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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战国大司马-第107部分

小说: 战国大司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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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田不禋应该明知这件事难以促成,为何却还要向我提及?

    若有所思地看着田不禋,赵主父沉吟不语。

    思忖良久,他点点头说道:“田卿所言极是,晋阳,确实需要一个勇猛之人是镇守不过,怕是肥义、赵成、李兑等人不会同意。”

    听闻此言,田不禋正色说道:“赵主父,此事于国家大有裨益,岂能因为一些短视、贪利之徒就轻言放弃呢?”说到这里,他似有深意地说道:“赵国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局面,全凭赵主父您的雄才伟略,然而某些人却遗忘了这一点,因害怕失去手中的权力,阻碍赵国变强哎,更让臣感叹的是,如今君上受到这些短视、贪利之臣的蒙蔽,既不肯还权于赵主父您这样的雄主,又不肯重用作战勇武的安阳君,长此以往,赵国如何与秦国争锋?”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说道:“赵主父,为赵国考虑,臣以为,当收回您曾经赐予安平君、奉阳君的殊荣,提拔年轻的有志之士。”

    “”

    赵主父抬眼瞧了瞧田不禋,嘴角闪过几丝莫名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总算是摸透了田不禋此番的来意。

    显然,公子章、田不禋等人是要图谋对付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甚至于,连赵王何、赵相肥义,亦或许是他们想要铲除的对象。

    换而言之,即叛乱夺位!

    平心而论,赵主父对此丝毫不感觉意外,因为在一国二王事件失败之后,公子章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弟弟赵王何平起平坐的可能,要么他臣服于赵王何,安安分分做一名臣子;要么,就只有起兵叛乱,杀掉肥义、赵成、李兑等一干阻碍他的赵臣,从弟弟赵何手中武力夺回王位。

    只不过,谋反作乱会让天下人指责,因此,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公子章与田不禋此前并不想那样做。

    但现如今,随着旧贵族派、新君派这一方,与公子章派一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公子章与田不禋已经顾不得武力夺位将导致的后果,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再拖下去,赵王何一年一年长大,在赵相肥义的帮助下逐步稳固权力,再加上旧贵族派的帮助,公子章一派就更加没有机会夺回王位了。

    要知道,公子章派如今能与新君派以及旧贵族派抗衡,那是因为赵主父庇护,可一旦等到赵主父年老体衰,威慑不再,公子章凭什么与赵王何抗衡?难道就凭代郡的军队?

    所以说,公子章唯有趁着赵主父还壮年时、且威慑力还在的当下谋反作乱,只有现在动手,凭赵主父的威望,才有可能说服国人,将公子章的叛乱定义为“清君侧”——虽然当代还没有这个词。

    至于赵王何与赵相肥义,这君臣二人若是最终不幸死在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妄臣手中,那也与公子章无关不是?

    只要日后赵主父出面肯定公子章是清君侧,那么公子章就是清君侧!

    在沉思了片刻后,赵主父忽然感慨说道:“田卿,你所说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我如今年近半百,逐渐也已力不从心了过些时日,我准备前往沙丘一带,为我自己挑选一地作为陵墓”

    见赵主父忽然提及了一件不想干的事,田不禋微微一愣。

    不过转眼之间,他便明白了赵主父的意思,强忍心中的欢喜之色,拱拱手低声说道:“赵主父,臣明白了。”

    当即,田不禋告别了赵主父,急急忙忙回到安阳君府,将这件事告诉公子章。

    在听完田不禋的转述后,公子章摸不着头脑:我是让你去试探赵主父,你回来告诉我说赵主父准备去沙丘勘察陵墓的选地,这什么意思?

    见公子章面露困惑之色,田不禋便解释道:“赵主父前往沙丘勘察陵墓的选地,作为儿子,公子您与赵何必定得跟随通往,皆时,公子便可趁机发难,挟持赵何赵何若在您手中,杀掉赵成、李兑等人还不简单?只需假称赵成、李兑等人乃是欺君的妄臣,便可名正言顺杀掉这些人。这是赵主父有意给公子您机会啊!”

    听了田不禋的解释,公子章恍然大悟,旋即面色动容,满心欢喜地说道:“主父不曾欺我,他果真是有心帮我”

    此时此刻,公子章心中对于赵主父的最后一丝怨恨,已烟消云散。

    曾几何时,他亦痛恨赵主父,痛恨赵主父宠爱吴娃,听信吴娃的谗言,夺取了本该属于他母亲韩氏的赵国王后之位,继而又夺走了他的太子之位,致使他母亲韩氏郁郁而终,而他已因此尝尽人间的世态炎凉。

    但近些年,由于赵主父逐渐与他亲近,他心中的怨恨大多已渐渐化解,硬要说还有什么芥蒂,即赵主父当年将本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以及王位,都给了他的弟弟赵何。

    然而今日,赵主父出言暗示田不禋,支持他用武力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王位,这让公子章感动之余,对赵主父的怨念亦随之消解。

    “公子、公子?”

    见公子章满脸欢喜之色,田不禋急忙劝道:“这件事还未成,公子不可声张,免得走漏。”

    “对对对。”公子章连连点头,旋即问计道:“不禋,对此你有什么计策?”

    田不禋想了想,附耳对公子章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得公子章连连点头。

    而与此同时,蒙仲已带着乐毅、蒙虎二人,回到了他们信卫军在肥邑一带的军营。

    到了军营后,蒙遂、向缭等小伙伴通通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蒙仲询问究竟——莫名其妙地被庞煖的檀卫给取代了,任谁都能想到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

    于是,蒙仲便在营内帅帐,将其中的原因告诉了诸小伙伴,只听得一群小伙伴面面相觑。

    半响后,向缭咽了咽唾沫,表情古怪地说道:“插手王室内部的争斗,阿仲,你可真有胆量”

    相比较向缭,乐毅的话更是直接:“原来如此,我以为赵主父恼你什么,别没想到阿仲,你如今只是近卫司马,连军司马都不是,你没见连赵国上上下下的臣子都不敢插手这件事?你倒好,自己还凑上去!我看赵主父说得没错,两次得意,使你有些忘乎所以了!”

    “好了好了”见乐毅说的过于严厉,蒙遂连忙打圆场道:“阿仲他这么做,也只是不希望赵国出现内乱,赵宋两国利害一致,赵国若因为内乱变得衰弱了,宋国势必会受到影响,阿毅,你就少说两句吧。”

    乐毅怒其不争般看了一眼蒙仲,闷闷不乐地说道:“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说到这里,他用带着埋怨的目光看了一眼蒙仲,闷闷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你若不信任我,为何让我担任佐司马?”

    “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件事”蒙仲刚想解释,且见蒙遂、向缭频频用目光示意,再一瞧乐毅满脸不渝的面色,蒙仲当即改口道:“是我错了,绝不会再有下次。”

    见到蒙仲郑重的道歉,乐毅心中的怨气这才消解,在看了几眼道歉态度诚恳的蒙仲后,竟反过来安慰道:“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只要你吸取教训即可日后有什么事,记得与我、阿遂、向缭几人商量一下”

    “喂喂喂!”

    听到这话,蒙虎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只跟你们三个商量啊?我也是可以出出主意的!”

    “”

    乐毅与蒙遂、向缭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对蒙虎说道:“对了,阿虎,虽然是错有错着,但赵主父授意叫我军扩充卫队,我准备将你麾下士卒扩展到两百人,日后你就负责我信卫军的战车队吧。”

    “当真?”蒙虎闻言面色大喜,丢下一句话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帐外:“我去选兵,你们接着商议。”

    “”

    看着仍在摇晃的帐幕,众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旋即在对视一眼后,爆发出一阵欢笑声,一扫帐内此前的郁闷。

    既然暂时被赵主父踢出了邯郸,索性众人便收敛心思老老实实处理扩军这件事。

    信卫军能从五百人扩充到一千人,这大概也是对众人唯一的安慰了。

    关于兵源,蒙仲几人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从其他军队抽调,比如信卫军的五百名老卒,原本就是阳文君赵豹麾下的军队士卒,只不过当时信卫军地位特殊,乃是赵主父的近卫,并且有赵主父的命令,阳文君不敢违抗。

    而如今,信卫军的地位实际上以及被庞煖的檀卫给取代了,再加上赵主父并未给予方便,此时再找阳文君,纵使阳文君赵豹同意了此事,蒙仲也得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

    因此,乐毅是反对的。

    他对蒙仲等人说道:“阳文君赵豹,虽然与阿仲关系还算亲近,但在我看来,这个老狐狸纯粹是不想得罪人,并非与真心与阿仲结交。那日宫筵,阿仲被田文、赵成、李兑所针对时,阳文君可曾出面为我等说话?没有!从始至终就只有肥相与公子章在为我等说话为五百兵而欠下一个人情,我认为不必。”

    听闻此言,武婴、蒙遂、向缭等人纷纷点头。

    毕竟说到底,阳文君赵豹手底下的士卒,只是有一些基础,但信卫军之所以强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乐毅、蒙遂等人的严格训练——选用阳文君赵豹手下的兵卒,只不过是稍稍加快了这个过程,并非是根本原因。

    “那你的意思呢?”蒙仲询问乐毅道。

    乐毅想了想说道:“先从杂兵选拔吧,好歹也是我信卫军的人,若是数量不足,再从周边城邑的赵人中筛选。”

    他口中的杂兵,指的就是信卫军的编外人员,即向缭、乐续手下那几百名本来负责处理军中杂事、伙食的人。

    听了这话,向缭皱着眉头说道:“杂兵当中,可有不少戴罪的刑徒啊,这些人,也在挑选范围内么?”

    乐毅轻笑说道:“既然有能成为士卒的机会,那些人岂会不拼命争取呢?再怎么说,这些人在我信卫军呆了一段时日,自然要比外人值得信赖。”

    正说着,忽然帐外有士卒前来禀报:“司马,檀卫军司马庞煖,携其师鹖冠子,前来请见。”

    听了这话,华虎皱着眉头不快地说道:“庞煖那家伙来干嘛?奚落我等么?”

    “庞煖不是那样的人。”

    蒙仲摇了摇头,对乐毅等人说道:“阿毅、阿遂,选拔士卒之事,就交给你二人,向缭、乐续,你二人协助他们。华虎、穆武,你们二人明日到周边的乡邑转转,看看有没有想投军的青壮,择优挑选。剩下的武婴、乐进,你二人跟蒙虎继续照常训练士卒,不可懈怠。”

    “明白!”诸小伙伴抱拳颔首。

    嘱咐完毕,诸小伙伴各自散去,而蒙仲则亲自来到军营的辕门外,迎接鹖冠子与庞煖师徒。

    当他来到营外时,鹖冠子与庞煖正站在营地外,打量着这座军营。

    见此,蒙仲连忙迎上前,拱手施礼道:“鹖冠子、庞煖兄,让两位久等了。”

    “无妨。”

    鹖冠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对于蒙仲亲自出营迎接感到很满意。

    而在他身旁,庞煖在看了几眼蒙仲后,忽然说道:“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蒙仲愣了愣,旋即微笑着点头说道:“我知道,庞煖兄不是那样的人。”

    听了这话,庞煖也很满意,绷紧的面色亦稍稍缓解了几分。

    片刻后,蒙仲将鹖冠子与庞煖请到了军营内的帅帐。

    待彼此于帐内坐定之后,鹖冠子指着庞煖笑着对蒙仲解释道:“此番,老夫是被我徒儿拖来的,他觉得过意不去,又拉不下脸自己一个人过来解释,于是就拉着老夫一道来”

    “夫子你说这个做什么?”庞煖小声说道,脸上有些窘迫。

    “这有什么?”鹖冠子毫不在意,转头对蒙仲说道:“小友,我徒不善言辞,总之,你可莫要记恨他呀。”

    见庞煖满脸窘迫,蒙仲心中亦感觉有些好笑。

    虽然庞煖最近憋着劲与他信卫军竞争,但蒙仲对于庞煖本人非但没有恶感,反而有诸多好感。

    毕竟鹖冠子与庄子都是道家弟子,而他蒙仲与庞煖,亦是道家弟子,虽然门户不同,但思想的本源却是一致的。

    另外在兵法方面,蒙仲与庞煖亦有诸多类似的见解,可谓称得上是知己。

    “鹖冠子言重了。”

    蒙仲微微摇了摇头,略带感慨地说道:“此番之事,是我自己所导致,与庞煖兄何干?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鹖冠子捋了捋髯须,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到此事小友果真是胆魄过人啊,历来王室之争,外人能避就避,然而小友却主动凑上前去”

    听到鹖冠子的调侃,蒙仲亦有些尴尬,忍不住解释道:“我只是见赵主父、赵君上与安阳君三方矛盾重重,唯恐被某些人所利用,致使赵国引发内乱,错失了变法图强的机会,故而才做出这番妄为,希望赵国能免除一场动乱”

    鹖冠子闻言点了点头,半称赞半提醒道:“小友赤子之心,着实可嘉,然我道家弟子,需铭记‘顺其自然’这个道理,注定要发生的事,非人力所能抗拒。”

    “”

    蒙仲隐隐从鹖冠子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端倪,微微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鹖冠子,您指的是赵主父、赵君上与安阳君三者之间的矛盾么?”

    有件事蒙仲很清楚,即鹖冠子比他更得到赵主父的信赖,并且赵主父也会将不便告知他的秘密,告诉鹖冠子,寻求鹖冠子的建议。

    说鹖冠子是赵主父的客卿智囊,这一点也不夸张。

    “呵呵呵。”在听了蒙仲的询问后,鹖冠子笑了笑,说道:“小友可知‘道’的本意?老子曾言,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故而,道即是泰。然而,赵国如今失正道,日月争辉,这才是动乱的根本。小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是落了下乘。”

    “”

    听到鹖冠子这一番话,蒙仲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鹖冠子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晦涩,哪怕是蒙仲作为道家弟子,也听得一知半解。

    但即便没有听懂全部,他隐隐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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