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殇-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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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刻,隐藏许久的孤独与寂寞,骤然冰封冻结了起来。
风声猎猎,割痛面颊。
此时的天气,有几分不可忍受的寒冷萧索,银白色的冻霜还覆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几丝冰冷的寒意透过厚重的靴底渗入脚底,冰凉冷漠,冷清清的,直入骨髓。
大帐之内,殇煜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暖和的被子,手腕露在外面,脸色是不可忽视的苍白,虽然闭着眼睛,却依然风神冷冽,锐利得让人害怕。
“时公子,他真的没救了么?”冷芷灵不敢置信,几乎小心翼翼地问。
她从未想见遇见与他一模一样的人,那是属于她的殇煜寒,而非这里的殇王爷,只是她无法回去了,她与他也将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吧!
时迁芷望着冷芷灵莫名复杂的情绪,已然明了,他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虽然,他们如此地相似,如此地复杂,如此地诡异,然而却终归不是同一个人,时迁芷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带冷芷灵来见殇煜寒最后一眼,只是觉得应该!
也许吧,谁又能左右别人的心呢!
接近晌午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起风了。温暖的太阳不知隐到了nǎ里,任由大风刮着大帐,呼呼猎猎的,高大的帐篷甚至有几丝摇摇欲坠的错觉。不长的帐帘偶尔被吹开几许,凶猛的寒风顿时鱼贯而入,凌烈彻骨,让人有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153卦象()
厚重的声音传入耳畔,淡淡的阳光倾斜而入。
冷芷灵握着殇煜寒的手,端坐在床畔,目光微微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深沉黑色的帷布之下,殇煜寒冷硬锋利的线条凸起在寒冷的空气中。
她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全身都抖得厉害了。
似乎,有什么情绪悠悠地窜入了脑海里,令她一瞬间失去了全身力气,只能隔着黑色幕布摸索着殇煜寒的眉角额头,颤巍巍的,根本不敢直视。
这样的气息,早已渗透在她肌肤的每一处,即便死了,也刻骨似的印在她心底。
那一刻,冷芷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心底的痛楚源源不绝地涌出,在心中挥之不去,忘之不却,仅仅一个碰触,她的心便“轰”地一声,坍塌得彻底,也粉碎得彻底。
她的眼眶通红通红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彻心扉,缓了一缓,才颤颤的,微抬起容颜。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远的,仿佛有了一辈子那么长久。
冷芷灵摸索着殇煜寒冰冷僵硬的肌肤,渐渐的,眼前也跟著模糊起来,“煜寒,煜寒……殇煜寒……”怜惜的口吻,赫然是殇煜寒爱着的那个冷芷灵。
她回来了吗?
流光远远地望着,冷芷灵埋在殇煜寒的胸口上,低低地叫唤着他的名字,那一声一声地透彻心扉的呢喃,竟慢慢化作了一声声的哽咽,断断续续的,却依然那么清晰。
那一刻,他显然感受到了她的悲伤,真实的,深刻的!
流光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冷芷灵蹭着殇煜寒的脸颊,右手交合着贴上他的掌心,冰冷的掌心早已没有温度,冷冷的,全是死人可怖的冰冷与尸气,淡淡的,萦绕在他们的全身。
“好了……”时迁芷走了过去,拍了拍流光的肩膀,道:“所有的方法我都试过,殇煜寒这一生活的太累,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吧……”
流光轻轻一震,望向冷芷灵,却突然跑了过去,床畔的人已然昏迷了过去。
“该死!”时迁芷也微微有些自责,毕竟这个冷芷灵身怀六甲,又长途奔波地来到了这片战场,目的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却一直隐忍坚持道现在。
流光抱着冷芷灵回了房间,时迁芷回眸望了殇煜寒一眼,也离开了。
午后的露华楼,芙蓉阁上琴音轻泄,琴声忽如高山飞瀑澎湃激荡;忽而似松鸣柏涛如泣如诉,在繁花锦簇的深院之中,荡漾着回响。
桌案上的小香炉里袅袅熏烟,一白衫女子又向里面添了些芳馥的熏料,持着手绢为正专注于抚琴的女子拭汗,好一幅主仆温馨的场面,只可惜不是风华,已近暮年了!
露华楼外,细雪飞扬。
青岚弹弹至兴起时,却突然琴音迸起,一丝长弦在手中断裂,将她右手纤长的素指割得皮破,血渍飞纵,滴在琴上,她翻开掌指端详着伤处,心中陡生不宁。
“小姐?”身后一声低唤,借着一方手绢覆住了她受伤的手指上,为她止血。
“妙言,速去拿乾坤八卦来,我要占卦卜吉凶。”青岚睁亮了水眸看着断弦,她隐隐感到不安,忙对身后的人道,身后之人赫然是冷府大夫人妙言。
妙言斋便是以大夫人的名字命名的,她隐在冷府,却一直在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当殇煜寒去往瑜国之时,她便寻到青岚,将一切浮上水面的答案拨开,更加的清晰。
“小姐,您的手受伤了,还是先让妙言给您上药。”妙言按着她的伤处,想先去拿药为她敷伤,却听青岚急道:“弦断不祥,非吉兆,拿卦要紧,这点伤不碍事。”青岚细细地瞧着弦断处,自妙言手中抽回仍在淌血的手。
“是。”妙言只好依了她,匆匆去取来乾坤八卦盘,移开桌上那只断弦的琴,将八卦盘搁在了青岚的面前,而后又去找药箱。
青岚凝神静气地占了一卦,看了卦象后,大惊失色。
“小姐,这副卦怎么解?”妙言坐在青岚身旁,正要帮她上药,但青岚却紧握着双手不让她,两眼流连于怪异的卦盘,于是妙言也在一旁看着卦象,却始终不明其意。
“风云起,江山变,天人始异动。”青岚淡淡地开口道。
“这卦……指的是笼烟?”知道青岚占卦以来从无失错预判过,妙言听了她的话后也感到丝丝忧虑,着急地想问清青岚所指的异动为何?
“或许吧,你先召冷凌和冷谦回来,我有事要向他们交代。”青岚蹙着眉心,素掌抚着胸口正急速地喘息着,目光是悠悠地深邃和柔软。
“我马上去。”妙言见状不对,忙奔出露芙蓉阁命人去传。
青岚惴惴不安地分析完卦义之后,对于其中却仍有几处未能解出,于是又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卜,希望能解出不明之处。但再卜之后却还是得到相同的卦象,一时之间不禁感到体内气血翻涌,阵阵寒意直逼心房而上。
“小姐,已经命人传了,马上就到。”妙言再次回到她跟前,担心地瞧着青岚。青岚已经面容惨白一片,而下面立刻传来了急报声,匆匆而至。
妙言遂忙不迭地开口道:“出了什么事?”
不待下属说完,青岚已经站起来身,似乎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默然地望着天空,微微地有些出神,对身边的妙言和下属并不理会,久久地没有声音。
妙言不解地看着,又听见下属说罢,心瞬间揪了起来。
芙蓉阁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身后林中传来一阵窸窣声,几道白影在白雪覆盖着的林子里晃动,妙言与青岚相视一眼,齐齐跃起,蹿上了楼阁。
空气再次恢复了沉寂。
青岚眼眸悠悠转黯了下去,自语道:“师哥,来了为何还不现身呢?”轻皱着眉头,手中赫然多了枝带雪枯枝,泛着冷冷的银白光。
一如那夜,冷光从模糊视线里晃过,透过空气,走到了青岚的对面。
冷风自头顶而过,视线之内,一袭白影直直地走了过来,青岚微微闪了闪身子,身边的妙言却是轻轻地退后了几步远,有强大地力道一点点地散发了出来。
154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细微的光线滑破了寂然的黑暗,一丝清凉滑过脸颊,苍白,透彻。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谷月玩味的笑声。
青岚身体微僵,黑眸中隐约闪过一丝痛楚。
谷月立在了青岚的面前,目光却探向了一旁的妙言,那个女人,即便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悠冽清润,一如自己的小师妹啊,又或者她!“妙言,好久不见啊!”
妙言定定地看着谷月,他依然似那雪山中的幽灵,散发着极端的融入感,仿佛,他是因雪而生一般。妙言视线看了下青岚,许久才悠悠地道:“公子,好久不见。”
青岚偏头看了妙言一眼,却冲着谷月道:“师哥,你是否还忘不了妙戈?”是否偶尔还会想起她呢?妙言却缓缓地移开了一些,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妙言和妙戈是孪生姐妹,同时青岚的护法,却同时爱上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妙言依稀记得,今日的黄昏,似乎也如那日,夕阳西下之时。
余辉已经到了山顶,再一落下天便黑了,而天地之间,却有那么一束明光。
目光定格,是一个浑身沐血的男子怀抱着一个女子,逼近悬崖的位置,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坐着,满目凄凉的看着落日,斜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想至此处,妙言心中一痛,几乎快要虚脱了。
谷月心中也是一阵阵地痛楚,想起那日,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中,那时满天火云,夕阳几落,一向不可一世的自己竟会陷入了一场爱恋。
那一刻,痛得不只是心,还有思想。
青岚看着谷月,突然想起那时的瑜君,安静地走上前,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从开始就保持沉默的谷月竟然自言自语地开口了。
青岚看不到他笑得迷离,他低着头,满是深邃地喃喃道:“她会恨我吧?”
原因之一,是因为谷月而间接害死了妙戈,而他自己却满心痛楚的活着,所以他要报复那个人,原因之二,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谷月突然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胳膊长垂在身侧,静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就好像那鼓鼓吹动的袖袍里面,其实空无一物,其实徒有冰凉。
冷冰冰的,冰凉凉的,惊得青岚也全身发凉。她紧紧地盯着谷月,心下一颤,似乎有什么冰冷寂寞的东西,从心底开始慢慢地攀爬着,一点一点地,最后几乎要冻结住她的整颗心脏,似乎连呼吸,都开始沉重难过起来。“师哥,煜寒他……”
“师妹可还想回到笼烟呢?”此时,笼烟代表着一个部落,而非一块玉石,那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部落宗族,是谷月和青岚生活的地方。
然后,当瑜君竟青岚带出笼烟的那一刻,一切的平安和善良都被摧毁了。
青岚微微避开了眼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苍白微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地表情,淡淡的,好像如今的一切,从来就不关她的事。
妙言微微皱眉,心中不悦,声音也越加犀利起来,“公子,你何必如此逼迫小姐呢,如今王爷也……”妙言冷笑着,继续道:“公子,你在阻止小姐与他见面吗?可笑,你曾经不曾战胜过他,如今觉得有可能吗?”
“妙言!”谷月唤着,妙言却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过了身去。
“站住!”谷月本不是易怒的人,然后被触到了底线,难免有些火气,压抑着心中不满的愤怒,眼睛一眯,狠狠地道:“妙言,你记住这话!”
妙言脚下一顿,微微侧首看向了一旁发怔的青岚,她似乎是被谷月的吼声惊得,突然回过了神来,不禁低声道:“师哥,你又何必为难妙言呢。”
谷月暗下了神色,低沉一声道:“师妹,如果师傅还活着……”也许,这一切会有什么不一样吧,只是可惜了,他老人家早就不在了呢!
“师兄,师傅在与不在,与笼烟都没有太大干系了……”谷月听闻这话,身子似乎轻轻震了一震,背对着青岚的身体,高大冷漠倔强倨傲,却隐隐透出一分难以磨灭的软弱。
青岚继续道:“风云起,江山变,天人始异动,若是山河国破,你这个护法,难道就不心有愧疚,你纵使如何倨傲,没了这个皇朝,也不过还是凡人一个吧!”
“青岚!”谷月突然转过身来,身上淡淡的温润之感已经被锋利的冷芒冰封了。好像在那一瞬间,隐藏许久的冷,随着青岚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语,骤然冰封冻结起来。
“青岚,我和他之间,并有一搏,生或死,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可能?”青岚喃喃着道,这话是问对面的谷月,也是一种变相的问自己,只是想着想着,却觉得全身都在发颤,抖动地越发厉害了。
“师妹!”谷月想去扶她,心里却无一丝愧疚,心性薄凉,更是无法亲近彼此。
殇瑜的战争似乎随着殇煜寒这个人的陨落而落幕了,不过这似乎不是一场单纯的战争,而是一种残忍的屠杀和毁灭,只是难免有些好笑了。
殇煜寒真的陨落了吗,事实不过是殇煜寒重伤不治,昏迷不醒!
短短半个月,殇煜寒瘦得凹陷了脸颊,灰白的唇,弱不胜衣地躺在那里,已经是初春了,他身上仍旧裹着厚重的棉衣,表面上似乎十分的安详而安静。
当一场又一场的大雨淋湿了整个春天之时,有些东西也逐渐的改变着……
谁说过,绝欲相思,最好不要见面,也许少动一分情,彼此就可以多活一刻。而是不见却远远无法止住思念,距离越远,思念越甚了。
晚风习习,凉彻心扉。
冷芷灵来到自己那十分僻静的花园里,任由晚风不断地吹着,但是冰冷的感觉却能让她有些发昏的头脑清醒。有些事,是真的不可能了,那么再奢望又有什么意义?
殇煜寒会醒来吗?她会回来吗?
冷芷灵安静地沿着波光粼粼的湖边走着,一身素简,风擦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她慢慢地平复着自己隐隐抽痛的心。
她想忘记思念,然而脚步却一步步地来到了殇煜寒沉睡着的房间。
155也许有一天()
这是一处简单的院落,简单的楼宇,简单的窗棂,简单的空气,简单的人,初春的阳光一点点地漫了进来,淡淡地笼罩在两个人身上。
冷芷灵虽然与殇煜寒同住在这里,她却嫌少来看一直沉睡不醒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