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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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过去了,老虎被放血成了“血虎”,一身血腥味一里外都能闻得到。但是伤口最重的还是肩窝上,深深陷入的小戟让它的左前肢在搏斗中彻底抬不起来了。
典韦也不好过,无数次打滚腾挪整得灰头土脸,背上被抓了一爪子,带走了一大片皮肉,留下四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要不是闪得快,就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了。
老子一定先耗死你丫的!
典韦被失血感冲击得一阵阵眩晕,但坚守的信念却更加强烈了,因为不强烈就得和小陈恒一起死在这里。
耐心与理『性』随着时间和鲜血流逝殆,老虎暴怒的怒吼肆虐着树林,几公里内的野兽都常在洞『穴』里瑟瑟发抖。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野兽来说,生存是最高追求,打不过就要跑,地盘肯定没有命重要,跑到另一个山头还是老大!
失血过多和无法使力的左前肢似乎让老虎胆怯了,小挪步,慢慢后退,低吼着,牙亮着。。。跑路也要跑出气势来。
典韦当然不会傻傻的看着老虎走,老虎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始终维持在进攻距离中。目的表现得很明显:敢来吓唬老子?要你命!
“嗷欧”!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更何况是老虎!对于典韦的步步紧『逼』,老虎一声怒吼,后肢发力,猛扑上来。典韦悍然无谓,双戟斜刺封住老虎进攻路线,又一记硬拼,力量之大两者都退了好几步。
哪想到老虎趁着被击退,就势一个侧身窜上山石,一斜一拐的跑路了。等典韦反映过来,老虎都跑出了十米外。
典韦急了,忙活了那么久,血流了那么多,你丫就这么跑了?不二话,迈开大步就追上去。连一旁看着的小陈恒,也捡起一只小戟,迈开小腿跟上,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得瑟。
森林里山石不少,这给四条腿的老虎跑路带来不少的便利,但是前肢伤了,却是跑得不快。
说时迟那是快,前面跑路的老虎,猛然往后跃,如同耍杂技般神奇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向典韦咬来,另一只完好的前肢如同死神的镰刀抓过来,利爪闪着死亡的光芒。
典韦见状心里一惊,但奔跑的惯『性』却无法停住身子,倒像是自己将自己送入虎口中。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死亡一刻,典韦大吼一声,一只铁戟竖起护住脑袋,猛然侧身将另一只铁戟狠狠往老虎身子砸去。
而小陈恒也“啊”的一声,急忙将手中的小戟胡『乱』扔了出去。
也许是老天也庇护重情义的汉子,老虎刚好咬在竖起的铁戟上,长长的犬牙从典韦的鼻尖前掠过。典韦惊出一身冷汗,只需再往前一点半个脑袋都得被咬碎了。
命是保住了,但是还是虎爪搭在肩头上抓下大块血肉,深可见骨,鲜血哇哇的往下流,连铁戟都再也无力抓住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且他的腰侧也多了一道血痕,小戟划过的功劳,小陈恒扔的。。。
当然,老虎也付出了代价,另一支铁戟狠狠的砸在原本就受伤的前肢上,“咔嚓”的一声响,骨头都断了。。。
两败俱伤。
老虎更惨点,废了一只前肢,连身子都无法站稳了,但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典韦,野『性』十足,凶悍无比。
两者又开启了对眼时刻。而小陈恒一脸愧疚的看着高大的背影,和不远处『插』入尘土里的小戟,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
不一会儿,典韦的脸就白了,手臂上的伤口太大,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老虎死不了,他就得失血过多挂掉了。
人和野兽的体质还是无法比拟的,老虎身上的伤口『舔』几口就差不多止血,但典韦的伤口不一样,血还是像不要钱的一样流。
往后退两步,把铁戟『插』在面前,撕开上衣裹住伤口。典韦动作很慢,很警惕,盯着老虎,时刻准备着老虎扑过来的反击。
老虎也慢慢后退,三只腿的它动作极不协调,已经无法再战了。去意更浓。
十米,十五米,老虎已经退到足够跑路的距离。典韦还是站着不动,左臂的伤口已经裹住了,血也被衣服黏住,只能一点点的往外掺。
如果有个人站在典韦旁边,就会发现,典韦的身子已经慢慢往前倾,身体的重量几乎压在了两只足尖上。
引而不发,蓄势待噬!
猛然,老虎回首,踉踉跄跄的再次逃亡。
典韦也动了,弓着身子一跃起,一只手『操』起铁戟向老虎甩去,不管中不中,再捡起另一支铁戟再次使出全身力气『射』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再无一丝力气。
如果“虎生”可以再选择一次的话,老虎一定不会和典韦死掐,一开始就跑路。因为第一支铁戟与它檫身而过,第二支铁戟划破了肚皮,肝脏肠子留了一地。
嗷!伴着凄凉的悲鸣,虎生到此为止。
而小陈恒看着满地肠子吐得天昏地黑。然后被缓过力气的典韦轻轻的拍着后背,“好点了吗?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一下,我先『尿』『尿』。。。。”小陈恒弱弱的回了一句。
第五章、岁在甲子()
公元183年,光和六年,小陈恒七岁。
典韦的媳『妇』去年生了大胖小子,起了大名叫典满,这是典韦老爹求陈太公给起的。小名虎头,典韦自己起的,理由是因为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
对此,陈恒感到很不舒服。
两年前被典韦打死的老虎,许多骨头和两个蛋蛋都被陈太公泡了酒,埋在庭院里,说是留着陈恒娶媳『妇』后喝的,一身虎皮每年到了冬天都会被铺在陈恒的榻上。。。
导致小陈恒每次看到小虎头,都会想起那只悲催的老虎,然后就感觉怪怪的。。。。而且,小虎头和那只死了的老虎,也有一定的因缘。
两年前,典韦拼命保护小陈恒弄死老虎后,陈太公给了十亩良田,让典韦一家一跃成为苦哈哈里的小康代表。还帮他出了聘礼娶了村里的一个大屁股大胸的女人,一样是苦哈哈出身,长得不丑,也不算好看。
媳『妇』是典韦他老爹老娘挑的,说是这样的女人很好生养。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谁当老婆这种事典韦是没有发言权的,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好像他也没有不满的意思。
可以说,没有那只老虎的无私献身,就没有小虎头的出生。。。至少没那么早。
另外,典韦每个月的俸钱是其他大户护院的两倍,还每天有酒有肉,不限量的那种。
日常杂事就是保护陈家的宅内安全;收租的时节和陈留郡内的游侠打个招呼,不要『骚』扰管家运粮。对了,没事他还教小陈恒扔暗器——小戟,要求也不高,就是别再往自己人身上扔了就行。。。
最重要的事,不是保护陈太公的安全,而是一定要保护好小陈恒,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总的来说,日子很滋润,生活很自在,有酒有肉有钱拿,有田地有老婆还有了儿子。
二十多岁的典韦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他的老父老母对此更是满足,有事没事抱着典满坐在自家门口,张开掉了几颗牙齿的嘴傻呵呵的乐,有点像以前喜欢发呆的小陈恒,整个人看起来很傻很天真。
今年也旱了很久,从入夏到年底都没下过雨,一如两年前的旱灾。只不过是这次不仅仅是陈留郡、陈郡、济阴郡、梁国和谯郡大半个兖州,而是全国都大旱。
听说大汉朝的冀州、徐州、兖州、青州、幽州、荆州、豫州和扬州遍地饿殍千里,易子相食。
但是皇帝和公卿们貌似没有什么感觉,凉州的战争还在大把大把的扔钱扔粮,官府没有赈灾,还是『逼』着老百姓缴税,横征暴敛。
党锢之祸还在继续,十常侍还是黑白颠倒,和士大夫们争权夺利,斗得不亦乐乎。很形象的演绎了两千年后一位伟人的话:与人斗,其乐无穷!
树皮吃光了,草根挖没了,连老鼠都被抓得没了踪影,身上的虱子吃没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了,除了河里的水。
于是背井离乡又开始了。
流民滚滚而来,从一个没有吃的地方走到另一个没有吃的地方。易子相食以后变成易妻相食,在慢慢的变成死去的人成为活着的人的口粮。
无数的人死去了,无数的强盗兴起了,越来越多的大户们都把自家的坞堡加高加固了,越来越多头裹黄巾的人出现了。
头裹黄巾的道士很多年前就有了,只不过今年好像特别多。
他们称自己为太平道,给老百姓们施符水治病,画符贴在门上避灾祸。
升斗小民们生病了是没有钱看病的,只能靠自己身体扛过去,黄巾道士的符水好像还挺灵验的,所以受到了很多老百姓的拥戴,顺带的加入了太平道,头上开始裹着黄巾。
陈家的坞堡也加高加固了,施粥棚又开始了,典韦的老父老母和媳『妇』开始在陈府吃饭了,十亩良田今年一样颗粒无收,去年的存粮早就吃光了。
典韦的食谱中没有了酒,肉也变成了一月一次,还就一小块。不过小虎头的粥还是每天都有肉糜的。这让典韦看家护院的任务变得更加尽责,连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
不过,这些都与小陈恒无关,他的食谱还是餐餐有肉,该读书的时间还是读书,该练武的时候还是练武,只是已经两年没有出过门。自从老虎献身后,陈太公就下了禁足令。
他剑术貌似就提升了一点点,小铁戟倒是扔得准了好多,已经做到了十步之内不脱靶了,这归功于小胳膊上有了肌肉。
今天陈府的施粥很慷慨,不仅一碗浓粥,还有一碗有淡淡肉味的菜汤,和两个麦饼。不是陈府迎来什么喜事,而是今天是除夕。
不管旱灾不旱灾的,大户人家的除夕还是要过的。陈府没有张灯结彩,却人人都洋溢着一种喜庆氛围,与外面的饥民麻木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小陈恒按照习俗给陈太公磕了个头,收了压岁钱。
汉代当时压岁钱就是一种专门用来辟邪的佩戴饰品——人们为防止一种叫“祟”的妖魔祸害孩子,就点亮灯火坐着不睡觉,称之为“守祟”或者“守岁”,也就是压祟,即压岁。因为“岁”与“祟”同音,长辈给孩子压岁钱的目的,就是想让晚辈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
陈太公守着岁,让管家准备好祭品明天一大早到祠堂祭拜祖先。
冀州张氏三兄弟也在过守着岁,但是话题却是与过年无关,而是商讨着十常侍的收买怎样了,八个州哪些入了太平道的官员是可靠的,明年的三月五日这个日子起义最合适。
皇帝刘宏也在守着岁,尽管他更愿意开一次无遮大会。但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祭祖,还要接受群臣的朝贺,也要大摆宴席款待群臣,这已经成了祖制,荒唐如他也不敢挑战。
不过今年的大摆宴席的场景注定是无法实现了,因为一位名叫唐周人被带到了的眼前,带来了黄巾即将起义的消息。
除夕年年都可以过,但是大汉朝没了,他这个皇帝就还当吗?刘宏对这个还是很明白的,所以雒阳城内一片鸡飞狗跳。
三公九卿和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放弃了守岁,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被太监们催进宫,无数披坚执锐的甲士出现在雒阳和皇宫的城墙上。三步一岗,严密得连只老鼠都无法通过。
国舅河南尹何进被连夜任命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五营士驻扎于都亭,修理器械,以保卫京师,并派兵去抓捕密谋在雒阳起兵马元义及同党。
各种八百里加急文书连夜奔驰在驿道上,把抓捕黄巾的旨意传达给各个州府。
天亮了,甲子年,血腥的公元184年姗姗到来。
各州府的太守们和郡守都在扩充军备,疯狂的抓捕头上裹着黄巾的老百姓,也有无数的豪强和官员头裹了黄巾,组织家奴攻击郡府县衙。
两个月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呼声响彻天地,黄巾起义全面爆发!绞肉机式的战争在全国八个州启幕。
无数背井离乡、衣不遮体的流民头上都裹上了黄布,皮包骨头的身体拿起了木棍、锄头、木叉、竹枪跟在太平道的道士身后;无数地痞流氓和聚众山林的强盗摇身一变成为了黄巾讨伐大汉的同盟,成为将军或者一方渠帅。
他们共同的目标是士族大户豪强们坞堡里的粮仓、郡县里官老爷和富人们的金银财宝、绫罗锦缎和女人。。。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一首民谣在裹着黄布的老百姓中被传唱,鼓舞着悍不畏死的兽『性』。他们也给小陈恒带来人生第一次刷声望的机会。
第六章、出来说话()
世道彻底『乱』了,除了江东交州凉州几个偏远的州外,大汉朝哪里都是黄巾贼的踪影,如同第一场春雨过后一夜之间冒头的青草,平凡而低贱,渺小而卑微,却无处不在。
现在官府开始把黄巾叫做蛾贼,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飞蛾赴火、自己灭了自己的期待心理。后来谥号为汉灵帝的刘宏已经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剿灭娥贼。
长着大耳朵的刘备就受到商人张世平、苏双资助组织起义军,拉了关二爷和张三爷投靠校尉邹靖讨伐蛾贼去了。
陈太公也打着防备蛾贼的名号,让陈家坞堡里多了三百个强壮的、手拿长矛利剑的佃户。实为私兵名为护院的佃户,私兵数目瞬间达到了五百多人,扩张了一倍有余。
和之前的旱灾只赈灾不收田地不同,天灾和兵祸一起的时候,仁慈如陈太公也不会迂腐到不加强防备。收人的多了,就得需要更多的土地来供养。私兵吃的、用的、兵器、皮甲、安顿家人,这些都是要钱要粮要土地的。
嗯,所以奴仆丫鬟也收了不少,田地的地契也多了许多。
如果在和平年代,光私募兵卒这一条就给陈太公定个谋反的罪名,但现在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