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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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啾!又是一发,一名扛着机枪的士兵被射穿了腿部,倒在地上痛哭哀嚎,这种贯穿枪伤并不是很难治愈,但却是极为痛苦的。桂军士兵愤怒了,这些人发疯一样掏出弹桥装弹,向敌人大概的方向开火。
涛涛悄悄的躲到土堆后面,再也不肯露头,冷枪袭扰之后,静静的潜走比快速奔跑更为有效,这是血的教训换来的宝贵经验。如果一定要逃跑,必须沿斜线奔跑,千万不要跑直线。这一次,涛涛运气不错,群龙无首的桂军根本没有追击的意思,带着军官的尸首迅速的退走了。
广州督军府邸。
莫荣新气疯了!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这刚出兵没多久,主力团的团长就被冷枪打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人枪法这么好。幸好桂军的消息也不是一塌糊涂,总是有些人可以被收买的,朱执信的手下就是如此。通过粤军这条线,莫荣新总算知道了云浮山匪帮实际上由两人领导,而且全部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学员。这份情报下了他一大跳,日本军校毕业生的水平他也是见识过的,如果朱执信召见过两人,那么云浮山的战斗就不是什么剿匪战斗,而是与粤军安插到后方的敌军交战。莫荣新知道,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特别强调射击的精准性和白刃格斗水准,从目前的战斗报告看,敌人冷枪袭扰后机枪扫射,最后就是白刃冲锋,这是典型的日军战术,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调第五旅!请邓文辉旅长!还有,那个刘志陆,让他把他那个旅带到潮汕去,我任命他做潮汕镇守使,让他在那里待着吧。”莫荣新忿忿道。
没过多久,邓文辉一身戎装,穿过灯火辉煌的大厅,两个老熟人面对面坐着。莫荣新附庸风雅的用起了红酒高脚杯,邓文辉也跟着一起举杯。
“别来无恙啊。”莫荣新说道。
“哪里,劳累命,不像督军这样,都发福咯。”邓文辉半开玩笑说道。
“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你来最好,那帮不是土匪,他们领头的是两个从日本回来的士官学校毕业生,和粤军有联系,是朱执信的人,我看,这回是来要咱的命的。”莫荣新嚼了一口牛排,使劲说道。
“士官生啊,这就麻烦了,各地讲武堂都抢着要这些毕业生担任讲师,如果是这样,肯定是孙中山的阴谋,孙陈联合想扳倒我们。”邓文辉若有所思。
“孙中山那边我去对付,两个师一个旅,一共三万多人,对付粤军应该足够了。你两个团去打千把人,没问题吧。”莫荣新说道。
“莫督军,这可是硬仗,之前一个营只逃回六十个人儿,刘志陆的团战都被打死了,要让弟兄们卖命,这开拔钱还请督军多多关照。”邓文辉陪笑着说道。
莫荣新听到这话也就知道这老小子是要敲竹杠的,可现在他哪弄银子去。“好吧,先给一半,事成之后再全额拨付。若是你答应,五月底之前准备完毕,到时候我会把银元发到弟兄们手上,如何?”
邓文辉面带难色,其实莫荣新有多少钱他也知道一些,就这么些东西,再要也要不出更多了,一半就一半吧,反正又不是不给。“好,我答应,不过哥哥,刘志陆这么能打的一个人,如果他都打不过,你为什么就相信我呢?”
莫荣新认真的想了想,正色说道:“你运气一向都很好。”
邓文辉不置可否,呵呵苦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旧桂系军阀的效率与南洋新军差不了多少,动员一个旅的人马就要考虑到后勤因素了,可当年的军阀,除了直系、奉系等几个大庄家,绝少有军阀会考虑到后勤的,在北洋军阀这样的近代化武装里,后勤是最说不上话的部门。同样待遇的还有参谋部,那年月的军阀参谋部是放屁也不响的地方。行军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打枪基本靠蒙,指挥基本靠手,胜负基本靠赌。
与桂系军阀的安逸相反,人民军这边是大干特干,除了三营继续监视阳江方向的敌军,其余部队开始为村里修水渠,首先将平原地区的土地整合在一起,以水泥干渠为主要基干,将沿途土地全部变成水浇地,有利的变成水田,至少也可以做到不靠天吃饭。而山区的土地则以梯田为主,这种玩命开垦土地的做法让张路也觉得有些发疯,因为如果完全按照名谦设想的那些做,至少要人民军全体上下挖土三年才有希望。但他同时也承认,如果能完成这个兴修水利和垦荒的计划,那么现有控制区内的耕地可以翻一番,并且大部分是可以灌溉的水浇地,如果劳动力充足,粮食产量有可能达到目前的三倍。
四五月间正是秧苗移栽的关键季节,除了负责警戒的三营,其他的民兵,正规军全部下田干活。
在五月灿烂的阳光下,莫阳河边,云浮山下,到处都能看到一身灰黑色制服的人在田野中忙碌着插秧。托了桂军的福,电白县的灰布不仅运了回来,而且还成立了被服厂,名谦身上这身二尺五的军装就是这样缴获来的。虽然人民军还没有实行军衔制,但军装的设计仍然留下了肩章的位置,对于肩章,张贯一出于奉军的习惯和留学日本的惯性,希望使用立式肩章。这一想法在党员大会上被一致否决,那年月中国和日本早就死磕上了,别说使用日式肩章,就是土黄色军装也是不能使用的。既然如此,肩章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横式窄肩章,这个方案能通过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构造最便宜。领章方面可选的范围就不多了,最终还是决定使用菱形银色兵种领章,目前人民军只有步兵,所以也只有一种刺刀领章。新式制服用料精美,工艺精湛,整体风格硬朗,气势威武,与之相比,早期使用的八角帽完完全全的煞了风景。既然布有剩余,劳动党一不做二不休,将全军的帽子也换了新的样式,仓促之间找不到太好的参照,又不能使用日本和各路军阀的帽样,只好将德式登山帽借鉴了一下,做成便帽,两片垂耳日晒时可放下,平时以两颗纽扣固定在帽子上,将红星帽徽设计在帽的侧面,以避免被敌人瞄准。最终在样帽制造出来的时候,还是遭到了侦察部队的一致反对,他们认为,将红色帽徽放到帽子上与自杀无异。最终还是设计者让步,取消红色帽徽,以银色亚光布五角星代替。
从1920年5月初开始,被服厂加班加点生产,逐步在全军范围内换装。与此同时,李大钊终于对名谦的请求有了回复,但北大毕竟是文科为主,医学系的共产主义积极分子实在是不好找,经过多方努力号召,一共凑齐了七个外科医生,预计两个月后才能到达根据地。
电白县暂时无忧,也是劳动党没有想到的,既然暂时无忧,那么就必须管起来,哪怕是当政一天,也必须管好一天。在此之前,劳动党并没有管理城镇的经验,光是掏粪这一项就让人头大,以前都是政府雇人打扫卫生,现在劳动党将军阀政权扫灭一空,秩序一片混乱,只好将搞卫生的工作交给人民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库房都已经被一扫而空,如今战端开启,商旅根本过不来,电白的粮食供应就成了问题,由此引发粮价上涨。劳动党将之前缴获的粮食用来出售,却发现无论卖出多少,商人们都将这些粮食采购一空,粮价不降反升。三人团经过短暂磋商决定,动用无产阶级铁拳,以打土豪分田地的模式消灭不法商人,这种事情劳动党做的驾轻就熟,在一个无风的黑夜里,人民军分进合击,将主要的几个粮商全部抓了起来。这一回名谦还算客气,没有太难为这些人,只要求他们交出存粮,赈济市民,人民党以平日价钱赎买。粮商当然不同意,我们闹了这么半天囤积居奇,为的就是亏本甩卖不成?可是当他们看到黑着脸的张贯一的时候,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张贯一土改的强硬作风早已被农民传到了外面,惹怒了这个活张飞那是绝对没好果子吃的。
第21章 城镇的新斗争()
啪!孙璇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扔。“这帮奸商!奸商!杀光算了。”
名谦呵呵直笑:“孙妹子,饺子都捂锅里了,揭锅盖的时候着什么急啊。”
“这帮混蛋囤积居奇,现在在这里撒泼打滚,就是不肯交出粮食,还给我们沉默对抗。真是该死!”孙璇气得将茶杯震得砰砰响。
“我有个办法,这么大批量的粮食绝不可能轻易放到一个小地方去,也不可能运出去,道路被我们控制了,一定在什么地方屯着。可是我们又不能全城搜查,所以只能顺藤摸瓜,既然这帮粮商不肯说,那他们的帐房伙计也不知道?把这些人抓起来审问!一定能抓到蛛丝马迹。”名谦牙咬切齿道。
5月的电白,市面上还算平静,各种小物件小商品都在销售,说明附近的手工作坊并没有停产,各种副食品都还供应正常,只是各大粮店都在关门歇业。黑色制服的人民军像拎小鸡一样把粮店账房们都单独关押起来。
原本电白县就有关犯人的牢房,自从来了人民军,所有的犯人都要重新审讯,结果自然大部分是冤枉的,也就放他们回家,一些确实有罪的,那就继续蹲下去。这一天,犯人们突然迎来了新同伴,一个个花色长衫,显得都是文化人。人民军对审问一无所知,只好派人去请教刘一刀,可这个刽子手他只懂杀头,绕了一个大圈,最后任务还是落到张贯一身上,谁让你是土匪呢,总会点吧。
颇感郁闷的张贯一拿起牢房里的皮鞭,啪的一声抽在水池里,装的一脸凶神恶煞,恶声道:“你的!说!粮食藏在哪里?”
那掌柜的吓都吓傻了,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劲的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贯一是职业军人,也真不好下手,小声对卫兵说道:“你去把刘涛涛叫过来。”
张贯一是这么考虑的,刘涛涛作为侦察队长,抓舌头搞审讯应该是有一套的,让他来帮忙审讯应该不会错。
理论上确实如此,可实际上他错了。刘涛涛一来,半天没法适应牢房里的光线,皮鞭拿到手上的时候,愣了半天就是下不去手:“团长,真打呀?”
张贯一没好气的说道:“你平时怎么审舌头现在就怎么审。”
刘涛涛哈哈一笑:“好嘞。”言罢抄出一把匕首,厉声道:“粮食藏哪了?”
掌柜的哭丧着脸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
刘涛涛举起匕首就要刺上去,幸得张贯一手快,一把将他拉住问道:“你干什么?!”
刘涛涛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舌头不知道,那就要抓下一个,这个得灭口。”
张贯一脑子翁的一下,心想,我怎么带着这么一帮子死脑筋,看来不识字就是不行。“你回去吧,帮我把罗三炮叫过来。”
“团长!不用叫,我来了!”罗三炮立在门口,敬礼说道。
“来!罗三炮,这个你在行,问一问,粮食藏在哪了?”张贯一说道。
罗三炮好不推辞,拱手昂头,大声回答:“团长你瞧好了,让他说东不说西。”
罗三炮接过皮鞭子,沾了一下水,啪啪啪就是三鞭子!打的那掌柜的杀猪一样叫起来。
“团长,审犯人那得上门三鞭子,这是见面礼,也叫杀威棒。”说完罗三炮若无其事的面向掌柜,那是一种无所谓的表情。
罗三炮抡圆了膀子,又是一个甩鞭。那掌柜的喊得像唱的一样,看到他这副模样,罗三炮才开始发问:“你知道什么?”
那掌柜的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罗三炮反手一扬,啪的又是一鞭子:“你不知道什么?”
掌柜的崩溃了,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呀!”
罗三炮后退一步,又来了个冲锋鞭:“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的那个什么?”
掌柜的早就声泪俱下,屎尿齐流,大声叫道:“我知道啦!粮食藏在城东南,码头仓库里!”
原来如此!
人民军并不满意,如果只审问一个得到的并不一定是准确消息。罗三炮把剩下那几个掌柜的分别审问,这几个老油条起初都不肯承认,罗三炮一顿狠抽,这些人都当起了好汉来——好汉是不吃眼前亏的嘛钱是老板的,命是自己的,这个逻辑很通很合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罗三炮又干起了老本行,爬过围墙之后,他还真看见几个家丁把柴草堆到粮库边上。罗三炮不由得暗自苦笑,你就是要烧粮食麻烦你也要浇一点火水油啊,要不行沥青啥的也都还行的,弄这一堆柴草算怎么回事。
罗三炮不敢怠慢,一面盯着这些粮食一面命人向人民军的同志报告。只要这些人有异动,那就必须马上夺粮,这些伙计的生死已经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另一方面,名谦这边与粮商的谈判陷入僵局。粮商们不敢公开反对劳动党的方案,毕竟土地主的先例摆在那里。但他们也不主动交代,只说粮食都运走了,运到哪里,怎么运,一概不说。
名谦扫了一眼这些喝着茶水,摆着臭脸的粮商,慢慢的跺到一个丝绸长褂,蓄着假胡须,戴着金丝眼镜的老男人面前。此人就是当地商会会长穆仁志,据说原本是个滚圆的人,这些年不抽鸦片改抽“白面”,终于身子垮了下来,瘦瘦的骨架撑起一身长褂,尖尖的下巴更显得吝啬刻薄。
“穆会长您还撑得住吧。”名谦笑问道。
“老朽好得很呢,”穆仁志也知道名谦说的是他的毒瘾,轻蔑的吐出几个字,“大英帝国的烟,小日本的‘白面儿’,两大强国伺候我一个人儿,这福气小的了吗?撑这么些时候算什么呀。”
名谦也不着急,缓缓说道:“我们劳动党的理念是为人民服务,平抑粮价也是为了电白县的父老乡亲们能吃上饭,我们不是土匪,不搞劫富济贫那一套,银元我已经摆在桌面上了,也不为难大家,以平价将粮食卖给我们,作为补偿,今年不收税。”
穆仁志冷笑一声,歪声歪气说道:“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长官这强买强卖的,算什么不为难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