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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血红之日-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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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在劳动党一大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问题引起了广泛的争议,这就是当前劳动党政府的组织问题。在讨论最高纲领时是没有争议的,共产主义社会嘛,反正谁也没见过,贴上物质极大丰富的标签完事。在讨论最低纲领时,争议是很小的,无产阶级领导的政治联盟建立民主共和国,少量的争议不过是武力解决还是和平演变。但在现阶段政策上,劳动党内部爆发了路线争论!这是名谦所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个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富农问题!马克思主义思想要求是消灭剥削,消灭剥削阶级,而在农村革命中,具体的体现就是消灭一切剥削阶级与其基础。富农这种中间阶级就成了红色政权的斗争难题,富农的土地超过人均土地拥有量,也会放贷进行剥削,但主要的生活来源仍是劳动。在苏联革命中,由于富农的这种剥削属性,遭到了无产阶级铁拳的无情斗争,富农们都被整得很惨。在马林以及马林教育出来的陈独秀一系党员来说,模仿苏联模式,斗争富农就是必然的结果。实际上,在劳动党起兵以来,对富农也是采取限制与斗争政策,升平村这些老根据地里,名谦主持的分地运动都将富农的多余土地无偿没收,发给贫农,也将富农借贷的借据全部烧毁。名谦这种求稳的性格尚且如此,劳动党的革命小将们岂能落后,漠阳江根据地的红白对立以及还乡团斗争中,富农等中间阶级都充当了地主还乡团的急先锋,给革命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李德胜在广西革命区进行三个月的详细考察后,提出不再斗争富农,保护富农,保护农村自然经济的路线。这一农民革命路线经过讨论后,得到了名谦的支持,同时获得了一干名谦拥簇的支持。在中央局内部,名谦与李德胜是少数,孙璇张路陈独秀是多数;在党内,支持名谦与李德胜的党员仍是少数,这次路线争议一开始就对名谦非常不利。

    名谦无奈叹道,真理果然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过早吃到武装斗争甜头的劳动党,对枪杆子有着一种本能的迷信,从一开始的连番军事冒险,到如今的斗争富农倾向,都是建立在对枪杆子绝对信心的基础上的。如果说,当年的共产党天真的放弃了武力,选择右倾投降主义政策,那么现在的劳动党同样天真的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既然富农不配合革命,反对革命,那么就把富农与地主一起打倒,如果反抗那就军事镇压。

    “同志们!”名谦无奈的劝说道,“茂名战役的教训还在昨天,斗争面太大只能牺牲我们的革命同志,我们公开开会却不公开发表我们的革命纲领,为的就是不刺激帝国主义列强。为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敌人要一个一个打,富农不是不要斗争,但要打倒地主之后!在此之前,限制剥削,利用富农进行建设,没什么不好嘛。”

    陈独秀立即表示反对:“我觉得不是这样,现在两党联合,准备北伐,在共产国际的支援下,最多五年,新民主主义革命就要取得历史性的胜利,我们的政策也必须紧随这个步伐。加速消灭剥削阶级,不仅包括富农,而且要包括无良资本家。”

    孙璇随即起来附和:“我对军事战略的问题不懂,不敢支持陈独秀同志的判断,但我认为,如果认同剥削的存在,就不是我们革命的目的,这不是西南军阀的鸦片,不是北洋军阀的资本家,而是我们根据地内的罪恶,我们现在就能阻止他们!”

    名谦叹了一口气,问道:“孙璇同志,如果我们夺取全国政权,是不是也要将民族资本家一律消灭?!”

    孙璇一愣,发现这个观点推演下去等于推翻新民主主义革命纲领,思索再三道:“我们在开辟粤西根据地时,已经证明了富农政策是有效的,虽然有红白对立和茂名战役的失败,但这只是局部挫折,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整体路线。”

    李德胜起立说道:“孙璇同志,我认为实践出真知,富农问题调查与农民成分分析中,我对粤西、南宁、玉林等地的土地革命工作进行了五个月的调查,两广的农村形势是有区别的,广东的劣绅占田多,剥削残酷,广西宗族势力较强,有众多公田,富农较广东为多,两极分化没有那么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没收一切土地,打击富农,将会打击到众多非地主,引起的反弹已经造成广西地区的土改陷入困境,如果不进行改变,有被桂军残余与地主武装拖入泥潭的危险。”

    张贯一一听就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政治俺不懂,这桂军都是反革命!这几个月来,广西土改队牺牲了百多号人,俺的第一旅”张贯一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俺的二团政委,北大跟过来的兄弟啊,就这么给冷枪打死了!俺不杀他全家,俺就”

    名谦闻言霎时间面无血色,北大带过来的同志可是瑰宝啊,他根本不相信这个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不起,”翻车龙站起来说道,“昨天晚上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通报”

    张贯一拍着桌子吼道:“这种反革命剥削阶级就应该统统枪毙!劳动改造都是浪费粮食!”

    名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已是刀绞一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此时李德胜还是站了起来,说道:“张贯一同志,我们纠正政策错误,就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谓的牺牲,反革命要打击,帮凶要严惩,但富农还是农民阶级,不应该进行过头的斗争,不能把他们逼到反革命那边去!”

    张贯一怒道:“胡说八道,这些人本来就是反革命!”

    名谦突然站起来,按住张贯一,说道:“你冷静点,这是党会讨论!同志们,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们闹革命要提着脑袋干,反革命不也是如此吗?在他们站到人民军对立面那一刻,台上就只能活一个!我有个方案,既然李德胜同志进行了调查,写了调查报告,广西新根据地的土改就由他主持工作,我负责第一旅的军事指挥。原本负责土改的纪世茂同志调回粤西主持地方工作,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听完这个建议倒也不是很反对,或者说对名谦这种提出折衷方案的做法已经习惯了。如果是往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今天孙璇提出了异议,她认为路线的执行、试行都需要监督,在劳动党内,监督是由党员通过党委完成的,但同时党委又是决策机关,有决策权。在行政上却是两权集于一身,很容易导致一言堂和路线偏差,因此在保有决策权的同时,应效仿人民军制度,由士兵委员会一类的组织进行监督,即人民监督党委运行。这个提法非常先进,也很有法治精神,问题就是,人民本身就是劳动党组织起来的,提意见可以,监督党委运行就是外行监督内行,既不现实,也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由内务人民委员会监督党委运行,但无司法权力,只能查案不能办案,而且不能由情报局插手,只允许保卫局介入,侦查结束的案件由军事法庭负责审理。劳动党从学习法学的党员中选出一个任法官,处理此类事物。

    在淅淅沥沥的冬雨下,李德胜披着蓑衣,瑟瑟发抖的在富农吕承书家做起思想工作。吕承书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因为他与桂系军阀的残余部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之前的土地革命中,吕承书因为雇佣长工,放贷,被划为富农,剥夺了多余的土地,在分地时分到了不少瘦地,对革命多有怨气。

    面对李德胜的到来,吕承书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给桂军送粮的行为被发现了,这种行为如果被内务人民委员会发现,那就是资敌,几乎一定会遭到制裁。吕承书已经四十多岁,脸色看上去却比普通农民好得多,显得年纪没有那么大,这个瘦瘦的男人撑着一件宽大的长袍,将陶罐里的茶叶挑出了几片,烧着开水。

    “老乡,”李德胜的湖南口音很重,怕他听不明白,还特地带了个当地翻译,“我今天来是为了把先前多收的地还给你。”

    吕承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初用刺刀逼着收去的地,还能送回来?他以为这是劳动党的圈套,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珠碌碌的转着。

    李德胜看他这个样子,说道:“我们劳动党分田地,肥瘦互补,土地要平均。吕大爷,您也是庄稼人,往年灾荒年年饿死人,我们均分田地是为了大家伙都有一条活路,不是要逼死地主和富农。”

    吕承书明知道李德胜的话是对的,但对自己的土地被没收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他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饿死人的事情咱也不愿看到,只是我老头子的地都是自己挣来的呀,不是坑蒙拐骗来的,怎么说没收就没收了呢?”

    李德胜一看吕老爷子要讲理,心知机会来了。走访群众最怕的就是对方不配合,只要肯讲道理那就好办了。李德胜耐心解释:“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为什么每年都要发生?因为这种事情是必然的。吕大爷,你说,一个人要几亩地才能活下去?”

    吕承书想了想,说道:“差的地一亩两三百斤,好的地四五百斤,一个人一年五百多斤谷子加上杂合面野草什么的,也就够了。”

    李德胜笑了笑:“大爷说得好,一个人一亩半的地,一年两次收成怎么也有八百斤,不仅能活,而且活得还不错,房前屋后种上果子,养上猪,小日子滋润着呢。可吕大爷,为什么你家有十几亩地,却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吕承书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无奈的表情:“这些年闹兵灾,税又重,我们家人也多,几亩薄田混上点三合面,勉强吃个半饱吧。”

    “对嘛,陆大帅收五成税,底下的官吏就敢收八成,一年的收成交了税就不剩下多少。我们劳动党来了,一亩地只收三成税,光这一点大爷的日子就比以前好上不少。我们也知道,吕大爷你家的地是靠劳动挣来的,不容易,所以我们劳动党决定,这部分地以后会退回给你。”李德胜怕吕承书不信又补充了一句,“就在今年冬天开挖水渠之后,补给你等量的水浇地,土改的时候你们家还吃了点亏,所以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两包水泥,大爷可以把房子也补一补。”

    吕承书抬眼一看,门口的警卫果然用小推车推来两包水泥,这么两大包东西当时的价格是很贵的,在市场上即使是倾销的日本水泥也要2日元一包,折合银元0。2个,如果要从广州买入日本水泥,光运费就要一大笔钱,不是大地主根本不用想。吕承书毕竟是个富农,也有淳朴的一面,李德胜前有保证,又有补偿,让他大为感动。

    吕承书紧紧的握住李德胜的手,说道:“也不是我老头子跟革命过不去,实在是那两亩地心里窝火呀。今天我看清楚了,劳动党好!明天我就去参加农会!还有啊!那陆大帅的人马现在都想着回来,前些日子是拿枪来换乡亲们的米,我也换了一条,今天我交公。”说罢这吕承书真的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杆步枪,虽说膛线都磨的差不多了,却能看出来保养情况不差。

    李德胜大为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笑说道:“不要紧,陆荣廷已经败走,永远回不来了,枪我先拿走了,大爷你也不用担心,政府不会为难农民的。”说罢又将两只饲养场抓来的活鸡送进屋里,走访就算结束了。

    没等李德胜从屋里走出来,名菜的脸色已经变了。名谦为了李德胜的安全,特别将名菜这一队侦察员调过来给他做护卫,这支枪让名菜魂飞魄散,立即建议李德胜回头。

    不想李德胜却笑道:“名菜同志,你也是资深侦察员,你从这支枪能看出什么来呀?”

    “额,”名菜疑惑了一下,“汉阳造步枪,有些年头了,不过居然有保养,这一定是桂系精锐部队的武器!”

    李德胜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名菜同志果然是老手,武器的事情,我不懂,但这支部队用枪换粮食,分明已经食不果腹,饿死不掳掠,真劲敌也!”

    名菜一听,心中虽然有些认同,嘴上却是不服气的,侦察兵都是人民军的兵尖子,谁怕谁呢?哼了一声,说道:“李书记这是长他人志气!我们侦察兵个个都是精锐,管他什么精锐,一样干趴下!”

    李德胜笑了:“这个人深明大义,我很欣赏,而且做事很有底线,说不定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我们再走访调查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李德胜找到了线索!

    在南宁洋和码头附近的军营里,名谦仔细的审视着这份报告。李宗仁!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眼前,玉林之战,林虎战败,李宗仁收拢残兵败将退守六万大山,随着旧桂系分崩离析,广西各个势力纷纷与粤军讲和,保存实力。由于人民军的土改政策,桂系军队无一例外的与人民军敌对,整个1921年的冬天,在粤军躲在房子里吃香喝辣的时候,人民军第一旅挖着水渠,修着公路,与桂军残余殊死战斗。失去粮饷供应的桂军又是绿林出身,经常骚扰民众,在南宁一带已经被人民军消灭不少,而在玉林,李宗仁这个劲敌让名谦颇为头疼。

    李宗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名谦一页一页的翻看李宗仁的资料,终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李宗仁这个人,爱国,待人宽厚,最重要的是,字里行间,他渴望反帝民族革命,让中国成为一个现代民族国家。这就足够了!

    接着油灯的微弱亮光,名谦提起笔,构思这封信的措辞。一年前那个西江岸边的小村子里,两个本是敌对的人,面向而坐,谈天下大势。如今,陆荣廷已倒,当年的李宗仁却也称得上将军二字了。只是,这一年来,二人却还是敌人。春秋已去,不知你的身影还是不是原来模样,一载风霜,不知足下壮志还是不是一如既往。既然命运将你我推到了这个风头浪尖,你我便只有一个主掌沉浮。

    先礼!

    后兵!

第41章 敌友之间() 
名菜这个新任务可是很不好做。平地上还是温暖的晴天,一到山上却是霜降冻雨,身上的蓑衣一点用处都没有,全身不时传来冰冷的触感,慢慢的,那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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