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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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拐,进了东兴南路,这条路两边遍植紫荆树,此时鲜花盛开,在暗夜里自有一种诡秘的气息。
路口有一家香妃酒店。这家酒店是广州很有名的夜场,听同事说里面美女如云,小姐个个如花似玉,有人民大会堂服务员的气质。走了不到五十米,肖遥再一拐,就到了杨箕村牌坊门,他看到牌坊边的宣传栏上贴着了张告示,借着路灯光,他站那里看了一下,大意是说最近村里治安不好,请村里各住户晚上关好门窗。
进村大约半里长的一条通道,昏黄的路灯下立着几个站街女,她们看肖遥过来,都压着嗓子眼,用一种类似地下组织接头时的口气,小声说:“先生,玩一下吧。”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天人交战啊,一直到走进自己住的细米巷,肖遥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表扬自己:又守住贞操了,容易吗我?
细米巷如肠子般弯弯曲曲,迎面来人都要让着走,整条巷子惟一的那盏路灯一明一暗。前两天肖遥还听说这条巷子发生抢劫案,这么一想,肖遥只恨身上没长一对翅膀,总算安全走到了他住的14号。肖遥把已经握在手上的钥匙插进绿漆铁门的钥匙孔里,打开门刚要闪身进去,突然他背后的暗处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肖遥无比艰难的回头,还好,是个漂亮女孩,只是脸色有点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恐惧。肖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干什么……”女孩短发,穿着裙子,皮肤白晰,借着昏黄的灯光,都可以看到她脸上和身上的污渍。“对不起,先生,我能不能到你那里躲一下?有人在追我……”
不等肖遥回答,女孩就拉开门先闯进去,肖遥跟着也进去了,顺手把门带上,小声说:“我住三楼。”这个时候一种扶弱的天性帮肖遥战胜了恐惧。城中村比较复杂,什么人都有,看这个女孩子面善,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上楼的时候,肖遥才发现女孩穿的是那种只有特殊行业才穿的薄纱裙,光着脚,连鞋子都没穿。
肖遥不争气的吞了下口水。刚走到房门边,下面就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催命似的。一楼有人吼:“谁啊?”“查房!开门!”肖遥把钥匙掏出来把房门打开,低声说:“快进去。”肖遥等女孩进去后,赶紧把房门关上,这时两个一胖一瘦的保安从一楼上来了,两个人都20来岁,面相不善。胖一点的喝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进来?”
肖遥一脸的诚实,茫然说:“没有啊,就我一个人住这。”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门还没开呢。”瘦保安问:“你做什么工作的?”肖遥说:“报社上班。”瘦子问:“南方都市报?”肖遥点点头。“真的没看到?”肖遥点头:“巷子灯太暗,没注意。”瘦子的挥挥手,转身下楼了,胖子盯了肖遥一眼,也转身下去了。过了五六秒钟,肖遥听到下面的门咣的一声碰上了。
第10章 总算有份工了()
肖遥哆索着的手把房门打开了,把灯摁亮,房间里空空如也。肖遥心里一慌,难道刚才是幻觉?一看卫生间的门关着,才放下心来。肖遥压着声音说:“出来吧,他们走了。”女孩出来了,低着头说:“谢谢你。”肖遥租的是个一房一厅,他进卧室找了件T恤和内裤,拿出来对美女说:“先洗个澡换下衣服吧。”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哗水声,肖遥在外面想着刚才的事,琢磨着这个女孩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但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刚才脸上的惊恐好像也消失了。
肖遥挪了下屁股,坐到小塑料凳上,指了指躺椅:“坐吧。”女孩弯腰坐下小半个屁股,看着肖遥说:“……刚才真的要谢谢你。”肖遥心里有很多问号,但也只能一个个来问。“你叫什么名字?”“白兰……你是记者?”肖遥点点头,等着下一句。
女孩说,“我从香妃酒店跑出来的。”肖遥心里一跳,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他从小桌上的包里拿出录音笔,打开放桌上。女孩抹了下发角,看了一眼亮起红灯的录音笔,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大学毕业来广州找工作,住在杨箕,被他们骗到酒店做小姐……里面有好多女孩都是骗来的。”
说到这里,白兰眼圈发红,低下头,眼泪悄悄滴到地板上。白兰讲了差不我个把多小时,肖遥花了半个小时就把稿子赶了出来,速度算快的,这也是长期练出来的,稿件标题:《一名大学生的酒店经历》。忙完后肖遥让白兰睡卧室,自己就在客厅打地铺,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不一会肖遥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肖遥睁开眼,突然就发现白兰赤着脚站在他跟前,肖遥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怎、怎么了?”“我、我还是有点儿害怕……我可以……睡在你身边吗?”等白兰躺下后,肖遥才轻轻在白兰旁边躺下,他的身子微微发颤。过了一会儿,白兰轻轻握住了肖遥的手。又把被子朝肖遥这边拉了拉。“天有点凉了,盖好,”白兰吐气如兰。
肖遥的手被她一握,浑身都有点发软,这样躺了几分钟,感觉时间都停下来了,呼吸有点困难了,8月的夜晚,白兰洁白美丽的脸庞上慢慢出现了细细的汗。这到底是不是梦啊?肖遥不停地问自己,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一万匹马在奔跑。肖遥腾出一只手,扯过毯子盖在白兰的身子上,白兰突然抬走头,轻轻地咬住他的肩头。
被咬的肖遥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而且里面好像有无数只奇怪的生灵在嘶吼鸣叫,他坠入一种看不见的黑暗中,越来越深。开始他可以隐约看到一些非常明亮的星星,接着什么也看不到了,意识也在慢慢的失去,他只感觉自己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肖遥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双柔软的双手轻轻托住,变得轻盈起来,就像一片羽毛从天际轻轻飘落。这时意识也恢复了,他眼开双眼,感觉自己好像是飘在床的上面。这时奇异的事情出现了,肖遥发现自己的眼睛上方射出一股幽蓝色的光芒,这股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粗,从脖子开始,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水晶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股看不清是什么的半透明气体在游走,肖遥的身体慢慢离开床,飘浮在小床的上方。所有的光芒都罩着白兰。白兰柔软的手牵引着肖遥的手,放到他的额头,他能感觉到他的眉心上方好像有一枚小小的东西在轻轻的跳动,而且还有一丝温热。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肖遥身上的灵光渐渐消失,他也感觉到了地球的重力作用,又慢慢的落回床上。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沉睡了一万年的深梦中醒来,精神特别清爽饱满,也就是说,跟鬼魂灵交,能补充肖遥身体的元气。
第11章 丽都酒店()
第二天早上六点出门的时候,发现白兰还在睡,肖遥给她留了张纸条:“冰箱里有吃的,除我之外,谁敲门都别开。”走到门边,肖遥又折回来,把包里刚买的手机放到她的枕头边。因为采访和人身安全的需要,他有三个手机。
到报社后肖遥在电梯里碰到他的编辑叶飞。肖遥勾住他的肩膀说:“哥们,有个猛料,敢不敢发?”叶飞打了个呵呵道:“得看有几猛?”到了办公室,肖遥把稿子Q给他,然后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根本玩不进去,过了10来分钟,叶飞Q他:“兄弟过来一下。”肖遥心如小鹿,过去老实坐一边。叶飞说:“真有这事儿?”肖遥点点头:“人在我出租屋。”“那我签了,刚好缺个像样的头条,晚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这个姑娘?”
肖遥心里滑过一丝感动,本来按程序,叶飞最起码应该跟他先去找那个姑娘核实一下的,但是他选择相信肖遥,所以先签了,都是混在都市的媒体民工,也算是兄弟了。忙忙碌碌下了班,这时又到了深夜10点多钟,总算把小样送进印刷车间了,肖遥松了口气,拍拍叶飞的肩:“哥们,去老四川把肚子搞饱先。”老四川是杨箕村口的牌坊门边的一家川菜馆,酸菜鱼比较正宗。想到这篇稿子来得有些不同寻常,而且还能顺利见报,肖遥有点小高兴,一挥手说:“今天我请客!”
叶飞说:“走吧,先看看你的金屋藏娇,要不喊出来一起吃个饭?”肖遥怕有生人过去吓着白兰了,说:“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手机打通了,一直没人接。叶飞看着肖遥的脸一点点变白。安慰他:“可能上厕所去了。”肖遥说:“我们先过去吧。”肖遥的心跳得厉害。
10分钟就进了巷子,肖遥很小心的四处瞅了瞅,感觉没什么可疑之人,才把门打开,上楼时他的心开始冬冬地跳起来。上到三楼,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没人,冲进房间,头嗡了一下,里面也没人。肖遥喊了声:“白兰。”没人应声。来到卫生间,门虚掩着,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推开门一看,也是空的。肖遥在出租屋里来回走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看不出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昨晚白兰换洗的T恤和短裤都在床上,她穿的那种薄纱连衣裙跟人一起不见了。肖遥背上像有一千根针在扎,汗都下来了。他这个时候都不好意思看叶飞了,很明显,白兰是他向叶飞证明稿子真实性的惟一证据。叶飞走到窗口,伸出手把窗子推开,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说:“你上班时有没有关上窗?”
肖遥说:“不记得了。”“你过来看看,天台上好像有脚印。”城中村的房子都是握手楼,肖遥的窗子正挨着隔壁的天台。肖遥仔细看了下,上面是有脚印,很浅,不用心根本看不出来。肖遥浑身颤了一下,他看到了在窗棂一根露头的钉子尖上有一缕白纱正风中轻轻飘动。肖遥不由自主的喊了声:“别动。”叶飞看着肖遥小心翼翼的把用食指和大拇指把那缕白纱捏起来,拿到叶飞面前说:“这是她裙子上的,她从窗子跑了。”
叶飞说:“为什么跑?为什么从窗子跑?你的门锁得好好的。”“我也搞不清。”“搞不清?你跟我说实话,怎么回事儿?”很少发脾气的叶飞瞪着肖遥。肖遥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哥们你不信我?”“你这篇稿子现在连孤证都没了,万一出什么事,你找谁对证?”肖遥把那缕白纱放到他桌上那本《一个记者的基本修养》中夹好,说:“大不了不干了,你先回去睡觉吧。”叶飞摇摇头:“你睡得下?”肖遥笑笑:“有什么睡不下?哥们,相信我,我没撞鬼。”
第12章 广州之夜()
第二天上午,报纸上街还不到三个小时,肖遥就被总编老刘叫到办公室,肖遥进去前先站在走廊的窗口往里面瞅了瞅,老刘的办公桌前还坐着一个西装男。老刘一般情况下表情总是很和谐的,今天却非常的严肃,虽然凑出了一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进去后老刘招招手,让他坐下,指指茶几上的报纸,说:“这位是香妃酒店负责公共关系的王总,这篇稿子是你自采的还是叶飞让你写的?”肖遥说:“自己写的。”
王总把报纸拿起掂掂说:“这是个假新闻,昨天我们酒店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一个叫白兰的小姐从八楼跳下来当场死亡,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你竟然不经充分采访就写出来了,你这是诽谤知道不?”
王总从公文包里搜出一张照片放到茶几上:“这是那个跳楼小姐的照片,希望你们三天内登个道歉启事,消除这篇报道给我们酒店带来的不良影响。”王总照片放下昂然而出。照片上的白兰显得安详美丽,嘴角渗出的血丝和身上淌开的一摊血迹异常清晰。窗外挂着南方6月份的太阳,正喷着热浪,肖遥打个寒颤。
叶飞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看了一会儿照片,对老刘说:“这事主要是我的责任。”老刘暴发了,说:“你别跟我谈什么责任,兄弟你担得起吗?人明明死了,被你们写活了!唉,肖遥你说实话,这篇稿子怎么采来的?你是做梦还是撞到鬼了?”肖遥摸了摸后脑说:“刘总你看我像是做梦都能写出稿子的人吗?”
老刘耐性子听肖遥说完,拍拍肖遥的肩膀,说:“这次你们得受点委屈了,写个检查吧,我们报社再登个道歉启事。”“我用人格担保这事是真的。”老刘说:“现在不是人格的问题,是饭碗的问题。”
“那就算了,请教一下刘总,如果我写了这玩意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职业道德?”“这个,也不能这么说,你想得太多了。”“我就随便问问,没关系,我一会儿就交上来,辞职申请,这东西我经常写的。”出了老刘的办公室,叶飞拍拍肖遥的肩膀,说:“兄弟,还是你有种啊,我不行,我现在上有80岁老母下有……”“大哥快别这么说,其实早想走了,再呆下去,我他妈连香妃酒店的小姐都不如了。”
“此话怎讲?”“她们卖的是逼,我们连下水都卖。”肖遥晃荡着出了报社,不想回出租屋,想坐车去珠江边转转,他有个习惯,心里一有事就想找个地方看看风景。
公汽来了,肖遥上车抓着吊环,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有点发直,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影影绰绰,脸色苍白,个个后面都拖着一尾长长的影子。突然肖遥看见人群里有一张脸,远远的看着他,雪白细嫩,充满着绝望与温情,是白兰。肖遥大喊了声:“停车!”
司机回头白了他一眼:“神经病啊你,立交桥停什么车!”阳光直直射进来,外面白花花的一片,公汽正在离地面大约20来米的高架桥上飞跑,车上的人个个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瞅着肖遥。肖遥下车买了份刚上摊的都市报,翻到广州版,马上就看到封面上的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香妃酒店总经理午夜神秘跳楼死亡》。肖遥一眼就认出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就是上次去报社交涉的王总。
第13章 小东你怎么了()
窗外是珠江,江水在黑夜下如一面闪着暗银色光芒的镜子。对岸灯火璀璨如天上人间,远处的电视塔晶莹剔透五彩斑斓如城市精灵,室内的空调发出丝丝的声音,一切都显得融合而密不可分,激情与甜蜜在通透的暗夜里流淌,深藏于这城市深深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