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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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谦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他想要的。“孙璇同志说得很好!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策划这种事情,找出他,干掉他!然后在这些村子开展打土豪的斗争。以前我们都是先渗透后斗争,现在可能要改一改了,先消灭地主,再发动群众斗地主。只要群众认识到阶级矛盾,认识到地主的本来面目,绝没有跟着地主走的道理。我想这件事可以交给政治部情报局负责,一定要把这伙人找出来,他们对革命的威胁比军阀还大!”
正在党员们激烈讨论的时候,通讯员将一封鸡毛信送到了孙璇手里,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翻车龙送过来的绝密情报。
名谦看了看,心中暗叫不好。这封信上是翻车龙的工作报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和罗三炮接上了头,竟然准备配合罗三炮的破袭队在广州大干一场。这份雄心勃勃的计划把名谦吓了一大跳,其内容包括刺杀、爆破、绑架等等,整一个加里森敢死队,这些乱七八糟的暴力内容不仅违反了劳动党情报工作中不允许刺杀、恐怖活动的原则,而且违反了地下工作的隐蔽原则,一旦实施,广州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地下交通线必遭重创。
这份绝密情报的讨论是在会议之后的三人团讨论中进行的,对于翻车龙和罗三炮的恐怖袭击计划,所有人都表示反对,不允许刺杀和恐怖活动是地下活动的原则,这是反复强调的,想必是翻车龙头脑发热看形势一片大好,也想搞点功劳,就听了罗三炮的忽悠,想弄出点声响。三人团的分歧集中在破袭行动上,名谦坚持认为,地下工作者不能直接参与破袭,甚至不能在现场,以免招致不必要的损失。孙璇则认为地下工作者应当主动参与破袭,为破袭部队提供帮助,比如帮助购买炸药等。
“孙璇同志,孙中山历次反清起义都是因为军火运输导致失败,这种例子太多了。依靠地下交通线搞破袭是不现实的。破袭的武器只能由破袭部队携带,地下党只能以情报支持破袭。这样才能保证地下组织的安全。”
“我们党的组织性纪律性比孙中山同盟会不知强了多少,怎么可能走漏消息?只有相互合作才能确保破袭的成功,我觉得这种合作没有问题。”孙璇自从组建内务人民委员会以后,对党员的忠诚度非常信任。
“好!”名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们来推演一下过程,首先,地下党要弄到炸药和雷管对吗?这些都是管制物品没错吧?”
孙璇点了点头,她已经有点不安了。名谦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就算买卖管制物品没有被发现,带着炸药雷管怎么过检查哨?”
“我们费了这么大功夫组建起来的地下交通站,因为这种冒险而被摧毁,值得吗?”名谦问道。
孙璇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地下工作者只能负责掩护破袭队是么?比如打点关卡,贿赂军官,帮助破袭队渗透。”
名谦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就这样给翻车龙回复吧。”
傍晚的电白县还是闷热难当,名谦揉着坐了一天的屁股,趴在草地上思考着白天开会的内容。这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而且很可能已经了解了劳动党的政策,独珠村惨案仅仅是一个引子,民兵们的报复才是他的目的,接下来这个人一定会借机挑起地域矛盾,台词名谦都给他想好了,只需要说赤色匪徒滥杀无辜,附近的乡村几乎毫无悬念的要团结在他的周围,这样一来必然会造成更严重的红白对峙。
名谦的脑子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解决办法。红白对立,实际上是由于反动地主的煽动和农民追求利益的天性使然;发展则是由于人民军地方民兵盲目报复,以及乱打土豪造成的;最终在一定的空间上形成了一个壁垒,阻碍了红色革命的发展。
要打破红白对立,首先从自己做起,最重要的就是整肃民兵纪律,禁止民兵在无正规军配合的情况下进行打土豪行动。然后要对正规军进行更为严格的纪律整肃,特别是补上队列训练和内务训练。在建军初期,名谦与张贯一都犯了一个错误,重视战术训练而忽视了队列训练,导致在处于不利局面时,人民军部队出现了纪律性问题,发生了局部混乱。最后,在整体政策上加强正规军建设,削减地方部队进攻能力,尤其要注意不再发动群众去参与打土豪的具体行动,以避免发生无差别抢掠。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劳动党中央以党员为基础,对全军三个团进行严明纪律为主要目的的队列训练,为期一个月。另外对于正在组建的第四步兵团也延长训练一个月,最主要的内容就是队列训练。在盛夏的阳光中,人民军战士可是倒了大霉,名谦把当年高中大学时挨的整一股脑的加在这些新兵身上,头顶板砖那是必不可少的,什么手指夹树叶,嘴里含树叶,两腿夹树叶,站台阶,五花八门不一而足。现在的劳动党党员们当年也是这么被名谦整的,美其名曰师夷长技以制夷,培养洋人一样的严明纪律,现在可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由于人民军官兵一致,在训练前劳动党员就给士兵们表演了队列,为了达到这个变态的标准,为了名谦口中的打胜仗,尽管训练艰苦,却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反对事件,因为战士们明白,如果因此被退回原籍是非常丢人的。
如果说三大步兵团还因为经过战争考验对这种训练有所准备的话,第四步兵团的新兵们可以用以泪洗面形容,为了保证训练质量,这些教官是由各部队训练尖子抽出来的,这严格程度可想而知。根据地内凡是完成土改的地方,只要家里有多余的男丁,都愿意参军,至少愿意参加民兵训练,由于那一亩地的原因,只要是参军的农民子弟,无论多么艰苦的训练都会完成,被退兵回家,不仅父母这关过不去,乡亲邻里都要戳脊梁骨。虽然人民军不许打骂新兵,但每一个新兵都是哭着完成训练的,那情形惨不忍睹,让名谦想起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哭着走完队列的样子。
那一天,一个胖胖的和蔼的老师说,名谦身材很好,精神奕奕,有一个光荣的任务希望他可以完成,就是充当学校的升旗护卫队。天真的名谦怀着无限的向往答应了,于是他每天都哭着完成训练,全身上下酸得连路都走不成。
不过,这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对于这段特殊的队列训练,党史称为9月集训,自9月集训之后,人民军再没有在战场上发生连以上规模的混乱,整体纪律性大为改观。
正如名谦所想的那样,反动地主们并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就在人民军9月集训的时候,漠阳江一带的地主武装对根据地进行大小袭扰上百次。在9月下旬,情报机构终于弄清楚了肇事元凶——穆连成。
穆连成,曾经是一个懦夫的名字。名谦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之夜,自己站在电白县城城楼上,与参战的战士们一同披风淋雨。在这场席卷全国的风暴中,真的是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了。就连穆连成这种富家子弟也被迫拿起了武器,走入了战场,只不过他选择站在劳动党的对立面而已。名谦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不就是当年日本教官所说的对手么?
穆连成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人民军在整个9月间仅仅利用各村民兵进行协同防御,没有针对地主武装发动任何进攻,穆连成拉出来的土匪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哨探甚至出现在了电白县附近的村落,大有白色游击战的架势。由于恐惧人民军的报复,根据地边缘的白区村庄都组织了保安队,以宗族为单位,配上枪支,形成了一个个白色堡垒。漠阳江根据地岌岌可危,似乎穆连成就要做到封疆大吏也做不到的事了。只有在山野间偶尔传出的三八大盖枪声才能提醒他们,这一片地区还是人民军的地盘。
“老爷!老爷,恭喜啊,这是莫督军的委任状,您已经是油花乡保安旅旅长了,您看。”管家屁颠屁颠的拿着一张盖着大红印子的纸,脸上已经是笑出花来了。
穆连成随手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是莫荣新的签名,后面还有一个什么行政什么长的签字,大红印章盖得方方正正,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莫荣新还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莫督军不仅安慰了他一番,还大大赞赏他剿灭赤匪的功劳,封官许愿自然是必不可少,除了这个保安旅长,还许诺如果他能再杀赤匪,一定升他的官,重修他祖屋,有莫荣新一日,就有穆家的兴盛。
穆连成一开始还只是微笑,看到最后不由得笑出声来。连说了三个“好!”,还给了那信使一个银元做赏钱,可算是发了一笔大财了。
“刘管家,我穆连成能有今日,多亏了您的救命之恩啊!若能收复祖产,你刘全,永世做我们穆家的大管家。我赐你姓穆!”
刘管家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泣拜道:“多谢老爷,我刘全愿永生追随老爷,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穆连成收起笑容,表情狰狞起来:“为了庆祝本旅长荣升,今天我们就去扫荡那个叫什么冲口村的。”
管家心中突然起了一阵不安,冲口村位于漠阳江西岸!
“老爷,不如我们收拾收拾东岸的那几个村子算了。”管家谄媚道。
“不行!东岸的村子都抢得差不多了,乡亲们也不能白跑一趟对不对!”穆连成扯着嗓子大喊。
“穆旅长说得好!咱们跟着您吃香喝辣的!”白匪村民立即相应,跟着各种怪叫。
夕阳下的冲口村还是一片祥和,由于村子位于漠阳江西岸,一直没有受到过敌人的袭击,这里的民兵倒是接到过不少求援的任务。今天,放哨的民兵擦了擦朦胧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人,而且还是不少人!
敌人!哨兵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么个年头,他七手八脚的拿起一杆三眼铳,将木杆夹在腋下,把引线麻利的塞进火孔里,点着,举高。这支大明年间的三眼铳果然不负众望,砰砰砰打出三响,村子里的平静刹那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慌奔逃的景象。
第30章 狐狸与猎人()
穆连成的白匪军带着数百村民冲进了冲口村,冲口村并不大,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村落,不过数十户人家,只有一个民兵排防守,武器并不多,民兵队长身先士卒,用一杆快利式步枪顽强的与白匪军对射。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射,穆连成的匪军前锋有十几条汉阳造步枪,虽然被民兵堵在路口没能发挥数量优势,但十几倍的火力差距是无法拟补的。
突然,一发子弹飙的一声从民兵队长的耳边擦过,头上的血不住的往下流,直到迷糊了他的双眼睛,他才有所察觉。
啪!白匪军的尖兵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团血雾,子弹从肩膀穿出,打成了一个大血洞,手臂已经一团模糊,也不知道靠什么和身体连在一起。这个男人痛苦的嚎叫着,翻滚着,喊着爹喊着娘,穆连成一把将他拖了下来,命令匪兵给他捂着,拿块布一包就算是处理完毕了。
“啊疼啊!补给我一枪吧,旅长,补给我一枪吧!”
“把他抬下去,弟兄们,冲上去抓住赤匪头子,赏十个大洋!”穆连成吼道。
白匪军一听十个大洋,怪叫着冲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名谦在军事干部培训课上反复强调的话。冲口村民兵拔出手榴弹,抄起随身携带的任何武器,柴刀斧头,向白匪军发起自杀式冲锋
狼烟四起,北风呼啸,冲口村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白匪还乡团四处劫掠,他们看不到村民就抢掠来不及转移的物资,不管是锅碗瓢盆还是家畜禽鸟,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穆连成用力抓起民兵队长的头发,狰狞的双眼寒光迸射,咧嘴喝道:“说!村民都哪去了!”
民兵队长笑笑,轻轻说道:“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穆连成得意的看着眼前这个被打得体无完肤,手脚脱臼的男人,看着鲜血淋漓的脸,血肉模糊的胸膛,放心的把耳朵凑了上去。
“啊!”穆连成痛苦的喊了出来,民兵队长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耳朵,他拼命的试图推开这个男人,他的手下抡起枪托,狠狠的砸向男人的头部,无论他们怎么殴打,无论穆连成如何嚎叫,这个男人死死地咬住他的耳朵,就是不肯松口。管家急中生智,抢过一把大刀,连出数刀,残忍的将这个已经变形了的脑袋砍掉了,这一砍的冲力竟将穆连成的耳朵撤了下来,鲜血如注般流下,穆连成死死捂住那半只耳朵,翻滚呻吟。
人民军史料上如此记载,1920年9月28日,冲口村民兵排十九名勇士,为掩护村民撤退,向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冲锋,全部牺牲,很多烈士抱着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大部分尸首不全,排长战死前咬住敌人半边耳朵,不肯松口。劳动党中央将冲口村改名冲锋村,在冲锋村村民中重新征召三十六名村民组建一个排,命名为冲锋排,编在第四步兵团一连,第四步兵团扩编后,冲锋排扩编为冲锋连,先后全体阵亡两次,两次重建,战力丝毫不减。
当人民军第三步兵团来到冲口村的时候,白匪军已经走远了。随着部队的扩编,人民军除了装备难以供应,有经验的干部更是奇缺,三团的团长已经被调去组建党校去了,副团长却还是个菜鸟,名谦不得不暂时充当团长,自己来指挥这一次战役。
“敌人很狡猾,机动性也很好,得到白区村民的支持,这件事情相当难办。”名谦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副团长说道。
“团长以前跟我们说过,对付这种敌人,诱饵是最好的选择。”此人名叫鲁羊,富农子弟,其实吃的并不多,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喝凉水都长膘,也就养成了这个体形,人称鲁肥羊。
名谦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在这种红白对立已经形成的地方,主动出击去消灭这样一支飘忽不定的准游击队显然是得不偿失的,反而还有可能被他咬上一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钻进陷阱里。
“鲁羊,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