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乱世倾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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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人是打算放行呢,还是打算动手?”她在赌,赌那两人对她的好感,更赌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两人,绝非滥杀无辜之辈,即使面对的,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人。
“四哥……”宇文宪看了看她,又下意识地侧首看向宇文邕,方才那种一触即发的紧绷之感荡然无存。对女人下毒手的事他干不来,更何况,这个苏清颜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好感,他内心里,其实并不希望她出事,否则他之前也不会主动出手拦下惊马。
宇文邕没有说话,看着清颜的目光片刻不移,似是在考虑什么。不过清颜能感觉到其中的寒意和杀机在慢慢消褪,显然,她赌赢了。
再度沉默了半晌,那个清冷如月的男子终是缓缓开了口:“我信你。但既然说好了同行就不妨遵守到底。”
“什么?”清颜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们送你去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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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温暖()
最终的结果还是三个人一起上路了。
原因很简单,清颜不认识路,跟着这两个免费甚至还倒贴的向导,无疑会轻松很多,她自然也乐得省事。反正到时候她去齐**营,那两个窜过黄河回周**营,各不相干。所以暂时就维持了一种比较微妙的关系,他们不会避着她做事,甚至有时还会让她旁听,但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距离感十足。对于这种似敌似友的局面,清颜倒是乐在其中,毕竟,对她而言,和他们关系太好或太僵都不明智,这样的平衡刚刚好。
因此下,她才能在晚饭之后还心安理得地坐在某家客栈宇文邕的房间里喝茶,顺便听听周国的八卦。
习惯这种相处模式的自然还有宇文邕和宇文宪。难得这周国的两位皇子殿下一致放下警惕,默认清颜为自己人,此时,宇文邕正坐在灯下看书,宇文宪则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远望,似是在等些什么。
正值深冬,天色暗的很快,不过时近黄昏,外面已经夜幕降临。沉沉的暮色四合而来,使屋内的一盏灯光显得格外温暖,就连平时清冷太过的人仿佛都沾染上了一丝暖意。
清颜窝在洁白的狐裘之内,捧着一杯茶有些出神地打量着斜对面的宇文邕。身形挺拔,容颜俊美,只是简单地握着书卷在看,却带上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优雅风情,就好像是拨开云雾的朗月,清辉灼灼,神秘高贵。所谓谦谦君子,如玉之姿,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这个人,竟然会是日后鼎鼎有名的北周武帝。想到这,清颜就不由感叹命运的神奇,自己这是何其有幸,才得以瞻仰这些早已被历史风尘掩盖的人物。兰陵王高长恭,周武帝宇文邕,这些注定要激荡起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相碰撞,那可真是值得期待啊。
另一边说是看书,实际上宇文邕也在暗自打量着清颜。几乎是在她视线投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任何反应,假作不知而已。现在趁她恍惚走神,他倒是可以毫无顾忌地观察一下她。
这个甫一出现就劫掠他无数好奇心的女子,相处了这么久,他仍是看不透。从背景到心思,她似乎都白的像张纸,没有丝毫可以怀疑的地方。但与此同时却也给了他一种猜不透摸不着的感觉,就像是清晨的雾,每当他想要一探究竟之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是这个女子对他们没有恶意,至于为什么非要留下她,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或许只是单纯地有了那么点猜谜的兴趣而已。等到了黄河边上,他们从此就会是陌路人了。
“咕咕——”窗外翅膀拍打的声音伴随着叫声响起,霎时打断了屋内的一地迷思。宇文邕和清颜同时偏过头看向窗口,只见宇文宪正从外面抱进一只鸽子。
小心翼翼地把鸽子腿上绑着的东西取下,宇文宪将鸽子放走,这才抬手关了窗。看样子,他先前一直在等的,就是这只信鸽了。
清颜眼观鼻鼻观心,再度专注而认真地品起杯中的茶,心里却在思量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是飞鸽传书呢,这么机密的事情她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然而还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那边宇文邕已是毫不见外地把纸条展开看了。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他一看之下顿时面色惨白,连扶着椅背的手都微微颤了起来,从清冷淡然到崩溃,几乎只在眨眼之间。
“四哥,发生什么事了?四哥,你别吓我……”显然宇文宪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起来,只是无比焦虑地唤着他。
还好失控只在瞬间。下一秒,宇文邕已经努力控制住了情绪,甚至还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没事,只是京中情况有些变化而已。”说着,他拉过宇文宪,悄声吩咐了几句。后者迟疑了一下,却也没再多问,转身就出了门。
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宇文邕嘴角勉强维持的笑意立时散去,眼神中的无助和绝望刹那间排山倒海而来。没有出声,他把脸深深地埋进两手之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表情。
只是,有一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
清颜从没有想象过这个在她眼中滴水不漏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会令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这般情绪外露?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答案就出来了。
北周政权是由宇文邕的父亲、西魏权臣宇文泰一手创立的,不过在宇文泰死后已被他的侄儿宇文护所夺取。说起来这宇文护也是个狠角色,逼迫恭帝禅位之后,自己把持朝政立傀儡皇帝还不够,居然在三年内连杀三帝,弄得整个北周皇室人人自危,实在是暴虐至极。算起来现在已是公元558年年末,北周现任皇帝是宇文毓,若没记错,再过一年多,这皇帝就要被害死了。宇文邕最近一直在等长安来的消息,想必现在宫中已是风雨飘摇了吧。
思及历史上北周武帝宇文邕的生平和功绩,清颜忽然对眼前的男子多出了几分心疼。如此雄才伟略的人在宇文护的眼皮子底下默默无闻了那么久,在天底下最诡诈的皇室中艰难存活,这其中,包含了多少隐忍,付出了多少代价,只怕没有人可以说的清。在那张什么都看不出的清冷面孔之下,他,恐怕也是疲累到极点的吧?少有的,清颜心中生出了几许异样柔软的情绪,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宇文邕跟前,伸手,轻抚了抚他的背。
宇文邕的身躯立时僵住。方才他情绪失控,竟全然忘记了屋里还有清颜的存在。此时猛然想起,却不知能干些什么,只能任由她以一种极为简单直白的方式安慰着自己。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清颜已经犯了他从不让人近身的忌讳。
感受到他的不自然,清颜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沉静地开口:“若要取之,必先予之。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不管多辛苦都得咬牙忍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只能这般笼统地劝慰。可她相信,他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一番沉默过后,宇文邕的声音自掌中闷闷传来:“皇兄来信,母后薨逝,很有可能是宇文护的人动的手脚。”
宇文护谋杀了太后?清颜恍然大悟,难怪他反应如此之大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爱的亲人一个个逝去,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的确足以让人崩溃。只是,清颜的眼神更加柔和起来,她要怎么告诉他,不久之后他还会失去呢?宇文毓,那个他记挂在心里的皇兄,很快也会离他而去,到时,他又该怎么面对呢?
不由自主地半蹲下身,清颜轻轻拥住宇文邕,拥住这个让她格外心疼的男子。没有一丝一点的杂念,只是想在这个凄寒的夜晚给予他一些温暖,这样他在往后更黑暗的日子里或许还能够有一线期盼的曙光,仅此而已。
而仍旧埋头的宇文邕,却在愣怔过后微微勾起了唇角,那是一个带有怀念意味的浅笑。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怀抱可以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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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思虑重重()
同样的夜晚,黄河沿岸,靠近北齐军营的地方,一人一马正在夜色下缓缓前行。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高长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冷风中吹了多久,就连覆在脸上的玄铁面具都凝上了一层冰渣,但他仍旧没有打算回去。
对岸不远处火光点点的地方,就是周国营地,顺着风,他甚至都能听到兵卒隐约的嬉笑声。就目前来看,一切都很平静。
然而,他抬头望了望阴沉到看不见丝毫月光的天空,黑如曜石的眼眸中掠过无奈的叹息之色,谁又能想到,这块地方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修罗场了呢。战争,好像总是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能够在瞬息之间把所有的美好碾成废墟,让人哀悼。纵是灯火星星,人声杳杳,也决计歌不尽乱世烽火。
“我就猜到你会在这儿。”身后熟悉的嗓音响起,长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斛律恒伽来了。勒马停下,他沉默着没有出声。
好在恒伽也早就习以为常,策马赶上后便停了下来,陪着他一起静静地看着对岸发呆。
“再过几天,黄河面上的冰就该冻结实了。”黑暗中,长恭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似乎毫无波澜起伏。冰一冻结实,那就意味着两国之间的天堑不复存在,战事,一触即发。
但身为他的知交好友,恒伽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暗藏的情绪波动。没有人会喜欢战争,他们,也不例外。不过比起寻常百姓,他们反而更少了选择的机会。抬眸望了望天,他的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是啊,看起来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只是,那掩盖得了一切污秽的纯洁颜色能藏得住血腥和杀戮么?
“听说周**营中目前只有宇文护一人在?”长恭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却已经褪变为惯有的冷然,夹杂在寒风中入耳,带上了少有的肃杀。
恒伽明白,这是他做好战争准备的表现,于是也就不再多愁善感,敛了心神回答道:“是,宇文邕和宇文宪都不在营内,只知半个月前就被宇文护派出去了,具体做什么,无从得知。”甚至就连这么点消息,也是齐国的细作冒着生命危险打探而来,周国的防卫措施,不可谓不严密。
点点头,长恭凝望着对面军营的眼眸愈发深邃:“两军开战在即,想必他们也快回来了。”
“嗯。”恒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素闻周国齐国公宇文宪英勇善战,谋略俱佳,这次倒可以会上一会。至于这鲁国公宇文邕嘛……”
“此人也不可小觑。”长恭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语气很是郑重:“虽然他一贯默默无闻,但能在宇文护手下存活还不直属于他麾下,足见此人心机之深。小看他的后果,只怕我们承担不起。”
“言之有理。”以斛律恒伽的才智,这些东西自然是一点就透。想了想,他转而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如此说来,这周国阵营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团结啊。或许,我们可以……”
“分化他们?”长恭下意识地接口,随即却是蹙起了眉头。半晌之后才缓缓道:“这招应该也行不通。”
“为什么?”恒伽不解:“且不说宇文护杀了宇文邕的哥哥,宇文邕跟他有仇。就说宇文护为人生性多疑且心狠手辣,他也绝不会那么容易信任宇文邕。”
“这点我承认。”长恭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宇文邕既然能让宇文护这么久以来都不动他,那就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取得了宇文护的信任。何况,现在两国对峙,一切都会以大局为重,宇文邕再怎么恨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国家来开玩笑。在对外这一点上,他们绝对会是一致的。”
静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恒伽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这次你比我思虑周全得多,我认输。”
“呵呵。”长恭难得地轻笑出声,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是太想打完这一仗回邺城,难免有点激进了。若放在平日,这论战,我可是胜不了你的。”
“急功近利更是兵家大忌啊。”有些懊恼地捶了捶马背,恒伽显然不能容忍自己有这样的状态出现:“还好你指出来了,不然被父亲知道我估计得被打死。”
“斛律叔叔为人向来谨慎。”长恭继续弯着唇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好友处在极端的郁闷之中:“倒是你,若是被别人知晓向来风度翩翩的斛律公子也有失态的时候,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反正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看见。”对于这种威胁,恒伽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倏尔,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立时有些疑惑地盯住面前之人:“你难道就不想快点结束回邺城吗?”为何在这个时刻,他反而比平时还要来的更冷静?
“我自然也想,而且比你更想。”长恭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策马沿着河岸继续前行:“所以才更不能出一点岔子。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速战速决!”他是想快点结束,不过不是回邺城,而是去接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他眼底的神色就又复杂了几分。些许温柔,些许茫然,些许疑虑,纠缠成暧昧不清的一团,在瞳孔的最深处翻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最终却缓慢地沉淀下来,化作无比深刻的坚定。就让他暂时抛却一切吧,忽略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梦境,忽略她有些匪夷所思的出场,更忽略她尚且未知的身份来历。他要做的,只是履行他在她昏睡之时就许下的诺言,“颜儿,等我回来。”
至于其余的东西,他相信在那时都会得到答案。
然而他没有想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女子,用了一种他绝对想像不到的方式,正在朝着他不断靠拢。
命运翻云覆雨的华丽手掌,在这一刻才彻底张开。从此后,风云际会,缘起缘灭,终只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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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咫尺天涯()
“前面大概还有五十里就到齐**营了。”扬鞭示意了一下,宇文宪看向身侧和宇文邕共乘一骑的素衣女子,眼里闪现一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