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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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谦举杯回敬道:“胡老爷过奖,晚辈立志从军,此身托与国家,保境安民乃是分内之事。”
“吴长官建此奇功,想必回去定要加官进爵,老朽也跟着沾光呢?”
“胡老爷谬赞了,土匪未灭,不敢回还。”
“残匪而已,老朽家丁百余,不出三月必献匪首于长官。老朽已准备劳军大宴,为劳苦功高的弟兄们送行啊。”
“不敢劳烦胡老爷,顽匪剿灭,我军自退。”
“古人云,劳师远征,与国不利,老朽担心得紧啊。”
“胡老爷过滤了,区区残匪,一月足矣,只是我军归途路远,粮饷确是不够的。今有烟土百斤,不知胡老爷可否换些粮饷。”
胡刮皮大笑:“好说!好说!不知长官需要多少粮饷?”
名谦笑笑道:“云土贩到广州,一两便要三块洋元,这一千两烟土我只收老爷两千五百大洋,不过要折成军粮,不知可否?”
胡刮皮嗯了一声,他自己其实也有参与贩卖烟土,价钱自然也是知道的,三块那是普通烟土,云土可不止这个价钱,但贪得无厌的习惯让他并不满足于这个价钱。“吴长官,这烟土最近查得紧,不太好出手啊。老朽要不这样,两千大洋,全部折换成粮食,如何?”
名谦笑笑:“胡老爷果然是生意人,名不虚传,好吧,一块大洋换三十斤好米,一共六万斤大米。可以吗?”
胡刮皮一听,方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有些失策了,他倒不是没有六万斤大米,只是这么一卖,明年四月吃空气去?“吴长官,六万斤大米太多,不如给点别的不知可否?”
名谦难色道:“好吧,枪也行。”
胡刮皮一算,这一千大洋够买几十条枪了,自己这一百多家丁也不能全卖出去啊。但这笔生意实在是太诱人了,转手就是几十条枪啊。胡刮皮一拍大腿!“吴长官,我这有一挺进口马克沁机枪,850大洋卖给你,三千发子弹就算一百五十大洋,再加三万斤大米,明日交割,如何?”
名谦闻言心中那就像乐开了花一样,眼前这个地主怎么看都是阴险狡猾之辈,怎么就会蠢到如此程度?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为什么二十一世纪那么多人被那么简单的骗术骗倒?无他——贪而已!
名谦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沉声道:“谢过胡老爷,他日还有生意定然要胡老爷帮忙!”
胡刮皮心情大好,连连敬酒,名谦也是哈哈大笑,互相吹捧,一时间喝的是主宾尽欢。觥筹交错间,胡刮皮偶然看到名谦腰上还别着一把倭刀,惊诧问道:“吴长官还去过日本?”
名谦大笑,将自己在日本留学的经历又吹嘘了一番,唬得胡刮皮一愣一愣的。这名谦也是喝高了,借着酒劲啥都敢说,什么前五名有金怀表与天皇御赐宝刀啦,天皇接见啦,共进晚餐啦,说的惟妙惟肖。
胡刮皮终于肯定,自己攀上的绝对是个大人物,以后有很大的共同利益。
待到名谦走回村子以后,褪下那黄呢子大衣,一排手榴弹竟是围绕在腰间。这就是名谦,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当时在席间若有丝毫对答不利,他就要用这捆手榴弹将胡刮皮绑架出来。只可惜这胡刮皮利欲熏心,竟不曾想名谦就是来要他的命的。
“父亲!”胡汉三急道,“我看这吴长官衣服下面,似乎是手榴弹啊,这笔生意做不得。”
“白痴!”胡刮皮一拍桌子,“你爹我当年带着炸药赴宴的时候你还没出来呢,这江湖险恶,他要是掉以轻心,算什么真好汉?!”
“父亲,为何不在外面把他绑了?”
“笨蛋!你想外面那些人马给他报仇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帐东西!他脱手烟土,我们得了好处,给他点粮饷,他自然就走了,我们又没吃亏,怎么不做啊。”胡刮皮挥挥手示意胡汉三出去。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事实上胡汉三也没什么耍手段的必要。名谦围着这挺崭新的原装德国进口马克沁,看着钻石一般珍贵的棱镜式2。5倍瞄准镜,高兴的又唱又跳。尽管交易的时候已经进行了试射,名谦还是迫不及待的将各个部件检查了一遍,张贯一兴奋的蹲在主射手位置上,名谦匍匐在旁边,两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难忘的求学岁月。
“我们真的要销毁一切缴获的烟土吗?”丁超问道,言语表情中分明是一种不舍。
名谦轻轻叹了一口气,毒品的利润,正如他的毒性一样,只要尝上一口,要戒掉真的很难。可惜了,这种生意只能做一次。
“同志们,今天我们演练重机枪掩护下的队列进攻!”名谦兴奋的喊道。
第13章 佳人来自李文斯()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掏粪!”名谦笑嘻嘻的说道。
眼前的劳动党员们却已经是一脸愕然,虽然心里知道名谦一定会身体力行,但对排泄物天生的排斥还是让他们不寒而栗。
名谦仿佛没有看到大家的表情,笑道:“同志们,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火药的硝也是通过粪坑的泥土提炼的,这两个月以来,大家跟着老乡们耕地种田,相信已经体会到了,我们劳动党人不是当老爷,而是为人民服务,解放劳苦大众,只有职责不同,没有高低贵贱,同志们,我们掏粪熬硝,打土豪!”
不会吧!真的这么臭啊!名谦差点让味道给熏晕了,但话都放出去了,这时候是不可能打退堂鼓的,名谦强打精神将粪水舀出,其他人就把粪桶运到地里。等到粪池清空了,便用水冲净污物,名谦把含有硝的泥土全部铲倒另外一个桶里,这就算掏空一个粪坑了,而桶里面的土是制作火药的原料。
孙璇忍住强烈的呕吐感,横下一条心!干!女人都上了,大老爷们脸上也挂不住,抢着动起手来。这一天,民兵们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班长们抢着去掏粪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许久才回过神来,既然领导动手了,自己还等什么!
名谦的运气其实很不错,村里的老人知道一整套制硝的工艺,一听说名谦他们要打土豪分田地,毛遂自荐,自愿给民兵制硝。
名谦挖硝土仅仅是第一步。
淋硝水是熬硝的第二道工序:要在地上挖一个淋硝池,池子的大小不固定,一家一户可以根据硝土的多少、劳动力的强弱决定池子的大小,池子一般来说有半米多深,四壁用砖砌,池子的底部用麦秸泥砸实,也有的用胶泥抹好,就是为了不漏水,底面靠上些担上一层木棍,木棍上铺高粱秸秆打成的小箔,上面再铺竹席。池子的外面一端挖个坑,埋上一个小瓮,或者别的器皿,池子的底部打一个小孔,安上一个滴水瓦与瓮相通。一切准备好之后,在池子里倒入掺进草木灰的硝土,用棍子砸实或者用脚踩实。上面倒满水,水会慢慢经过硝土一点点淋到池子下面,把硝土里面的硝挂出来,再经过滴水瓦,缓缓地淋到池子外面的小瓮里,呈现深红色,这就是硝水。淋硝池里不能断水,硝水满了要舀到另外的容器里。怎样才能知道硝土里面的硝全都淋出来了呢?拿一枚新鲜的鸡蛋,放在硝水里,如果含硝的成分多,鸡蛋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多,反之,鸡蛋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少,如果鸡蛋往下沉,那就说明可以停止淋硝了。淋完硝的泥要清理出来,等填入新的硝土时,含硝成分不多的水要再次倒入池子里,接着淋,称之为“二沥儿”。
硝水淋好了,第三道工序就是熬硝。把深红色的硝水倒进锅里,大火烧开后,改成小火慢慢熬,否则会溢出来,怎么算熬好了呢?一把铁铲在锅里蘸一下,如果有比较浓的液体挂在上面,就说明火候差不多了,行话叫“挂铲儿”了。一般情况下,人们会拿一片秫秸皮儿,把锅里的液体滴在上面,如果晾凉之后成固态形状,就可以停火了。这时候锅底也熬出了白色的盐,把上面的硝水舀到陶盆里,隔夜再看,盆底、盆边就挂满了白色的晶体,因上面沾着卤水,纯度低些,故称“荒硝”。中间黑红色的水倒出来保存,这是“卤水”,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个。卤水除了用来点豆腐之外,还会有不少人上门来买,有专门收购卤水,当肥料用。就是在浇地时,在畦口上倒上少量卤水,随水渗进地里,增进地力非常有效。
荒硝还要进一步加工:用布兜着荒硝,拿凉水反复冲洗之后,沥去水分,最后把硝包好放到一个盛满草木灰的小池子里,让草木灰彻底吸干里面的水分。然后上锅添水再熬,并加入少量的水胶,等到挂铲儿了,停火,将液体淘到底小口大的瓦盆里,晾凉之后,扣出来,成为一个晶莹透亮的硝坨,这就是成硝了。
“同志们!”名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家明白为什么共产主义社会里所有人都要集中居住了吗?这一个一个粪坑的挖硝土,又脏又累,如果集中在一起,得多方便!”
年关之前,升平村显得异常的宁静,名谦在掏粪熬硝,丁超去了广州淘货贩硫磺,张路尝试着组建军医,张贯一则是加紧训练民兵,将农会积极分子编成第三个步兵连,孙璇、纪世茂组织起了武装工作队,开始向附近的村庄渗透。
过年的时候是烟土的好行市,胡刮皮还沉浸在这批云土的美梦里,对于名谦这个挂牌营长掏粪熬硝之类的破事丝毫没有兴趣。日子是过得很快的,忽然有一天,家丁报告胡刮皮,村子里好像有很多炊烟。胡刮皮哈哈大笑,总算是肯走了,为了确认这帮狗腿子没有看走了狗眼,他亲自登上女墙看到民兵们扛着重机枪一路往西走,一颗老心脏总算放了下来。
高兴的太早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城头上例行巡逻的兵丁甚至怀疑自己花了眼睛,底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摆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大门虎视眈眈。两边竖着两个大铁桶子,感觉就像大炮一样。
“同志们,”名谦微笑的说道,“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们有人问我,这个大铁桶子是干什么用的,拿来以后我是既不装水,也不装米,天天当菩萨一样供着。现在这个秘密可以告诉大家了,她叫李文斯抛射炮,是位英伦美女,今天,我们就要用这位佳人轰开胡家圩子,还记得我们的操练吗?”
“时刻准备着!”民兵们战吼如洪水山崩。
名谦已经看到女墙边手舞足蹈不知道说着什么的胡刮皮,说吧说吧,名谦想,反正你是说一句少一句了。
彭!彭!两声沉闷的响声,炮手们迅速用沾了水的抹布将炮膛清理干净,准备下一发的装填,没有一个人去观看炸药包的爆炸,仿佛飞出去的两个东西跟他们毫无关系。围子上的家丁也不知道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见这玩意儿吱吱的响,一跳一滚的向城墙飞来,一个个家丁甚至伸长了脑袋去看土墙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上面写着什么字啊?”家丁问道。
炸药包上确实是写了字的,写了什么字呢?当然是死字啦,连死字都不认识,果然是一群不怕死的。
轰!
尽管脚下强烈震动,尽管烟雾弥漫,名谦还是看到土墙先是向上拱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如乐高玩具一般垮塌下来。
没良心炮!名不虚传!
名谦一看城头上兵丁被炸得晕头转向,亲自操作重机枪,挨个点名,马克沁重机枪的威力哪里是那点土墙可以抵挡的,792弹头扫过,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民兵也开始排枪掩护李文斯装填,三分钟不到,李文斯再次怒吼,调整后的炸药包又高又远,奇迹般地飞入城门楼子上,瞬间整个建筑被炸的四分五裂,脑筋、碎肉、断肠、骨头渣滓、内脏,如同血雨一般漫天飞溅。要说这胡家也真是硬气,胡刮皮被炸药包炸成了原子,这胡汉三竟然亲自带着所有的家丁上城头开枪还击,与民兵们对射。这幕情景连名谦也暗暗佩服,这是与绝对优势火力的敌人对射,这些家丁也算是尽忠了。
说到这里,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名谦一向是副射手,贯一才是主射手,这么关键的战斗,这个主射手怎么会不来呢?
胡汉三没有时间关注这些,因为他自顾不暇。胡刮皮有这个疑问,但他已经死了,如果他的灵魂还没有升天的话,一声巨响算是作了回应。胡家圩子只有一个南门,但北边却是依山而建,这叫靠山,反过来,如果在背面炸开缺口,那么从上往下冲锋
张贯一带着二连从北面的缺口一拥而入,巡逻的兵丁不是被火药震晕就是被战斗排精准的齐射打倒。试图赶来阻止抵抗的家丁根本不可能和成队的长矛手格斗,民兵三人一组,几根长矛穿刺,管你是宫本武藏还是宫家六十四手,统统扎成蜂窝煤。张贯一的进展实在是太快了,等到胡汉三明白过来的时候,连下土墙的路都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谁想跑下来那就是排队枪毙的下场。战斗打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算是屠杀了,民兵们开始喊缴枪不杀,名谦带领的一连也开始从缺口突破城防。
完了!胡汉三的脑子嗡嗡作响,几代的家业,几代的辉煌,只在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攻击中化作尘埃浮土。
民兵们在女墙边找到了蓬头垢面,表情痴呆的胡汉三,将这个毫无反应的男人捆成了一根大粽子。胡家是个很大的家族,光能打的家丁就是一百多人,整个围子竟有四五百人之多,名谦作为战胜者站在了胡刮皮的位置上,下面则是数百名被看押的男女老幼。
“乡亲们,”名谦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作为开场白。“我们是劳动党,穷人的队伍,我知道你们中间有长工,有丫鬟,现在请站出来,你们自由了!”
“妹子!到哥这来,咱营长是好人啊。”一名战士喊道。他那从小被卖为丫鬟的妹妹听到这一声召唤,头也不回的跑了出来。
胡家这些伺候人的下人,哪个不是被人贩子或者灾年被迫买进胡家的,平时都受尽了主人的窝囊气,这个时候纷纷倒戈,跑得一干二净。这四五百人的圈子须臾就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