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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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拜师学过魔术,这点玩意儿算小儿科,只有他和文中华心知肚明。
仪式结束后哥老会重庆总舵大摆宴席庆贺团年会,规模不亚于春节团拜会,包下五座酒楼,足有三百桌之多,帮会主要成员悉数到场。总舵高层组织内八堂和外八堂集聚在山城最高档的酒楼——醉仙楼内,楼上雅间坐着内八堂大爷,楼下大厅坐着外八堂哥执事,划拳猜令不亦乐乎。
雅间内除了文总舵主,其余都是些花甲老人,茶慢慢喝,酒慢慢品,没有楼下那般热闹。敬酒时间到了,楼上霎时喧闹起来,楼下不断有人上来敬酒,说客套话,拉家常。
程丹青也来给内八堂各位大爷敬酒,轮到骆子明时,心里怒气未消,有意不答话,让程丹青下不了台。程丹青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我托朋友给南京方面打过招呼了,您的大公子很快会调到国防部军需处,升任采购科副科长,这可是一块肥缺啊!您老后半辈子可以高枕无忧了!”骆子明一怔,随即开心笑了,说道:“托程老弟的福!此事全靠老弟帮忙,感激不尽啊!”说完立即起身回敬程丹青,两人相视一笑同饮杯中酒。
团年会结束后莫小米走马上任,歌乐山分舵和九龙坡分舵两头跑,有文总舵主和耿彪撑腰,其他袍哥都不敢小觑。程丹青与他不打不相识,隔三差五来找他摆龙门阵,一来二去莫小米也成了川剧票友,经常和程丹青一块儿去戏院看戏,其中包括“小梨儿”的曲目。程丹青没有兑现承诺,把莫小米挡在哥老会门外,因此“小梨儿”也没有传授其水袖绝技,但并未放弃刺杀莫小米的计划,决意与他同归于尽。对此莫小米蒙在鼓里,还时常陪程丹青去给“小梨儿”捧场,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小梨儿”的头牌剧目是《镜花缘》,有大量水袖桥段,能够充分体现表演者功力,抖、飘、云、提、扬、抛、卷、旋、拴,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水袖舞动,横空飘洒,如春云,如夏红,如秋月,令人叹为观止。
戏剧界有一条不成文约定:资深票友可以在演出后当场给喜欢的旦角献花以示敬意,也可给赏银,但均在幕后,由剧院老板转达。程丹青不是俗人不吃这一套,非要当众献花给赏银,剧院老板和旦角不敢得罪,由他耍性子胡来,在整个山城只有程丹青独一个。如果不是这样,莫小米不会上台献花给赏银,“小梨儿”也不会命丧黄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给尤老大报仇“小梨儿”筹划已久,在什么场合,用什么凶器,如何接近莫小米,怎样下手,都考虑周详,并且不留退路,她早听说莫小米武功高强,杀了他绝无生还可能。这“小梨儿”为何豁出性命要给尤老大报仇?说来可怜,她是一个孤儿,自幼被戏班收养,缺少关爱,由于长得水灵动人,成名后屡遭骚扰。
一次演出散场后“小梨儿”回家途中遇到青帮头目酒后调戏,欲行不轨,眼看要被玷污。尤老大刚从酒楼吃完酒,听到楼下喧哗,下来看热闹,见对方是昔日仇家,怒从心起,冲上去与其拼命,手起刀落,当场捅死那个头目,无意中英雄救美。“小梨儿”以为尤老大舍命救她,感激涕零,事后以身相许,做了尤老大情人。尤老大原本有家有室,内有婆娘外有几个相好,不缺情妇,然而“小梨儿”重情重义,对尤老大百般顺从,爱到骨子里。尤老大被害,“小梨儿”悲痛欲绝,发誓要报仇雪恨,杀了莫小米,然后与尤老大黄泉相会。
程丹青和“小梨儿”情同姐妹,莫非丝毫没有觉察?当然不是,“小梨儿”性情刚烈,视爱情胜过生命,程丹青了解尤老大品行,曾经规劝过“小梨儿”多次,让她离开尤老大嫁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过日子,可“小梨儿”根本听不进,我行我素,最终自酿苦果。
1933年元月一日是新年第一天,恰巧也是程丹青农历生日,程丹青大喜之下把戏院包场一天,演出四场大戏:上午两场、下午两场,压轴戏是“小梨儿”的头牌剧目《镜花缘》,放在最后一场。大伙儿都在猜测这回程丹青做寿打算给戏班旦角多少赏银,按照行规,通常是大洋二十,最高不超过六十,估计给“小梨儿”还会超过这个数。
程丹青人缘极佳,除哥老会本帮弟兄外,其它行业三教九流均有交往,因而元月一日那天戏院宾客络绎不绝,红男绿女扶老携幼,如过江之鲫。程丹青为人豪爽,来访宾客一视同仁,午餐晚餐全部由山城各大酒楼送到戏院,茶水、零食也一应俱全,客人吃得高兴看得开心,宾主皆大欢喜。
文总舵主有要事在身没有前往,派人送来贺礼,耿彪也忙于处理分舵杂事,请莫小米代劳。程丹青一时兴起,干脆穿上戏服扮上角色,客串一回,大小琐事交由莫小米打理。四场大戏程丹青客串了三场,过足戏瘾,全身乏力,最后一场再没有力气扮演了,瘫坐在二楼包厢里喘息。
鼓点响起,压轴剧目《镜花缘》开场了!演员鱼贯而出,高潮迭起,精彩不断,观众不停拍掌叫好,掌声似乎要把剧院屋顶掀翻。轮到“小梨儿”出场了,只见她步履轻盈身如飞燕,在舞台上来回穿梭,水袖频频抛出,看得观众眼花缭乱。
如果不出意外,这时程丹青应该上台献花打赏,待演出结束后“小梨儿”再到二楼答谢,便是“小梨儿”实施行刺计划的时候:趁莫小米不注意,拔出匕首刺杀之,然后自杀。然而事与愿违,程丹青累了,让莫小米上台替他献花打赏,“小梨儿”没有机会再上二楼。
当“小梨儿”看见莫小米手捧花束,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随从,一步步走向舞台,心里一凉:糟了,计划被打破,眼下只有提前行动,与莫小米拼个鱼死网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莫小米哪里知晓“小梨儿”的心思,满怀敬意笑容可掬,手捧鲜花走向“小梨儿”。随从捧着托盘,上面搁着八条红布包裹的银元,每条十块,足有八十块,是山城戏曲旦角得到打赏最多的一次。
“小梨儿”眼瞅莫小米走近,停下舞步,突然脸色一变,右手水袖内滑出一把匕首,刀尖闪着寒光。莫小米眼力超人,匕首刀刃在舞台灯光照射下发出的寒光瞬间晃过瞳孔——是凶器!莫小米来不及细想,眼睁睁看着匕首迎面刺过来,身躯本能往右一闪,匕首贴着莫小米左胸刺过,“噗呲”扎在随从胸膛上!那名随从一声惨叫,捂着胸口踉跄而退,托盘掉下去,银元洒落一地。
“小梨儿”见杀错人,明白大势已去,悲叹一声,掉过刀尖向自己喉管刺去!莫小米见“小梨儿”想自杀,顾不得男女有别,对准“小梨儿”手腕一掌劈去,“小梨儿”手腕疼痛,匕首“当啷”落地。
台下观众起初没有回过神来,以为是事先安排的贺寿仪式,见有人受伤倒地才知道发生血案了,顿时惊慌失措,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莫小米一把拉起“小梨儿”手臂,急促说道:“快跟我走,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小梨儿”十分诧异,压根没想到莫小米不仅不杀她反而提供帮助,脑子乱成一团,懵懵懂懂被莫小米拉着胳膊跑下舞台。
在后台化妆间“小梨儿”穿上莫小米从男旦角更衣室偷来的男式衣裤,挽起长发,戴上瓜皮帽,跟着莫小米迅速离开剧院,来到时家暂时躲避起来。
舞台上发生的一切程丹青都看在眼里,对莫小米平添几分佩服,心里思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不简单啊!此人如能为我所用,日后一定能够发挥巨大作用,哥老会堂子太小容不下莫小米这条大鱼,应该为他营造更大的发展空间,好好培养,争取成为党国栋梁之材。
“小梨儿”的到来在时家掀起不小波澜,全家上下都表示欢迎,最兴奋的是罗大凤,天上掉下个神仙般的姐姐,还是川剧名旦,脸上有光啊!其余三兄弟也很高兴,如花似玉的人儿谁不喜欢呀?当然他们心里还藏着小九九:保不准天长日久“小梨儿”会爱上他们其中一个呢!
时老爹服下耿彪赠送的老山参后元气大增,药效果然神奇,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转,居然能够下床走动了!兄妹几个欣喜若狂,罗大凤赶紧搀扶时老爹到院里晒太阳,山城的冬季难得见到太阳,只要有少许阳光罗大凤就会陪着时老爹。如今又来了“小梨儿”,一左一右陪伴着他,把时老爹乐得整天笑呵呵合不拢嘴。
自从“小梨儿”到了时家一直想对莫小米表达感激之情,莫小米不仅没有报警,反而把她藏起来。作为目击证人被警察再三盘问,莫小米矢口否认,一口咬定不认识“小梨儿”,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那个随从也失踪了。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警察只好放弃立案,不再追究“小梨儿”刑事责任。
“小梨儿”安然无恙,其实是程丹青在幕后做推手,三管齐下:一方面,给了那个随从一笔钱,用于治疗刀伤和安家费用,让他立即消失,离开山城永远不要回来;另一方面,对戏院及戏班软硬兼施,要求三缄其口,不能对外界透露半点口风;除此之外还动用重庆市警察厅关系,给案发辖区内警察局施加压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人证、物证不全”为由不予立案。
“小梨儿”哪里知晓这些内幕,只当是莫小米仗义相助,一心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然而莫小米很少回家,回来一趟看望时老爹后又匆匆离去,“小梨儿”根本找不到机会表示感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莫小米在忙啥呢?九龙坡分舵人少事情也少,尽管是些下九流社会底层人员,但心思相对单纯,掀不起啥大风大浪,上回偷袭歌乐山分舵都是前任舵主高洪宝和大头目尤松华带头挑事,其他人没那个胆子。倒是歌乐山分舵人多事多,经常给分舵惹麻烦,把耿彪弄得焦头烂额,这下好了,有莫小米当助手,耿彪轻松不少。
究竟什么事让耿彪跑断脚杆,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呢?——并非与外界纠纷,全是内部一些婆婆妈妈的琐碎事情。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清水袍哥与浑水袍哥之间的恩怨情仇,中间夹杂着帮闲袍哥在一旁煽风点火,本来简单的一件事,越闹越大,最后都要由耿彪出面调解。
清水袍哥与浑水袍哥之间势同水火,同一件事看法迥然不同,最大的分歧集中在一点上:贩卖鸦片。大部分清水袍哥出身清白,家风严谨,对贩卖鸦片深恶痛疾,以林则徐为榜样,主张哥老会禁止贩卖;浑水袍哥本来就是一帮地痞无赖,只要有钱赚,哪管这钱干不干净。贩卖鸦片一本万利,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因此强烈支持贩卖;帮闲袍哥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哪边占上风就帮哪边说话,不当坏人,偶尔还插上一脚,占点小便宜。
像“智”字辈和“信”字辈这种低级辈分的哥老会组织反而好办,舵主说啥就是啥,唯马首是瞻。譬如九龙坡分舵,以前高洪宝当舵主时领头贩卖鸦片,成为帮会最主要的收入来源。高洪宝死后莫小米继任,第一件事便是取缔鸦片贩卖,改为其它合法生意。没有鸦片贩卖收入组织盈利一落千丈,帮内弟兄颇有微词,莫小米佯装不知,但一直放在心上。
歌乐山分舵不同于九龙坡分舵,辈分较高,帮会成员有一定社会地位,有些还是大家族,十几个亲戚都在帮内,人多势众,一旦出事就是群体事件。耿彪对两派争斗头痛不已,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又不能偏颇任何一方,时常对莫小米诉苦,让莫小米替他跑腿化解纠纷。
莫小米不是包青天,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年纪轻轻入会不久,威信尚未树立,只能好言好语规劝,赔着笑脸充当老好人。好人不好做啊!莫小米为此不知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如果不是名声在外,都知道他武功高强,说不定还会被狠揍几顿。难道就这样忍辱负重活下去吗?红军给予的培养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莫小米陷入迷茫之中,郁闷而彷徨。
就在莫小米在人生十字路口徘徊之时,仿佛拨云见日,曙光初现——中共重庆特委派人与他接头了!
耿彪有严重的牙病,时好时坏,炎症发作时痛不欲生,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耿彪感受尤其深刻。那时整个大西南云贵川渝黔只有成都的华西协合大学口腔病院最有名,耿彪嫌麻烦,不愿成都、重庆两头跑,就在重庆小诊所医治,始终不见起色。
有一天耿彪炎症又发作了,半边脸肿得老高,跟馒头似的,一个跟班跑来报告:沙坪坝新开一家诊所,据说坐堂医生毕业于华西协合大学牙学院,还留过洋,医术精湛,治好了不少人的牙病。耿彪喜出望外,赶紧叫上莫小米一同前往。耿彪看病为何要带上莫小米?——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耿彪行走江湖多年,树敌无数,晚上睡觉都睁着眼,有莫小米陪同心里踏实许多。
第一百二十章()
这家牙科诊所位于沙坪坝一处僻静的地方,与璧山县交界,算是山城郊区了,人烟稀少,来往车辆也不多。莫小米陪同耿彪好不容易才找到,感到很纳闷:那么多黄金口岸不去开店,到这种鸟不下蛋的窝窝咋挣钱噢!
汽车在牙科诊所门前戛然而止,这是一栋二层小楼,独门独院,屋后长着一片竹林,典型的川东民居。诊所两扇玻璃门上都贴着红十字标志,一个长方形灯箱伫立在墙壁上,上面写着四个红色正楷字:嘉天牙科。嘉天牙科?——这名字好熟悉,什么地方听过?莫小米脑海中掠过一丝预感:这个诊所可能与他有关。
耿彪让司机在车上等着,与莫小米一道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空无一人,牙科医疗设备一应俱全。“有人吗?请问高医生在吗?”莫小米大声喊道,来报告的袍哥说诊所医生姓高,来自广东,刚到重庆不久。“来了,请稍等,马上下来!”楼上响起答话声,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好像在什么地方也听到过这种粤语官话?——莫小米越发迷惑不解,正在张望,二楼走下一个中年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