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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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能也捉襟见肘起来,这种窄履带让车辆很容易陷入淤泥,日本坦克兵不得不加大马力,泥水无情的飞溅到步兵和步行坦克手的脸上。只是日本兵已经没有心情躲闪了,他们踩着烂泥,机械的跟随坦克,僵硬的移动着,简直就是一群活死人,没错,每个与日本人交战的士兵都会有这种感觉。
在没有月亮的暗夜里,能见度几乎为零,日军坦克手紧紧跟随着编队灯(一种只向特定方向闪光的灯),开足马力向人民军战壕冲去。
“照明弹!”
战壕里有人喊起来。
人民军善于夜战,但这个善于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有月光或者星光,像这种什么光都没有的绝对黑暗,你找夜游神来也是没用的。人民军不好脱离阵地,只能向预先划定的区域封锁射击,而步兵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拿着烧火棍一样的步枪,向无尽的黑暗开火。
很快,照明弹拯救了他们,哪里被照亮,机枪迫击炮就会集中向哪里开火,在一明一暗的黑暗中,人民军反坦克炮无法瞄准不断移动的95式坦克,只能抓瞎着打。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坦克被迫击炮弹的冲击波炸断履带,然后被反坦克炮直接轰成火炬。
紧接着,人民军坦克也出现在夜色中。在人民军的操典里,如果不是突围,坦克不应在夜间使用。本来在白天也是半个瞎子的坦克,到了晚上那就是纯瞎子,而且暗夜中没有人能识别你是不是自己人,很容易发生误击。
余保良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别说他不知道,就是把他教官曼施坦因叫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都看不见,这怎么打?但是军人的职责告诉他,他必须上去把这群日军彻底拦住。
那那就冲吧!
或许他是这么想的,3号坦克23吨重,装上谁谁倒霉,自己撞到自己也没什么大事,既然如此,冲撞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安齐奥”团,除了不好冲锋的三突子,其余坦克开足马力,打开大灯,向暗夜中的日军坦克冲去。
突然!
余保良暗叫不好,他下令打开大灯的时候没告诉友军!
漆黑一片的夜里,根本没有人通知说有友军装甲兵参战,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装甲兵会开灯!人民军战士突然看到开着灯向日军靠拢而又不开炮的坦克,甚至以为是日军增援到了。黑暗中炮弹雨点般向他们飞过来,甚至可以看到曳光弹从车后、头顶上飞过去。余保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47a反坦克炮,这种炮打侧面那是一炮一个洞,吓得他连忙无线电呼叫,同时下令关闭大灯。
不得不说,这是一道作死的命令,炮兵们看到目标关灯,马上认定为敌方目标,而且数量不少,他们将曲射的“二师兄”也调转炮口,轰击这些“日军援兵”。
装甲兵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顶着自己人的火力,向忽隐忽现的日军坦克冲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步兵们终于收到了消息,就像有个乐队指挥一样,反坦克炮刹那间就停了下来,只有小口径迫击炮和机枪还在开火,应该是为他们扫除步兵。装甲兵们打开大灯,对准日本小坦克,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去!
坦克大灯的照射下,日本小坦克无所遁形,坦克兵们连冲带撞,连怼带碾,瞬间就把开在最前面的几辆小坦克给推进了沟里。后队日军紧急刹车,飞溅的泥土天女散花一般从履带板上迸出来。37mm炮打前装甲并不靠谱,但零距离打侧装甲还是非常轻松的,刚刚拦住日军去路的几辆3号坦克还没来得及转向,后队的日军就在零距离开火了。
余保良只感觉脚下的坦克一震,接着炮塔里就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灭火器!”
“团长别怕!没着火!只是打穿发动机而已。”
发动机中弹,意味着坦克失去动力,炮塔也变成一个只能手动工作的大铁坨子。日军毫不客气,对准这里已经失去动力的坦克,又补上一发炮弹。战士们的耳膜仿佛在一瞬间被击穿了,嗡嗡的耳鸣声,呛人的燃烧味,红色的火苗从发动机舱的隔板冒了出来,战士们抄起灭火器,不顾一切的喷了下去,弄得整个空间都是泛着怪味的白色泡沫。
“快出去!”
余保良的车组训练有素,驾驶员和无线电员双手一拉,眨眼间就跑了出来,他自己出车长指挥塔,装填手则从侧面的逃生口脱出,短短五秒钟内,五个人全部跳下坦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坦克只要中弹起火,一般不超过六秒火苗就会烧进战斗室,这个时候跑不掉,就是大烧活人。
余保良脚踩泥水,把烧掉的脚毛撩了一下,回头一看,火苗其实并不大,他又拿起车外灭火器,想抢救抢救。就在这个时候,接着燃烧的火光,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黄色军装的人影!
余保良大吃一惊,顺手就把灭火器丢了过去。
那鬼子兵一闪,顺势摸枪。
那一瞬间,余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他的手枪没有打开枪套!日本兵拿起王八盒子,大吼一声,对准他的胸部。
咔!
这是击锤打击撞针的声音。
日本兵大吃一惊,连忙掰动击锤。
咔!
砰砰砰砰砰砰砰!
余保良的手枪硝烟袅袅,他一紧张,手指连抠,把7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登时两脚一软,瘫在泥水里。一息休恬,他擦了擦头上的雨水,爬过去,把日本兵手里的枪捡起来,揣进兜里。在雨水的压制下,发动机的火苗并没有造成弹药殉爆,余保良找不到车组乘员,也不敢在黑灯瞎火的时候乱炮,就爬进坦克里,静静的等待。
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人民军坦克与日军近距离缠斗,一边搏杀一边向北面开去,留在原地的步兵不顾危险,也冲过来帮忙收拾。
饿得头昏眼花的日本步兵早就没了拼刺的力气,也跟不上坦克的速度,在战斗中被甩到了后面。人民军抢先占领这些钢铁掩体,隔着坦克与日本兵对射,顺便看能不能抢救几个坦克兵。面对人民军密集的火力,日本兵就像僵尸一样,完全不知恐惧的冲锋,这个时候,战场已经被照明弹和火光照亮,人民军向一切移动的目标开火射击。日本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扫倒,步兵64联队,这支曾经的精锐之师,疲惫不堪,形同骷髅,徒劳的挣扎。
战至清晨,筱冢义男终于下令停止无谓的进攻,除了少数冲出去幸运儿,在这个不宽的突破口上,上千具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雨水中,形成了一个血湖。十几辆3号坦克的残骸横在这些尸体前面,他们前面是几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95式战车和被甩出车外当场毙命的日本坦克兵。
余保良听着无线电中战友的报告,稍微松了一口气,日军坦克在追逐战中大部分全灭,虽然损失惨重,这支菜鸟部队还是堵住了这个缺口。他拿出昨晚缴获的鸡腿撸子,这支枪可是救了他一命,他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个日本兵两次击发都没有打响。
叮!
一不小心,枪里好像有什么零件弹了出来,落到坦克钢板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咦?
撞针?
第249章 再赌()
“我们撤退吧!”筱冢义男刚刚从地狱般的包围圈里冲出来,他的战车联队只剩下十二辆95式轻战车。手下的士兵个个面露菜色,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知道64步兵联队其实一个人都没冲出来,都在半路被消灭掉了。寺内寿一是推荐他担任混成旅团长的人,也是南线日军的总负责人,这句话的意义他当然是很清楚的。
“士兵们的口粮已经从12两降到4两,如果运不上来,还要再降。”筱冢义男有些激动,“第2师团已经把除了日本人以外的所有动物都吃掉了,即使这样,士兵们还是无法抵挡支那人的攻势。他们像潮水一样冲锋,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火力也是我们的好几倍,请林铣司令官务必停止北线攻势,不然建川他们绝无生机。”
寺内寿一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包围圈里还有多少粮食?”
“粮草已尽!全靠吃军马维持,如果再不解围,恐怕只能吃敌人的尸体了!”
“嗯!”寺内寿一若有所悟,“这个主意不错,但你们必须保证,绝不许误吃自己人!”
筱冢义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种濒临绝地的时候,寺内寿一担心的不是几万日本兵的死活,而是他们不能吃自己人!因为这影响武士道精神。
“如果抓到支那平民,也可以吃掉。最好先吃女人,留下劳工。”寺内寿一平静的说道。
筱冢义男都快哭了:“支那人坚壁清野,别说人,就连狗也看不到一条啊!”
寺内寿一犹豫了,他首先是一个军人,但他同时也是个政客,或者说,他希望成为东条英机那样的政客。一个官僚或许可以有很多想法,有很多本事,会做很多事情,但首先必须得到上级的首肯,以领导的意志为意志,以领导的思想为思想,这就是一个官僚所做的事情。作为南线日军的负责人,他是整个指挥层唯一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但是他不敢违背林铣十郎的意思,也不想得罪松木直亮,虽然这个家伙根本没到过豫东战场。
寺内寿一突然站住了,他的眼睛泛着红色,双手攥紧,面露狰狞。“夺取郑州,结束支那事变,这是天皇陛下的神旨!作为神的子民,无论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要实践我们的天命!天命!你懂吗?!”
日军没有停下脚步,第16师团打通了与第14师团的联系,但是他们没有时间舔舐伤口,在无可挽回的情况下,林铣十郎决定暂时放弃救援,将16师团投入北线正面的突破口之中,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向郑州东的钢筋水泥建筑发起进攻,打下人民政府大楼,杀死在那里死不肯退的吴名谦,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蒲穆中将带着他的师团走进了这座巨型赌场。
钱进赌场不是钱,人进战场不算人。
他们还没有到达战场,但是巨大的弹坑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什么。铁路可以让日军的补给轻易到达,同时也可以让人民军的大口径炮弹雨点般的落下。哦,不那不是雨,应该算冰雹。大口径炮弹最恐怖的地方并不是他的杀伤半径,一发210mm炮弹或许可以让100米范围内的生物消失,但一门105mm炮在同样时间内可以发射40发炮弹,覆盖更广的面积,105口径的榴弹炮是效率最高的中口径火力。然而,重型火炮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这种炮弹是无法躲避的,不管你躲在防炮洞里,还是什么地洞里,一发下去不炸死也是震死,这就是巨炮的恐怖之处。在一望无际的豫东战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重型火炮的射击。这也是人民军轻装师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日军的原因,南线的大好局面,正是北线人民军用命换来的。
无论是中日哪一方的统帅,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消失在烈焰中。
不管蒲穆中将怎么看,这些营养不良的士兵已经纯乎骷髅而已。在千年以前,这个地方叫做中牟,曾经是一座何等重要的城市,但如今,只有残垣断壁。顺着日军弯弯曲曲的战壕,他可以看见,劳动党中央政府大楼就在前方,一栋七层高的大楼,就像上海虹口的日本海军司令部一样,宽大而又坚固。
黄沙,焦土,赤焰,黑炭,残阳如血。日本兵在沙袋后面裹紧雨布,机械的把浆糊一样的食物往嘴里塞,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填不饱肚子。更糟糕的还是那些浆糊里,时不时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某些植物的根茎,或者什么观音土,偶尔会有一些马肉,韧得直嗑牙。从这些恶心的东西里面,日本人知道战争的前景根本没有军官们说的那么光明。
第16师团的士兵陆续进入战壕,接替那些灰头土脸,脚上满是水泡的日本兵。20师团的士兵相互搀扶,一瘸一拐,他们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军装污浊不堪,蒲穆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鼻子,这是伤寒!是吃了受污染的食物造成的!第16师团也将面临这种结局,要么饿死,要么病死。
“那栋房子写着什么?中什么?”蒲穆问道。
“中建二局,这是支那人的一家国营建筑公司,据说是专门给教师和技术人员盖房子的。”
“房子真是个好东西,砖头和水泥加上一点劳动力,低成本,但却是每个支那人都必须的东西,支那兵这么英勇,难道不是因为政府给他们发房子吗?”
“是的师团长,我听说,教师、技工只要是努力工作一段时间都可以发一套房子。”
“好了,我们说这栋房子吧,你们尝试过炮击吗?”
“是的,那几个洞就是十五厘步兵炮造成的,但是没有打塌。”参谋无奈的说道。
日本人非常郁闷,这种大院是劳动党最喜欢的建筑布局,在要啥啥没有的郑州东,自给自足是每个单位的必修课,所以这种政府大院里面,礼堂、宿舍、商店、医院一应俱全,如果在操场上挖个坑,连殡葬服务都齐乎了。更邪门的主要建筑竟然都不是类似日本那种砖混结构的,不然绝不会这么扛揍。
日军并不知道,劳动党的建筑单位早就普及了框架式结构,打外墙是没有用的。16师团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进攻。
人民军把所有的窗户都用砖头封死,顶上沙袋,把马克沁机枪架到楼上。弹药不足的日军被马克沁的强大火力完全压制,日本兵连滚带爬的缩到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后面,在一块宣传栏后,密密麻麻的蹲着几十个日本兵。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这一串宣传标语之下,是一大群瑟瑟发抖的日本兵,倒是非常应景。人民军机枪手还试图打穿砖墙,只是这堵墙的施工质量很不错,几番尝试之后,机枪手开始转向更有价值的目标。就在日本兵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迫击炮弹突然落到墙后,鲜血喷溅在标语上,把字体的下半部分盖得严严实实。机枪压制迫击炮吊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