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司马-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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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未必挡得住这五万秦军的袭击?”蒙仲皱了皱眉。
“倘若有防备的话,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抵挡,但若没有防备,再者时日一场,恐怕郑城也挡不住……”魏青如实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明白了!”
蒙仲点点头,立刻吩咐道“立刻派人查看雒水营寨,倘若秦军果真弃营东进,便叫梁习进驻此营,其余几路军队立刻启程向东,尾随秦军。……切记,这股秦军很擅长沿途伏击,叫诸军吸取窦司马昨日的教训,小心提防秦军的伏击。另外再派人前往荥阳、宅阳、郑城等地预警,叫韩人加固防守,别轻易就丢掉了城池。……告诉他们,这股秦军自会由我魏军来击溃,叫他们好生防守城池即可,顺便,再筹备一批粮草,咱们军中的粮草亦不充足了。……魏司马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不。”魏青摇摇头,笑着说道“蒙师帅已经考虑地非常周全了。”
四月下旬,秦将白起袭荥阳,趁韩人不备夺下城池,在城内大肆屠杀抢掠,破坏城内的建筑与城外的农田,使荥阳蒙受了沉重的损失。
仅相隔半日,蒙仲便率六七万魏军赶到。
没想到秦军在得知魏军追来后,立刻提前撤走,直奔下一座已被他们偷袭得手的城池,不与魏军正面交锋。
见此,蒙仲也就懂了。skb6wswl
第251章新郑的反应二合一()
郑城,顾名思义即郑国的都城。
追溯历史,韩国境内其实有两座郑城,其中一座在宅阳的东侧约五十里处,是郑国早期的都城,而另外一座则在宅阳东南方向约百余里处,曾经乃是「古郐国」的都城,后来被郑国所灭,迁都至此,号曰「新郑」。
待韩国攻亡郑国后,便将国都从「阳翟」迁至「新郑」,至此新郑便成为了韩国的国都。s前文记错了,韩国的都城是新郑,而非郑城。
四月二十六日,一队士卒驾驭着战车快速驶入新郑,将荥阳、宅阳两地相继沦陷的消息,禀告韩国的国相「公仲珉」。
公仲,乃是「姬姓韩氏」的一个分支姓氏,即韩国的公室氏姓。
s公仲珉,即韩珉、韩聂,由于古时礼数森严,称呼习惯与现代大为不同,因此当时并没有人称呼其为韩珉或韩聂,只能是公仲珉。但在《战国策》等史书中偶尔还是会看到“韩珉”字样,那是因为自汉代后“以氏为姓”,对这方面不再讲究所致,但文中作者还是尽量贴近当时的世俗习惯。
巳时前后,当韩国国相公仲珉正在自家府上书房内批示政令时,便有卫士急匆匆地入内禀报。
“相国,有宅阳的士卒赶来禀报,言荥阳、宅阳两城被秦军占据。”
“……”
年近五旬的公仲珉闻言愣了一下,停止手中的书写,抬头看着来人,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荥阳?宅阳?”
说罢,他的面色微微有些改变,心中暗呼道莫非暴鸢已经战败?
可转念一想,他又感觉有点不对劲,要知道前几日,他便已收到了暴鸢派人送来的消息。
在这份书信中,暴鸢告诉公仲珉一桩大事,即伊阙山一役魏军惨败,其主帅公孙喜被秦军杀害这件事。
但同时,暴鸢也在信中反复强调,虽然魏军遭到重创,但重创后的魏军反而变得更具战斗力,目前正与他一同展开反击,并且暴鸢还在信中提及,他正准备按照魏军给予建议,趁秦军主力被魏军拖住,趁机前往收复新城与宜阳。
简单地说,在暴鸢的那份书信后,魏韩联军的优势还是很大的,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被秦军击溃呢?
不过考虑到魏将公孙喜曾在一夜之间被秦军杀溃十几万人,韩相公仲珉心中亦难免有些忐忑。
然而这份忐忑,只是基于他作为韩国的重臣,事实上他并不担心秦国攻亡韩国,因为他与秦国私交很不错。
当年「宜阳之战」,秦将「甘茂」奉秦武王之命,率军攻打韩国的宜阳,韩国虽有十几万的军队,但自忖仍并非韩国敌手,一方面派大将「公叔婴」驰援宜阳,一方面派人向楚国求援。
自楚怀王客死秦国之后,楚国便与秦国成为了世仇,只要是牵扯到秦国的事,楚国十有八九会干预,这不,楚国立刻就派将领「景翠」率十万军队救援韩国。
在这场战役中,秦将甘茂围攻宜阳长达五个月之久,秦国国内上下无不对这场仗失去希望,但唯独秦将甘茂没有失望,他写了一封信给秦武王,秦武王这才想起甘茂出征前曾与他做出约定,即。
原来,宜阳乃是韩国的重城,甘茂早就猜到攻打这座城池不会顺利,说不定要打上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而在他朝中与向寿、嬴疾等人关系恶劣,他担心自己率军出征后,嬴疾、向寿等人会在秦王面前诋毁他,因此他在出征前,亲自请见秦武王,与后者做出约定,希望秦武王全力支持他进攻宜阳,如若不能取胜,则他甘茂自愿临死。
秦武王与甘茂关系亲近,欣然同意,这便是“息壤之盟”。
而事实正如甘茂所预料的那般,当他围攻宜阳长达五月之久时,秦国国内果然出现了非议,以嬴疾为首的秦国朝臣在秦武王面前诋毁甘茂,指责甘茂进攻宜阳不利,再打下去也只是伤军伤财,说得秦武王亦有些犹豫不决。
而就在这时,甘茂写了一封信给秦武王,上书“息壤在彼”四个字,以此提醒秦武王当初的约定。
秦武王幡然醒悟,当即按照约定,派将领「乌获」率六万精锐相助甘茂,使甘茂最终一举攻下宜阳,攻下了这座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对中原诸国都意义重大的城池——正是在宜阳失守之后,韩国退守伊水,全力建造新城,试图用新城来代替宜阳行使战略上的作用。
韩国战败之后,公仲珉立刻亲自跑到秦国,向秦国求和。
由于宜阳之战时,楚国将领景翠趁秦韩两军展开恶战时,趁机攻击秦军,秦国亦是元气大伤,又因此恼恨楚国,便同意了韩国的求和,转而针对楚国,这使得韩国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加紧时间在伊水建造新城。
而在前往秦国求和的期间,公仲珉不惜花费巨资结识了向寿、魏冉、嬴疾等秦国的臣子,亦借机示好秦武王,哪怕后来秦武王不幸过世,其弟嬴稷继位秦王,公仲珉亦不忘派人贡献财礼结交秦王嬴稷、宣太后、魏冉、向寿等人,总的来说,他在秦国还是颇有人缘的。
所以在前几年,在秦将向寿坐镇宜阳之后,公仲珉派族弟公仲侈前往游说前者,希望向寿履行甘茂曾经许下的承诺,使宜阳的百姓回归韩国,并归还武遂——即上党(郡)临汾西南的武遂。
因为向寿乃楚国出身,他与楚国的关系很好,自然希望秦楚两国联合起来对付其他诸侯国。
于是当时公仲侈便对向寿说,如果秦楚两国联合起来进攻韩国,韩国必定灭亡,而到时候公仲珉收拾一下,仍可前往秦国侍奉秦王,以此劝说向寿莫要逼迫太甚,向寿听罢赶紧解释,他主张秦楚联合绝非是针对韩国。
由此可见,韩相公仲珉在秦国的人缘确实不低,纵使韩国覆亡,他照样也可以改换门庭在秦国立足,毕竟改换门庭这种事,在战国年间极为常见,世人早已习以为常。
但在韩国尚未覆亡的情况下,公仲珉自然还是要竭尽全力为国家、为君主谋取利益,这是作为臣子的操守。
在沉思了片刻后,公仲珉率先前往王宫,请见韩王韩咎,向后者禀告荥阳、宅阳两地被秦军攻占这件事。
果不其然,韩王咎在得知此事后亦是面色大变,惊呼道“莫非暴鸢已败?”
见此,公仲珉立刻将他所了解的情况告诉韩王咎,这才使这位君王稍稍心安“这么说,暴鸢并未战败,而是与魏军达成了协议,趁机进攻新城与宜阳去了?……换而言之,是魏军拖延秦军不利,使这支秦军跑到了我韩国境内?”
“正是!”公仲珉点了点头。
韩王咎闻言沉思了片刻,旋即沉声说道“立刻派人通知暴鸢,叫他安心攻打新城与宜阳,务必要收复这两座城池!”
听了这话,公仲珉颇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一眼韩王咎,试探道“大王的意思是,由我郑城组织军队阻挡这支秦军么?”
韩王咎重重点了点头,颇感惆怅地说道“父王过世之前,曾对寡人说过一席话,他生平最遗憾的一件事,即眼睁睁看着宜阳被秦国所夺。秦国占据宜阳之后,千里三川(郡)皆为秦国所有,国力日益增强……今暴鸢有机会收复宜阳,寡人又岂能拖他后退?告诉暴鸢,纵使秦军杀到新郑,他亦不许从新城、宜阳两地退兵!”
“老臣谨遵王令。”
公仲珉闻言拱手拜了拜,旋即又试探着道“但若要再组织军队阻挡这支秦军,老臣认为,应当委任一名能够胜任的人才。”
“哦?”韩王咎闻言欣喜问道“相国有何推荐的人才么?”
“老臣推荐我的族弟,公仲侈。”公仲珉正色说道。
“公仲侈……”
韩王咎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年仅三十岁不到的他,负背双手在宫殿内徐徐踱步,似乎是对公仲侈这个名字颇为忌讳。
见此,公仲珉连忙又劝说道“大王,我弟侈的才能,十倍胜过老臣,先王在世之时,最为倚重的莫过于公叔婴与公仲侈……”
“……”
韩王咎瞥了一眼公仲珉,没有说话。
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韩王咎既然重用公仲珉为国相,但为何对公仲珉的族弟公仲侈却这般讳莫如深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当年老韩王过世前,鉴于太子婴早早病故,他准备在二儿子韩咎与三儿子「公子虮虱」之间选一人继承王位,而当时公叔婴支持韩咎,而公仲侈则支持公子虮虱。
最终,公叔婴凭借势力与手段,击败公仲侈,拥立韩咎为韩王,而韩咎在继位之后,亦立刻任命公叔婴为国相。
后来待公叔婴过世,韩咎才任命公仲珉为国相,至于才能尚在公仲珉之上的公仲侈,则逐渐被韩王咎所淡忘。
可能是察觉到了韩王咎的为难,公仲珉试探着说道“大王,不如这样,先不册封公仲侈的官职,让他以老臣门客的身份带兵阻挡秦军,若战败则重罚,若战胜秦军,再做奖赏?”
韩王咎沉思了片刻,终于点点头说道“好吧,就按照老相国的意思。”
“多谢大王!”
公仲
珉面露喜色,告辞离去。
回到自己府邸后,公仲珉立刻唤来卫士,吩咐道“替我把公仲侈找来。”
卫士依令而去,大概一个时辰后,便将公仲侈带到了府内。
由于已多年不在朝中任职,公仲侈并不清楚国内的事务,见族兄公仲珉派人传唤自己,还以为是一起吃酒,在见到兄长后,便笑呵呵地说道“族兄今日叫我来,莫非是一同吃酒么?”
见此,公仲珉立刻板起脸说道“正经些,今日是为国事传唤于你。”
公仲侈愣了愣,旋即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不以为然起来,因为他很看不起如今的韩王韩咎,在他看来,韩咎的才能远远不如「公子虮虱」,之所以能继承韩王之位,只因为公叔婴与韩咎趁「公子虮虱」在楚国作为质子时,耍弄手段,令后者无法回到韩国。
正是这份芥蒂,使得公仲侈亦不愿为韩王咎效力,宁可闲置在家中,无所事事。
“先听我把话说完!”
见族弟满脸不以为然,公仲珉正色说道“此乃我韩国兴旺衰败的关键时候……”说着,他便将「伊阙之战」目前的战况以及秦军偷袭荥阳、宅阳两地的事通通告诉了公仲侈,只听得后者颇感诧异。
“魏国的犀武,死了?”公仲侈简直难以相信。
要知道,魏国的犀武公孙喜,虽然在带兵打仗方面不如齐国名将田章,但再怎么说也是“名将”级别魏国宿将,公仲侈实在难以想象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忽然,他心中一愣,惊讶问道“犀武既死,然而魏军却还未崩溃?如今的魏军由何人执掌?”
公仲珉解释道“据暴鸢在信中所言,对外宣称是公孙喜的副将公孙竖掌兵,但实则是由一名叫做蒙仲的年轻人率军……正式此人扳回劣势。”
“年轻人?”
“对!尚未弱冠。”
“有意思……”公仲侈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笑着说道“可别告诉我,秦军是被这位年轻的魏将逼得逃入我韩国境内?”
“具体情况暂不得而知。”公仲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不管魏军那边是何应对,我新郑这边必须做到应战秦军的准备。……我在大王面前推荐了你,让你暂时以我的门客身份执掌军队,若此战取得战功,则再做赏赐。”
“嘿。”公仲侈轻笑一声,显得不以为然。
见此,公仲珉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侈!为兄知道你至今仍心系公子虮虱,但你要知道木已成舟,纵使你不愿承认,亦只能接受那位才是我韩国如今的君主……”说到这里,他见公仲侈仍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便转换口风又劝道“纵使你无法接受新的君主,想想老君主,先王对你可是不薄啊!”
他所指的,便是韩王咎的父亲,韩襄王韩仓。
“……”
听了公仲珉的话,公仲侈陷入了沉思。
的确,韩襄王确实对他不薄。
良久,他点点头说道“好!我愿意以你门客的身份,率领军队阻挡秦军,但事后的什么功劳赏赐,那就不必了。……我终身不会为韩咎所用!”
“你……”
公仲珉气恼地看向公仲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劝说道“你先莫要说这些,考虑击退秦军才是正事。”
这次公仲侈倒是没有顶嘴,拱拱手说道“我会竭尽所能!”
公仲珉点点头,当即吩咐府上下人准备酒菜,招待这位族弟,同时又派人集结军队。
待等到当晚的时候,便又有两拨士卒接连送来消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