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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强抢状元郎-第29部分

小说: 强抢状元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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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风雪招呼的十分厉害,她提着笼灯在风雪里悠悠晃晃,烛火几次差点被风吹灭,雪片晶莹的随着风声坠落在旧黄的笼灯外罩上,很快融化成一片水渍。

    她挑着笼灯,脚下有些湿滑,走的十分艰难。

    这个时辰了,父皇定然不在御书房了,不晓得他今日是睡在哪个妃子的寝宫,干脆,还是先去御书房看一看好了。

    一阵冷湿的风吹来,终于还是将笼灯内的烛火吹熄了,好在,从公主府到御书房这一条路,她闭着眼睛也晓得怎么走。

    经过叶清池时,风雪已经将她身上的披风淋洒的有些湿意透进了衣服内。

    她也不晓得为何今日这样的执着,想要见父皇,她冷的打了个哆嗦,将狐裘披风又紧了紧,迈着步子穿过叶清池就到了御书房了。 

071 她活着,朕不放心() 
御书房门前一个人也没有,福添寿不在门口侍候,里面也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念槿叹了口气,父皇果然是歇息去了。

    刚转身欲走,朦胧间听到昏暗的御书房内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她有些好奇的附耳过去听了一听,父皇同人交谈的声音丝丝传入耳内。

    若是时光能够选择,她定然不会那样好奇心去听一听,念槿的手指甲掐入自己手心的肉里却浑然不觉,心中陡然如同被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伈伈的往外留着滚热的血气。

    她听见那是传闻最宠爱她的父皇的声音,那个曾经她觉得慈祥的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父皇,此刻声音不带半点情绪的冷然道,“巫女这个事情,朕思前想后,觉得当初朕答应瑾妃的这个承诺,实在是太过愚昧,同国运相比,朕不应当作此妇人之仁。”

    然后是如今的太子的声音,“念槿也未必是巫女,好在如今天下人皆认为儿臣娶的是巫女,即使她真的是巫女…”

    “薛儿,朕告诉过你,凡位高皇权者,切记心慈手软,一个小小的心软,便可能对我大秦国的运势起到灭顶的灾难,念槿不能留,她活着,朕始终不大放心。”

    她活着,朕始终不大放心。

    念槿脑中空茫一片,恍恍惚惚的迟钝反应出,那个她,指的是自己。心中巨大的空落钝痛,如凌迟般朝她涌来。

    原来她活着,竟让那个生她养她的人如此防备着。

    今日的天气真冷,月色和星子都被这冷寒的天气冻的不出来,月黑风高的夜晚风雪飘零,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脚下滑了一下,御书房内防备的喊了一声,“谁?”

    念槿浑身的血液直冲胸口,闷的生疼,却不停的往远处奔去,她不能停,也无法停,无法想象他们若发现是她,会如何对待她,她只知道发力的往前奔走。

    一口气跑至叶清池,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父皇要夷平了那座假山,她略一沉思,脚步就顿住了,听到远处御书房厚重的木门轻开的声音,不及多想,憋着气,咬牙沉入了叶清池一池枯萎的荷花藤深处。

    皇上与十三皇子秦薛追出门外时,一只黑猫“喵”的一声,从御书房方向跳上一身青衣的道尼身上,是佛堂的安平师太。

    安平师太双手合起,行礼道,“贫尼的猫到处乱窜,不想竟然跑到了御书房附近,打扰到皇上商谈国事,贫尼罪过。”

    大秦国历来对佛道甚是信仰,见是安平师太的猫,停住了追逐的步伐。安平师太行礼告辞。

    漫天的寒冷池水将念槿团团困住,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冰镇在冰里,又似被架在炙火中烤着,胸膛如同被人插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随着她的憋气剧liè的往肺腑里钻去,将胸口的血肉刺伤的更深,更深。

    她的父皇,她的皇兄,刚刚在这样的夜深人静里,想要做的事情是杀了她灭口,不,不是灭口,他们原本就不想她活,念槿心中一片悲凉。

    黑暗的池水内,黑暗的只有她自己,她不晓得她曾经养的那些鱼都游到nǎ里去了,她觉得寒冷,为什么它们不来陪一陪她?念槿脑中炸然猛烈一疼,如同要将她的脑子焚烧成一片齑粉。

    就在念槿窒息的觉得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也想起来,母妃去世的那一年,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一年,她五岁,正同母妃玩着捉迷藏,轮到她藏母妃找的时候,母妃突然面色一阵惨白的捂住肚子,原本她担心母妃,闹着要去寻太医,母妃突然又如没事一般,摊摊手说,“我们阿念太笨了,每回都被母妃骗出来。”

    五岁的她糯着嗓子道,“那阿念这一次躲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母妃永远也找不着阿念。”

    “阿念,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吗?”瑾妃温柔道。

    她躲进了假山里的洞谷中,她在洞谷中看到了母妃急切奔走的步伐,看到母妃仓促的步伐来不及离开她暗中的视线,倒了下去,看到了父皇走过来抱住母妃,听到了母妃说,用臣妾的命,换阿念一命,只求让她平安这一世,阿念她总是我们的女儿,你将她丢到民间,让她自生自灭吧。

    巨大的痛楚漫过幼小的只有五岁的她,她记得,那一年没有下雪,她眼睁睁看着母妃闭上了眼睛,天空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那一年的天寒地冻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五岁的她无法承受这一切,晕了过去,将这一段过往埋进了脑海最深处。

    她醒来时,便是在佛堂里,安平师太守在她身旁,然后,父皇将她领回去。

    这就是母妃去世那一年的全部记忆。

    这段被深埋的记忆,在母妃死去的第十一个年头,在这样的风雪交加的夜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她脑中,念槿胸闷的吐出一口气,这漫漫冰冷的池水,似要透过她的皮肤穿入她的五脏内腑,将她冻结在这黑暗幽深的叶清池内。

    她能感觉到,周身的热气正在源源不断的被寒冷取代,她将冻死在这一方寒冷内,这一刻,她突然十分想念黑衣大侠,她早已晓得,黑衣大侠不过是萧幕亦乔装而扮的,她从萧幕亦的一双手中,看出了破绽。

    萧幕亦的修长左手内,手掌有粗粝的茧,同黑衣大侠的手一模一样,手心中央很暖,手指尖却冰凉,她忘不了那一双手。

    他原来是个可以右手执笔,字字玑珠,左手执剑,生杀果决。

    但是奇怪,此时此刻,她万分想念的,竟然是他扮着黑衣人的身份来到她身边的样子,像一个神秘的守护神,给了她庇佑一世的温暖。

    也是因为他是黑衣大侠,她凭着这一点,觉得她在他心中是有位置的,便也原谅他用一碗避子汤打发她的行为。

    他还给了她救命的琉璃珠子,每一颗都是他对她守护的心意。

    她想,到他知道她死的那一刻,他都不会再晓得,她在遇到任何危险的时候,虽然记得那琉璃珠子,却舍不得拿来捏开,是想将那三十二颗琉璃珠子,换做三十二次的相见机会。

    他再也不会知道,这样,也很好。

    念槿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公主府内,小勺子说是佛堂的安平师太将她送回公主府,小勺子念叨道,“公主,您下一次若想要出去赏梅,能否将小勺子叫醒,小勺子陪着您去啊,你这样,吓死小勺子了。”

    “父皇有没有来过?”念槿第一件事想到的便是此事。

    小勺子回,“那样晚了,皇上自然不会来,是安平师太说您在梅林赏梅,不小心滑倒到雪地里,正巧她外出寻佛堂里的那只猫,才碰到您的,您看看那样晚的天,又下着雪,若不是安平师太路过,公主您…这得多危险哪。”

    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念槿不耐烦的挥退小勺子,她原以为自己这一次定然是要死在叶清池,却没料到,安平师太不仅救了她,还替了寻了理由圆了谎,念槿想了想,披了件裘衣出了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厚厚的白雪皑皑,将整个后宫裹在一片莹白之下,任何的肮脏丑陋,都被掩埋在这一片冰莹里。

    可是积雪融化后,黑的依然是黑,红的依然是红,从不会因白雪而改变什么,再走叶清池,只觉得全身如同被冻着般,直发着抖。

    只可惜如今她承受打击的能力增强了,无法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忘掉,只能生生的僵着忍受着。

    佛堂内,安平师太正焚完香,敲着木鱼在打坐,她跪在**上,淡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安平师太敲着木鱼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敲着亘古不变的哒哒声,闭着目淡声道,“忍一时风平lang静,公主如今平心静气来找贫尼,贫尼十分欣慰。”

    念槿望着**前,自己跪着的无上太乙天尊,这样直视着天尊法相本是不敬,念槿望了半晌,叹息问,“安平师太于念槿而言,实乃无上太乙天尊降世,数次救念槿于危难,念槿特来道一声谢。”

    安平师太声调平和道,“公主此时心中有怨,有恨,有情,也有恩,贫尼与公主有缘,贫尼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以能够在公主受难时,伸一把手,当不得一个谢字,更无法将与无上太乙天尊相提并论。”

    念槿跪拜后起身,安平师太突然道,“公主,若公主有机会,远离后宫这个是非之地乃上策。”

    “我晓得了,安平师太,阿弥陀佛。”念槿道。

    她想念海棠的小农庄了,可惜,她的父皇连这样一个小心愿都不愿意给她,哪怕她想在这世里求一个平安一生,恐怕她的父皇也会惴惴不安。

    她突然特别想念萧幕亦,不晓得,这样的她,他还想不想要,若是他晓得,其实皇上并不想将她嫁给他时,他是难过还是开心?

    她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珠,唇间勾起一抹苦笑,这是你许我的三十二次见面。

    午膳时分,柳翠将水晶蒸饺,清蒸鱼和几道爽口小菜送来时,念槿闻到清蒸鱼上的香葱味道,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 

072 他来要她的命() 
“鱼,将鱼撤掉。”念槿捂着嘴道。

    柳翠道,“公主平日里不是最爱吃鱼吗?”见念槿又欲作呕状,赶紧让小宫女将鱼撤了出去,过来替公主顺背。

    念槿舒了口气,道,“大概是前几日冻着受了凉,”再看一桌子的菜色,顿时胃口全无,摆摆手道,“都撤了吧,本宫没胃口。”

    柳翠急道,“那奴婢一会去太医署请位太医过来,开几副方子?”

    “不用了,你下去吧,本宫躺一会。”

    一睡就睡到入了夜,再起来天色已经黑沉的一片,她揉了揉眼,最近,她分外的嗜睡了些,将窗户打开,抚摸了一会手腕间的琉璃珠子,挑出一颗,捏开,蓝色的火焰冲上天幕。

    她拖着腮,等着扮作黑衣蒙面人的到来。

    萧幕亦却没有到来,而是另一个人,十分迅速的紧张兮兮来到她面前,见她并无危险,拱手道,“公主,这信号弹是我家主人留给公主做救命之用,公主还请莫要lang费了。”

    念槿瞬间觉得十分无趣,将手中的琉璃珠子摘下,随意的扔在了梳妆台前的盒子内。

    萧幕亦近日似乎十分的繁忙,她想同他见上一面都十分的不容易,但他居然派人在皇宫附近守着她?或者,他其实也晓得她并不安全?

    她又将那琉璃珠子拿起来,碧色的珠子在手中晃荡,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萧幕亦隐藏的十分深沉,深的让人看不到他的心。

    她对着阳光晃着碧色琉璃珠,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婆婆,她说她是柒婆婆,电花火石间,念槿终于记起柒婆婆叫的她阿念。

    她将收在锦盒内的海螺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看出nǎ里有什么奇特之处。

    “阿念,我是柒婆婆,你将这个收着,如有一日想起婆婆,沿着这条路朝北一直到尽头,对着海螺喊三声,婆婆就出来接你。”

    她隐约记得柒婆婆是同她说的这番话,一时疑雾重重,柒婆婆似乎对她很了解,似乎有先知般晓得她会去找她?

    这些时日,越发的困顿,总是歪在榻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冬日里的阳光不多,阴冷冷的,寝宫内烤着地龙,念槿就这样歪在榻前,再没有从前那样的活泼开朗。

    只短短一年的时间,时光究竟是个多霸道的东西,一年,她与他不同了,看似更亲近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仍旧是盯着他的背影,盼着他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她懒懒的窝在榻中想,究竟什么时候,他能够等一等她,能够跟在她身边,如同她爱他那样?

    原来爱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从前她将爱情看的太简单,只觉得,她喜欢他,所以粘着他,然后他就会喜欢她,和她在一起。

    模糊间,又有些睡着的痕迹,直到,那一片耀眼的明黄出现在她眼帘里。念槿也不知是为何,突然就惊醒了,抬起睡眼迷蒙的眸子,心内一片冰凉。

    从前喜欢腻着的父皇,喜欢什么事情都争强好胜,想要取得好成绩博他一笑的父皇,如今,再见他,却让有种念槿沉溺在森冷的冰水中,溺住呼吸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她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眸中闪过一片慌张,皇上已经开口,“槿儿,怎么?见到父皇不高兴了?”

    念槿本能反应的瑟缩了一下,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意道,“父皇,儿臣睡着了才醒,还以为做梦了,父皇怎么来儿臣这里了?”

    皇上手中握着一杯汤药,道,“柳翠那丫鬟说你近日受了些风寒,身体不大爽利,朕特意嘱咐太医煎出的药汤,来趁热喝了。”

    他来要她的命了!

    念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股酸意直冲鼻尖,蔓延至眼眶,几欲落泪,掩饰道,“父皇整日为国事操劳,儿臣还这样让您费心,儿臣不孝。”

    皇上握着汤药的手顿了一下,面色复杂的瞧着她,声色沉沉道,“我们槿儿长大了,竟晓得心疼父皇了。”

    念槿接过汤药,知道自己逃不掉,突然又想起十七来,她在被傅少城刺中的时候,心中是不是也是如此的绝望?

    皇上到底还念着她是自己的亲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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