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大凰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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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楼上,倩影疏香。
一语说毕,便随意的倚在楼枝上,探出来张张千娇百媚的绝色面孔,像极了雨后天晴的美丽风景,其气势之鸿美,不禁让楼厅内的宾客一时呆愣,看傻了眼。
楼厅内悄然肃静,无人再多说言语。
“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造反呐?”
白慕三是很典型的勾栏主事,每当遇到这种手底姑娘发难的事情,白慕三也就很典型的按照大多数当家主事的行为做风,掐着自己的杨柳细腰,恶声恶气的使劲儿把话喊回去。
“三姑娘,姐妹们也无非就是想与凰儿姑娘切磋下技艺而已,又不是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三姑娘为何非要这般胳膊肘向外拐,不帮着自己家的人呢?莫不是三姑娘收了凰儿姑娘的好处,也像其它主事那般变的处世不公起来了?”
住在二、三层楼里的大多都是胭脂美人里的头牌姑娘,平日里也替白慕三赚了不少银两,所以姑娘们在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是腰板挺直底气十足的模样。
“这个嘛—”
白慕三有点为难,在心底暗暗琢磨起来。
当时白慕三是收了凰儿姑娘不少的银子,可那些银子是有条件的,就是凰儿姑娘不希望被楼里的这些醋味超浓的姑娘们打扰。
想到这里,白慕三有点头痛了。
毕竟,胭脂美人日后还是要靠楼里的姑娘们赚银子吃饭的。
胭脂楼里的规矩是除却日常应对的花销所剩下的全部纯利润,都由主事与姑娘们五五分帐,当月划算,决不赊账。
不能让自己为了一人而得罪了全楼里的姑娘啊!
考虑到日后还得靠着楼里的这些姑娘,白慕三的心思有点动摇了。
☆、勾栏里的白衣男子
正在白慕三苦苦思考应对的时候,一名白衣黑发朗眉清目的俊秀男子步入楼厅,落座在靠窗的一处横座里,身后还跟着一名华衣锦服同样面貌不错的男子。
“三姑娘,就顺了姑娘们的意愿吧。凰儿多准备一曲便是。”
美人楼的三楼,一直关起门窗的花牌主屋内,丝丝飘来一声女子清冷如冰的细语。
似空山回音,又若低谷流涧,在厅楼内余音袅袅,拨人心弦。
只单单这一句婉如莺鸟初鸣般的女儿之言,便让满厅的宾客数度哗然。
“好声!好声!”
“妙音!妙音!”
厅堂渐渐现出宾客被神秘挑起的称赞。
在听到凰儿姑娘的回答之后,白慕三倒是在心底松了口气。
着急的宣布着关于当晚楼内姑娘们切磋技艺的各种条例,以及最重要的收费标准。
坐在靠窗处的白衣男子在听到女子的声音之后不经意的几蹙眉峰,扭头对坐在身旁的三名华衣男低语:“三哥,尘弟可不想落座在这大厅广众之下被无端骚扰。”
“喔?四弟不是没有兴趣的么?所以三哥才只留你在大厅观度一下,若是尘弟兴致来了,自然是楼上雅间消遣喽。还可一边品茗,一边搂美人在侧。”
面貌不错的男子,笑容俊美而邪倪,放荡不拘的扯过前来送上茶水的女婢搂在怀里,只手探进女婢的衣衫,大胆且狂妄。
“不要在我面前。”
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冷冷泛着让人畏惧的冷酷。
白衣男子厌恶的将视线瞥到一侧。
“好说。四弟都发话了,三哥岂有不听之理?三姑娘?”
推开女婢,男子朝着还未讲完条件的白慕三喊了句。
“谁这么不识眼见儿,没看到我三姑娘忙着呐?”
正说在兴头上的白慕三猛的补一声叫喊打乱了思绪,当下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声音来源处狠狠砸过去。
“呵!没想到区区一个青楼里的主子,竟敢砸我三爷的面子?”
自称三爷的男子侧身一步躲过突袭而来的茶杯,立马火了脾气。
倒是坐在男子身旁的白衣男子比较安然的,坐在原处纹丝不动。
见到茶杯飞扑过来,白衣男子只是手袖轻抬,快速转了个指花,稳稳的接住茶杯,放在桌面上。
揭开杯盖儿,茶水犹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居然未洒半滴。
“三爷?”
白慕三眨眨眼,放眼瞧去。
不瞧不要紧,一瞧便慌了神。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这是得罪了哪门子的冤孽呀?”
急急推开拥攘的人流,白慕三一路小跑溜到靠窗而坐的两名男子面前。
而那些原本挤在白慕三身后的花客也都跟着哄堂而散。
花楼的当家主事惹恼了客人,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还是该寻花就寻花,该问柳便问柳。
谁也不会想着当把出头鸟,被人用棒子给抡死。
这是所有出来混玩的人的统一思想。
“三爷?这个,不知是何方贵客?似乎不常来呀?”
龙蛇混杂的烟花地,自是少不了高官贵族。
白慕三用眼睛一看,就知道面前的这两位公子不似好惹的主子。
“三姑娘不是忙着?怎这会儿有空来关照关照我三爷了?”
火起来的脾气可是很难消下去的,男子用手划着白慕三胸前薄薄的掩胸。
“瞧公子说的哪路话,再忙不也得给三爷折儿出空来么?”
胸前凉风嗖嗖,白慕三一低头,才发现胸前的布料已被男子快手的拽开半边,露出丰腴的胸色令人垂涎。
额后闪过几层黑线,白慕三压下被人轻薄的怒火,揪起被拽开的布料,笑容楚楚的问道:“二位爷,不是相中三姑娘我这秋娘残貌了吧?三姑娘我倒是不介意来个老牛吃娕草了,就是怕二位爷玩的不尽兴啊。”
“上等雅阁,两间。银票在这里。”
扔下一沓为数不明的百两银票,白衣男子起身向楼上走去。
“给三爷多来两漂亮的姑娘,那位公子的房里只需送壶楼里最高等的茶便好。三姑娘可听懂了?哈哈哈!”
随着白衣男子大笑而去,自称为三爷的男子在离开时又顺手拽掉了白慕三另一边的薄薄掩胸。
“放心!姑奶奶一定会你备两个举世无双的极品!”
咬咬牙,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白慕三恨恨的说道。
☆、青楼内的比试
在所有工序都准备妥当之后,白慕三登上了艺妓比试的彩台。
彩台,是胭脂楼里用以供姑娘们表演技术的地方。
姑娘表演的内容分类很多,诸如杂剧、讲史、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等等。
需要用到男子角色的时候,多是由姑娘们之中挑些骨架稍强壮点的女扮男装去分角饰演。
胭脂楼的彩台很大,可以容得下三十位姑娘一齐出现在台面上。
这对于那些好诗文雅风的墨客侠士来说,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好事。
“各位少爷、公子们,各位文人、侠客们。今晚,本是咱们凰儿姑娘喜选夫婿的好时日,但由于某些令人欣喜的原因,咱们胭脂美人楼要在凰儿姑娘选夫之前,先由各位相熟的头牌姑娘表演助兴一番。也好让一会没有被凰儿姑娘选中的才子们多点选择是不是?”
“好啊!好啊!三姑娘,快点开始吧,等着看美人呐!”
“美人美如蝶,月下花间斜。清风杨柳未拂面,只为执扇捉美人?哈哈!”
“好句!好句!”
“客气!客气!”
彩台下,文人雅客们你一句我一句恋得如火如荼。
彩台上,白慕三听得很轻蔑,很不屑。
“那好吧。咱们第一位出场的,可是咱胭脂楼的舞羞月姑娘。当年月姑娘的一支彩凤朝凰的倩影羽裳舞可是搏了咱龙凉皇子的亲口称赞喔!”
舞乐声起,白慕三很识相的退下彩台,把众人的目光交给在彩台上缓缓而出的女子。
舞羞月,顾名思义,因舞而让月亮蒙上羞愧的意思,姑娘的艺名。
凡是在胭脂美人楼里混生存的姑娘都有一个出道起就有的艺名。
一是为了让宾客好记,二是为了让自己忘记那些或怀念或留恋或想忘记的过去。
敢用舞羞月这个名字来当艺名,可见,要有真胆识和真功夫才行。
彩台上的女子,身着湖碧色衣裙,裙褶繁密,长及曳地。
衣裙上很精细的绣上了淡粉色小花,朵朵藏匿在碧色之间,随着女子倩影摆动,舞步旋转而若隐若现。
似碧绿湖波上的几处粉荷,摇曳生姿,看得人眼前缭乱。
一舞即毕,惹得满堂华彩,掌喝连连。
如此好看而华美的技艺开端,不禁让观赏之人的兴致高昂起来,同时也加重了对后面表演的期待与惊喜。
第二位上台的姑娘,表演乐器七弦古琴。
古琴七弦,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
依女子身形而制,与女子身形相互辉应。
女子的琴弦,乃为蚕丝所作。
弹拨起来韵长味厚、苍古圆润。
女子弹琴的功夫很到家,只用了七根弦蚕丝便把古琴“愉己不娱人”的清心雅韵给体现得淋漓尽致。
琴曲细腻,细诉着抚琴者淡淡的忧伤情怀。
柔和饱满的古调,把所有聆听的人带到了很久远的过往。
就在所有的人都陷入回忆之中的时候,女子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夜梦乱,滴漏断,更鼓敲,惊颤!
花鸟虫,三声半,曲犹寒,弦慢!
汗冷涔涔,散落处,湿了衣衫!
忆前尘旧事,空留了离弦影,一晌贪欢!”
随着女子合闭玉口,丝弦的琴声截然而止,惊醒了所有沉醉在美妙琴音里的人。
余音裹耳,或可绕梁三日。
在女子含笑退场的时候,厅堂内的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不知为何,看着越演越烈,越演越出彩的姑娘们,白慕三总是有点惴惴不安。
仰头在厅堂的四周仔细望了望,白慕三对那抹徘徊在厅堂内似有似无的危险很警惕。
姑娘们在技艺上的比试赢得了很好的看客口碑,直到最后一位表演书法的姑娘退场以后,终于轮到了压轴出场的那个神秘姑娘。
在场的人,包括白慕三,也就只知道这名在夜里从天而降的姑娘叫做凰儿。
对于其它的,一切不知。
“好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有请让大家期盼已久的凰儿姑娘出场吧?不知道在众多姑娘技艺精彩的表演之后,凰儿姑娘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请期待吧?”
做完最后的解说,白慕三抬步向楼上走去。
因为白慕三发现,那抹令自己很不安的危险竟来自刚刚订下雅间的那名白衣男子。
“小的三姑娘,不知四公子可还满意这茶?需不需要小的再去换壶热的?”
屋门四开,透过朦胧的帘纱,白慕三可以看到那个正安坐在桌前品茗的白衣男子。
“茶水倒不需要换了。三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共饮一杯,顺便看看彩台下的表演好了。”
茶,一直在火炉上烫着,怎么会凉呢?
眼眸里闪动着如琉璃般的火蔟光芒,白衣男子宛如雕琢过后的轮廓上噙着玩虐之色。
“恭敬不如从命。”
穿过屋中帘纱,白慕三小心端坐在白衣男子的身边。
“依三姑娘看,这最后一位出场的姑娘可会赢?”
茶壶流水,倾倒如注。白衣男子给白慕三满满倒了杯茶。
“赢与不赢,依慕三愚见,只要将才华尽力,便已然赢了。”
香茶是香,但白慕三却不敢轻易下口。
“是么?”
说不上赞同,白衣男子微挑眉梢,不以为然。
“四公子的意思—”
“在下有个请求,若是下面这位姑娘赢了,就烦劳三姑娘把这位姑娘的卖身契约交给在下吧。”
虽然是请求,但却没有半分请,半点求的意思。
白衣男子似乎只是在通知白慕三这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四公子真是说笑了。今晚可是凰儿姑娘选夫的大日子,如若四公子喜欢,亲自争取就是。只要拿到了凰儿姑娘的绣球,就能—”
“嘘!”
白衣男子放食指在唇上,示意白慕三消声。
白慕三不解的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去。
原来,台下那最后一名等待比试的神秘女子出场了。
☆、一曲恸泪,本王就是花魁
没有华丽的服饰,也没有令人惊艳的妆扮。
最后上台的女子,只是白衣一身,黑发长长。
赤裸着脚踝,足铃随着女子的走动叮叮作响。
女子抱着一柄琵琶,但从女子指尖按弦的方式来看,内行人着眼便能看出女子似乎并不擅长弹奏,只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的罢了。
女子走到彩台中央,坐到事先预备好的高脚椅子上。
一甩贴在脸颊上的额前碎发,随性自然。
女子衣袖和发都不扎不束,肆意随着窗口吹进来的风飘逸凌舞。
女子的容貌如画,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还有一双清澈中染了些妖魅的眼眸,隐隐透着如星河灿烂般的璀璨。
毫无修饰的自然,毫无装扮的清新。
却能时时刻刻定注所有看客的眼眸,一灵一动,美的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似真人。
四座静寂无声,女子在无声中轻拢琴弦,在琵琶如珠,凝绝幽咽声中,缓缓唱开口:
“红灯笼
刚被人点亮
已落满白霜
红衣裳
雕着花的床
陈旧了新娘
容颜是种罪
青春是露水
命薄如纸世人才说美
清晨上了妆
黄昏卸了妆
有谁值得我人老珠黄
水中花怎么能开
死一回才能活过来
换一句清白
漩涡和火海
有谁值得我用力去爱
流着眼泪笑
皱着眉头忘
有谁配那句地老天荒
胭脂是红颜脸上的伤”
不知是在感怀身为红尘女子的忧伤,还是在诉说着对命运给予不公对待的反抗,女子唱的很入神,入神到唱着唱着,便流出两行清莹的泪水。
抖颤的歌音楚楚,幽怨婉转,苦涩凄凉。
琵琶的羽弦,弦弦相扣,绝望悲伤。
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似痛不知所尽,一语便已难忘。
欲语还休的情,纷乱无边的伤,伴着所有虚无空荡的遗恨,在琵琶干净细腻的声调下,兀自感叹着人间无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