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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第15部分

小说: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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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蝉儿起身,燃起两支松明,使洞中亮堂,而后,正对鬼谷子坐下,『摸』过一盒黑子,笑道:“先生,蝉儿执先,走纵局。”

    上大夫府中后院,寂静无人。

    前往邯郸的驿道上,一辆驷马大车在积雪里艰难滚动,车轮在雪、水、泥凝结而成的冰凌子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碾轧声。

    车篷子里,苏秦两眼闭合,浓眉锁起。

    有顷,苏秦睁开眼睛,从袖里取出童子交给他的锦囊,抖出一小片羊皮。

    “爱卿请起,”秦公朝陈轸微微一笑,轻轻抬手,“与爱卿卓着功绩相比,这点赏赐不足挂齿。再说,寡人这里还有一求呢!”

    苏秦展开羊皮,现出四行墨字,是一首十六字偈语:

    纵横成局

    允厥执中

    大我天下

    “上将军,是下官陈轸,陈轸看你来了。”陈轸的声音极轻。

    公私私公

    苏秦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纵横成局,”苏秦自忖,“当是先生对我与仪弟治世要略的认可。允厥执中,本为舜帝诫禹之言,先生引用于此,或是诫我谨守中正和合之道;中正和合即无所偏倚,是纵亲必守准则,当无疑义。大我天下?与大我对应的是小我。小我为私,大我为公,大我天下当是天下大我,天下大我当是天下为公,天下为公当是先生为纵横大局所设想的终极目标。但这公私私公该作何解呢?是先生为天下大我制订的实施良方吗?大我天下,公私私公,从前后释义上可作此解。若作此解,何以是公私私公?万一不作此解呢……”

    苏秦再次睁眼,目光落在偈语的最后一行上。

    “公私私公”四个墨字,赫然醒目。

    苏秦的两弯浓眉越凝越重。

    上大夫府中后院,寂静无人。

    公子疾轻松一声“紫云公主”,就将公子卬由烈士变成了战俘。

    然而,公子卬早已抱定死国之志,即使秦公亲释其缚,待以上宾之礼,公子卬仍旧不肯降顺。秦公无奈,只得将他“请”回咸阳,寄居于公子疾宅中。

    半月之后,陈轸由楚地凯旋,向秦公奏报使命,将昭阳如何备战,如何建功心切,自己如何说服昭阳,昭阳如何改变心态,楚王如何密旨观望等过往情节一一禀明。秦公听毕,执其手不无感慨道:“此番六国伐我,势如泰山压顶,关键辰光能够奋不顾身,力挽我大秦基业于将倾者,首推爱卿了。”

    “君上……”陈轸感激涕零,跪地泣道,“臣不过是尽点儿小小的职分而已,君上却这般褒扬,臣实……愧不敢当!”

    “你……”公子卬气急,“真还没见过你这般无耻之人!”

    “呵呵呵,”秦公朗声笑道,“爱卿不必过谦。此番御敌,函谷道之所以未失,河西、商於之所以无虞,皆因楚人未动。而楚人未动,功在爱卿一人!”

    “君上,”陈轸略略一忖,似笑非笑道,“安国君是否将才,列国皆知。就轸所见,其将兵之才,智不及公孙衍,勇不及司马错。大秦三军中智如公孙衍、勇如司马错者,不在少数,君上却对此人这般器重,敢问……”顿住话头。

    “谢君上知遇!”

    “拟旨,”秦公转对内臣,“陈上卿使楚退纵,功勋卓着,赏黄金一百两,歌伎十名,绫缎十匹,夜明珠一颗,轺车一辆,宝马两匹。”

    内臣一一记下秦公赏赐。

    “上将军,是下官陈轸,陈轸看你来了。”陈轸的声音极轻。

    “君上,”陈轸谢道,“臣略效此劳,君上却如此厚赐,叫臣……”重重叩头。

    “爱卿请起,”秦公朝陈轸微微一笑,轻轻抬手,“与爱卿卓着功绩相比,这点赏赐不足挂齿。再说,寡人这里还有一求呢!”

    “爱卿请起,”秦公朝陈轸微微一笑,轻轻抬手,“与爱卿卓着功绩相比,这点赏赐不足挂齿。再说,寡人这里还有一求呢!”

    陈轸起身复坐,拱手:“臣贱躯皆属君上,君上但有驱策,臣必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不不不,”秦公连连摇头,“爱卿是寡人大宝,死不得哟!”身子趋前,“寡人听说爱卿与魏王膝下的安国君甚有私交,可有此事?”

    “是有私交。敢问君上有何吩咐?”

    “秦不缺兵,缺的是率兵之才。纵观此战,安国君伐我河西,真正了得,堪称不可多得的将才。”秦公拱手,“如此大才,寡人欲得之,特请爱卿成全。”

    “君上,”陈轸略略一忖,似笑非笑道,“安国君是否将才,列国皆知。就轸所见,其将兵之才,智不及公孙衍,勇不及司马错。大秦三军中智如公孙衍、勇如司马错者,不在少数,君上却对此人这般器重,敢问……”顿住话头。

    “唉,”秦公长叹一声,“爱卿既然问起,寡人也就实打实讲。当年先君在时,将阿妹许嫁安国君,虽是情势所迫,但阿妹与安国君毕竟有过夫妻之实。阿妹为秦立下大功,今却苦守宫中,再嫁他人不妥,若不嫁人,寡人总不能眼看阿妹守一生活寡吧?”

    “君上,”见秦公将话说到此处,陈轸由衷信服,拱手,“君上仁心,臣知矣。只是,安国君他……”话头顿住,面现忧『色』。

    “上将军,是下官陈轸,陈轸看你来了。”陈轸的声音极轻。

    “此人毫发无损,眼下就在咸阳,寄身上大夫府中。昨日听疾弟讲,安国君抱定死国之志,已经绝食三日了。寡人不想让他死,而能使其生者,只有爱卿了!”

    “谢君上器重,”陈轸微微拱手,“臣这就奉旨探望老友去!”

    上大夫府中后院,寂静无人。

    一处偏房的房门虚掩着,公子卬一身戎装,两眼微闭,端坐于席。

    “爱卿请起,”秦公朝陈轸微微一笑,轻轻抬手,“与爱卿卓着功绩相比,这点赏赐不足挂齿。再说,寡人这里还有一求呢!”

    前面案上摆着几盘美味佳肴,全都凉了。地上一坛美酒,坛封开启,案上一盏酒爵也早斟满,酒香菜香四溢扑鼻,但没有动过一口。一双玉筷整齐地码放着。

    房门“吱呀”响过,陈轸走进,在公子卬对面轻轻坐下。

    公子卬显然察觉有人来了,腰杆挺得更直,眼皮闭得更紧。

    “上将军,是下官陈轸,陈轸看你来了。”陈轸的声音极轻。

    公子卬打个惊战,猛然睁眼,两道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陈轸。

    “君上,”陈轸略略一忖,似笑非笑道,“安国君是否将才,列国皆知。就轸所见,其将兵之才,智不及公孙衍,勇不及司马错。大秦三军中智如公孙衍、勇如司马错者,不在少数,君上却对此人这般器重,敢问……”顿住话头。

    “陈轸见过上将军!”陈轸两手拱起。

    公子卬两眼一闭,一口饮下。

    “哼,”公子卬不无鄙夷地斜他一眼,“我道是谁,原是你个『奸』人!”

    “好好好,”陈轸竖起拇指,“上将军骂得好哇!”

    苏秦的两弯浓眉越凝越重。

    “你……”公子卬气急,“真还没见过你这般无耻之人!”

    “不不不,”陈轸连连摇头,“上将军可以骂轸是『奸』人,却不可骂轸无耻。”

    “咦?”公子卬倒是愣了,两眼直盯住他,“为何不可?”

    “上将军请看,”陈轸拿过公子卬前面的酒爵,倒出一些,用手蘸几蘸,在案上写出一个“『奸』”(『奸』的繁体)字,“三女成『奸』,女为家室,家室为私,『奸』即私也。轸是俗人,爱恋美女佳肴、功名富贵,是个道地的『奸』人。然而,轸虽『奸』人,却非无耻之辈。轸在魏十数年,上将军可曾见过轸做过半点无耻之事?可曾见过轸盗抢欺蒙?可曾见过轸不忠不孝?可曾见过轸忘恩负义?可曾见过轸言而无信?可曾见过轸强取豪夺?轸敢对天起誓,轸既凭本事吃饭,亦按规矩做人,有『奸』心,却知耻。”

    “陈轸,”公子卬冷笑一声,“亏你还能说出这些!我这问你,你设下赌局,引诱白家少爷赌光家私,算不算盗抢?你弄出什么凤鸣龙『吟』,怂恿父王南面称孤,使大魏从此陷入危局,算不算不忠?父王待你不薄,你却背离父王,事魏世仇,算不算忘恩负义?至于此生是否做到言而有信了,你可扪心自问!”

    “唉,”陈轸长叹一声,泪水流出,“别人不知内情,可以这么讲,上将军怎能这么讲呢?我设元亨楼不假,可我为什么设呢?还不是因为上将军您?白少爷入局,是他自愿,我没有使人强迫过他。南面称孤,本为王上心愿,我弄出那个凤鸣龙『吟』,是对王上尽忠。王上待我不薄是真,可我也把心掏给王上了。至于逃离魏国,上将军你是知情的。轸若不走,上将军还能在此地见到轸吗?至于是否守信,轸无语自辩,唯有公断。他人自不待言,就上将军所知,这些年来,轸可曾有过一诺不守?”

    “这……”公子卬倒是语塞了。

    有顷,苏秦睁开眼睛,从袖里取出童子交给他的锦囊,抖出一小片羊皮。

    “上将军哪,”陈轸抹把泪水,“这些年来,轸之衷肠,唯将军知。轸之委屈,也只有诉予将军听啊。轸逃过庞涓剐身之难,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轸至秦,本以为再无知己,不想天意成全,今朝得见将军,死无憾耳!”说着,从菜篮子里取出一爵,拿起酒坛,斟满酒,将对面斟满酒的酒爵端起,双手捧给公子卬。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陈轸真正是公子卬的克星,只消一番说辞,就将他驳得无言以对。见陈轸这又递上酒爵,公子卬拒绝不得,便半推半就地伸手接过。

    “上将军,”陈轸端起面前酒爵,“啥都甭讲了,为你我多年来相识、相知,痛饮此爵!”说毕一饮而尽,将空爵底朝天亮给公子卬。

    公子卬两眼一闭,一口饮下。

    “来来来,”陈轸『摸』出一双筷子,在菜碟子上敲敲,“上将军,垫垫肚子好喝酒。此地再无别人,你我喝个尽醉。”

    有了一,接下来只能是二。公子卬长叹一声,拿起筷子,夹菜入口。

    由于绝食三日,体力不支,腹中饥渴,这又突然开戒,把菜当饭,将酒作水,不消半个时辰,原本有些酒量的公子卬竟也支撑不住,再次满饮过后,情绪激昂,先将空爵“啪啪啪啪”连续击砸案面,继而起身狂舞,以头撞柱,再后伏在柱上号啕悲哭。

    陈轸坐在那儿不动声『色』,直到他的哭声低下去,方才缓缓起身,走过去,两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按:“从今日起,在下不叫你上将军了,也不叫你安国君,仍旧恢复昔日称谓,叫你卬弟!”

    “你……”公子卬气急,“真还没见过你这般无耻之人!”

    “陈兄,”公子卬紧握其手,“魏卬此生,活得窝囊啊!”

    “卬弟,你且说说,是哪儿窝囊了?”

    “魏卬自幼喜兵,却逢战必败,好不容易打次痛快仗,这又沦为阶下囚……”公子卬说不下去,再次将头撞柱。

    “所以呀,卬弟,听轸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开一些,未来有的是仗打!”

    “我……”公子卬的指节捏得咯咯直响。

    “卬弟,人生如梦,把酒作歌,来来来,今朝不谈这个,喝酒!”陈轸挽住他的胳膊,再次扯回案前,举爵对饮。

    又灌几爵下去,公子卬烂醉如泥。

    “君上,”陈轸略略一忖,似笑非笑道,“安国君是否将才,列国皆知。就轸所见,其将兵之才,智不及公孙衍,勇不及司马错。大秦三军中智如公孙衍、勇如司马错者,不在少数,君上却对此人这般器重,敢问……”顿住话头。

    陈轸轻叹一声,命人将他背到车上,载回自己府中,安排婢女侍奉睡下。

第084章  败六国秦公称王 驱犀首张仪拜相(1)() 
函谷一战,秦以一国之力,敌六国之军,不胜也是胜了。

    这也是自即位之后秦公在列国舞台上真正有意义的亮相。战后一个月,秦公旨令清理损失,抚伤恤死,论功行赏,公孙衍、陈轸、司马错、公子华、公子疾、甘茂等一应将士,凡是参战者,尽皆重奖。即使被公子卬打得闭门不出、连丢河西数十邑的吴青,也因应对得法,使秦避免更大损失,不仅没受责罚,反倒晋爵一级。

    秦公在朝中一连颁奖数次,独无张仪。

    几人中,只有公子疾晓得张仪所建之功,此时喝多了,趁酒意鸣不平,公子华大声附和。得知自己出奇兵原是张仪所谋,司马错大是叹服,当即表示,再上朝时为张仪请功。

    朝臣亦无猜测和议论,多数认为他虽然参战,却没建功,因他既无斩首,也未明确挂帅,所谋也在暗中,多是讲给秦公听的,即使是公孙衍也不晓得。

    张仪初时也是诧异,以为秦公会另有说法,连候几日,仍旧不见说辞,好像这场大战压根儿与他张仪无关似的。

    咸阳城内,各家府宅皆有庆贺,唯独张仪的右庶长府冷冷清清,莫说是争强好胜的家宰小顺儿脸上挂不住,即使是香女也觉不平,要他进宫问个公道。

    “好戏在后头呢,”张仪笑对香女道,“筹备酒宴,本公请了几个贵宾,马上就到!”

    果不其然,酒菜尚未备好,几辆马车就在府前停下,公子疾、公子华、司马错三人搭作一伙直入正堂。

    香女端上酒菜,四人把酒畅饮,不消半个时辰,皆有醉意。

    几人中,只有公子疾晓得张仪所建之功,此时喝多了,趁酒意鸣不平,公子华大声附和。得知自己出奇兵原是张仪所谋,司马错大是叹服,当即表示,再上朝时为张仪请功。

    “呵呵呵,”张仪摆摆手,把酒笑道,“在下叫诸位来,不是求你们帮在下请功的。”

    几人一怔。

    “在下是为两桩事情,其一是,”张仪举爵,“请诸位喝酒。在下虽是酒鬼,却不喜欢喝闷酒,特请诸位助兴。来来来,请端起。”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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