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司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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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没过两日,滕人又把城外的护城河给掘开,气得景敾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找到蒙仲,询问后者可有什么主意。
不得不说,对于这位军司马,蒙仲也是有点无语。
他对景敾说道:“军司马,你既要士卒们打造井阑车,又要他们随时填平滕人挖掘的护城河,同时做两件事,士卒们当然会感到疲倦,何不让他们专心打造井阑车呢?”
“那滕人重新恢复了护城河又该怎么办?”景敾问道。
蒙仲毫不犹豫地说道:“造桥就是了,您跟滕人争夺那条护城河的时间,何不用来造桥呢?只需用几块木板铺在护城河上,就能让井阑车顺利接近城墙,何必多费心思?”
景敾恍然大悟。
于是乎在此之后,宋兵再也不跟滕人“争抢”护城河,以至于到最后,哪怕滕人在白天挖掘护城河,巡逻的宋军斥候也视而不见。
这让墨家钜子丘量大为不解。
待等到九月上旬时,宋军已打造了约五十架井阑车,军司马景敾认为这个数量已足以攻陷滕城,不想再延误战机,便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此时,滕城内的墨家弟子与滕国的百姓,也已勉勉强强恢复了几段护城河,或者是还未引入河水的壕沟。
他们原以为城外的护城河与壕沟可以阻挡宋军的井阑车,却万万没有想到宋军中又出现了一种造物,一个个好似是梯架(类似脚手架)的东西,宋人们将这些木架垫放在护城河与壕沟中,与地面齐平,然后在上面铺上了木板,很快就铺平了能使井阑车顺利通过的道路。
墨家钜子丘量在滕城城上看到这一幕,面色变得更为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用来克制宋军那些井阑车的护城河与壕沟,竟如此简单就被宋军破解。
一定是公输氏!
攥着拳头,墨家钜子带着几分恼恨暗暗想道。
第56章 攻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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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呜呜——呜呜——”
“咚咚咚——”
滕城外的宋军阵列中,响起了军号与战鼓的声音,这意味着宋军即将对滕城展开攻势。
滕城,三面被河流所围绕,北面是小荆河,南面与东面皆是荆河,这三个方向的城郊,都不足以宋兵摆开阵型,充其量只够派小股兵力起到牵制滕城的作用。
主要的进攻方向,还是滕城的西面。
而宋军此前填平的“护城河”,即滕城西边那段人力挖掘的河沟,南北接连荆河与小荆河,不过最近一个月,又被墨家弟子领着滕城内的百姓偷偷又挖开了。
但遗憾的是,在宋军的桥架器具面前,这道护城河亦起不到丝毫作用,只不过片刻工夫,宋兵就在这道护城河上铺上了木板,将其“变”成了平地。
“快推!”
“加快速度!”
在几名宋军将官的催促下,一队队宋兵奋力推动着二十架井阑车,准备以此展开第一波攻势。
期间,有两队数量约为一千名士卒左右的宋郡,各自推动着五架井阑车,分别朝着滕城的东面与南边而去,目的自然是为了牵制滕城内的兵卒,分散其兵力。
而此时在滕城城上,滕虎与大司马毕战、墨家钜子丘量等人,神色凝重地目视着城外宋军的行动。
要知道在一个月前,宋军仅仅投入了四架井阑车,就险些攻破了滕城——虽然那是因为滕虎、丘量等人初次碰到这种井阑车,不知晓此物的厉害,但这也足以证明井阑车的威力。
而今日,刨除前往东南两处城墙的各五架井阑车,仅西城墙这边,宋军就一口气出动了二十架井阑车,甚至于还有约二十架井阑车仍在远处原地待命,这等数量的井阑车,简直让人绝望。
“引火之物可准备妥当?”
滕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外的宋军,沉声问大司马毕战。
“滕侯放心,已准备妥当。”
年过半百的毕战沉声回答道。
此时,约有三架井阑车已逐渐靠近城墙,见此,城墙上的滕兵立刻发动攻击,只见那一名名弓手,从面前的油桶中取出一枚箭簇缠绕着油布的箭矢,在一旁的士卒用火把点燃油布后,嗖地一声将其射向城外的井阑车。
“笃笃笃。”
仅眨眼工夫,那三架井阑车上便各命中了十几支火矢,在片刻工夫后,这几架井阑车上的草绳、麻绳等物便徐徐烧了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匠造水准不达标的结果:倘若宋军当中有优秀的工匠,能够按照蒙仲的要求用榫卯结构打造井阑车,那就能省去许多用来捆绑固定的草绳与麻绳,自然而然也就能减少被敌军火矢点燃井阑车的几率。
也亏得这些井阑车是按照蒙仲的建议,在打造完成后淋浇过泥水的,否则那些草绳、麻绳,相信烧地更快。
“灭火!快灭火!”
有几名宋军将官大声喊着,命令那三架井阑车立刻停下,然后派人登上井阑车,拎着木桶从上往下地倒水,试探扑灭火势。
“轰隆——”
其中一架井阑车坍塌了,似乎固定车身梁柱的麻绳被烧断了,一下子就散架了,使井阑车的内部暴露在外。
而另外两架,则被堪堪挽救了回来。
“继续放箭!”
滕城上有滕国的将官大声喊道,催促城上的弓手继续用火矢攻击其他的井阑车,毕竟在那三架井阑车受创的期间,其余的井阑车仍在徐徐逼近城墙。
“嗖——”
“嗖嗖——”
随着滕城城上射出一支支带着火的箭矢,一架又一架井阑车在靠近城墙的途中起火,让宋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地灭火。
在本阵远远瞧见这一幕,军司马景敾站在战车上,懊恼地攥着拳头。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七八架井阑车起火,甚至于其中有三架坍塌报废。
在此世在宋军阵列的西边侧翼,蒙仲亦站在战车上目视着战况,对于此刻所见到的,他倒并不感觉惊奇。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月前滕城险些被四架井阑车攻破,那是因为滕人措不及防,而今日,滕城明显已有了防备,井阑车当然会受到针对。
可话说回来,关于那几架散架的井阑车,蒙仲认为主要还是工艺技术受限的问题,倘若是优秀工匠所打造的榫卯结构的井阑车,完全可以顶着火烧推进到城下,不至于因为被烧断了用来捆绑固定的草绳、麻绳,就害得井阑车整个散架。
“唉,又一架”
看到又一架井阑车轰然散架,蒙虎一脸惋惜摇了摇头。
他有些担心地对蒙仲道:“阿仲,这已经是第四架了这还没攻城呢,四架井阑车就报废了。”
“滕城提前有了防备,这很正常。你看,虽然毁了四架井阑车,但就整体而言,我军的井阑车不是推进过去了么?看,我军的弓手开始还击了。”蒙仲指着战场说道。
蒙虎转头看去,果然看到有几架井阑车原地停了下来,旋即,有不少宋军的弓手登上井阑车的顶台,朝着滕城射出箭矢,使滕城城上的弓手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用火矢摧毁井阑车。
而其余约有六七架井阑车,则由一队队宋兵奋力的推向城池。
终于,有两架井阑车冒着箭矢靠近了城墙,在它轰隆一声放下顶上悬吊的木板的同时,一队队宋兵迅速沿着井阑车内部的回字楼梯登上“阁楼”,旋即踩着那“吊桥”冲向滕城的城墙。
“杀!”
“挡住他们!”
一时间,仿佛是一滴水掉到了沸腾的油锅中,整个战场一下子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吼喊声。
宋兵与滕兵在吊桥上、在城墙上,展开了殊死搏斗,在一声声咆哮、怒吼、以及惨叫声中,每眨一次眼睛,就有一名宋兵或滕兵死亡,或倒在城墙上,或从城上摔到城下。
“今日我宋兵的士气相当盛啊,说不定真能一鼓作气拿下滕城”
蒙鹜严肃的脸庞上微微露出几许期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蒙仲喃喃说了句。
原来,在今日开战之前,军司马景敾就告诉全军,若今日能攻陷滕城,则所有人升一级爵位,赏田地百亩,在此等重赏之下,宋兵当然士气如虹。
别说那些宋兵,就连蒙氏等宋国国内的家族族兵们,亦渴望着取得这场仗的胜利。
“如果这场仗胜了,那我就可以升到中士了吧?”蒙虎有些欣喜地问道。
按照周礼的爵制,大致可分为卿、士大夫、士三个阶级,其中卿分为上卿、中卿(亚卿),士大夫可分为上大夫(长大夫)、中大夫、下大夫,而士又分为上士、中士、下士。
在官爵统一的当代,一般只有达到了什么样的爵位,才能得到什么样的权柄。
就比如蒙氏一族的宗主蒙箪,他是中大夫的爵位,自他往下,家司马蒙擎是上士,其余族兵中车吏级的族人皆是中士,比如蒙鹜、蒙挚、蒙横等等,至于蒙仲、蒙虎,则是最低的下士。
当然了,就算是爵位最低的下士,也属于贵族范畴,并非寻常平民、步卒可以相提并论。
“可以混到中士,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啊。”
在一丈远的地方,蒙挚听到蒙虎的话,忍不住取笑这位侄子道。
“小叔!”
蒙虎忍不住与叔父说闹起来,结果却被家司马蒙擎厉声喝止:“蒙挚,蒙虎,都给我闭嘴!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
一声暴喝,蒙挚、蒙虎二人立刻收敛神色,不敢再玩闹,包括其他族人,亦纷纷端正心思,目视前方战场,不敢再流露欢喜之色。
“真严厉啊”
少宗主蒙鹜看了一眼担任家司马的族弟蒙擎,小声对蒙仲问道:“阿仲,我听说你看过兵法,你如何看待这场战事?”
此时,军司马景敾已派上了后队,也就是仅剩的那二十架井阑车,一拥而上压向滕城。
对于这一点,蒙仲心中还是很赞赏的:毕竟此刻在滕城那边,宋军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这次派出后队,将剩下的二十架井阑车也压上去,自然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他想了想说道:“倘若滕城仍旧采取死守的策略,那么,这座城池必定会被攻破。”
蒙鹜闻言一愣,他仿佛听出了点什么,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滕城采取别的策略,或还能守住?”
“唔。”
蒙仲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滕人有魄力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出击,摧毁我军的后续二十架井阑车,否则,待等这二十架井阑车抵达城下,滕国就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战场传来一片宋兵的欢呼声,似乎是从滕城的西城门那边传来的。
由于西城门那边宋兵太多,蒙鹜、蒙仲几人瞧不真切,因此,蒙鹜便立刻叫人去打探情况。
大约一刻辰后,有传令兵回来禀报道:“是滕国的司马毕战试图率军杀出城外,摧毁王师的井阑车,然而却被王师击败,逃回了城内,眼下王师正在与其争夺城门。”
“原来如此。”
蒙鹜恍然大悟,而蒙仲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毕战乃是滕国的将领,然而这位究竟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选择从直面宋军的城门杀出来?
倘若不是滕人发蠢的话,那就是
想到这里,蒙仲抬头看向滕城的西面,旋即对蒙鹜说道:“蒙鹜叔,请派人提醒蒙擎叔,滕虎或会率人从城北杀出,袭击我军”
“唔?”
蒙鹜惊愕地看向蒙仲,有些不解。
第57章 攻城战(二)()
时间回溯到片刻之前,即宋军的井阑车刚刚抵达滕城城下的时候。
此时,已经不需要滕国的弓手用火矢攻击城外的井阑车,因为那些井阑车已离得很近,因此滕国的士卒们只需将油壶与火把丢过去,直接引燃井阑车即可。
这反而省力许多。
但是墨家钜子丘量却注意到,在那些起火的井阑车的内部,似乎有宋兵朝着外壁泼水,以至于那些水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
起初丘量还觉得是那些宋兵犯傻,可他逐渐发现,在宋兵于井阑车内壁泼水的情况下,纵使这架井阑车的外部仍熊熊燃烧,但火势的扩散却诡异地慢了下来。
因为木头吸了水,阻止了火势的扩散么?
丘量皱着眉头思索着,同时他的目光,则凝视着城外宋兵队伍中一些装满了木桶的战车,据他观察,那些木桶内装的似乎都是水,显然是用来防备他滕城的火攻战术的。
居然叫宋兵在楼车内壁泼水以阻止火势扩散宋军内的那名公输氏子弟,很了不得啊。
想到这里,他便将自己的发现与猜测,通通告诉了滕虎。
“钜子是说,宋军也防备着我方烧毁其楼车么?”
在听罢丘量的话后,滕虎皱着眉头说道。
“唔。”丘量点点头说道:“宋军的意图很显然,他们只求延缓那些楼车被我方摧毁,越持久就对他们越有利,倘若我等无法尽快摧毁这些楼车”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有滕兵惊慌地叫喊道:“宋军,宋军增兵了!”
听闻此言,滕虎与丘量转头看向城外,只见城外远处的宋军阵列中,那最后二十余架井阑车此刻亦徐徐朝着城墙而来。
不妙了。
滕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此刻城外,宋军还有九架井阑车,不计其数的宋兵借助这九架井阑车,源源不断地攻上城墙,促使城上的滕兵与其展开殊死厮杀,这已经是非常危急的情况了,倘若再增加二十架井阑车,滕城势必难以保全。
得想办法尽快摧毁所有的楼车!
稍一思忖,滕虎沉声说道:“我率人杀出城去,摧毁宋军的井阑车!”
听闻此言,身边诸人纷纷劝阻。
见此滕虎便解释道:“我观宋军的楼车,并不牢固,我只要带人杀到其楼车下,用剑砍烂其底部的绳索,那些楼车势必会像之前那几架一般,顷刻间崩塌自毁。”
但以毕战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