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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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撤军队,应不应该,确实应该。1928年底,挂号在国民政府名下的军队高达250万,这么多吃空饷的兵痞,蒋公就是想搞国家工业化建设也无从搞起。你说蒋介石不懂吗?不可能,不然他不会这么写日记,不过嘛懂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这就是一个在组织中的个人的无奈。当他前面的一系列决定将自己绑在大地主阶级的塔尖时,就决定了他任何国家工业化的想法都是幻想。靠地主搞工业化,看看印度就知道了。
当然,中国实在是非常大,虽然有很多寄生虫,但还是有足够的资源工业化的,但蒋公必须首先统一全国,这第一件大事就是削藩!
1929年,编遣会议正式召开。
编遣会议名为裁兵,实质上却刀拔弩张,在生死利害的冲突面前,国民党各军事集团间分化组合,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相互关系
在开这个会之前,名谦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各个军事集团的得失,蒋介石和阎锡山无疑是既得利益者,冯玉祥出力最多,得到的地盘最少,是个冤大头。劳动党出兵的同时,夺取两省,算是小亏。而从实力上看,收编了十几万北洋军的蒋介石无疑是翘首,第一集团军的兵员膨胀到五十多万人,是人民军常备部队的五倍,而冯玉祥集团以四十余万人屈居第二,阎锡山也凑出了将近三十万人马,至于拉队伍根本不要钱的人民军,常备军就是六个师,九万人,加上民兵预备役武装,怎么也有二十多万人,对于这一点,蒋介石非常在意,特别将民兵也列入裁撤范围。
如此一来,本是军人参加的会议,蒋公却特别邀请名谦去参加。
当然了,如果事先知道这次会议开成什么样的话,或许孙璇一定会抢着来参加的9。蒋介石先发制人,立起了牌坊,北伐成功,国家新定,需要裁军理财,休养生息,因此,四个集团军以及集团军之外的部队都要裁军。怎么裁呢?
蒋介石提出原则如下:1“军政军令必须统一”,“破除旧日一切以地方为依据,以个人为中心之制度及习惯”;2“全国军队数量,必须于最短期间内切实收缩,军费在整个预算上至多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3完成“国军”军事统一教育;4“裁军为整军理财之第一要务”,实现总理“化兵为工”的主张;5发展海军、空军及军港要塞之建筑。
第一条是废话,早就名义上统一了,但就是中央军的黄埔生也把军队视为私产。第二条是实质,蒋公要削减军队,不允许地方截留税收(这一点很重要)。第三条就是不允许地方设立军校,而且特别针对人民军以教导团的名义培训军官的做法,连教导性质的部队都不允许存在。第四条更可怕,要化兵为工,当时中国的工业大部分在武汉、上海的长江一线,事实上就是要求各部队在上海南京等地遣散。第五条实质上是要求各路军阀交出海空军,由中央统一指挥。
最后,蒋介石补充了一句,一切军队归于党指挥。这个党,当然就是指国民党,这让基督将军冯玉祥一下子紧张起来。
但蒋公毕竟是拿着大帽子压人,冯玉祥总不能跳起来说我不同意,所以打了个擦边球,搞出了一个暂编方案,怎么编呢?第一、第二(蒋、冯)两集团军各编12个师,第三、第四(阎、吴)两个集团军各编8个师,其他不属于各集团军的部队,共编8个师。简单地说,各方一起削减,同时保有接近的军事力量,蒋冯最大,其余略小,
在冯玉祥看来,自己的人最多,出力最大,在中央占有一席之地,保留与蒋介石同等数量的军队是理所应当的,也是应得的补偿。阎锡山基本上也是这种观点,这位山西土财主甚至开出了更好的条件,权力归中央之后,中央可以保有6…8个师。
但是两人都小看了蒋公军事独裁的决心,以蒋氏心理,借裁军建设为名行“削藩”之实,势在一举两得。
冯玉祥提出的“强壮者编,老弱者遣;有枪者编,无枪者遣;有训练者编,无训练者遣;有革命功绩者编,无革命功绩者遣”的四项原则被全部否决。蒋介石多方运作,选用了阎锡山的方案,即多余军队归属中央,这样,蒋介石掌握的武装力量将达到20个师(名义上),实力超过其他三家总和。
这个决定让与会的各派军阀顿感压力山大。
冯玉祥在短暂的休会时间捅了捅名谦的肋下:“吴先生,怎么不说话呀。”
名谦被捅得一阵酸麻,不小心笑了出来。不拍肩膀捅肋下,什么意思还能不知道么。“冯将军真是童真未泯,令人羡慕啊。诸位高论,在下不知如何插嘴,最好还是不说话了。”
冯玉祥有些急躁,压低了腔调说:“吴先生,你不觉得蒋先生的方案有问题吗?如今有功之臣遣散回家,那十几万北军降兵却在编,贵军也被限制在6个师,你不觉得不合理么?”
名谦笑笑:“蒋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等他说完了再看看嘛。”
冯玉祥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吴名谦与蒋介石是把兄弟,顿觉吴是在配合蒋介石排除异己。
接着,蒋介石又宣布全国成立八个编遣区,其中陆地编遣区留个,蒋独取其四,将全国军力收入囊中的企图已经暴露无遗,接着蒋介石宣布成立编遣委员会。会上还制定了国军编遣委员会进行程序大纲。大纲规定:“从全国编遣委员会成立之日起,全国军队一切权力都收归中央。将由国民政府下令,正式撤销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各集团军总司令部,海军总司令部,各部队只能在原地驻扎,听候点编。”
这个会开到这份上,傻子都知道蒋介石想要干什么啦,这个吃相实在是太难看,太小人,太阴损。阎锡山郁愤不已,以沉默对抗,加上一个整天逛街吃喝玩乐投弃权票的名谦,编遣大会正式变成了蒋冯二人的吵架大会。吴名谦与阎锡山面对面坐着,看着旁边的冯玉祥口水四射,面红耳赤,出口成脏,拍着桌子和蒋介石叫板,场面几欲失控,由于为尊者讳,历史并没有留下他们吵架内容的记载,每日真理报当天的版面以蒋冯各自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充分交换了意见,会谈取得有益进展发表社论。
不过这种粉饰和平并没能持续多久,面红耳赤冯玉祥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吴名谦一开始就不说话,为什么阎锡山开到一半也不说话。
为什么呢?
你说话有个卵用啊!蒋介石明摆着就是要削藩,早就安排御用文人罗织好大帽子,谁反对就给谁扣上,登报纸骂你祖宗十八代,还美其名曰民主氛围,言论自由。冯玉祥本也是聪明人,可惜利益受损最大,脾气又急,一时利令智昏,中了圈套,跟蒋介石大吵特吵,不仅没能要回利益,还在舆论上处于下风。
闻着名谦嘴里的臭豆腐味,冯玉祥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上蹿下跳了这么多天,人家在品秦淮小吃,自己成了傻大个!如今真的是骑虎难下。
“现在刚刚打完仗,应当休整一个时期再编遣。”冯玉祥说理说不过,索性就说现实。这一招乃是敷衍塞责,推卸责任的绝学,张贯一带兵北伐的时候,最喜欢跟蒋介石说现实,你说要炮火支援我就说大炮过热,你说要固守我就说顶不住,你说理论我说现实。现实嘛,总是很残酷的
阎锡山一听到这个动议立即起立鼓掌,名谦一看,也起立鼓掌,旁边的党国大员一看,也跟着鼓掌,蒋介石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郁闷到了极点,把你们这帮人拉进坑里,吵了这么些天,就得到一个暂缓编遣的结果,你逗我?
不过蒋介石还是低估了这个结果,暂缓编遣就是最差的结果么?你做梦呢?
南京,扬子江畔。
名谦拿出几个大洋,吧嗒,吧嗒的排在桌子上,经理额头冷汗直冒,嘴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名谦约了冯玉祥就是来吃刀鱼的,春潮迷雾出刀鱼,长江三鲜之一的刀鱼,鱼身酷似一把尖刀,每逢立春,江刀鱼会从大海入江,在长江逆流洄游。产卵后的江刀鱼,在长江水中洗淡一身海水咸味,格外肥美细嫩,芒刺软如绵。冯玉祥平日节俭,舍不得如此铺张,名谦便拿了份子钱请他到南京流金楼吃江刀鱼。
这一请却出了事情,名谦数日前便付了定金,不料到了约定的时候经理却说没有,只愿意双倍退回定金。
名谦十分恼怒,料定是经理看到价钱大涨,不肯履约,差点摸了枪。而冯玉祥他真的掏了枪,经理吓得两腿筛糠,解释说是孔二小姐订走了,不敢不给。
此言一出冯玉祥暴跳如雷,老蒋欺负人也就算了,孔二也敢欺负人,反了还!这孔二嘛,就是孔祥熙的次女,年方十岁竟已学会开枪,为人极其刁蛮,若是她做的那便不奇怪了。“经理,你只管卖给我们,我给你留个字条,就说我吴名谦抢走了她的鱼,你拿去交差即可。”
“谁敢抢我的鱼!”只听楼下一声娇喝,隐约就是个小女孩的声音,随即便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上楼来。
果然是孔二小姐,名谦心中暗暗叫苦,掏枪吧,对方只是个小女孩,不掏枪吧,十岁的孩子打出的子弹和二十岁的一样致命。
“小姐,那是冯玉祥将军,要不咱们今儿个就算了吧。”家丁战战兢兢的说道。家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冯玉祥是出了名的神枪手,旁边的吴名谦也是陆士毕业,枪法必然了得。再加上旁边的副官,动起手来小姐能不能周全另说,自己这几个人肯定是有死无生。
“算什么算!本小姐的鱼谁敢抢?”孔二吼道。
名谦笑笑:“二小姐,我们是来买鱼的,这先来后到,总不能就这么赶我们走吧。”
假小子皱起眉头:“你就是那个吴名谦?”
“正是在下。”
“听说你枪法很好。”
名谦一愣,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打枪了。“虚名而已。”
“那你敢跟我比打枪吗?”
噗哧,名谦的茶水喷了一地,这小丫头开什么玩笑。
“你赢了鱼就归你,输了也没什么,叫声哥哥就行啦。”
名谦尴尬不已,对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正是犹豫不决间,孔二又发话了:“就这么对打太野蛮,这样,我在头上放一个苹果,你打中了鱼就归你。”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小丫头还真有点心计。
“吴主席,我来打。”警卫员自告奋勇,在这个距离别说打苹果,就是打硬币都是手到擒来。
倒是孔家的家丁吓坏了,这要有个闪失,自己的脑袋就完了。“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
孔二狡黠一笑:“刘管家果然忠心,我就赏你顶替我的位置吧。你放心,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一定告诉爸爸将你风光大葬!”言罢不由分说,将苹果顶在他头上。名谦趁管家还在关注苹果,砰的就是一枪。
“二小姐,我请你吃鱼。”名谦笑道。
冯玉祥一听这话可就急了,一脚踩名谦脚趾上。“你忘了我们来这干嘛的?”
名谦悄声道:“无妨,他这种脾气哪里会留下。”
果然,孔二眼泪打转回头就走,甩下尿裤子的刘管家在那愣神。
名谦也不再管他,冯玉祥找他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听说你进口了一批德国钢管,老弟,大手笔呀。”冯玉祥见无乱耳之人,开始提正事了。
冯玉祥说的德国钢管正是人民军进口的一战剩余物品,一共二十四门105mm加农炮,换装了反后坐机构和炮架,以减小重量和方便机械化拖曳。
名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道:“穷开心,哪有老兄连苏联钢管都能弄到。”
“名谦老弟,我知道你有板砖厂,给哥弄点?”
“嗯我们都是论斤卖的,你要多少斤?”
“我要五万斤步枪,十万斤子弹。”
“批量这么小,优惠有限啊,要不你也买点我们的钢管,送一个基数炮弹咋样?”
“我要二十四套,炮弹量大能便宜点?”
“好说,不过要渣打银行的本票交易。支票一到我们就发货。”
“我现在给你定金咋样?”
“渣打银行的?”
“花旗银行的。”
“美元啊成交!”名谦举起酒杯。
“合作愉快。”冯玉祥笑着回应。
冯玉祥很高兴,名谦谨慎乐观,蒋介石兴高采烈,当然,如果他知道名谦刚卖出这么一笔军火,肯定不会那么高兴。
蒋介石看着刚刚签署的协议,开心的笑了:终于搞定了这帮地方实力派,可以搞蒋家王朝了。
地方军阀看着刚刚签署的协议,也笑了:终于可以回到地方,可以准备推翻蒋家王朝了。
第103章 我们都是论斤卖的()
阳光洒在水田上,绿油油的秧苗连成一片,破衣烂衫的农民汗滴下土,把一棵棵禾苗插到田地里。用新毛巾擦着汗水,不时好奇的看着不远处那一列火车轰隆隆的开过。农民们不认识火车,但看到车皮上的红五星还是不由自主的打招呼。过年的时候,政府给每一位亩产超过200斤的农民发放了奖励,这条新毛巾就是奖品之一,如果不是三德子态度坚决,他老婆肯定拿去给孩子做兜裆裤去了,听说这一季平均亩产最高的生产队奖品是一台拖拉机。
不过三德子并不知道,他的拖拉机是用这一火车货换回来的。
柳州,兵器工业区。
何华静静的端详着手上这支崭新的步枪,吴名谦竟然把这种艺术品论斤卖,实在是让他有些郁闷。不过论斤卖的方式让枪的价钱显得更加便宜,这其中的营销学道理就不是何华所能理解的了。人民军虽然装备了各种便携式火炮,但枪的生产一直没有起色,主要原因就是劳动党铣床奇缺,缺乏细小零件的加工能力,这一问题直到进口和自产铣床之后才得以解决。
另外的原因嘛,就是劳动党的兵工从业者们在步枪的问题是始终争论不休。这个问题相当有意思,重机枪、轻机枪方面,兵工厂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