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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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听见自己父亲能叫人,面色不仅不喜,反有些发白地退后几步给管家使眼色叫他去回禀胡氏。
这边王子胜软软半靠在王熙凤肩头,呜呜咽咽地老泪纵横。
“凤儿……”
见父亲哭了半晌,也只能呜呜啦啦不断地呼唤王熙凤的名字,旁的也说不出什么来,王仁先就松了口气,王熙凤却更加心酸难耐,和老父亲抱头痛哭了一场。
“老爷,小姐如今好好儿地回来了,您好生养着,往后好多着呢。”
平儿在旁拭泪劝解着。王熙凤也收了泪,又赶着给父亲擦起了眼泪。
“阿爹快莫哭了。不孝女这不是好端端回来瞧您老人家了么?啊,对了,这是您外孙女儿巧姐儿,您还未见过的。巧姐儿,快来见过你外祖父。”
巧姐儿见母亲召唤,便乖巧地过来给王子胜磕了头。
王子胜又是哭又是笑,双目慈爱地看着巧姐儿,口中呜呜呀呀不知说着什么。
一旁王仁便笑道:“阿爹见了外孙女,心中着实欢喜。”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却不得了,原本面容平和的王子胜察觉他后竟横眉立目,面色涨红着努力拱着身子想要往王仁那边扑去。
王熙凤到底是女子,力气不够,一时未留神,竟叫王子胜半个身子都扑到了床下。
巧姐儿吓得躲在一旁大哭起来,众人赶紧过去搀扶,唯有王仁却扎煞着两手,倒往后又退了几步。
“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众人扶起王子胜,王熙凤顾不得大哭的女儿,抱着父亲急切问道。
王子胜此时气喘吁吁,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死瞪着门口的王仁,奈何喉中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外头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哭喊着要往里闯,王仁忙叫屋外小厮死拦着他,捂着他嘴就要将人带下去,王熙凤觉得蹊跷,遂厉喝道:“放开他!”
小红得了眼色,也顾不得避嫌,赶过去用力掰开小厮的手,将那老仆带了过来。
王仁冷汗直流,下死眼地瞪着那老仆,口中忙道:“妹妹不知,这是个疯子,时常便会犯病。快撵了他去,莫叫他冲撞了妹妹。”
王熙凤却不搭言,定睛去瞧那老仆,只见那老仆满脸是泪地叫着:“凤哥儿,可是凤哥儿回来了?”
“可是老乔叔不是?”
王熙凤认出这人正是昔年父亲跟前最得力的乔管事。
乔管事见王熙凤认出自己来,顿时痛哭失声,呜咽道:“老奴我忍辱偷生,就是等着凤哥儿回来给老爷做主啊!”
王仁见他如此说,顿时急赤白脸地过去一脚将他踹倒,恨不能伸手捂住他嘴。
王熙凤一双凤眸紧紧盯住王仁,后者顿觉那目光如同刀剑,刺得他缩了手脚再不敢动弹。
“他,他是疯了……”
王仁无力地辩解了一句,就不敢再看王熙凤。
王熙凤将父亲安置好,起身过去搀扶起乔管事,领他坐在了王子胜榻前的脚凳上,叫他细细说了起来。
原来当年王子滕预料到前途凶险,在安排家眷陆续逃离京城时,便提前一步叫王子胜回了金陵老家接任族长一职,替他管束着王氏一族低调行事,千万莫要惹了旁人的眼。
只王家在金陵跋扈惯了的,哪里就能安生听命?且王子胜为人又有些糊涂没主意,这族长当得便四处碰壁。
王仁此时也成了亲,妻子胡氏性子厉害,见上无婆母压制,王子胜这个公爹又极好糊弄,便一力压服了王仁,日夜撺掇着他,要他谋夺了王氏族长之职。
王仁起初不敢,但京中巨变后,王子滕虽仍在南海领兵,却被新帝降罪贬为庶人,王氏一族顿时惶恐不安,整族人便都依附着胡氏,靠着她与知府的姻亲关系勉强躲祸。王仁这时便渐渐被胡氏全然拿捏在手,再顾不得父子情面了。
王氏原先的族长乃王子朓,正是早先与叶莲一家结怨的王义之父。胡氏便怂恿着王仁与王子朓一家联手,在族中勾结了众多子弟,开了宗祠在列祖列宗面前公然逼着王子胜将王子滕一脉逐出宗族。
王子胜人虽糊涂,但大节上却是无失,一时自是不从。怎奈他独木难支,最终却被气得当场吐血,王仁就叫人将他胡乱抬回了家中。
自此,王仁便被推为族长,领着王家将王子滕除了籍。
胡氏叫人将王子胜丢在了西偏院内,也不请医来治,只说是王子胜自己性子古怪,怨怪族人无情无义,自绝生路以示抗争。众族人听了,都骂王子胜迂腐,也无人前来问津。更有人怕他连累了大家,背地里反咒他早死。
王仁唯胡氏马首是瞻,并不敢反抗,只他到底还是个人,便是如乔管事这般的老仆私底下看顾着王子胜一二,他也只当看不见,只胡氏不来寻他不是,也就是了。
“老奴明面上万般巴结大奶奶,就为着能进得府来,不时偷着照看照看老爷的药食,不然,老爷哪里能挺到今日?”
乔管事一边说一边哭,半片衣襟都湿透了。
王熙凤听得凤眸怒睁,起身一把揪住王仁的衣领,怒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还是个人嘛?”
王仁被骂得面红耳赤,却心虚地一声不吭。
“哟!姑奶奶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竟还动起全武行来了……”
胡氏这时站在了门口,手指着王熙凤,吊着嗓子尖利地呵斥着她。
“哪门子规矩?我今儿便叫你这黑了心肠的毒妇瞧瞧,什么才是我王家的规矩!”
王熙凤一见胡氏自己撞了来,心中怒火便如浇了烈油般陡然高涨,她一松手将王仁丢在一旁,越步过去便是狠狠一脚踹在了胡氏肚腹之间,直踹得她蹲在地上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王仁吓得抖着一身肥肉过去一把将妹妹推搡在一旁,慌着扶起胡氏连声问道:“我的大奶奶哟,踢到哪里了?奶奶觉着如何了?”
胡氏痛得眼泪鼻涕全涌了出来,指着王熙凤骂道:“敢打我?来人啊!给我打,打死这贱妇!”
她身后婆子们听了,一拥而上就要将王熙凤拿下。
“谁敢!”
王熙凤怒喝一声,指着王仁道:“我今日再叫你一声哥哥,若你还能应我一声,便叫我带了阿爹走。自此我们父女与你恩断义绝,也省得再拖累了你!若你不应,那你今日即便将我和我的人尽数打死了,我也有本事能将你们丧尽天良的畜生行径说与天下人知!”
第376章 (3)凤哭金陵孽报更哀 狼舅奸兄谋巧害命()
王仁呆呆望着王熙凤冷冽的双目,顿时就打了个冷战,他自小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智计百出,一身能耐便是寻常男子都拍马难及,她今日既如此说,那必定胸有成竹,来日定会如此去做。
胡氏却不信,她捂着肚子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咱们是那三岁小儿,任你欺哄?贾家如今死的死,关的关,早已无人了。你还能靠谁去?我今日就将你这没规矩的贱人打死在家里,又有谁能知道?谁会关心?”
平儿和小红此刻都心急如焚,只怕胡氏果真狠毒起来要将她们尽数打杀了灭口,不由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起来。
巧姐儿先还吓得大哭,到了此刻却连哭都顾不得了。她见胡氏这毒妇口口声声要杀了自己母亲,顿时又怕又恨,却强自忍着,心里又有一股无名火起,遂低头猛蹿到胡氏跟前儿,口中“啊”的一声,将小脑袋狠狠撞到了胡氏身上。
“巧姐儿!”
王熙凤不妨女儿会胆大至此,一时惊叫出声。
“啊哟……”
胡氏痛叫一声,她被巧姐儿母女连伤两回,这时便捂着肚子,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巧姐儿自己也撞得直发懵,眼前金光闪烁,一时泪眼朦胧呆站在了那里。
胡氏的婆子们便死死抓住了巧姐儿肩膀,痛得她大叫起来。
王熙凤见女儿被擒,顿时痛骂道:“王仁!那是你嫡亲的外甥女!你快放了我巧姐儿。”
王仁却只顾着询问胡氏伤情,对王熙凤的话置若罔闻。
“打!打死不论!”
胡氏惨白着脸,抖着手指挥着婆子小厮去打王熙凤等人。
“胡氏!你真当我是有勇无谋的傻子?老实告诉你,我们此行还有贾家子弟在外,他们必会来寻!如果你真敢罔顾法纪,行使私刑,我看你来日如何收场?”
王熙凤一边厉声呵斥着,一边就要过来抢夺巧姐儿。
胡氏一把拽住巧姐儿的小胳膊,恶狠狠道:“法纪?姑奶奶这般聪明人,如何不知法纪二字的妙处?昔日里,咱们家三姑太太的儿子,金陵城有名的薛霸王打死了人时,那法纪在哪里呢?还有,姑奶奶你素日里吃了被告吃原告,为了几千两银子害得人家破人亡时,那法纪二字,又在哪里呢?呵,这会子姑奶奶倒来和我说法纪,真真儿笑死人了呢!”
王熙凤只觉平生再无一刻如此刻般面庞火辣、无地自容。
巧姐儿这时被胡氏拽得小胳膊如断了般生疼,但她吃痛不过喊了两声后,但见母亲面色发白,望着自己的双目噙满泪水,遂也不再喊叫,咬紧了牙关死命忍着。
王熙凤见巧姐儿如此懂事,愈发心如刀割,摇了摇头自己喃喃道:“我做过的恶,自该报到我身上,又与巧姐儿何干?”
一旁平儿见巧姐儿痛得小脸儿皱成一团,遂心疼地冲王仁喊道:“大爷!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何苦就闹得这般了?还请大爷细想想,若就此放了我们去,岂不两下里安生了?”
这时,一旁的乔管事也抱着床上呜呜直叫的王子胜哭道:“大爷,您不能再错下去了啊……您就叫凤哥儿带着老爷走吧。凤哥儿什么性子您还不知?她说的话,再没不算的!”
王仁略一踌躇,也对胡氏道:“大奶奶,咱们一家子斗得这乌眼鸡一般,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若,你和凤丫头就各退一步,咱们也能离了他们这些祸秧子,好多着呢。”
“呸!”
胡氏却扭头啐了王仁一脸,她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且整个王家都奉承依仗着她一人,惯得她骄矜至极,今日却被如此对待,她便死活都要将王熙凤等人治死了才算甘心。
这边正自僵持不下,外头却又有人来报贾家的贾苓在外求见,说是来接王熙凤等人的。
胡氏听了恨恨道:“怕他呢?这就打死了她们,叫贾家抬了棺材再来接人!”
王仁见不消了胡氏这口恶气,今日这事怕不能善了,但他又知王熙凤最是傲气,断断不会向胡氏低头认错,两难中,王仁低头看见了巧姐儿,遂眼珠子一转在胡氏耳旁道:“我的好奶奶,你放心,为夫自有法子给你出气。只咱们没得打了老鼠伤玉瓶,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呢。”
胡氏斜了他一眼啐道:“你少给我活稀泥!若叫我知道你是有心先放了她们去,哼!”
王仁陪笑给胡氏拍了拍背顺气,遂又对王熙凤道:“妹妹,今日之事说来都是误会,全是老乔头儿这个疯奴惹的祸,倒叫妹妹误信了谗言。且妹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便是对着长嫂动手。更有巧姐儿竟对长辈无礼至此,这还了得?妹妹,今儿别说是贾家的人来了,便是全金陵城的人来了,妹妹也再占不住理的!”
王熙凤冷笑连连,不断点头道:“果然再破的鞋也能配成对儿。哥哥和嫂嫂真是天作之合。”
王仁被讽得肥脸通红,气道:“哥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今日要带着阿爹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得将巧姐儿留下。她顶撞长辈,还撞伤了大伯娘,须得留在你嫂子跟前儿侍疾,由我们慢慢教导礼仪规矩,也好全了她的孝道……”
不待王仁说完,胡氏便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冷笑。
王熙凤却气得大骂道:“王仁!你这忘仁忘义的忘八端!什么侍疾?你不过是要拿捏了巧姐儿,好挟制着令我不敢出去说出实情,不敢将你大不孝的畜生行径公诸于众罢了!”
平儿也哭道:“大爷!我们出去再不会说什么的,大爷莫要为难巧姐儿,她也是您嫡亲的甥女啊!”
王仁不理会平儿,直对王熙凤呵斥道:“你们莫要给脸不要脸!我这也是在尽力帮你们转圜。巧姐儿不过是暂留在你嫂子跟前儿,妹妹有何不放心的?”
王熙凤欲哭无泪,气得只想冲过去一刀杀了这对儿畜生。
“凤!”
王子胜靠在乔管事身上呜呜直哭,想说让凤姐儿扔下他别管,却说不出来,一时急得翻着白眼儿昏了过去。
乔管事大哭着直叫老爷,王熙凤肝肠寸断,忙去抱着王子胜掐他的人中,却不见效,于是急得冲王仁骂道:“畜生!你难道真要生生气死阿爹才罢休?”
王仁眼神虚晃,瞧着自己亲爹厥了过去,吓得一时不敢接茬,胡氏却笑道:“谁说是我们大爷要气死老爷?人尽皆知的,姑奶奶未归家时,老爷虽说病着,可症候一直平稳,怎地姑奶奶这头儿刚回家,那头儿老爷便就要死了?姑奶奶你说,这到底是谁逼死了老爷?”
王仁听了这话,顿时挺起了脊梁附和道:“很是!分明是妹妹你好歹不分,一味听信疯仆恶言,又无礼顶撞兄嫂,阿爹这才生生被你气死了过去!”
王熙凤抱着父亲,心中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只知道自己哥哥素日便糊涂,却没料到他竟是这般无耻之极的畜生。
第377章 (4)凤哭金陵孽报更哀 狼舅奸兄谋巧害命()
一旁平儿见双方僵持不下,便过去跪在王仁跟前儿哭道:“大爷,今儿是我们鲁莽伤了大奶奶。大奶奶若心中一时难平,不如将奴婢打死出气,切勿伤了亲戚情份啊。大爷和我们小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大爷想想,这么多年来,哪回年节里小姐不曾派人回金陵送来厚礼?日常又哪里断过银钱来往?小姐自小儿便和大爷亲厚惯了,今日这才嘴上一时不防头儿,可当着外人,小姐与大爷仍是一体的,哪里又会和外人说大爷的不是?”
平儿哀哀哭诉着,小红也忙过去跪着,向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