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凉薄不知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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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安婕妤三人的鞋尖慢慢转开离去,鞋跟越来越远。
第013章 局面深不可测,佳人依旧彷徨()
回房后,月湖的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静静地没有说话,沈涣栀坐在椅子上。
“容华”月湖一声哽咽。沈涣栀目光寒凉:“再这么意气用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懂吗?”月湖点了点头。
沈涣栀移开目光,良久未语。
这儿绝对不是畅所欲言的地方,动辄说错一句话就要砍脑袋。她不能不为月湖以后着想。
今天多吃点苦,以后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吃一堑,长一智。
眼下更重要的是让倾颜宫的宫人都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看得出来,冲动的绝对不止月湖一个。可是凭沈涣栀容华的位分,起码在安婕妤面前,她的奴才们根本不可能抬得起头来。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所以,她更要迅速地成长起来。
唯有如此,她,以及倾颜宫的所有下人才有好日子过。才能离她的最终目标越来越近。
否则只有惶惶不可终日的下场。
沈涣栀背负着重担,没有资格放弃躲闪,月湖惹下的灾难自然要由沈涣栀尽量抗下,刚才她作为容华给一个婕妤下跪,应该能让安佳瑞满意了。
事到如今,只能少生事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才会少受伤。
这个道理她明白,月湖未必明白。
片刻后,一个宫女敲敲门。
“进来。”
“容华,外面有个人想见您。”
沈涣栀皱眉,见她?
随即了然,应该是她安插的探子了。
在宫里她是有人手的,虽然她不敢也没有必要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元烈殿下,但有出入自由本事的下人中还是有她的人。
“他可说了缘由?”轻启朱唇,沈涣栀懒懒倚在贵妃榻上,优雅而闲散。
“是。他说宫外有些新鲜蔬菜,想看看倾颜殿的小厨房收不收?”
嘴角扯出一丝笑,这个理由很合理。
看来,这个探子在宫中找到了运送蔬菜的工作。
“进来。我要亲自看看他的菜。”宫女应诺。
没多久,一个身着浅灰色衣服的男子走进来,身上还沾着星星土渍,肩上扛着一个麻袋。
见到沈涣栀后,男人微微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沈涣栀吩咐。
众人退下。
“怎么?十三年前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沈涣栀压低了声音,用桌上的一把小刀轻轻修着如玉指甲的轮廓。
男人略一沉吟,答道:“不太理想。”“怎么说?”沈涣栀倏地抬眼,目光锐利如锋。“事情过去太久,证据从前有的没的现在也都不见踪迹。应该是被一一销毁了。”叹了口气,沈涣栀眼神淡漠:“姑姑姑父他们不热衷查当年之事也是正常。一来毕竟是外人,二来他们也不想碰触当年伤口,三来沈家这些年自顾不暇地位不保,根本腾不出来时间。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我欠他们的太多。不敢再要求什么。”
“所以我才暗中要你查访。”沈涣栀眸子黯淡,默默攥紧了拳头。
男人点点头,颇为所动:“容华的身世我也知晓。您姑姑和姑父最近又比往常更拮据了。”沈涣栀一惊,忙起身:“那家里”男人笑笑:“容华放心。破船还有三千钉。沈家家大业大,日子还是过得去的。”
沈涣栀舒了一口气。
“言归正传,这么久,你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男人沉默一会儿,然后开口:“倒不是。我最近怀疑,边界的叛匪和小国我觉得,很有可能。”
挑眉,沈涣栀疑惑:“可我们家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男人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轻轻叹,沈涣栀摆手:“你先下去吧。平时多与我联系。”
未等男人退出,就喊一声:“月湖!”
月湖应声而入。
第014章 君心难测,究竟谁是棋子()
没多久,星河慌慌张张地进来,脸上写着狼狈。
“休息好了?”沈涣栀慢悠悠地问。星河些许惊慌:“奴才”
话未说完被沈涣栀伸手打断。
“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什么不应该的。”星河颞颥片刻,才说:“多谢容华体恤。”
沈涣栀的目光毒辣穿透,直接投射在星河身上。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夜唱歌的是谁了吗?”
一愣,星河吓得掉了端在手里的盘子。
守在外面的月湖听到声音,略有担心:“容华?”“没事。”沈涣栀目光悠然深远。
“主子,奴才真的不知道。左不过是关在偏僻宫殿里的冷落妃子。”沈涣栀挑唇:“等的就是你后面这句,要有多偏僻?”
略一凝眉,星河慢慢说:“深妃院?”沈涣栀深吸了一口气,光是听这个名字就能感到一阵寒气经过。
“那是什么地方?”“历代被冷落的妃嫔都在那儿。据说疯的疯死的死夜晚经过的宫人常说那儿会飘来鬼魂,轻飘飘的没有根。”
沈涣栀听得毛骨悚然。
怪不得星河一直避而不谈。
其实这种事儿心里也早该有预料的,这是皇宫,自然不比别处干净。
摆了摆手,沈涣栀喝了一口茶:“别说了。我明白了。”
“主子不必害怕。您还年轻,想要获宠还有机会。”面对星河无痛痒的安慰,沈涣栀扯出自嘲的笑:“获宠?看看白贵妃就知道。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沉默良久,星河开口劝阻:“其实白贵妃本不该做皇后的,皇上废了她也是情理中事。”即使心里知晓个中缘由,还是摇摇头问:“怎么说?”“容华不要怪奴婢多嘴。宫人们私下都议论,白贵妃是担不起母仪天下的。只因她父亲曾协助皇上登基才被封为皇后。谁知坐了凤位还不检点,竟敢私自查翻皇上的奏折!”
一惊,沈涣栀瞪大了眼睛:“看奏折?”点了点头,星河继续说:“就是皇上装病的那段日子。您还不知道吧,皇上是装病的!就是为了将她拿个正着。顺带着她的事儿才贬责了她的族人。”
沈涣栀深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如此。
若说皇后看奏折这种事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选择在这个关头拍案而起,庭城一定料到了结果。很妙,将白家臣子之错加在废后的理由上,将皇后不淑之错加在贬责臣子的理由上。两件事情互相配合,完美无缺!
天下老奸巨猾之人,庭城居上。
所以,他是王。
对待从前的恩人可以不必小心翼翼,谁让他觉得白家势力过大呢?
势力过大,就要削!
一层层地削
只是这个过程,太多人流血,太多人流泪,太多人痛苦。唯有一人傲笑,唯有庭城。
就应该是那日,庭城守在门外等白毓走进元烈殿,发现空无一人后大惊失色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不偏不倚去送汤药,被庭城拿个正着。同时,也被白毓看个正着。
第015章 惟愿君万岁,惟愿君万岁()
又是夜,铺天盖地席卷宫中。
倾颜殿的灯火全熄。
沈涣栀拿了一只灯笼,带着星河,缓缓走在宫道上。
意料之中,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
“帝王令,怎敢违嫁边关,泪不回”
“惟愿君万岁惟愿君万岁”
唱腔凄美婉转,不仅不输前夜,甚至更加凄凉哀怨。
“深妃院传来的?”沈涣栀问。星河克制着发颤的声音:“嗯。”忍不住问:“容华,我们真的要去吗?”一阵轻笑,沈涣栀拍拍她紧握着灯笼的手:“当然,管她牛鬼神佛。”星河紧紧皱着眉头:“您不害怕?”沈涣栀幽深地看着她:“这世上有的是比鬼神更可怕的事情。”
星河疑惑不解,沈涣栀摇头不语。
她怎么能懂,她只有十五岁,即使饱尝艰辛,心口也不会隐隐作痛。
沈涣栀但愿生而贫贱,生而没有这样的容貌,只要母亲还在身边,还会轻轻抚摸她的额发。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对旁物带来的恐惧早已麻木。
如果,一切重来。她只愿平凡地一生,而不是亲人过早地离开。
如果,这一切都能实现。那么,夫复何求!
如果,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词。
星河碰了碰沈涣栀的手肘:“容华?”沈涣栀淡淡笑:“没事。”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前行。
星河的路引得磕磕绊绊,一来她本不想到这个阴森的地方,二来她也确实没有来过,对这里的路并不熟悉。
沈涣栀仔细端详眼前这所破旧简陋的宫殿,上面的字迹潦草且因岁月的流逝而变了颜色。在昏暗的环境下,本就斑驳的宫墙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这里是歌声的源头。
匾上三个大字:深妃院
足以说明一切。
这里是所有被遗弃的女子聚居之地。不管她们之前有多么光鲜,到这儿的人都一样。曾经娇艳的红颜到这里应该会慢慢枯萎吧。而枯萎的过程注定是要被眼泪淹没的。
“惟愿君万岁,惟愿君万岁”带着零零碎碎的哭腔,可沈涣栀此刻已经说不出究竟是谁在哭了。
“再见君万岁,却是夫妻同跪,我等效忠,歃血为盟,祝君江山统,谁料剑断丈夫魂何来恨,何来恨”
一曲终了,耳畔传来女子的呜咽声。长久不断。
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如梦魇般,沈涣栀慢慢走进深妃院。
手突地被星河一把拉住:“主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沈涣栀没有回头,没有说话,静静地将手抽离,着了魔似的只管向前走。
星河站在原地,急得无所适从,只好紧跟着沈涣栀,拉住她的衣角。
深妃院里的空地上,只站着一个人。
微染脂粉,面色憔悴。一眼就可看出,她春风得意时会是多么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脸留泪痕,在见到沈涣栀和星河时,一阵讶异,眼神恍惚:“好端端的,来这儿做什么?不怕你的男人知晓吗?”星河手冰凉,皱着眉:“容华,我们回去吧,何必听她疯言疯语。看她年纪是个太妃。”
女人闻言狂笑:“你知道什么!疯言疯语?是,这儿的人都疯了,独我清醒!”
沈涣栀着实吓了一跳,她状态似癫狂,眼泛泪花。
“我知道,你的男人是庭城,对吗?那小子”女人喃喃,时不时轻笑,似醉似醒。沈涣栀看了一眼星河:“你先出去。”
星河大惊:“可是”沈涣栀示意她不要说话。星河叹了口气:“容华你小心点儿。”说完走了出去,一边向外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谁知道那个疯婆子会做出什么。
“你是”女人突然敛了疯癫之色,像是已经玩倦了,慢慢坐在石阶上:“你叫我清太妃就好。”沈涣栀愣住。
她半点不像个疯子,反而神志清醒得很。
第016章 帝王心千重深,一朝错信负终生()
清太妃懒懒地倚在石阶上,头发略微散乱。
“谢谢你。”沈涣栀一愣,抬眸:“什么?”
“谢谢你来看我。”清太妃露出疲惫苍白的笑容,一张脸尤为清秀好看。
“十几年了,每一夜我心里都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唱啊唱你是我十几年等来的唯一一个,唯一一个愿意进这深妃院的人。”说完,自嘲地笑笑,满脸的失落哀愁。
沈涣栀看着她,不语。
“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吗?”她眸子里闪着希望,让沈涣栀不忍拒绝。“太妃想说,就说吧。”
清太妃的目光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那是一个秋,我遇见了先皇,只那一眼,我便注定一生追随,然后被他纳入宫中为妃。没几年,庭城那小子就出生了,他母妃真美啊,美得让先皇走进她的合欢殿就再也挪不开步。我有什么办法,嗯?”沈涣栀眼看着她精神越来越萎靡,想说话的意念却一点儿都没少。
“后来,国家生变,发生大乱。无奈,先皇向远在千里的乾国求助。舟车劳顿,乾国不愿出兵,先皇就把我送给乾国的大将军,让他劝了乾王,这样,先皇又可以坐享太平盛世”
一皱眉,沈涣栀了然。原来庭城继承了他父亲的凉薄本性。
这也就很好解释庭城对待白毓的绝情。
“嫁过去后,乾国将军待我很好。我心口的痛日愈减少。我还记得,那是他的最后一战,战后他就卸甲归田了。他说,让我在家里泡好茶等他回来。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想到乾国讨伐的那个小国居然请来先皇做庇佑,先皇仗着军队日渐壮大,竟然敢对昔日出手相救的乾国刀剑相向,着实惊了我。那一战,他没能回去,我却回了家。”
“先皇视我为恩人,说要好好补偿我,眨眼间却杀了我一生所爱。呵呵呵呵呵”清太妃发疯了一样地笑出一串。
“和亲,当然是下策。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妃子嫁给一个将军呢!多少年后寂寞时光里,我才知道,当年将在外君有令而不受,他孤身一人与先皇谈判,先皇问他要什么,他只说要我只因为只因为”
又是一连串的疯笑。
“只因为那年流连后宫游花园时看见我躲在树后以帕拭泪。呵呵呵呵一场错,终生付!”
沈涣栀心头一震。
“和亲不堪,先皇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流出去?他以为,把我关在这深妃院,就没有人知道了吗?呵!他以为,就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愚蠢多么薄情吗!”清太妃眼里闪着恨怨的光芒,拳头越攥越紧。
“乾国只有他这么一个大将军,所以即使他只说了那一个条件,没有给乾国争来任何的好处,乾王也默许了。乾王,才是真正的明君!”她固执地,执念地咬着每一个字,像极了倔强的小孩。
默默地推开了门,离开时,沈涣栀心情沉重。
耳边回荡清太妃飘然的一句:“记住,小女孩儿,不要步我的后尘!错信一个帝王!”
随着老化的门“吱呀”一声合上,沈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