塞进自己的裤档里。而那些北方人虽然不躲避高旭的目光,但他们的眼里却尽是带着一种无所谓然的麻木不仁。
只是那薛一刀的神色里带着一丝迟疑和思索。高旭心底倏起升腾起一丝希望。这些北方人大都家破人亡,心底都压抑着一份忿恨和血性。自己该如何把他们心底的那份忿恨和血性释放出来?
七天,高旭自回到分崩离析的大明天下已七天。在这七天里,每日早晨,高旭面对着铜镜看着自己金钱鼠尾式的发形自惭形秽不已,想着将来满清得天下后对华厦文明的禁锢,想着三百年后这辫子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