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诺加多少诊金。
陈家乌堡所有人都绝望了,而作为当事人的陈太公却很看得开,还安慰了众人一句:“人老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莫悲切。。。”
但私下却让陈伯加快了给儿子定亲的事。是的,陈太公已经挑好人选了,是己吾的豪强之家刘氏。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的脚步,在陈太公依靠各种汤『药』补品续命中,缓缓到来。
“陈伯,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吧。”
刚祭完祖的小陈恒,一脸疲惫的走出祠堂,还摇了摇手制止了陈伯的反驳,“陈泽,还不扶你大父回屋去!”
陈太公下不了床,同样年迈的陈伯身体也不好过,但依然陪着小家主守岁、祭祖。小陈恒怕把这位老人家也熬出『毛』病来,一完事就半强制的让其回屋歇着了。
“少家主,要不你也先歇歇。家主那边我先看着。”
问话的是陈坤,他也以家仆的身份,帮衬着祭祖的繁琐流程。
而陈链三父子作为庶子,却依着祖制礼法不能祭祖。如《礼记·丧服小记》所言:“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礼记·曲礼下》则称:“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也好,那就有劳子德了。唉,阿父要是醒了,记得第一时间叫起我。”
小陈恒拍了拍陈坤的手,转身走去了主宅前堂的小塌。这些天他都是睡在这里的,因为陈太公的房间就在后面。
刚跨入十四岁的少年,上唇依稀冒出了细软的绒『毛』,脸上的青涩依然,眼中却已经满是不符合年纪的怅然。
他清瘦了不少,愁的,也是累的。一个多月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陈太公,『操』心着家里各种事务,还要故作坚强充当陈家乌堡的主心骨。
陈家乌堡外,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会盟于酸枣,与董卓大战将起。整个陈留郡都人心惶惶,生怕兵灾祸害了身家『性』命。
而陈家之内也是人心不定,顶梁柱陈太公时不时的就陷入昏『迷』中,而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这次,是从昨天中午开始的,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多事之秋啊!
小陈恒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心里思虑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下依然是虎皮,当年被典韦打死的那只,被岁月光阴的无情腐蚀,已经发灰了。
也是,它也应该旧了,连典韦都离开了陈家,听说还被张邈征为士,跟着军队去酸枣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阿父。。。
“少家主,家主醒了!”
一声疾呼,打断了小陈恒的思绪。他也不二话,直接从榻上一跃而起变往后堂奔去。
病榻上的陈太公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颧骨高高凸起,两颊深深凹了进去,显得胡子尤其的张『乱』与长。
厚厚一层被子盖在他身上,还用许多动物『毛』皮裹着,屋里也放了好多个火盆,只是亮红『色』的炭火却续不了老人忽明忽灭的生命之火。也暖不了陈家各人的心。
陈链三父子,陈坤陈泽都围在塌前,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老人。他们都很默契的让出了中间位置,让问讯而来的小陈恒填补。
“阿父,你终于醒了!”
小陈恒一个箭步冲过来,跪在塌前抓住了陈太公鸡爪一样的手,眼睛就忍不住朦胧一片。这一世,他享受了太多陈太公的慈爱,却没有来得及报答半分。
“我。。。我儿,莫哭,莫哭。。。”
陈太公微微睁着浑浊的双眼,努力的想抬起手,帮儿子擦去眼泪,但自己的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嗯,孩儿不哭。。。”
小陈恒努力抑制住了抽泣,还将老父的手贴在了脸上,“阿父,要不要先喝点汤暖暖身体,孩儿让人一直用小火煨着。”
“不了。。”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什么时辰了,要守岁了吗?”
小陈恒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阿父,孩儿已经祭完祖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陈太公舒了一口气,微微了裂开了嘴笑了一下,“恒儿,陈家有你,为父也能放心的去了。。。”
“阿父。。。”
“家主。。”
断断续续的这句话,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止不住了眼泪。
“恒儿,你是陈家家主,莫哭。。。”
“是!孩子不哭。”
小陈恒跪直了身体,恭恭敬敬的给老父拱手作揖,“阿父,孩儿请您亲自为孩儿冠礼!”
第二十四章、守丧()
冠礼,是古代男子成年的标志。
冠了礼的男子意味着可以娶妻、可以参与到家族各种事务中,也意味着开始承担起责任。
陈恒在老父的病榻前,请求为其冠礼,顿时让陈太公即是欣慰又是悲伤。
他的儿子,终于自己要求担起家族的责任了;也终于要离开遮风挡雨的父辈,独自世间各种磨难与艰辛。
他才刚刚跨入十四岁啊,胡子还没来得及繁盛呢。陈太公眼泪肆意流淌,划过因为激动变得灼灼生辉的老人斑,消失在苍白的胡子中。
心里的万般滋味,最终化为了嘴里的一个字:“好!好!”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正月初五。
陈恒跪在祠堂正中,郑重给陈伯和陈太公行礼。两位老人家都穿着礼服,陈太公当仁不让是加冠的主人,而陈伯充当了大宾。
祠堂内,还密密的站了好多位乡里世家家主或长辈,连一直缠绵在榻上的王太公都拖着病体来了。两百多年的积善口碑、郡望之家,影响力可见一斑。
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陈太公满脸『潮』红,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陈坤身上,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按照流程将各种冠加上小陈恒的头上。
小陈恒每一次受冠,都会恭恭敬敬的给陈太公磕头,泪水洒了满地都是。一旁观礼的宾客,已经不忍直视,不少人时不时的还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他们都看出来了陈太公已经灯枯油尽了,完全靠着心里一股执念支撑着,努力不就此闭上双眼。
陈伯也是泪流满面,用沙哑的嗓子读着祝辞,还减少了不少,因为陈太公脸上的『潮』红已经消散不少了。
“恒者,久也,赐汝字子初。初者,始也,望汝日后为人行事,莫忘心之所善,莫忘方寸之始。慎之慎之。戒之戒之。”
陈太公给儿子头上加了爵弁,便赐下了“子初”的表字。
“孩儿谢阿父赐字。”
终于,无限简化的流程完毕了。陈太公松懈了一口气,跌坐在四轮小车上,脸上的红光不再,迅速爬满苍白与青灰。
“恒儿,有你为子,为父这辈子无念了。。。”陈太公断断续续的呢喃着,嘴角微微笑着,眼皮也慢慢的下坠。
“阿。。。阿父。。。”
陈恒泣不成声。
就在陈太公眼睛即将闭上的时候,猛然间又睁圆了,声音变得急促,“我儿,为父为你定了门亲。答应阿父,你莫念着蔡文姬了。。。”
说到最后,陈太公的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但一口气始终不放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
陈恒连忙膝行几步,抓住了老父的手哭着喊,“阿父,孩儿答应你!孩儿什么都答应您!”
呼。。。
陈太公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眼睛里一丝欣慰闪过,脑袋便耷拉了下去。
“阿父!”
祠堂之内,陈家众人哭成一片,带动整个乌堡的悲鸣。
一旁观礼的各位家主也是一脸悲戚,唏嘘不已,作为陈太公的老哥们王太公更是直接背过了气。
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有一丝纳闷:蔡文姬?怎么还扯上圉县蔡家伯喈兄的女儿了?
但其中一位家主却没有纳闷,脸上还慢慢变黑了。
他姓刘,有个女儿,未及笄。而且陈伯在上个月,把陈家定亲的礼物送到了他家里。
三月天了,原野之上已经是绿意葱葱,在微风扫过之际,便是一片新生希望的礼赞。
离陈家乌堡约『摸』五里的半山腰上,也是绿意点点,两座坟茔相依而落,一大一小,一新一旧,那是陈太公和陈恒生母的。
当年陈太公将陈恒生母的牌位放在了祠堂里,就安排了以后葬在一起的决定。坟茔不远处,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很突兀的落在那里,后面还有不少茅草屋子环绕。
陈恒住在茅草屋里两个多月了。
陈太公也去世两个多月了,悲伤也被时间抹平了不少。毕竟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报答。
但另外一件事,却让陈家人烦恼不已。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结庐守孝是习俗,尤其是世家。
如今讨伐董卓的盟主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也曾经给母亲守孝三年,还“又追行父服”,守冢庐整整六年。
陈恒也是一身麻衣给陈太公守孝,三年。他的生母被重立坟茔的时候,陈太公就用父亲权威,强制要求他不能为生母守孝。
如今他为父亲守孝,年纪大的陈伯、陈链,辈分小的陈到『奶』兄弟陈泽都劝过。以陈家诸多事务需要他决断和他年纪尚小为由,说只需守孝三个月即好。
“你们莫要再说了,阿父曾说过,他就我一个孩子了。我若是不守孝,阿父会孤单的。”
陈恒是这样说的,然后就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他还没有改口,将“阿父”变成“先考”。先考,对已离世的父亲的称呼,“先“含有怀念、哀痛之情,是对已死长者的尊称。
但陈家众人并不死心。
守孝清苦,不少身体孱弱的人在守孝期间落下病根,甚至是离世。老家主已经故去,新家主本来就是个早产儿,万一有个好歹,那陈家就真的完了。。。
这不,看到闻讯赶来吊丧的高柔,便先拉到一旁,病急『乱』投医的怂恿他以小伙伴的身份劝说。都是年轻人嘛,总会有些共同语言的。
谦谦君子的高柔,架不住众人的哀求,便允了。只是很可惜,从小被儒家仁义教育的高柔,实在不是说客的料。
他给陈太公的坟茔行礼后,才说了个开头,就被陈恒一句话堵死了。
“高柔兄莫说了。为人子者自当尽孝道。恒年幼,未曾让阿父省心一日便。。。。如今若是连结庐守孝都免去了,那恒还有何面目自称为人子。。。”
唉。。。
高柔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直接从旁边抽出一缕麻布绑在了腰间。
“高柔兄,你这是为何。。。”陈恒一脸诧异。
“子初也莫说了,你我兄弟相称,也应该不分彼此。我就在此陪你一个月吧,与你做个伴,研读经书。”
原来除了阿父之外,无需利益纠葛,世间也有人愿意和我休戚与共的。陈恒心里大为感动,眼睛有点湿润,情深意切的拱了手。
陈家众人一看,怎么劝人的变成了入伙的?不行,为了陈家,不能由着家主的『性』子来!又是一拥而上,又是各种悲戚的劝说开始。。。
第二十五章、恩威并施()
却说陈家众人看高柔劝不动家主,还加入守丧的队伍中,便继续轮番上前劝说。把陈恒搞得不厌其烦,刚想骂人,又看着一张张面带关怀的脸,只好叹了口气憋了下去。
好吧,赶也不走,骂也骂不得,这事没完了。
陈恒心里纠结着。
坚持守孝三年,并不是他倔强,而是觉得陈太公对他的养育之恩、呵护之情太重了,重到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报答。
而且也没机会报答了。
唉,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众人该干嘛干嘛去!我还得把时间用在读书练武上,为了以后滋润的活得,为了让陈家的官宦名声传承下去。
陈恒跪坐在草席上,闭上了眼睛。而陈家众人一看,好像事情有门了,得赶紧加把劲。
陈伯当仁不让,跟随陈太公多年的他,一开了口就让陈恒憋屈无比。
“家主,你自幼就体弱,而守孝清苦。三年太长了,万一有个风寒什么的,那么相信老家主也不会瞑目的,而老仆也只好以死报老家主之恩了。。。”
说完了还以手捂面直接跪下了,带动了所有陈家人同时矮了半截。
得嘞,悲情牌都打出来了,还加上了以死相『逼』!
陈恒一阵头大,也不敢怠慢,慌忙起身将其扶起来。陈伯年纪比陈太公还大,身体也很不好,而且打小就疼爱他。
“唉,你们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陈家也不兴这个。”
看了看一群期盼的目光,陈恒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心意我都懂,恒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过说守孝清苦也不尽然。。。先听我说完。”
看到众人想说话,陈恒立刻摆了摆手,“守孝,不过是不住在乌堡里罢了,吃穿也不会少了半分。另外,你们说的家里事务无人决断,也好解决。明天子恪、子坤、仲至和陈侃再来一趟,我会给你们个章程。”
嗯,没提到陈到,是因为他一直领着私兵住在了这里,护卫陈恒的安全。坟茔在半山腰,而山里是有狼的。
“家主。。。”
不出意料,陈恒的话一落,众人又开始哀求。
“噤声!”陈恒目光一凝,面『露』威严,“如果你们当我是家主,现在就散去吧!”
众人心中一凛,第一次感受了陈恒身上的家主之威,再也不敢过多言语。陈伯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陈太公走了以后第一次『露』出笑意。
因为陈家的家主,有了家主该有的样子。
“喏!”陈伯赶紧应了一声,“家主,老仆明天也来一趟吧。老仆虽年迈,然腿脚还算利索。”
“唉,好吧。”陈恒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想为继续为陈家发挥余热,转过头对陈坤吩咐了一声,“子德,明天赶个马车送陈伯来。”
“不碍事,不碍事。家主,我们就先回去了。”走的时候,老人家还不忘训了孙子陈泽一声,“陈泽,好好照顾家主!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奶』兄弟陈泽自幼被陈太公当成半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