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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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征讨云浮匪帮，出营四百三十二人，大败，仅余六十六人。请叔父速援。谢捷武，民国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无能！无能！陆荣廷的心情是郁闷到了极点，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土匪这种东西到处都是，偶尔也有骚扰县城的，也有过某些地方的民团被杀得大败的例子，但这次是正规军一个营几乎全灭，还丢了两挺马克沁，这种机枪非常难得，自辛亥革命之后，马克沁大放异彩，各路军阀争相购买，陆荣廷也是趁机疯狂购入，至1919年列强签订武器禁售条约为止，桂系军阀每团装备一个机枪连，共六挺重机枪，自辛亥革命之后，只要马克沁机枪一到，各地莫不平定。现在后生可畏啊。
陆荣廷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虽然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可毕竟是老了，也没有了当年那种谁惹我我弄死谁的豪气。再说了，现在福建陈炯明和孙中山虎视眈眈，当年结下这么深的梁子，现在眼看双方都在剑拔弩张，派重兵进剿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就算他要派，派谁去？儿子陆裕光？干将林俊廷？一个老一个小。如果真要派还是派林俊廷吧，毕竟他当过土匪，还能知己知彼。当然了，如果这伙土匪不是很过分的话，招安也不是不能考虑的，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帮子很能打，能打就意味着有价值。比如东北的张大帅。如果这帮子不识抬举呢？那就交给莫荣新吧，他自己的麻烦自己去搞定。
“莫督军，陆大帅急电。”莫荣新伸直懒腰，不情愿的将门缝里塞进来的纸片拿了起来，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玉体，随后就将这封电报丢在床头柜上。
“老爷，说些什么呢？”女子柔声媚如妖狐，润如美玉，这一声便叫的他浑身酥软。
“嗨，还不是一帮蠢蛋打了败仗，不敢跟我说，却要向大帅求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啊？”
“大帅三姨太的侄子，一口一声侄儿的，叫的我都硌得慌。”莫荣新这句“侄儿”说的音调与女子颇为接近，惹得女子一通粉拳。
莫荣新嬉笑着将女子揽入怀中：“小怜，你说这帮土匪，咱是围剿了呢，还是招安了呢？”
“老爷，要不把谢小侄儿子叫来问问这帮土匪长什么样子？”小怜媚道。
“嗯”莫荣新对小怜的意见很满意，“对，还是美人儿有见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莫荣新一方面将广州驻军一个营调入电白，一方面将谢某人的败军统统招来广州问话。
就在莫荣新调整部署的时候，劳动党却在会议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升平村一战，桂军一个营全军覆没，人民军缴获马克沁两挺，步枪三百七十余支，子弹三万余发。击毙二百一十八人，俘获一百四十八人，俘虏不少都带伤，主要是马克沁792子弹的贯通伤，由于超越射击子弹翻滚效果明显，俘虏截肢，手术需求众多，仇瑶的医疗队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的伤员与高难度手术，造成了大量附带伤亡。革命精神始终代替不了科学技术，残酷的现实让劳动党上下一致认识到了人才的重要性，名谦趁势推动根据地基础教育计划，以农民夜校和小学为基础，在现有条件上促进适龄儿童入学，特别是强化工科教学，将机械与医疗科置于头等重要的地位。
但此时的劳动党却陷入了一场争论，“三人团”在下一步的行动上产生了严重分歧，名谦坚持继续扩大农村根据地，广积粮、缓称王。孙璇在意的是政治影响，这位政治敏感的女士始终将政治影响放在首位，攻占电白县城宣传共产主义革命，激励全国革命，比名谦的军事战略考虑重要得多。张路则认为，现在电白县城空虚，攻击成功把握很大，但北面德庆县城的攻击准备已经拟定了很久，而且德庆方面物资要更丰厚一些，主张调动敌军援助电白，然后突然攻击德庆。
大部分劳动党党员支持孙璇的意见，毕竟电白唾手可得，而且沿海县城都比较富庶，可以得到重要的建筑材料，南青灰、瓦片等。自升平村战役之后，人民军已经扩编为一个团的规模，在历次战斗中，人民军都没吃过什么大亏，屡战屡胜，士气普遍高昂。攻占电白，与孙中山里应外合，一举打倒桂系军阀。
“我同意！”名谦仰天闭眼，叹息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同志们，占领县城以后，没收官僚资产和军械，尽快撤回。”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名谦继续说道，“电白县已经是空城，我建议由两个营发起攻击，张贯一同志协调指挥。本人想带三营继续向漠阳江东发展根据地，顺便破坏那一带的公路，协助主力夺城。”
“参谋部的同志什么意见？”张路问道。自升平村战斗之后，参谋部准确的计算让不少党员都喜欢先咨询一下。
“参谋部的意见是，最近的出兵地点是茂名，不过那里的驻军不多，敌军很可能乘火车机动，这样可以在一天内在茂名集结一个团以上的兵力。广州有桂军两个师的部队，也可以通过公路机动，不过这两个师正在开往潮汕地区防备粤军，短时间内很难南下。另有两个混成旅，一个在潮安，另一个在广州维持治安。能动用的兵力也就一个团。不管怎么看，敌军都可出动两个团的机动兵力，就我们现有兵力，全员出动也是不可能守住电白的。在电白地区野战我们已经推演过了，必败。所以我们建议快打快撤，以政治宣传为主。”
孙璇听完参谋部的报告，柔声道：“既然这样，我同意名谦同志的意见！这次攻略以政治宣传为主，夺取军政府库存粮饷武器为辅，在此特别强调，三项纪律八项注意，决不能变成土匪进城，请各位党员务必将这一精神传达到每一个战士。”
名谦看大家已经达成共识，便朗声道：“那就这么定了，都该干嘛干嘛去，七连、八连、九连指导员留下，参谋部留下。”
名谦这个留下的决定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既然是带队开辟新根据地，那自然是要交待一番的。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名谦留下他们的原因不是怎么开辟新根据地，而是怎么挖公路。
参谋部倒是侦查到了桂军的机动能力，对于这种机动靠腿的部队，挖断公路的阻滞效果反而不如靠汽车机动的部队。
“我觉得我们应该来测试一下，怎么挖效果才最好。”名谦说道。
参谋部也还真不含糊，首先测试了多道横沟挖掘，很快，扮演桂军的民兵迅速绕开了挖断的地方，恶作剧似地嬉笑累得气喘吁吁的同伙。这个方法立即被淘汰了。然后另一组民兵试图用挖坑的办法，结果另一组蹦蹦跳跳的也很快就过去了。连续数次失败后，参谋部得出结论，靠挖坑挖沟迟滞敌人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尝试放置陷阱。
“陷阱”名谦灵机一动，有办法了。
第18章 莫荣新的算盘（）
1920年4月，广州。当丁超看到名谦开出的购买清单的时候，死活没搞懂他到底想干什么。铜丝，玻璃粉，铁茶壶，铁钉，黄磷，而且需求量都是论吨计算的，难道是要开黑店不成。只是名谦做事一般很少立即做出解释，总是事后给你揭开谜底。既然如此，那就做吧。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管制物品，丁超很容易就把需求品备足，只需要叫人将这些东西撞车往根据地方向运就行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从山上一溜烟下来把东西搬得一干二净。
名谦的想法让参谋部眼前一亮，没错，挖沟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陷阱。名谦为桂军准备了三样陷阱，第一个就是最简单的短延时手榴弹，人民军缴获的手榴弹大部分是德制m18及山寨品，这类手榴弹最大的特点就是拉火药下面就是导火索，而只需要将这一导火索截短，就可以得到一个短延时地雷。但是由于手榴弹的缴获量本来就不大，这么用实在是过于奢侈。经过一番实验之后，名谦与张路将目光投降装满火药的铁茶壶，拉火装置基本照搬玻璃粉与黄铜丝的经典组合，而黑火药也用不着什么雷管这样高大上的东西，只需要黄磷即可发火爆炸，这就是准备的第二个陷阱，拉发式路边炸弹。第三样则是名谦的山寨产品，将子弹放入一个小竹筒中，竹筒底部钉上一颗钉子，只要踩破伪装，子弹底火被钉子点着，那个倒霉鬼的脚也就可以截肢了。
正当名谦手下的三个连分散开辟根据地的时候，莫荣新却还在犹豫。这个谢小侄子儿实在是太无能了，被人家打的屁滚尿流跑回来也就算了，跑丢了枪也就算了，连鞋子都跑丢也就算了，可你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回事嘛。而且这个人还挺喜欢用形容词，什么一声号响，伏兵四起，赤旗遍地，敌兵不计其数，说书呢？你直说只顾着逃跑压根没看见人家有多少人不就行了吗。
从这些溃军乱七八糟的描述中，莫荣新大概拼凑出这一战的印象来了。桂军先是被机枪弹雨一顿吊打，接下来在四散逃跑中大量被俘，最后这个谢小侄儿存在那么点侥幸心理，点火做饭，最终把最后一点残兵也葬送了。按说谢营有两挺马克沁，士兵训练也是他的人负责的，应该不会出纰漏，怎么可能压制不住对面的机枪呢？而且一般的土匪那是绝不可能有马克沁这种东西的，这伙土匪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荣新摸了摸脸上的肥肉，顿生一计。既然电白已经是空城，人家肯定是要打主意的。既然如此，就先来个缓兵之计——招安。如果谈得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嫁个干女儿给他都没问题，如果谈不拢，那就大军进剿。只是这个招安的人选确是不好找，信得过，还得有口才，最好职位不要太低，不然显得毫无诚意；当然了，职位也不可以太高，不然人家来个肉票，那就亏大了。正犹豫间，小怜玉体横陈，一件丝袍若隐若显，媚声道：“老爷若没了主意，不如就请刘少爷前来商议一番。”
嘶莫荣新恍然大悟，对啊，刘志陆不就是个上好人选吗，就让他去。刘少承召，须臾便至，莫荣新将心意说明，刘志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应和一声，听从干爹吩咐。莫荣新担心他唐突了人家，又将招安文书详解了一遍，只说大争之世，争于实力，这个土匪头子是个能打仗的主，拉进来对桂军很有帮助。刘志陆点头称是。临别之前，莫荣新又交待，须送上一美女，就算招安不成也要泄了他那团火气，成他的缓兵之计。
这刘志陆本是莫荣新干儿子，袁世凯一死，各地纷纷联省自治，莫荣新与陆荣廷穿上了一条裤子，自己的儿子和亲卫自然也要升官发财。送个干儿子去劝降一来可以提高他的能力和威望，成功了就有一批生力军；失败了也没什么坏处，只要礼物送出去就行，进剿也不过就是麻烦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志陆一行的目的地本来是电白，再向往升平村去，但等他们到了电白附近的时候，当地的民团已经被人民军先头部队打得七零八落，电白早已是红旗遍地。刘志陆一面感叹民团的无能，一面又被人民军的效率所震惊，这绝不是什么土匪而是正规军，而且是精锐。同时他们也被人民军斥候发现了，刘志陆根本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大大方方的跟战士们说自己要见首领。
一般情况下战士们都会把这些人带到名谦那里，可问题是，这时候的名谦正带人去阳江一带开辟根据地呢，主要的负责人自然是主管政治的孙璇。当刘志陆看到一身滚边玉色湖绉短袄，粉红半西式百褶裙的时候，惊得不知所措。人民军虽说已经有了两县的底盘，十几个村子，数万人口，毕竟还是一支准民兵武装，除了头顶带红星的八角帽子，统一制服那是没戏的。由于布匹困难，基本上也就是有什么穿什么，孙璇这种大家闺秀，通常都是靓丽的风景线，刘志陆见到这样一个黑美人，心里把莫容新埋怨了不知千百遍。这给女人送女人，那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孙璇将刘志陆请到旁厅，相对而坐，劳动党的宗旨是自己动手，因此除了警卫员根本没有什么倒茶的小倌。孙璇微笑着将一壶土茶缓缓倒进杯子里，做了个请的动作。刘志陆眼神一变，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倒不是看到这么个小姐一样的人物给自己倒茶，而是那双有些老茧的小手腕上竟是一只手表！浪琴表！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刘志陆拱手道。
“小女姓孙。”
“孙小姐好。”刘志陆已经有了些紧张，他努力控制声调让自己平复下来。“若是照江湖上的规矩，我该称呼你为孙当家的，但我还是想称呼你为孙小姐，不知可否？”
孙璇微微一笑，毕竟女人总是喜欢恭维的，自从参加革命之后，这一声小姐的意味可是包含着仰慕的，一个帅气的大叔对自己有好感，哪个女子不要娇羞一番。仅仅是微微一红，孙璇便恢复了神态：“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刘志陆一惊，自己没穿军装，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为将？即便知道自己是带兵的人，也有可能是小军官吧。或者自己早已经被识破了身份？既然如此，干脆就实话实说。
“我乃广东督军手下混成旅旅长刘志陆，家严莫荣新，佩服好汉的手段，命我来与诸位好汉共图前程。”刘志陆带着骄傲的神情将家底一撩，就等着孙璇开价了。
孙璇略微思索，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要招安？”
“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正是此意。督军说了，贵军在这乱世做响马，也不过是图个富贵，早年林俊廷将军投靠陆大帅，如今已经是坐镇一方的人物。我看小姐天生丽质，想必是的大家闺秀，不当受此抛头露面之苦，归顺大帅，亦不失为秦良玉也。”刘志陆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必也是真心的，女性掌军本就是凤毛麟角，大破官军更是奇迹，不想居然还有些温婉的大家闺秀气质，那真当是极品了，哪里是那些靡靡之音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做了秦良玉，那便是要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