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破大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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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我又看到那汉王的使者,大半夜的并没有找个驿舍宿下,他与随从骑在两匹黑马上,也不打灯,沿着夜路往前飞奔,那马的屁股上汗浸浸的,已经看到即墨城就在前面,隐在夜色里,只有几点幽暗的灯火。
那使者一行路上正遇往回赶的姬将军一行,姬将军一行大车小辆的,装满了我需要的东西,双方打个照面,也不答话,但那使者与随从突然扬起鞭子,更加奋力地驱赶坐骑,“啪、啪”刚抽了三下,我就醒了。
又是个梦!
冷汗早已浸透了身上的夏被,衬衣也紧贴在身上,十分的难受。
看来这觉是睡不下去了,我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忧国忧民了,反正也睡不着,就拿了一只木盆,趿着鞋开门出来,外面月色正好,应该是阴历十三、四的月亮,斜挂在王府偏院的墙头上,地上白哗哗的,有个蚂蚱都看得着,一道青砖墙把偏院与王府的后宅隔开,那道月亮门晚上从那边上了锁,墙的这边除了一条通道,两边都是菜地,那是“我”爹主动承担起来的营生,府里的菜蔬都产自这里。
我端着木盆走进菜地,在那道月亮门的旁边地里,有一眼小小的石井,浇菜用的,上边架着辘轳,我摇上来一桶水,倒在木盆里,大晚上的也没旁人,自己脱得溜光,在月亮地里,擦那一身的臭汗。
也不知方才这两个梦召示着什么,但我还是觉着大好的时光,在这里洗澡,与现在的形势相比,有些不合时宜,可是我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劲,我总不能大半夜的,去招呼人就去到海下面的洞里干活吧?第一步干什么?谁会听我的招呼?一边想着,心想一阵急躁,干脆摇上来水,用木盆直接往身上浇,那泼水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黑夜中有脚步声走近了也没有注意,直到门环一响,落锁,我才发现月亮门的那边,有一片轻微晃动的灯笼光亮。然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身上啥也没穿。
那口井就在那门右边甬道往里四、五步远。我正站在井边。身上湿淋淋地往下淌着水,我看到小月挑着灯笼面对着我站在那里,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那只木盆还拿在右手里,本该用它遮挡一下的,可是我没有,因为我只想看看小月的反应。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五秒的时间,但是我相信她什么都看到了,她脸红了,捂住嘴笑了一下,然后才背过身去,说道:
“王让你立刻过去呢。”说完一扭身逃跑似躲回了门那边。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回屋,穿好了衣服,她还在墙那边等着我,看我来了,也不说话,扭身在前边带路。
第16章 说服()
田王只穿着白粗布的衬衣裤,坐在卧室外间的的椅子上,桌上燃着一支素蜡,旁边站着一个壮年的男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小月给田王面前换好了茶水,返身退了出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与我对了一下眼神,脸又一红,一低头出去了。
“王,姬将军回来了么?”大半夜的,田王找我,应该只有这事,因我看那站立一边的男子,正是随姬将军下岛的其中一人。
田王一脸的严肃,那不是装出来的,“田纵,那韩信被贬了。”
“哦?”
他示意那男子,由他来说。
那男子说道:“是姬将军让我快马加鞕先回来一步的,我们在即墨听说了这件事,姬将军说这事可能很重要,所以让我先给王报信。”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我对田王说过,不出一个月,那韩信会被贬,但是这消息也来得太快了。
而姬将军,对这消息也一刻没有截留,他的敏感来自何处呢?
“姬将军现在走到哪儿了?”我问道。
“我们随姬将军连夜兼程,第二天午时到的即墨,晚上就往回赶,他估计明日午时就能回来。”
田王示意那人下去休息,那人一拱手,退了下去。
王说,“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陪我喝几杯。”他示意我坐在桌边。
小月又进来,原来她一直在门外,她端进来一碟豆腐干、一盘煮花生米、重洗过的一把小葱,还有一摞叠好的煎饼。还有一大壶酒、两只粗瓷碗。
我和王对酌。
“你怎么知道那刘邦一定会贬韩信?”王饮了口洒,问道。
“韩信的这个齐王,应该是刘邦与项羽相争时,韩信帮助刘邦时提出的条件,当时刘邦用人在即,不好不答应,但是刘邦心中已是大大的不快”,我也喝了一口酒。
“既然允了齐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翻脸吧?”田王自言自语道。
“一人做事一个路子,刘邦肯定会这么干,再者那韩信已是功高镇主了,刘邦再也赏不了他什么,而这个韩信又偏偏是好提条件的一个人,刘邦怎么会放心呢?依我看,贬他为楚王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还要再贬为侯,最后还要杀他!”
王看着我,用煎饼卷了一根葱,要吃,却递给了我。“如此的心胸,竟然也能夺得天下。”
“王说得不错,做为明君,当然是胸怀天下,行事磊落,但而后千年之内,能夺得天下的,竟然是说一套、做一套者居多,比如,都说是武王顺应天时,伐纣之无道,但那商纣王,却是个伟岸君主,于前边几代,政勤爱民至多不少。只是恰逢数载灾荒,民穷而生变,至于荒淫无道之说,大部是当朝者向已而言。那纣王宠爱妲己,正好说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把亡国的责任推在一个女人身上,又有几分可信?像这刘邦,成事前,允诺同富贵,成事后,却说:非刘姓而称王者,杀无赦。岂不是以已之矛,刺已之盾?正所谓,君子斗不过小人,他们的话怎么能相信。”
“纵儿,果然如你所说,这王不做也罢,罢!罢!罢!如此我们两手打算,能居荒岛则居荒岛,如若那刘邦连这里也不容,那我们就去漂洋!”
田王举起酒,一饮而尽,“明天,待姬达回来,本王与你们一同下岛!”
后来,田王又忽想起什么?问道:“以前你生母早丧,夫人将你与小女一同哺乳,顽劣倒是顽劣,就算是前一个月,也未曾发觉有甚出众之处,怎么”
田王的疑问,我不知怎么回答,“我姓田,并无差错,不管以前的顽劣蒙童也好,现在的田纵也好,不是一直在王的眼皮底下么?”
“但不知,那汉使什么时候返回。”
“此去长安,一千五百余里,料想那汉使,去缓而回速,最晚不足三个月,就会回来。”
“何为去缓而回速?”
“汉使回去,是复命,使命已毕,当然一路慢行,游玩览胜,再加上沿途郡县迎来送往,必会摆足了朝官的架式。待到回来,却又带了汉王的旨意,当然快了。”
“有理。但这茫茫大海,其中果然有仙岛么?我偏居此岛,已感到摇荡无根,若是从此随波逐流,何时是个头绪?”
桌上的几只碟子不知不觉中已被我们吃得见了底,那小月乖巧,又端上来几样,并续了酒,原来,她一直站在门边。田王像是刚发现了她,对她说道:“小月,不必侍候,你去睡吧。”小月应了一声,退下去了。田王又看着我。
“仙岛一说,恐怕是没有,但岛却有许多,连大似齐地那样的陆地,也有许多。不过,何为仙?人人相处皆以诚为本,不分贵贱;夫妻恩爱,天伦共度,其乐融融,冬暖夏凉,饥有餐、渴有饮,不就是仙么?”
田王一拍大腿,“着哇!你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没废话,明天晚上,我要你还来共饮不,明天,我们共同下海造船!”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我和田王一同伏在桌面上,直睡到已时尾,也没有叫醒我们,后来一阵喧哗将我们吵醒,原来是姬将军他们回来了。
他进来复命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明显瘦了一层,眼睛布满血丝。
院子里,人们正把肩扛的斧呀锯呀凿子呀什么的放下,“我”爹正张罗着给那两位工匠在西跨院安顿住处,姬将军还买回来五百斤炭、十张驴皮、两口铁锅,这也是我要的,杂七杂八的还有许多。
后晌,田王把我们召集到一起,有我、姬将军、孟将军、苏将军,还有三位将军手的头目。田王说,从今天起,他要带领我们开始一项新的计划,这个计划是什么呢?田王把头转向我。
能在这么多的大人物面前讲话,我还是第一次,要知道就在不久以前,他们中的许多人还一直当我是个孩子。
姬将军坐在那里,田王话刚落,他就把头转向了我,而苏将军则点起一锅旱烟,孟将军眨眨眼睛,虽然他们各具神情,但是我知道,他们正想听呢,这时候,田王说道:“各位,田纵是我田横家长大的,幼时曾与小女同怀而哺,因此我视他如同已出当下烽烟四起,人心不稳,而我等也背井离乡,寄居荒岛,大丈夫顶天立地,岂可无所作为、任人宰割?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本王就是要带领大家,以退为进,挺进大洋那秦始皇不是派徐福出海,去找什么不死之药么,人生一世,不过数十年矣,苟能同舟共济,就算是骇浪涛天,本王又有何惧哉!”
田王的口才没的说,反正我已是热血沸腾,就听田王又说道,“田纵虽然年幼,但见识强似我等,今后的行动,你们要好生听他指派,不得有误!他言如我言,他令如我令!”
几位将军同时站起来,冲田王一拱手,齐声说道:“田王之命,敢不遵从!”
是时候了,我清清嗓子,说道:“大家知道徐福是何许人么?”
“徐福,字君房,齐地琅琊人,秦著名方士。他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航海等知识,且同情百姓,乐于助人,故在沿海一带民众中名望颇高,他是鬼谷子先生的关门弟子。学辟谷、气功、修仙,兼通武术。他出山的时候,是秦始皇登基前后,李斯的时代。后来被秦始皇派遣,出海采仙药,一去不返。大家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在何处?”苏将军问道,我看到王也注视着我。
“由此往东,两千里的大海深处,有地名平原、广泽者,他现在与那五百童男童女,在那里安居乐业、自立为王呢。”
“那么,我们是不是去投奔徐福呢?”
“两千里!我长这么大没离开过齐地,那里比齐地还大么?”
“大海茫茫,我们怎么去得?”
下边的人七嘴八舌。
“那个地方,后世叫作日本,并不是什么海外仙山,地窄人稀,常年地震,时有海啸,并不是个好人住的所在。只是那徐福无法走得更远罢了,田王要带大家去的地方,比那里远上何止万里,那里同样有广阔的田地等我们去开挖,我们华夏人的后裔,必将很快地到达那里。”
“王。你下令吧,我们跟定你!”
“我们跟定你了!”
“现在要我们干什么?”
“我想带我妈一道去。”
我看了王一眼,他冲我点点头,我立刻冲大家说道:
“白天树大招风,天黑即行动。”
第17章 三十二人小分队()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岛外的波涛拍打海岸的声音传过来,我们第一批三十二人,都是田王亲自挑选出来,精明强干的壮小伙子,我虽然年龄稍小,但体能已是达到了姬将军等人的水平,这是他说的;我也有感觉,我们辞别了王,乘坐三艘小船直奔海岛而去,众人都屏气敛声,注视着前方的海面,迎接我们的,将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
同船的还有姬将军从岛外雇请来两名工匠,他们被从人簇拥在小船中间,重点保护。
在涨岛上,我让人从远离那洞口的地方伐倒两棵树,要直的,在外边把枝杈削去,顺着狭窄的洞口塞了进去,苏将军带着三只船,隐在夜色里把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位置,我还真不容易发现他们。田王当时说他也想同我们第一批人一起下来,我对他说,等有了点眉目再来视看也不迟,因此他才留在了岛上。
我们一个个像泥鳅似在钻进了洞里,每隔十几步,便留一人,手持锤子和凿子,在半人高的一侧洞壁上凿出一只只插火把的位置,一共安排了五个人干这件事,五人交替往前,耳边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寂静的山洞很快热闹起来。
在坡势比较陡的地方,我又留了两人,用铁铲在地上修出大致的台阶,方便人行走,而在洞口狭窄的地方,则安排人把那里凿阔,当然这些都只是零碎活,真正的硬仗还在后边。
大约走了四五里的样子,就到了那个u型弯,那石匠看看没入水中的洞顶,用其中一根树干做了一只梯子,从这边斜靠在了倾斜的洞顶上,用凿子敲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告诉我,他打算在这里打通过去,开上一个石门,这样我们就不用从水面以下行走了,但是不能超出他划定的高度,不然,把洞顶打漏了,海日会直接倒灌进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我们又留了四个人,让他们完成凿门的任务,不能急,一锤子是一锤子,而且凿下来的碎石不能落入下边的水中,以后,在工程进行的过程中,我们所有的人还要饮用里面的水,如果现派人回到墨岛上去取水,既不方便,又浪费人力。
算下来,我已经派出去了十一个人,剩下二十一个田王手下的人,外加两名工匠,依旧是从水底泅渡过去,我们等不起。
我告诉四个凿洞的士兵,如果后边的七个人到达了这里,我要他们合力打洞,而且废料还不能运出洞外。等洞打通以后,原来五名凿火把眼的人继续做他们原先做的事,继续凿火把眼,直到他们见到我们大队为止,修台阶的两个人也是如此。
我们泅过了那水,一群人站在了巨蛇的尸首前,胆小的还在往人身后躲,我又安排了三个人,他们的任务是,只准从蛇的腹部开一道纵口,然后把那蛇皮完整地剥下来,蛇肉切成块,保持干净地收好,运到里面,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