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飘爱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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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张！听见没！”
隔壁屋玩麻将的姑妈表姐闻听此言安静了几秒钟，都大笑了起来，大表姐扬声说道：“小河，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干脆就不让他上桌子，哪有他的位子呀？他只能在旁边看看，一会儿我们几个就打他去睡觉！不好好陪客人，光想着自己玩，那还行呐！”
魏小河的爸爸也笑着说道：“四张，一年见不着小河两次，你还不把她哄高兴了？对了，听你妈说给年前你找了个粮店卖米卖面的工作？你感觉怎么样啊？”
陈四张还没答话，大表姐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是多好的工作呀，人本来脸黢黑，正好卖面，没准能把脸弄白点，是吧？四张！”
陈四张不好意思地在一边“哼哼”笑了两声。
陈四张是魏小河大姑妈家的小儿子，的确脸色黢黑，厚厚的嘴唇，四方脸，爱剪个短短的小平头。动不动还害个羞，一旦不好意思就低垂着温顺的单眼皮，嘿嘿干笑两声。他的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刚强能干，一水泼辣的铁姑娘。四张从小被宠爱也被严管着长大，学习也不太好，就随便上了个职业高中，性格也被压制的软弱又胆小，但人还是个很不错的人，善良、温和、细心。
魏小河一放寒暑假就爱上他家来玩，这一对表兄妹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小河父亲家的亲戚都在距离本市几十里地的一个古老的小县城，虽说距离上不太远，但两地的口音和生活习惯都有明显的不同。这个县城很小很封闭。但过起年来倒是比城市里年味儿要重许多。
窗外一阵又一阵的鞭炮脆响，姑妈家灰色的外墙上挂满腌制好的鸡、鸭、鱼、肉、香肠、捆蹄、野兔、麻雀……………
魏小河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听着隔壁屋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哔哔剥剥嗑瓜子的声响，窗外还有窸窸窣窣雪花匝地的声音，心里感觉非常平安喜乐。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没关灯，日光灯还在头顶“嘶嘶嘶”地轻轻响着，夜深了。
第25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2）（）
一大早，不到六点钟，魏小河就被周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了。这时，天色还只是在东边微微泛起点鱼肚白。
她听见隔壁屋有人起床，咳嗽，“啪嗒”一声打开客厅的灯，穿过走廊，去厨房打开灯，屋里恍惚有一些昏黄的灯影……………这人穿着棉拖鞋，轻轻地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她在心里分辨了一下，好像是大姑妈，应该就是大姑妈。又听见另一扇门吱扭扭地打开了，有个人也踢踢踏踏地往厨房走过去。轻声叫了声：“大姐！”
哦，看样子老爸也起来了，这两个勤劳的人。魏小河眯虚着眼躺在厚实温暖的被窝里，听见这老姐弟俩正低声地说着话：“哎，国昆呀，你起那么早干嘛？怎么不多睡会儿？”
“哎呀，大姐，你看这鞭炮放的，这么脆响，那还不醒？醒了就起来了呗。还躺着干嘛呢？”
“就是的，我们这儿就这样，这么早就放炮！你先去上个厕所，我把炉门开开，把开水烧了，你好洗脸刷牙。”
“哎，大姐，一会儿我来做早饭啊！看你这一天忙到晚的。”
魏小河心想，这姐弟俩关系就是不错，让他俩好好聊会儿私房话，自己要么再睡会儿？被窝里还是挺暖和的呢，嗯，舒服舒服，太舒服了，于是打算假寐一小会儿，不知不觉的，竟然一猛子又睡着了，还睡的死沉死沉的。
这一睡着，就做了个恶梦，荒郊野外，被一帮日本鬼子死追，自己跑呀跑，看见一间小茅草屋，一头钻了进去，只听见外面“夸夸夸”的皮靴声响，自己吓得缩成一团，躲在门后面，突然，门“碰”的一声被日本鬼子踹开了。她吓得惊声尖叫：“啊！”醒了！门果然大开着，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了进来，魏小河爸爸，穿着厚重的棉皮鞋踱了进来，大着嗓门喊：“小河！你真行呀！怎么还在睡！啊！全家就数你最懒！快起来快起来！四张刚骑车给你买水晶包子去了，再不起，包子该凉了啊！”
“噢，那你出去，讨厌！跨擦跨擦，粗嗓大气的！吓死我了！”
“你老爸怎么讨厌了？你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魏国昆满嘴嘟嘟哝哝地走了出去，一出门，马上又和魏小河的姑妈表姐说说笑笑起来。
魏小河心中冷笑道：哼！真是到家了哈，看这一天乐得，嘴都合不拢，不怪老妈一天没事尽吃他们家亲戚的干醋了，在家怎么就没这么开心了！再招我，等我回去给你挑拨，给你扎针！让老妈不给你好脸！骂你一顿！叫你美！
魏小河随便洗了把脸梳梳头发，四张正好就把水晶包子买了回来，几乎全透明的包子皮，能看见里面粉红的一团肉，热气腾腾刚出笼的水晶包子呀，魏小河再顾不上别的，立刻上手抓了一个，咔擦咬上一大口，太好吃了，我的天！汤汁四溢，肉的汁水有点甜有点油，肉馅鲜得恰到好处。魏小河低头，不管不顾，大口吃着，吃了几个之后，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些异样，抬头望去，周围的几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脸上都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好笑？嘲弄？找茬？
魏小河嘴里塞满包子，也对他们瞪大了眼，口齿不清地大声嚷嚷起来：“哎！你们！干什么？闲得没事可干了？都盯着我看干吗？”
魏国昆一脸鄙视地看着她，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还没吃饱？！还这么馋！？我们在家虐待你了？”
“哼！差不多！不过，包子的确很好吃哎，你们不尝尝？”
“我们早吃过饭了，就你一个懒虫没吃了，留着点肚子好吧？中午你二叔叫我们去他家吃饭呢！你二叔家的菜好吃着呢！你不知道？”
“嗯嗯嗯，去二叔家吃饭，这必须考虑。不过，还有三四个钟头才到中午呢？我现在先消灭了包子，一会儿再和四张到处转一转，再开始中午的美食之旅啊，嘻嘻！“
魏小河自己嘻嘻嘻开心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点机智的，不过，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眉头皱成了一大把，喔，包子快吃完了，才想起来没蘸醋，这么高级的包子哎，被自己像猪八戒吃人生果一样，西里呼噜给塞完了，我真是个粗人呀，魏小河痛心疾首地想。
魏小河穿着一件表姐穿旧的黑色呢子大衣，领子袖子都有点起毛球了，脖子上围了一条颜色花样很模糊的羊毛围巾，围巾上有些细小的锗石和深蓝相交的格子，魏小河一直管这种配色叫咸菜色来着。她就系着这条咸菜色的围巾，和小表哥四张在乱糟糟的街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四张兴致很好地在路边的摊子上套了两次圈，套着一个烧制的很粗糙的瓷娃娃，又想让小河也套一次，回头找，没看见表妹。
四张抱着瓷娃娃转了一大圈，终于在卖棉花糖的摊子前面找到了魏小河，魏小河呆着眼站在边上，看人用根棍，一圈一圈地绕着棉花糖，棉花糖越来越大………………四张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拍了她肩膀一下：“干嘛呢？看傻了？！”
魏小河惊地一跳，有点不好意思，“啊，呵呵，我有时候就爱看这些简单的手工劳动，修鞋的，做煎饼的，一看就是大半天，这是我的一个小怪癖哈。”
“那你想吃棉花糖吗？”魏小河摇摇头。
“不吃的话，我们去那边摊子上买点花炮晚上放吧，今天天晴了，昨天你说下雪，冷，不爱出去放炮，今天总行了吧？”
魏小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吧！去买点。”
刚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嗡”的一声，人群直往后退，然后又往前拥去，前面的小孩儿都兴高彩烈地叫唤着：“打架了打架了！”
陈四张也是一脸高兴地往人群里钻了去，魏小河则往后躲了躲，心里说道：“这帮人怎么这么爱看热闹呢？无聊！”往后一看，身后正好是一个老旧的新华书店，于是，魏小河趴书店灰扑扑的橱窗上研究了起来。
第26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3）（）
魏小河透过老新华书店那满是灰尘的玻璃橱窗，认真地研究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书。只好又回过头来，看见路边，人群密密匝匝围成一个圈，里面是什么情况自己也看不见，只听见有拳头触及皮肉的钝响声，还有两个小伙子用底气很足的本地话，高声怒骂着对方。
突然，人群散开，一个矮个儿穿黑色皮夹克的男孩子捂着鼻子，快速地飞跑，后面另一个高个儿披着军大衣的小伙子紧追了几步，却停住了脚，对着敌人逃跑的方向大声咒骂了几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和哄笑。
这架算打完了，过了好半天，人们才陆陆续续地散开来，热闹气氛倒是一点没散去。每个散开的人还在各自做着点评，意犹未尽地边走边回头张望着。
魏小河鄙夷地皱着眉头，这不就是鲁迅笔下的闲人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丝一毫也没改变呀。看人骂架、看人打架、看人砍头。咦？架都打完了，四张哪去了？她四下乱看，在人群中去找四张那件闪闪发光的蓝色团花假缎子土地主式样棉袄，哦，终于找到了，四张正站在卖炮的柜台旁边和……………和刚才那个打架的小伙子说话！？两个人边说着话，又一起去捡拾散落在地上的几捆烟花爆竹。
魏小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骂着：这该死的陈四张，都他妈闲出了圈了，好戏看完了，还帮人收布景呢！这，不知道是叫他好还是不叫他好。正站在马路牙子上左右为难。哎，四张好像也想起他表妹来了，胳肢窝里夹着一捆花炮，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手搭凉棚，往这边瞧。忽然龇出一嘴白牙，对她笑着招手，示意她过来。魏小河只好皱着眉，拉长了脸，老大不情愿的，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
四张看她走过来，满脸高兴地嚷嚷道：“我同学一早帮人看炮摊，有人偷炮哎。”
魏小河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看，心里说道：“行，真行！言简意赅呀！”
魏小河又瞥了一眼正在柜台前摆置花炮的那位县城古惑仔，军大衣领子被撕破了，露出了一圈白白的棉花，头发乱草一样蓬着，胡子拉碴，脸色灰暗，个子倒挺高，最起码一米八。在这个南方县城里，这就算是鹤立鸡群了。
县城古惑仔听见四张的话，抬头看了看魏小河，有点没看清似的眯了一下眼睛。
四张继续兴高采烈地叨叨，好像是自己刚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似的：“小河！这是李立冬。初中时和我坐同桌。现在在省师大上学。”魏小河垂着眼皮，对李立冬略略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了。有点没注意听，什么师大？职业高中还是技术学校？
李立冬从柜台的另一边大步走了过来，好像是想和她握个手，想了想，却把已经伸到半路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失礼，很狼狈。以前在女孩子面前从来是不注意什么形象的，那女同学们还乌泱乌泱的涌上来。女人就是个麻烦！他记得《秋天里的童话》里周润发也这么说：“女人就是trouble！”他一直也是这么觉得的。
魏小河感觉到这个大高个儿要过来不过来的，就先抬起头没情没绪地对他笑了一下，马上扭过脸声色俱厉地对陈四张低声吼道：“该去二叔家了啊，你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嗨！那急什么的？你不去他们开不了席！不是说买花炮晚上放吗？你过来挑几根呀！”
“不放了，我现在饿了！”
那个大高个儿去柜台迅速地装了一塑料袋花炮，递给魏小河：“这些都是新进的花炮，你拿着。”
魏小河有点尴尬地接过来，掂了掂，这沉甸甸的一大包，于是苦着脸，对四张怒目而视，恶声恶气地说：“给钱！”
陈四张手插裤兜，歪着嘴和李立冬笑了笑。
李立冬笑着问四张道：“你们晚上都在家吧？”
“都在家呀。”
“哦，那我晚上吃完晚饭过去给魏老师拜个年。”
“行，那这炮等你来了一起放！”
魏小河一听这话，把塑料袋往四张手里一塞，登登登地往二叔家的方向走去。陈四张对李立冬歉意地挤了挤眼，做了个大小姐脾气大我也没办法的表情。静悄悄地，尾随着一路跟了过来。
第27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4）（）
魏小河一只脚刚跨进二叔家的小院子，就听见二叔在厨房里边“当当”切着菜边习惯性地骂着人，其实倒也不算是骂人，就是和家里人亲热地唠唠俗气的家常话：“我日你祖奶奶的！今年的猪肝你们卤的这他妈是什么呀？干不拉唧的！二新，我一眼没看到，你个小兔崽子就敢给我弄毁了！我大哥一年到头就来吃这么一回饭，啊！你们这个样式的菜怎么好见人！日！”
魏小河爸爸魏国坤手里捧着个金属保温杯，笑嘻嘻地站在客厅大门口，大声“咳！”顺便往门边的大月季花盆里吐了口痰。对着他弟劝道：“国仑呀！你可别骂二新了，二新已经够能干的了。我们家俩孩子，你看！除了吃，还啥也不会呢！反正你们家的年菜呀，怎么弄都是大家伙公认的第一名，我看一眼卤的颜色就知道好，比我们几家弄得上档次多了，你们家怎么做的呢？我们就是找不着诀窍。”
“妈的戈壁，哪里有什么诀窍，我吃东西，反正差一丁点也就往地上一扔，有一点不如意！就只能喂狗，大黑！”二叔满嘴咋呼着，使劲往院子里扔了一大块猪肝，这时从墙角踱出一只肥嘟嘟的黑色土狗来，鼻子凑过去闻了闻猪肝，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明显的是吃挑了眼了。
魏小河爸爸不禁瞪大了眼：“国仑！你这，这也太浪费了！不过，你家这条大黑狗也真够胖的，跟你家待着算享着福了！”
“日他祖奶奶的！享它妈逼福呢！明天就把他给煮了，我说大哥，这个黑狗呀就是比黄狗好吃，剁吧剁吧，酱油辣椒大蒜粉丝炖上个狗肉砂锅，一个字！香！哎，小河来了！”
她二叔这一抬眼正好从厨房的窗户里看见小河和四张走了进来，风向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