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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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劳动党的疑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这位贵族领事买走这批冲锋枪的第一用途是装备自己的私人卫队,然后才是把几支样品送给法军去鉴定鉴定。什么国家民族,什么帝国利益,都不及他的命重要。要说也是罗三炮在越南闹得太过分,把国内的武工队搞出了越南版本,每到夜里,越南特攻队就渗透到城市里杀戮封建贵族,这种“恐怖主义”行为让法国人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有些官员主动与游击队达成协议,花钱买平安,地方政府的警察局长居然给游击队交保护费,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在那个新春,劳动党忽然有了一种万邦来朝的错觉。
不过名谦很清晰的知道,这仅仅是列强两头下注的伎俩而已。在他的历史位面,美国人在支持蒋公抗日的同时也没忘记和中共接触,现在他们刚刚打退日本人,这点走访算得了什么。恐怕英法更担心的是由于广西南部甘蔗田遭到破坏,白糖减产的事情,当年的广西糖产量从600万吨锐减到400万吨,结果就是欧洲市场的白糖价格上涨30%,荷兰人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原本滞销的糖浆一下子畅销了。连名谦也没想到,这笔横财竟然在荷兰殖民地引发了一次严重的政治斗争事件。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名谦思考的是怎么推进下一个五年计划。
1932年中旬结束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劳动党抓大放小,抓重放轻,勒紧裤腰带投资重工业,除了继续加强柳州钢铁中心,还在湘潭新建了一个钢铁中心。四川贵州海南的铁矿石源源不断的通过河流和铁路转运到这里,加工成钢铁。1932年,柳钢产量110万吨,湘潭钢铁产量30万吨,这个数字虽然比不过日本人侵占东北后的钢产量,但差距已经不是天壤之别了,而同时期的党国连汉阳钢铁厂都没能恢复生产,统治区内钢产量是——3万吨。
就钢产量这一条,名谦清楚的意识到,蒋介石的宝座无论如何是坐不稳了。要不了多久,刚刚出厂的东风迫击炮就会用钢雨把国民党抄袭德国人的步兵战术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劳动党高度集权的组织力把根据地内的人力物力像机器一样分配,每一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生丝生线、人造丝、造纸、水泥、面粉、钢铁、煤炭、硬铝,劳动党政权将35个重要基础工业全部纳入计划,不惜工本的投入资金,靠着外国技术的帮助,愣是把基本工业基础给砸了出来。
虽然在外国专家的眼里,劳动党搞出来的那些都是不合格产品,但有总比没有强。名谦说服治学严谨的陈独秀,不搞大学精英教育,而是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大建中等职业学校,快速积累技术工人,然后再让这些有一线经验的人去考大学。国民党政府经常嘲笑劳动党四省两大学,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土包子。然而,人民军每将一个地方纳入红色版图,几乎马上就会组织适龄儿童入学,年龄稍长的男子必须补课学习,成人则要上夜校扫盲。来学校学习的学生,一律管吃管住,这对贫穷的老百姓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义务教育实行之后,男生入学率几乎是100%,女生的入学率在12岁之前也能达到95%。
短短十年间,劳动党基础教育终于造就了百万产业工人,完全改变了社会生产结构。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教室里传出“社会主义好”的读书声,这块地方反动派就再也无法复辟。
在那个新年,名谦第一次感觉到,即使现在自己死掉,这场革命也不会终止。
中国人听天意,而人民就是天,红色的人民就是红色的天,赤色红星一旦升起,赤潮必将捅破天际。
第161章 炮灰()
1928年,夏。
烈日炎炎,这太阳今天也不知道是喝了二锅头还是月亮姐姐被哪颗星星给睡了,反正一股热气都朝我们身上撒。眼前这个衣着笔挺,一身半透明的军人据说就是我们的班长,他现在正在点名。
“葛二蛋!”
“到!”
“出列!”
随着士官的吼声,一个矮小圆滑,小眼睛的男人不知所措的站到队列前面。
跟大家打个招呼,我就是葛二蛋,光看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我是农村人,具体点是福南农村的。哦,对不起,教官说过不能说谎,我是胡建人,农村的。普通话也不太好,大家凑合着看。
我之所以来湖南,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读起来跟我老家有点像,而是江西要不到饭。那年老家发大水,大雨连着下了几天几夜,黄浊的雨水夹杂着山石向下冲来,家里房子和地都给冲垮了,眼看秋收将至,房子没了地也没了,拿什么交租啊,交不起租子地主老爷可是要收地把我抓去当长工的。爸爸说,地界都被冲掉了,来年地主就会拿着界碑来抢地,他说是他的,你没法说是你的,最后还是看谁的拳头硬。地主老爷家不仅拳头硬,而且还有枪,找到官府都没法评理去,与其把命搭上,不如就跑了吧。
江西也是个苦地方,这里的地主更狠,不仅租子更重,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样营生——抓壮丁。地方保安团的国民党军官趁机敲诈勒索,雁过拔毛。国民党抓壮丁是按照地区抓的,比如在一个城市的驻军那就只能在那个圈子里抓,只要在那个圈子里的,不管你是串门的,还是走街的,都可以当成本地人抓起来当兵。
你想啊,抓谁不是抓啊,所以抓壮丁的人有着极大的权力,如果你不想被抓怎么办?拿钱来贿赂呗。地主不仅不会被抓,而且还能替上头抓人,趁机也捞一笔,这种肆意盘剥经常可以让富农阶层直接破产。要知道如果你贿赂少了,有可能无效,被抓去当炮灰的事情,谁又敢不多给点钱呢?
我和爸爸就是两个要饭的,只是路过,竟然也被抓了。我被强行与父亲分开,受尽了饥寒才找到机会跑出来,却再也没有找到父亲。
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身在何方,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也在想我。
后来我来了湖南,碰到了这些叫做人民军的人。他们给我吃的,给我衣服,教我识字,跟我讲道理。我知道我之所以穷,之所以要饭,之所以父子不能相见,不是因为我的命不好,而是封建地主,那些富人的压迫。他们动员我拿起武器,推翻那些吃人的地主。
我想了一个晚上,我拒绝了。
我家破人亡,要饭度日,活的跟狗一样,但我还不想死,打仗是要死人的,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就算像狗一样的活着,那也是活着,比死了强吧。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些人逼我当兵怎么办?趁着这几天吃饱了有力气,我决定逃跑,而且我真的跑掉了。
跑了很远,世界慢慢的变得不一样了,阡陌不再整整齐齐,也不再有水泥房子,我还是一路要饭,最后到了一家地主那里做起了短工。短工非常辛苦,长工地主还会跟你客气一下,把你当牲口,短工那就是牲口都不如,地主的仆人都会把他的活丢给你做,敢不做就给你小鞋穿,让你连饭都没得吃。
我想起了人民军说的压迫,虽然我被压迫着,但我至少可以活下去,交到一个长工朋友。他会偷偷给我吃的,跟我聊天,我们无话不谈,至少我们都是穷人。
直到有一天
上面来了人,说我们这里有赤党分子,要清查,一定要抓出来。我的长工朋友告诉我,有个家仆知道我认识几个字,认识字的穷人都是赤党分子,所以他要告发我。可我真的不是赤党分子,父亲说过,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我的长工朋友说,这个世道根本不讲理,老爷根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只要抓住一个交差就可以了,而民团只需要交一个人去党部枪毙就行了。
你跑吧,长工这么说道。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偷偷拿出了攒下来的一点工钱,让长工帮忙去找算命先生。那一天,他去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回来告诉我,卜留卜走都是凶,去造反可能还没事。
那就反吧。既然做顺民的代价跟造反一样,那为什么不让那些压迫者付出代价呢!
我来到了一个叫岳阳的地方,穿上了人民军的军装,我成了一个炮灰。
我的生活重新开始了!
在这个地方,我们叫做新兵,这个营地叫做新兵营。
这是一个比做在地主家做短工还要可怕的地方!
那天我们刚刚吃完鸭汤面,我还在回味油的味道就被拉出去集合。有几个人慢了一步,然后
他们跑了五公里!
后来,教官教我们一个叫立正的姿势,他跟我说两脚叉开六十度,我问他,六十度是多少,然后
我跑了五公里!
基本上我残存的记忆里,那一天我都在跑五公里,直到后来我们都跑不动了为止。凭着我要饭的时候跑赢地主家旺财的本事,那一天我跑赢了所有的新兵。然后
新兵连的连长让我做班长,除了我比较能跑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认识几个字,而且我还会数数,基本上不用手指头能数的清楚一个班,所以我就做了班长。
做班长实在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每天晚上我要检查班里的弟兄是不是全睡下了我才能睡觉,每天早上集合我要第一个起床给他们做表率。
靠!
我就是一个混饭吃的,我做个毛表率啊我!说到饭,不得不说,人民军的饭真的很好吃,营地里自己养猪养鸭,还会有专业的养殖场送来肉食,每天都有肉花,隔三差五能打牙祭,饭管够,菜管饱,比在地主家做工强的太多了,比国军那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好太多了。有鉴于此,我最终决定留下来,苦是苦了点,总归能吃饱饭,还有指导员跟我谈心。
第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是在跑五公里。没文化有多可怕你知道吗?我那几个弟兄大字不识一个,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你想啊,左右不分,那怎么走齐步呢?结果他们都去跑了五公里。
后来,我们解决了左右,吃饭要排队,洗脸的毛巾和牙刷永远排成一排放在一个位置,睡觉头朝里,鞋子要摆在外面。最惨的是睡觉也要守纪律,打呼噜也是不允许的,可我都睡着了!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呼噜呀!连长说没关系,如果我打呼噜,他就会往我们营房里丢一串炮仗,然后叫我们紧急集合,先跑五公里再睡觉。
跑就跑呗,反正跑了这么多五公里我们也习惯了,只要能吃饱饭,跑十公里也没问题啊。总的来说,在这里我改掉了很多臭毛病,还学会了讲卫生,估计父亲现在看到我已经不认识我了吧。我以为这里的苦头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我还是嫩了点。
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苦头。走齐步的时候,手要放平;走正步的时候,脚掌要比水壶高;最惨的是站军姿,头顶一本书,胳肢窝夹一本书,指尖还夹一片叶子。一炷香的时辰手脚酸的动都动不了,全身上下都是软的,那滋味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我就想不明白了,传说人民军天下无敌,怎么也得会玩大炮飞机什么的吧,天天变着花样学走路算怎么回事咯。不过指导员说了,军队就是要有纪律,这些折腾人的事情都是纪律,要是这么折腾的事情都学会了,那学打仗就不在话下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好像真的是很厉害的样子。为了证明他说的很厉害,没过多久连长就教我们怎么打仗。以前我见过保安队,一人扛着一杆枪,别提多神气了,连地主见了都害怕,点头哈腰的跟孙子似的。现在我也可以拿枪了,那心情真的是激动非常,穿军装扛钢枪,那是男人都爱做的梦。不过,梦想和现实是有很大差距的
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去打枪,而是拆枪!拆完了装,装完了再拆,指导员告诉我们,只有把枪伺候好了,上了战场才能打得响,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反正一句话,这玩意儿是我的第二生命。第二生命那我的小弟弟算什么?!
问了这句话,我又去跑了五公里。
在这些日子里,我学着拆枪,捅草人,挖坑,丢木头疙瘩。我知道我应该还是没有逃脱炮灰的命运,不过呢要当上人民军的炮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后来有一天,一群穿着黑色军装和各种衣服的人把我叫了过去,问我会不会打枪。我哪里会啊,到现在才打了五发子弹,不过这打枪跟我用弹弓打鸟倒是一样一样的,他们说我打得准,就叫我去参加一种新式步枪的实验。我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打枪,然后摸索着拆散,接着刷点枪油就行了。
我差点没傻掉,虽说我没文化吧,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没人教谁知道怎么拆啊!可那个穿军大衣的人说了,如果我都会拆,那他就成功了。这啥意思,看不起我怎的?我那时候就觉得,咱得混出个人样来,得对得起连长指导员。我摸索两下,发现这枪也不难拆,根据提示用子弹一撬就下来了,比那汉阳造方便得多,拆完了我就刷油,这枪的零件也没多少,不算太难,我觉着吧,这穿军大衣的就会吓唬人,啥叫我也会拆啊,我这不会拆了吗?我不仅会拆我还会打呢!这枪劲是小了点,可手感不差,一枪我就给他撸靶心去了,你们是没看见指导员那眼啊,眯成一条缝似的,还有那嘴,咧的跟地主家旺财是一模一样的。
额,你们千万别告诉指导员,我不想跑五公里。
后来吧,连长就告诉我,我们都合格咧,分连队,然后我们坐着闷罐车就到了一个叫岳阳的地方。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学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不就挖挖坑啥的吗,新连长就把我拉上战场上去了。去之前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把我那个吓得呀!这是要写遗书啊还是怎的啊!我就一爸爸,还被国民党抓了去。新连长说了,当兵都能多分一点地,要是退役了,多出来的地会还回去,要是立功或者牺牲了,那地就归你们家了。哎呀呀!一想到能分地,立了功回家能跟老爹过上有地种的日子,我那是浑身都有劲。不用说了,我一定得活着回来,万一找不到爸爸,我还得娶个媳妇让她帮我生儿子种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