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王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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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望着对方的神情,承汲忽然察觉到一丝隐秘。
“宁兄,若是心中有话尽可直言,我姚宝天自懂得分寸。”
见其依旧顿塞,承汲微微一笑,说到:“宁兄,借一步说话!”
离宫门口稍远些,承汲停住了脚步。
“此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方才所不能言,现下可讲出来了吧!”“是是这样!近来,奉命值守永康宫,奴才暗中瞧出了些许异样。”
“有何异样?”“是康夫人身边的婢女!”
“如玉姑娘?她有何异动啊?”“她时常会出永康宫采一些花儿,说是用以康夫人沐浴熏香;奴才悄悄跟过几次,发现其总是在同一处挑选摘取,而相隔不远的几处花圃却是从来看都不看。”
“兴许,唯有那一坛之花才合如玉姑娘的心意吧!”承汲笑着说到。“是!是!许是奴才多虑了!奴才多虑了!”
“主上之侍事无巨细,你能如此精心,着实难得!”
说罢,承汲从袖中取出一袋银钱。
“日夜侍守、劳苦功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去请兄弟们吃茶饮酒!”“这使不得!使不得!本就是奴才们分内之责,又怎敢受姚护卫之惠!”
“收着吧!好生当差!日后,升官受赏自少不了你的!”“是!是!奴才谢过姚护卫!”
返回承天殿的路上,一时间,承汲也猜不出如玉之“异样”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决定暗自留心,若其所行不轨,日后必能现出蛛丝马迹
刚刚走到承天殿门前,一个高大背影映入眼帘。
稍加辨识,承汲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奴才见过鲍将军!”“姚护卫免礼!”
“敢问将军,可是奉召入宫?”“非也!边地传来军情,臣不敢延误,便速速入宫面君。”
“怎么?是否边患再起,将军又要赶赴征讨?”“边乱确有,但不足为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听闻此言,也不知为什么,承汲不由地舒了口气。
话音未落,这时,天师自不远处徐徐而来。
“鄙人见过永定王!”“臣见过天师!”
“今日巧了,你我二人心有灵犀,竟在同一时请求面君。”“是!还朝当日、大殿宴饮之上,臣有幸与天师相邻而座,不过对言几句,便已觉相识相知。”
“是啊!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鄙人与永定王真真是千里有缘人啊!”“既是知心有缘人,那便请天师莫要再称我为永定王了,直唤名讳即可!”
“也好!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就请鲍直将军多多关照了!”“臣初入朝堂,日后,还需天师处处提点赐教!”
稍稍顿了顿,天师接着说到:“听闻,鲍直将军自幼磨砺,一番困苦之后终成英武将帅!”“天师谬赞了!臣那几场胜仗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成全,沙场征战一向求之于势,臣仅为借势、顺势罢了。”
“人活一世,这命中的吉凶祸福都是相称的;早年虽困,焉知不是厚积薄发,待时运至则可一鸣惊人、飞黄腾达。”“飞黄腾达臣倒是不曾妄想,不过,早年之灾殃与困顿却真真令人永生难忘!”
“提到昔年经历,说来,鲍将军倒是同姚护卫有所相像!”此刻,天师望向承汲。
“噢?原来,姚护卫从前亦是苦命之人?”鲍直紧跟着说到。“是!奴才双亲早丧、家道中落,后流落偏远小地,幸遇恩人收留,这才得以平安长成。”承汲答到。
“同是天涯沦落之人,命中亦有相通之处;难怪,难怪那日初见,我便觉得与姚护卫似曾相识。”“奴才万万不敢与将军相较!命中一番磨难之后,将军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等恩荣厚福,奴才无可企及!”
鲍直刚要再开口,此时,皇上回宫了。
“臣叩见皇上!”
“鄙人参见皇上!”
“二位候在朕的承天殿外,可是有要事禀报?”皇上问到。“回皇上,清早传来边隘军报,虽非大患,臣亦不敢隐情。”
听鲍直此言,天师紧接着说到:“皇上,既然事关军情,还请将军先行面君,鄙人之请自当延后。”“也好!天师先回,朕自会再召你!”
鲍直一步步登上大殿前的石阶,远望其背影与步伐,天师立而不移、若有所思。
“天师在看什么?”承汲轻声问到。“鄙人在远观鲍直!”
“天师可观出了其人之深邃?”“尚需时日!”
“鲍将军实乃世间奇才,今后,朝野之上必有其一席之地。”“他这一席,不知会成了谁,不知会败了谁!”
第144章精明之失,孤坟泣血()
三日后,这一晚,探望太后之后,皇上回到了承天殿。
“皇上,今儿晚上,是否依旧召德妃娘娘前来侍奉?”楚公公轻声问到。“不必了!”
“皇上,太后方才也叮嘱过了,您日夜为国事操劳,身边不能没人服侍啊!”“朕并非不愿召德妃前来!可若一连三日传她侍寝,明天一早,绮华宫那边必生事端!以祖制礼法为纲、以训教后宫为由,皇后必定会下提点训诫之令!朕不想德妃因此而受委屈,更不愿牵累了泰儿。”
片刻之后,楚公公奉上一盏安神茶。
“皇上,恕奴才多嘴一问,您似乎有些时日未曾到过望春宫了。”“朕是有意要冷一冷雀贵妃!”皇上一边翻着书,一边说到。
“从前,您一向偏宠皇贵妃;忽然这样一冷,娘娘怕是要郁郁伤怀了!”“碍于宫中情势,朕不过是暂时不与她相见,又不是长久的弃之不闻不问。”
“是!是!皇上乃性情中人,自是恩重情长!”
听楚公公之言,皇上微微笑了笑。
“今日午后,奴才去太医院的路上遇到了三皇子;三皇子看上去略显清减,不过,精神倒还不错!”“承坤自幼体健,不像泰儿,都这么大了,每逢交季之时,还是少不了小病小痛的。”
“承坤跟你说了些什么吗?”翻过一页书,皇上问到。“回皇上,三皇子只是让奴才代问圣安,其余的并未多言。”
“嗯!好!朕这个儿子倒是沉得住气!”
合上书,皇上缓缓饮下半盏茶。
“永康宫那边如何了?”“得皇上皇后照拂,康夫人一切安好!”
“何时生产啊?”“魏太医说,康夫人胎动频繁,怕是不足月便会早产。”
“楚维盛!”“皇上您吩咐!”
“你说,康夫人会一举得男吗?”“会会!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康夫人必能平安诞下龙孙!”
“是啊!她腹中之子是太子的亲骨肉,是朕嫡亲的孙儿!”“是!奴才记得,三皇子曾说过,德妃娘娘擅观妇人之体、孕者之态,断言康夫人为得男之贵相。”
此刻,皇上搁下手中茶盏,抬头望向楚公公。
“你觉得,德妃之断有几分准啊?”“奴奴才不敢妄言!”
“德妃之断乃朕心头之盼!事实上,精明人往往不精明,精明挂在了脸上,别人就要防着你;相反,倒是与世无争、温润如水之人,才可如清溪般细细流淌,或高处、或低处,无所而不能至。”
服侍盥洗之后,楚公公正要退出寝殿之时,皇上叫住了他。
“明日一早,朕想出宫到皇陵祭拜。”“是!皇上,可需皇后娘娘或天师随行?”
“不!他们无需随行!你去安排吧,让宝天也一起跟着!”“是!奴才遵旨!”
“哎!朕乏了,你退下吧!”“是!奴才告退!”
次日一早,皇上仪仗出宫,一路朝皇陵之地前行。
祭拜祖先陵后,皇上驻立先皇之墓前。
“你们远些候着!朕要与父皇说说话!”“是!奴才遵旨!”
稍远避退,环顾皇家陵寝,承汲心底暗生悲泣。
“宝天!”“公公!”
“你今日的气色略显暗沉,是不是昨夜没歇好啊?”楚公公问到。“没有!多谢公公关切,奴才无恙!”
“我知道,永康宫之守卫不容丝毫疏忽,你统领侍卫,自是如履薄冰、唯恐有失。”“多谢公公体恤!”
“哎!咱们当奴才的,哪个不是日日提着心、吊着胆,辛辛苦苦地办差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是!在这皇宫之中,无论主上还是奴才,人人都惧怕有过;一旦有过,若再无辩白或折罪之机,万劫不复便是最终的结局。”
半个时辰之后,皇上走出皇陵,上乘车辇。
“楚维盛!”“奴才在!”
“不要原路折返,绕西路而行。”“是!奴才遵旨!”
车辇稳稳前行,比起中正皇陵之气魄庄肃,西路则愈行愈显荒寞。
“停!”
此时,皇上一声令下,车马驻足。
然而,皇上并未下辇,而是静静远望。
见此景,一旁的楚公公头微垂、眉微皱。
“朕已有十数年未曾来过这儿了!今日到此,竟也不觉得十分生疏!”
“宝天啊!”“奴才在!”
“你看远处那几座孤坟!”“回皇上,奴才看到了。”
“你可知,那三座孤坟之下葬着何人?”“奴才不知!”
这一刻,承汲猛然心中一颤。
“那黄土之下,葬着先帝的长子、朕的长兄、昔年之罪臣——端王;陪在他身边的,是端王妃、儿子袁承平、袁承汲。”“虽是无可恕之罪臣,皇上依旧准其还尸;法外开恩,容其一家合葬于皇陵之边。皇上厚施仁德,此乃天下臣子之大幸!”承汲尽力抑住胸中翻腾,一字一句地说到。
“可惜!朕错了!朕整整错了二十余年!朕错将替代之身埋在了端王身边!”
“皇上,您是天子,天子所为乃顺承天意,断断不会有失!错在端亲王!错在罪臣之子!他不该逃刑罚、苟偷生,他辜负了您这位皇叔最后的恩遇!”
“是啊!朕是他的皇叔!为人叔父者,岂能不留子侄一条活路!此时此刻,若来人禀报,说袁承汲寻到了;朕一定不会取其性命,朕会放他一条生路!”
“快要起风了!走吧!”“是!皇上起驾!”
傍龙撵前行,骑在马背上,承汲远远望着父兄之坟墓。
突兀荒草代替了石碑矗立,风起沙扬代替了跪拜祭奠;皇陵之边,父兄之身后如此凄惨,这令承汲暗泣血泪
回宫后,刚到承天殿门前,承汲便看见了毓亲王。
此时之相见犹如冰火两重,承汲心头愤恨已然到达了顶点,甚至远远超出知晓昔年隐秘的东安殿那一夜。
“奴才见过王爷!”“姚护卫免礼!”
“现下,皇上可在殿内?”“回王爷,一早,皇上出宫至皇陵祭拜;忽听闻太后贵体不适,才回宫便赶去探望了。”
“王爷,您可是有要事禀报皇上?”“没!本王倒也没什么紧要之事!”
紧跟着,承汲稍稍走近些,说到:“王爷,奴才有要事相告!”
第145章落花入泥,储位之虑()
“今晨,奴才跟随皇上出宫至皇陵祭拜,返回之时,皇上特命绕道西行,沿途现几座孤坟。”“孤坟?”
“王爷,想必您一定知晓那皇陵之边、荒冢之下葬的是何人吧!”
见毓王爷避而不语,承汲接着说到:“远望荒墓,皇上于车辇之上说了这样几句话:为人叔父者,岂能不留子侄一条活路?此时此刻,若来人呈报,说袁承汲寻到了,朕一定不会取其性命,朕会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当真这样讲?”毓王爷即刻问到。“是!奴才如实转述圣上之言,断断不敢欺瞒王爷!”
“这么说,虽旧案重提,但毕竟事过境迁,雷霆之怒已然化作细雨?”“皇上乃仁德之君,法外开恩、宽宥负罪臣子也是有的。”承汲稳稳说到。
“既然圣意如此,本王也就暂且可以宽心了!”
稍稍顿了顿,毓王爷接着说到:“近日,永康宫那边可还安宁!”“回王爷,皇上皇后悉心照拂,康夫人一切安好,只待生产之日。”
“皇上可曾让天师问卦占卜,事先断一断其腹中之子为男为女?”“天师可曾断言,奴才实在不知;不过,德妃娘娘倒是有过预言,说康夫人为得男之贵相,定会不负圣望。”
“德妃?怎么?如今后宫之嫔妃也懂得相人之术了?”“媚颜不裹痴骨!后宫千娇百丽之中,又怎知无奇绝之人呢?况且,德妃娘娘一向得圣上之爱重,近些时日,更是屡屡被召入承天殿侍寝。”
“宝天,有劳你了!日后,皇上身边,还请你代本王尽心侍奉!”“是!王爷叮嘱,奴才一日不敢忘!”
“太后有恙,皇上忙于探望侍奉,本王便不留此处叨扰了。”“是!奴才恭送王爷!”
毓王爷走后,承汲独自前往永康宫。
说来也巧,在距永康宫不远处的花坛边,承汲看到了如玉。
“奴才见过如玉姑娘!”“姚护卫好!”
“姑娘可是在采花?”“是!奴婢挑选着采些回去,为康夫人沐浴熏香。”
“姑娘心思细腻,侍奉主上甚是得宜。”“姚护卫夸赞,奴婢愧不敢当!”
“日头越发大了,奴婢要回宫去了!”“姑娘走好!”
才走出几步,忽然,承汲叫住了她。
听其唤,如玉驻足,却并未回头。
“如玉姑娘,你提篮中的几朵花儿落在地上了!”“落叶应随风,落花可入泥;既然花朵不愿随我而去,那便由它吧!”
如玉背影渐渐远去,低头而望,地上花叶零落,坛中泥土之上亦散落着几朵;此刻,花儿依旧娇艳欲滴,三两黄白相称,似乎在彼此倾诉着被人采下的无奈与哀伤。
“姚护卫!”
正当承汲暗自思量之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奴才见过忠王!”“姚护卫请起!”
“怎么?姚护卫今日欣赏起这园中的花花朵朵了?”承坤笑着说到。“没!没有!”
“可是要到永康宫去?”“是!奴才正要去巡察值守侍卫。”
“姚护卫果然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