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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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攻击信丰县城。这一战术果然凑效,正当镇守军与一营互丢“鞭炮”听响玩的时候,人民军攻击部队突然出现在谷山制高点,依托地堡防御的镇守军被来自山顶的枪炮一阵洗礼,瞬间就伤亡了上百人,丢下机枪仓皇溃退,人民军岂肯放过,61迫击炮追着溃兵炸,纷飞弹片将这些倒霉鬼成片扫倒,溃兵完全丧失了理智,左边有爆炸就跑到右边,右边有爆炸就跑到左边,完全乱成一团。冲锋连自南面攻入信封县城,失去了重机枪支援的江西镇守军全军崩溃,在巷间刺刀战中纷纷投降。
孙中山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得中啊,虎狼之师,名不虚传哟,革命有望啦。”
“先生谬赞了!”名谦在一干国民党员面前乖乖的装了孙子。
孙中山也不置可否,回头问起一位男子:“介石,你觉得怎么样?”
第44章 羊城惊变()
信丰前线指挥部内。名谦睁大着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这个男人是名谦应该认出却偏偏没有认出来的。原因倒也不是很复杂,那就是这个人他现在还有头发!这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预科非毕业生——蒋中正,字介石。看到这个人,名谦不由暗自苦笑,现在的蒋介石还真真是个帅哥,也难怪宋美龄会倾心于他。名谦内心一阵惆怅!头发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啊!圣经中说,力士参孙髯面长须,肌肉盘虬,一块驴腮骨就击杀了一千人,可当他被剃光了头以后却是一只鸡也杀不死了。往后那些年名谦教育劳动党党员们说,献身革命,就要爱惜身体,不要像蒋中正那样,胡搞瞎搞,搞得头发都掉光了,偏偏蒋介石头发不争气,不过数年还真的掉了个精光,这个头发的梁子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了。
蒋中正1908年旅日,学习军事,自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按辈分,名谦得叫他学长,这个假文凭现在还无人识穿,蒋公志得意满,对人民军的表现指手画脚,话中指桑骂槐,颇有讥讽之意。蒋公自视甚高不能容人,这一次见面算是让名谦开了眼界,名谦一个正派毕业生被一个冒牌预科班学生胡乱指摘了一通,其中气闷可想而知。但蒋公所指的,炮不准,枪不准,缺乏直射火力确是事实,名谦也不好反驳。
但名谦脾气倔强,心中一股子怨气,说什么也要出的!他眼珠一转,正色说道:“我们都是革命军人,只要品行端正,勤加练习,再过一段时间定能达到要求!”
好个品行端正,这不就是指着秃驴骂和尚嘛。蒋介石革命之后,仍不改上海十里洋场的恶习,嫖娼更是家常便饭,早就有品行不端的名声,名谦这一句品行不端,让蒋公好生不快,却又不好发作,若是此时反唇相讥倒是在孙中山面前坐实了这品行不端的罪名。
蒋公心中闷气顿生,只是名谦手上这支军队如此强悍,怕也只有粤军第一师可以抗衡,这个人是值得拉拢的。扬声道:“先生,名谦老弟真乃虎将也,我愿助一臂之力。”
孙中山对蒋介石的军事能力还是很信任的,点头答应。名谦对这位一支步枪上将也还是比较放心的,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请求,让蒋介石担任参谋,跟着参谋部一起工作,丝毫不担心他能学到什么去。
不到一个小时,人民军就将信丰守军全部肃清,孙中山对人民军的战力佩服的五体投地,饶有兴趣的参观人民军的缴获,除了两挺重机枪,其他都是些旗帜、文件。这种三十节式重机枪,是汉阳兵工厂仿制的美式1917重机枪,性能不如原装货,但却封锁了人民军一个多小时,不愧是步兵之魂。
人民军信丰得手,追着镇守军溃兵一路向赣州突进,沿途敌军几乎毫无抵抗能力,岳朝麟派出精锐部队企图占据制高点加以抵抗,不想人民军最善野战,迫击炮铺天盖地,将镇守军的“精锐”打得哭爹喊娘,不到一个月,赣州城外已经是红旗纷乱。
赣州的绅商和学界也被北伐声势震动,“佥以两军对峙,死伤必多,为避免涂炭生灵计,分向双方请求停战”。按照一般常识,名谦是不会同意这种停战照会的,北伐军攻势正盛,大可行进间攻克赣州,若不是朱培德不肯按照人民军的思路进攻,此时人民军已经穿插包围将赣州城围个水泄不通了。
名谦的思路非常清晰,东西对进,南北夹击,将镇守军南线部队全部围死在赣州城,歼灭之后,大军直取南昌,江西遂定!朱培德为首的国民党军官却反对这个想法,认为“民意”不可违,给了江西镇守军一天时间撤退,和平进入赣州城。在这场吵吵嚷嚷的军事会议上,名谦总算见识了军阀混战时期那些讲武堂速成班里出来的军官是个什么样子,那年月的军阀打仗就是过家家,任他枪炮隆隆,其实死不了几个人,因为士兵们放枪放炮,都没有准头,但是放枪的速度都很块,更多的是图个热闹,跟小孩子过年放鞭炮差不多。以至于当时在华的外国人,有人恶毒地建议中国人恢复使用弓箭,说是这样至少能给国家省点军火钱。在这场过家家的军事会议上,还有一个人也学到了宝贵的知识,那就是蒋介石,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牢牢记住了八个字——东西对进,南北夹击。
就在北伐军势如破竹之时,粤军叶举突然向广州开进。
名谦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孙中山是个好人!是个职业革命家!一生为了理想而奋斗!但他注定不是领导中国的人。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朱元璋相比,他少的是杀伐决断的魄力。然而名谦知道,这才是人,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人,为了严肃军纪,朱元璋可以杀人,为了稳定朝纲,朱元璋可以杀人,为了反贪,朱元璋可以杀人,于国有功,对百姓有利,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甚至不是人能做的。皇帝,元首,在你拥有这个头衔之后,你就不再是人,也不可以再做人。
或许在什么时候,我也不再是人了吧,名谦苦笑着摇头想。抬眼看去,胡汉民,朱培德,许崇智,国民党几乎所有的高官都已在场,蒋介石却仅仅是列席,与人民军的二旅长坐在一起。孙中山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在座的人,简要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名谦是见识过国民党吵架会的,也不跟这些人磨叽,主动请缨道:“叶举回师广州就是要断我们后路,人民军可以为先锋,会同粤西留守部队,若是叶举服从命令,那就将他解职,另外任用。如果反抗,就地歼灭!孙先生,如果您同意,人民军立即开拔,就算不发生冲突,也可以钳制叶举。”
孙中山点点头,这种万金油的办法,总是会得到同意的。屁股还没坐热的二旅长马不停蹄,整合队伍开拔不提。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孙中山的犹豫在于陈炯明,毕竟是同乡和战友啊!孙中山觉得,自己在粤军中的影响力应该不弱于叶举,他的自信是有根据的,名谦见到他也不过才一年,就成了他的合作伙伴,死心塌地跟着他革命。他做出了决定!
1922年6月,在一个雾霾笼城的夜里,深巷犬吠,湿漉漉的地砖泛着青苔,三个男子一身青灰色长袍,一顶黑色礼帽,眼睛深深的埋在阴影之下。为首的身材不过一米六,却是一脸黑胡子,不是罗三炮是谁?粤军围城,劳动党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事发突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粤军不少军官都是本地人,地主出身,被劳动党收了土地,两军关系一直都不太融洽,国民党右派更是推波助澜。叶举兵进广州,人民军顿时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二旅被韶关粤军堵在北面,根据地三个留守步兵团战斗力不强,困在粤西,第一旅与李德胜被捆在南宁…玉林一线,全军成一字长蛇阵,被切成三段。
在粤秀楼前,罗三炮在黑影下悄悄的摸了进来,另外两个黑影随之翻了进去。
“什么人!”巡逻队喊道。
“我们是人民军!”黑影回答。
手电筒一照,巡逻队就认出了来人。领头巡逻的正是叶挺!跟着罗三炮的男子就是名谦!叶挺大吃一惊,局势一触即发,名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名谦也在问自己!他知道孙中山是断不肯走的,但他就是想试一试。
“吴将军,发生什么大事了?”叶挺问道。
“叶挺兄弟,带我去见孙先生,可是出大事了。”名谦急道。
叶挺不敢耽搁,将名谦引到孙中山面前。
眼前的孙中山两鬓斑白,面容和蔼却是目光如炬,盯得名谦心中大愧,竟生出自责的心思。叶举回师广州那天起,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事不容不发”(叶举语)。
“孙先生!”名谦冷静的给孙中山分析当前的局势,“如今之事,恐怕陈炯明也无法控制,叶举这一手黄袍加身,已经让局势激化了,您又说了‘我不杀竞存,竞存便杀我’的话,谁都不信谁,打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先生请立即离开!再用兵堪乱。”
孙中山叹了一声,说道:“只恨当初不听你言啊。如今势成骑虎,我一走,局面就更不堪设想,一步也不能后退!名谦,你赶紧回去准备,陈家军若生事,我们就消灭他们。”
名谦工科毕业,历史老师死的早,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在这一天跑来粤秀楼的。就在名谦和孙中山商量的时候,一声炮响!
孙中山暗暗叫苦,秘书林直勉的话果然是真的!孙文也不敢再说什么“如力不如,唯有一死”这样的气话,连夜叫醒宋庆龄,化装成医生逃往中山舰。
名谦更是倒霉,炮声一响,叛军大至,趁夜潜走已不可能,孙中山化装先走。名谦心中大苦,孙中山在粤军中颇有声望,就算被擒也不过驱逐出境,自己打土豪分田地,要是被叶举抓住了,非剖心挖肺不可!娘希匹,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名谦与罗三炮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化装逃跑,罗三炮本是江洋大盗,化装最为拿手,但眼下风声甚紧,必遭盘问,孙中山化装成医生,那是专业对口,名谦总不能化装成工程师吧。
罗三炮略一沉思,说道:“你化装成女子,我化装成老翁,我们一老一少遭恶人讨债,连夜逃走,人皆有怜悯之心,叛军必不为难我们。”
化装成女子名谦一时面露难色,罗三炮紧接着说道:“叛军要抓的都是男人,一男一女才好掩人耳目,要不然我们两个健壮男人很容易遭到盘问。”
名谦怒道:“那为何不是你装作女子!”
罗三炮哈哈一笑,一脸无辜道:“你看我像么?”罗三炮说的正是,他是黑面虬须的大胡子,名谦倒是嘴上没毛,谁该扮女人自不必说了吧。
事情紧急,好在粤秀楼内不仅住着孙中山,还住着宋庆龄,一听说名谦要扮作女子,国母笑得直不起腰来,宋庆龄身材矮小,衣服不适合名谦,便取粤秀楼中一高大女仆的衣服穿上。名谦端坐梳妆镜前,宋庆龄先将水粉匀了,打上粉底,又取来些许胭脂,画上淡淡腮红,将眼影略微淡描。待名谦睁开眼睛,却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镜中人描眉画鬓,羊脂玉肤,腮红娇艳,刘海齐额,一头假发乌黑发亮,当真是红颜素裹,冠宇内之妖娆。
罗三炮这看得也是醉了,感慨道:“吴主席可是劳动党内排得上号的帅哥,装成女人那也是美女啊。哈哈哈哈。”
名谦心中暗恼,却又不能跟他斗气,穿上女装那就是进入角色,是不可以对祖父不敬的。“多谢爷爷夸奖。”名谦尖着声音柔声说道。
“来,喜儿呀,咱爷俩儿躲债去。”罗三炮一声苍老的呼唤瞬间把所有人的思绪从名谦身上拉了回来。这罗三炮一番化装已是白发苍苍,面色蜡黄,身形佝偻,两只眼睛竟然已经是灰色,仿佛盲目一般。这是一种江湖手法,用鱼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洗干净以泪水浸透,伪装盲目,今日形势危急,罗三炮才使出这看家本事。
粤绣街深夜的小巷子里,一位高大女性扶着一位苍髯老者,一深一浅,蹒跚而行,身后茫然夜色中一个黑影始终徘徊在屋顶,形影相随。二人走出数里,身后已是枪声大作,总统府卫队手持汤姆逊冲锋枪,将叛军死死压住,分毫前进不得。沿途叛军为捉住孙中山,哨卡巡逻遍布,名谦身高一米八,扶着罗三炮也稍显高大,就在他们将要走脱的时候,突然引起了叛军怀疑。
叛军伸手拦下二人,咬牙问道:“干什么的!”
名谦假装害怕,躲到罗三炮身后,片语不发。罗三炮举着棍子探了探说道:“各位长官,我是外地人,只因欠了恶人高利贷,无法偿还,这才带着孙女逃债啊,求各位长官行个方便,可怜可怜我们爷俩儿,放我们过去吧。”
叛军士兵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老头儿,你家闺女欠了人家多少银子,要不爷替你还了去。”言罢扬起右手就要上前摸名谦下巴。
名谦心中暗暗叫苦,宋庆龄这化装的本事也不知能瞒多久,将脸缩到罗三炮身后,右手摸到背后,一支白朗宁1911已经握在手心,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打法,若是一言不合,便要拔枪扫射。心想,你这色鬼也是找死,若是识破了,你这脑袋是第一个开花的。
名谦这么一缩,叛军士兵没能摸到下巴,倒是在脸蛋上揩了油,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名谦的心那是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再偏一些,非摸到下巴的胡子茬不可。罗三炮慌忙拦下,又不敢过于用力,哀求道:“各位军爷呀!咱爷俩儿相依为命,可不能分开呀!求大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说的是可怜之极,令带头军官动了恻隐之心。
叛军军官走上来喝开士兵,转而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三炮涩声道:“杨杨白劳。”
“家住哪里?”
“哪里有家呀,粤绣街边穷人窟里一草棚。”
“欠了谁家的大洋!”
“关东油炸蟹谭先炳。”
军官连珠问下,罗三炮对答如流不曾有半点错漏,这军官脸上顿现放松神态,正转身背向二人做挥手状。突然!急电般回身喝问:“你女儿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