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王爷冷面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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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你还是太自我了。”柳依晗轻笑,“这种事,你我都不是孩童,自当明白了。依晗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不会不知。”
“晗儿,我、、、、、、”宋前梓璃低下头,话未说完便又被柳依晗打断了去。
“梓璃,不必再讲了。”柳依晗又一次轻笑。这次宋前梓璃却看得真切,硬生生的隐忍与悲恸,而且这称呼和这一笑,宋前梓璃的心也柔成了一片汪洋。
“晗儿,我们们当真是不能在一起了么?”宋前梓璃轻叹一声。
“许多事你我二人都不能做主,一切都有天注定。”柳依晗挥挥袖,“就这样罢,梓璃,凯旋归来。”
未曾道别,宋前梓璃也未注视她离去的背影,隐匿于无尽的夜色中。
走入树林向前走去的柳依晗面带笑容。这场仗,她无论怎样都是赢了。因为,她懂得如何才可以掌握方才那男人的心思,这是她此生最熟悉,也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官采樾是吧?我柳依晗当真是那种隐忍之辈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的只是他的身子,或许,你连这也没有,而我有的,是他的心。
沉思间,树林中传来一阵响动,柳依晗大惊:“谁?”
但没有回应。柳依晗苦笑一声,是自己太过沉思于自己的事了罢,出现幻听了?也许只是一只野猫。
兰静苑内,采樾房间的烛火还未熄,幽幽地闪着暗黄的光亮,照着无人的房间。
门被急急地打开,女子的身躯扑到桌上。突如其来的异动使烛光猛地一闪,很快又跳动如初。
桌上的女人抬起姣好的面容,微喘,脸上却是茫然,蒲扇般铺在眼上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盖了那双明媚的眼睛,辨不清喜怒。
奈何世上如此的巧合,官采樾自宋前梓璃拂袖走开后,便睡不着,趁着姣好的月色,独自四处走走。正在自己时常流连的树林静静地享受清凉的夜风,却不经意将二人的对话全数听进了耳。然后听见柳依晗的质问,便急忙奔了回来。
心上撕裂般的痛,竟比万蛊噬心还难以忍受。
宋前梓璃,为何我要被你轻巧救我一命,无赖夺我一吻,不经意施一关心而牵连心思?又为何见你对别的女人诉情却是这般僵硬与气恼?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相公罢了。我又算什么?也不过是你不愿瞧视的女人罢了。
还真是讽刺,救你一命,换来的这个无赖的吻。如今温度犹在唇边,内里却变了味道,苦涩难耐。
也罢,我官采樾也从来不是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人。况且,从来都不是谁人都看得起的,不是么。
除了,许诺娶自己的主上,我官采樾真的不必要为哪个男子这般。只是,为了主上,为了主上,而不是宋前梓璃你。
采樾阖上眼睛,再睁开时,世界已陷入一片黑夜,只有蜡烛燃尽后未干涸的烛泪在月光下闪着幽怨的光。采樾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丝毫也消不了心头的痛。
至亲至疏夫妻,大抵是如此了罢。
第十三章 流景()
采樾隔日并未起早,意识清醒地窝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面上似是舒适享受,内里却是煎熬。
身体上的折磨与精神上的折磨。
身体上的折磨乃是她体内所含的毒,比蛊还甚的毒——流景。浑身如千万只蚁在撕咬,似要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得不到翻身。流景,流景,芳华皆耗尽,流年遂不景。
十余年来,自己俱是岁岁遭受如此之痛,痛至心肺骨髓,也生生强忍下去。她不愿回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那个常年开着曼珠沙华的幽禁之地。那个主掌者,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要她回去,叫那人一声,便可顺利避过此年的毒发期,只是她根本连见也不想见她一面。对她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教会她用毒,却在她身上种毒。
精神上的痛苦,便是往事全带着血腥的泥味向她铺来。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她杀掉的人脸上死绝的表情,四分五裂。曾经的她,纯粹是一个嗜血狂魔,这些东西,却成了如今的噩梦,几乎夜夜袭击她的精神防线,直至崩溃。
身子才迅速在这几年孱弱下去。
是的,她敬她,她也恨她,那个只动一手便使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乖乖等死的人,那个只消一眼便知晓她未来的人,那个偶尔也会关心自己的人,那个嘴上严厉,心肠却软软的人,那个狠绝暴戾的人,那个将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冥岸谷主。
“小姐,该起床了,巳时了,您已经晚了两个时辰了。”娇娇轻轻敲开她的门,摇着官采樾。
“娇娇,你同外面家仆交代,说我今日不适,暂留房中休养,不必忙活了。”采樾半咬着牙,从紧绷的唇中吐出一句,脸色如纸一般白,上面隐隐几条细小的红血丝,网状地交织,诡异得怕人。
娇娇起身去窗边拉开珠帘,打开窗户,却被缩在被子里的采樾喝止。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娇娇这才意识到不好,连忙去抓住她急于躲闪的手,竟是冰凉得令人心疼,“奴婢为您唤大夫来。”
“娇娇……”采樾又一次使力,浑身竟像是要裂开,“不用,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只要过了今日就没事了。”
娇娇还是一副受惊的样子,见自家主子实在难受得紧,又本能地相信她所说的。这样一急,倒是急出了几颗滚烫的泪珠。
采樾哪里见得这个小顽石哭过,也不顾身上的不适,又多说了几句,“娇娇不哭,我真的没事。你听话,出去吧。”
“是,小姐。”娇娇急忙抹干眼泪,又帮她整好被角,理好散在额前的鬓发,把帘子拉了个严严实实,才缓缓走出去。
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与死寂,万条虫蚁咬噬班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在这浑浊一片中,尽是血腥的味道。她不敢再多动一毫,血脉的跳动也会引起肌肤强烈的撕裂感,像是有无数毒虫要从体内破肤而出,但一切又都是幻象。嘴唇都被紧咬得渗出惨淡的血,蔓上苍白而干涸的唇,直叫人心上滴血!明明身体一阵阵发着冷,一边裹紧被子,手心还全是汗。连脚尖也是锥心的痛!
这样的苦痛,采樾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的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越疼,就越清醒,也越是能想许多平日里无暇去想的事。但又因这疼痛,使思考无法继续,取而代之的,又是无尽的折磨。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娇娇糯糯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似是问询。此刻采樾已有些听不清,但大体还能辨出什么问题。
“小姐,少爷来了,要进门吗?”采樾模糊着眼望去,门上三条黑影,大体辨得是宋前梓璃,包子和娇娇三人。
“不用了,娇娇,送少爷回罢。”这一句未掌握好火候,一出口便是软弱无力。
“呀!少夫人怎地这般虚弱?”包子甚为担心的声音响起。
娇娇也忧心:“是啊,似是比方才更重了些。这怎么办啊?小姐又执意不见大夫。”
采樾想开口辩白,努力提气,话正欲出口时,一道低沉的男音却止了她的话。
“你二人在此等候,我进去查看查看。”闻言,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宋前梓璃。
采樾房中昏暗一片,和外面的明亮对比成两个世界。宋前梓璃没来由地心里一阵虚浮,喉咙发紧。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看清床榻上缩在被中的一团小小的隆起,没有任何动作。采樾哪里还敢动。全身已如溃烂般疼痛,牵一发而动全身。
连宋前梓璃走近自己的脚步声都听来不甚真切,心脏的跳动却清晰得突兀。
“怎么了?”低沉温和的声音模糊地响在耳畔,采樾竟有些想哭,许多情感带着陌生的滋味排山倒海似的向自己涌来。
她却说不了话。嘴唇稍移都已是万难。在黑暗中,她只能看见他发着亮光的眸子。还隐隐觉得他有担心之态。
不是不爱么?何必惺惺作态?真的…倦了。
又想到昨夜之事,定是动了心中郁结,这毒才比以往早发作了几日,让她猝不及防,一点准备也无。
沉思间,温和的手指已搭上她的手腕,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她并无过多的排斥,因为她现在就算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锦官城物产丰饶,天暖云湿,所以山林多有奇怪之物;锦官又因与边界地区临近,各种奇珍异宝也都有,何况地处锦官之南的滇缅就是一个蛊毒之乡。宋前梓璃从小也识得一些毒,学得一些医术中的望闻问切,可她的脉象,令他都颇为吃惊,比他所把过的任何的脉象都还混乱,且弱得像是立马要死掉,但又绝不致死。
谁,如此狠心地,对待她?
第十四章 温柔()
宋前梓璃一双剑眉已深深凝起,沉声道:“这毒,什么时候种下的?”
采樾已失了力气同他言语,只是睁着模糊的眼睛想要将他的表情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回是真的破了皮。宋前梓璃拉过了她的手,狠狠地咬开了皮肤。采樾本已痛彻骨髓,再加上这皮肉之痛,使得她抵不住,嘶哑的尖叫冲破牙关震响了屋内的空气,撕心裂肺
娇娇听见叫声,直想一脚踹了门冲进去看小姐的情况,无奈公子在里面,怎么也不敢贸然闯入,失了礼节,只好对着门流眼泪。包子也只能着急地围着娇娇转,忙给她擦眼泪。
宋前梓璃放开她的手,吐出一口幽黑的毒血。吮血减毒,这种方式他也能用?要知道这样做,吮血的那个人是极易中毒的啊。
官采樾身上轻松不少,心上却沉重了许多。
“为什么?”采樾已经可以开口说话,虽然困难,但还是轻松了些,“这样你很可能中毒。我只要今日一过便无事了,你又何必……?”
“我并不想欠你。”宋前梓璃的眼睛隐匿在昏黑的空气中,声音低沉,波澜不惊。
采樾已时糊涂,并不明白他欠了自己什么:“此话怎讲?”
“上次你用你的血为我解毒,这次我用你的血来减你的毒,我们们也算扯平,不是么?”宋前梓璃的轮廓柔和了些,但这话却让采樾听着不舒服。
“若真是这样,那你大可不必。”采樾顿了顿,“你因我而中毒,我自然要救,只是我这毒,却不是因你。我救你时,就已扯平了。”
大抵是宋前梓璃也不甚爽快了,刚才柔和的轮廓也变得僵硬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想对这个女人温柔,都会被搞砸?是她不懂,还是自己不懂?
沉默了良久,听得他轻叹一声:“你我何必如此生疏?”
“至亲至疏夫妻。”官采樾闻言轻笑,“何况还是我俩这种情况。”
他宋前梓璃饶是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这种话里浓重的愁味。她也并没有什么错啊,原想嫁个好夫婿,却不料嫁了自己这样一个不会对人好的人。且她从嫁入王府,一件对自己不利的事也未做过,自己却又偏偏对她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太过生疏了?她毕竟,是会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
心情像秋蚕裹茧一般的沉闷,他努力地调试好自己的情绪和语气,对这个女人,他总是无可奈何:“那么,夫人是怨我对你不够好了?”
床榻上的人儿却不给答复。空气中连她的气息都快寻不着。宋前梓璃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掠过脑海。
急急探身过去,她的手比先前还冰凉,身子也和手一样,冰凉得让他心疼。刚把她挪动一下,她的唇间便迸出一字:“热”
“这么凉还说热。”宋前梓璃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脱掉锦靴,上床搂着她,希望她能暖和些,转头对门外的两个人道:“包子,吩咐下去,今日世子繁忙,不理事务,不见门客,午时差人送碗清粥。退下罢。”
“是。”门外响起两对脚步声,渐去渐远。
他用身子裹紧她十分娇小的身躯。她真的很瘦,瘦得让他有种不真实的心痛感觉。他把头埋进她散发着幽幽兰香的颈间。从前只是淡淡的,今日却十分浓烈,他在吮毒血时便已察觉到了。她身上这种常年的兰香,是这毒所致的罢。
他朝她颈间喷着热气,她也渐渐有了意识。一有了意识她便想推开他,却被他制住,不得动弹。
“你中的,是什么毒?”宋前梓璃的声音从颈间传人耳中,“老实告诉我,不要撒谎。”
采樾沉吟片刻,“流景。”
“流景?”宋前梓璃眉头皱了起来,“是种什么毒?”
采樾却笑了,带着悲悯:“流景,芳华皆耗尽,流年遂不景。”这是当年,她第一次毒发时,那个女人站在床榻前,对她说的话。
宋前梓璃只消一想,便明白了期中之意——这毒,会陪伴她一生,一直折磨她,消耗她的生命,她的容颜。她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中。
“怎样可解?”宋前梓璃出声询问。
“没用的,无药可解。”官采樾很累,很累,“已经染了十二载了。”
十二年,这该是何等的痛苦,年年如此,一个人痛得在床上不知昏暗。他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苦。这个比自己娇小了这么多的女人,如此的芳华,便受过了这样多的苦!他突然不愿,怀中的这个女子,再受任何的伤害。
“一定可以解的。”他倏地搂紧她。
官采樾的心中喜忧参半。暖的是有人对她这般好,好过自己那冷漠的主上;忧的是抱着自己的这个男子,并不是真心的爱自己。
“梓璃,我好累,”有两滴清泪从她脸上滑落,落在他的眼角,比身子烫,“我想睡了。”
这是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梓璃,竟是说不出的悦耳和和谐。鬼使神差的,他吻干了她脸上的泪,低声道:“睡吧,我在这里。”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静。宋前梓璃也安静下来,想着自己的事。而这些事,全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官采樾的音容笑貌。他俩,终归还是愉快的时候少。他欣赏她的冷静,勇敢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