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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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侯德榜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响。这个突然的变故吓得名谦魂不附体,回头一看才发现几名警卫员七手八脚的跳下小河,将失足的侯德榜捞了上去。名谦被这个场景逗乐了,劳动党上下都不穿皮鞋,唯独侯德榜刚来,皮鞋西装,光鲜笔挺,不料却在湿滑的木桥上吃了大亏,一身名牌西装真算是打了水漂。
“主席,有您的包裹。”警卫员尽力忍住笑容,立正报告。
威斯里安学院,美国,中英文对照的地址,海关的戳印,名谦立即意识到这个包裹的主人。不过这么大一个包裹,会是什么呢?
名谦迫不及待的将包裹破拆,首先是一封信,许久不见,黄妹妹自然是洋洋洒洒,一诉衷肠,只是两年不见,这丫头接受了西方文化,变得更加大胆起来,不仅把当初送别时候那个送钟的典故翻了出来,还好好的数落了名谦的礼仪修养。信封中还附了一些照片,看起来黄妹子的美国校园生活相当滋润,一个食堂居然都有两层楼高,看着就是一个教堂的大厅一般,属于典型的欧式建筑。
令名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苡萱在美国玩的东西,汽车?那是小儿科!照片里的苡萱头戴飞行皮帽,身穿飞行夹克,一双皮靴油光镫亮,背景里不是飞机是什么?那年月飞机这个东西还是刚刚发明,能用来当玩具的,土豪程度可想而知。在航拍照片中,威斯里安学院就像火柴盒一样,人群如同蚂蚁一般行走。名谦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现代,自己坐在房间的飞行模拟器上,he51的座舱里,在虚拟的天空中风驰电掣的搏杀,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能不能坐上真正的战斗机,翱翔天际。
名谦已经完全被信件和照片吸引,苡萱一点一点的诉说美国的新鲜事物,从轮船汽车到飞机,晚礼服,烛台,还附了一张油画,正是20年代工业化美国的肖像。几页纸的最后,黄妹子叮嘱名谦一定要将他在国内生活的照片寄往美国。
照片?我有相机么?难道
名谦将小包裹拆开,果然!一台徕卡相机的包装盒呈现在他的眼前。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看到这种全新的古董相机,名谦激动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那年月的徕卡相机可是贵族的玩具,售价达到50美元一部,而威斯里安学院一年的学费也不过120美元。抗战期间,宋美龄的母校教工曾给抗战捐款,宋美龄亲笔书写收据——20美元。可见当年的20美元也是个“数字”了。
眼前的徕卡相机应该是最新款式,全金属结构,和当年那些套着革皮筒的相机完全就是两个时代的产品,德国工艺的美感让人如醉如痴,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处处洋溢着工艺美感。细心的苡萱还想到中国可能不方便冲洗胶卷,特别买了十几卷,用一个大纸包装好,放在包裹里面。这样名谦就算是再怎么胡乱拍摄也不会“断炊”了。
名谦将礼物小心收好,开始迫不及待的通知劳动党的主要负责人开会,会议的目的首先是留一张全家福,自从劳动党损失了两位参与建党的元老之后,名谦觉得自己有义务把他们的照片留下来。其次,名谦觉得在侯德榜开始讲解工业之前,自己有必要为劳动党员再普及一下基础知识,如果劳动党的工业认知还停留在养殖场的层面上,估计也无法理解侯德榜所提倡的国家体系工业化理论。
名谦的整体战略是建立在工业化需求上的,既然如此,意见的统一就显得尤为重要。
第53章 江山作画()
侯德榜是一个工业家,也是一个严谨的人,从他的服装就可以看得出来。在电白县中学的课堂上,侯德榜穿着一身缩了水的西装,泡水变形的皮鞋,严肃的扫视着台下的劳动党员。这些人有他的合伙人和工人,也有戴着眼镜的北京大学生;有广州过来的知识分子,也有土生土长的当地干部。
侯德榜这身极品打扮并没有引起什么不良反应,在根据地里,穿皮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侯德榜在黑板上郑重的写下两个字——机器。
“今天的主题,大家都已经了解。所谓的工业,就是用机器代替手工生产,织布有织布机,纺纱有纺纱机,南宁还有很多缫丝机。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机器生产并不等于工业化,不管是织布机还是纺纱机,都是用人力驱动的,或者用畜力驱动的,这种生产不能称为工业生产,只是手工生产的延续。而且,中国不能生产机器,这才是最要命的差距!所以,我们的工业化目标就是解决两个问题!第一,用热能动力代替人力和畜力进行自动化生产。第二,拥有制造基础机械的能力。”
侯德榜喝了一口水,询问台下的学生们有没有看懂。“我听说,德国等主要工业国已经开始电气化,不知道侯先生有什么认识么?”孙璇思维最敏捷,见识也比较广泛,率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侯德榜顿了顿,说道:“电气化实际上是能源替代,用煤炭发电,代替每个工厂里面的锅炉房,这样就避免了分散和无序,实际上也属于热能动力。而内燃机是用精炼汽油代替煤,本质上也是热能动力。只不过更为先进也更为复杂。我参观过湛江的兵工厂,这个厂子就是典型的蒸汽动力,如果将机床能源改为电机,厂区通电,那就是电气化改造。”
“我们先说第二个问题!大家都知道,现在根据地里有两个厂子,水泥厂和兵工厂,我们就以此为例。兵工厂的机器主要是各种镗床、铣床、挤压机、压铸机,这些都是小型机械,机床是以铸铁或者铸钢为材料制造,而导轨必须是耐磨合金钢,钻头是高硬度合金钢或者是金刚石,兵工厂的镗床虽说是老机器,刀头却还是锋利如新,足见这台普鲁士1856年造的机床年过半百,也还算是壮年。刀口和导轨是工业技术之花,只有德国美国这样的高级工业国才有制造的能力,有些刀具就连老牌工业国英国法国都造不出来。水泥厂的情况就大不一样,水泥生产线核心是燃烧炉,需要耐高温合金,主体成分是钢铁,但这些反而是容易制造的东西,只不过炉体比较大,机器零件比较大,超过了人力所能制造的范围而已。只需要一台足够大的机器就可以制造成型。”
侯德榜介绍了各种机器的来源和制造,接下来说的便是最关键的问题——怎么生产这些机器。
“制造机器的核心,就是钢铁工业!钢铁冶炼是整个工业的基础,有了钢铁,才能造机床,造机器,设计自动化生产线。我们现在看最基本的东西,炼钢。首先,我们要有铁矿石,从根据地的地理情况看,广西是一个缺矿藏的省份,现在掌握的桂南、粤西地区都没有像样的铁矿藏,最近的矿源是广东清远铁矿,这块矿藏品相不错,但是已经开采很久了,很难满足工业生产的钢铁需要。退而求其次,距离我们最近的矿源是这里——贵州!关于贵州铁煤矿的技术细节,由我的朋友——冶金专家胡书华先生讲解。铁矿石和煤矿石可以就地冶炼成铁锭,也可以运出来,进行成品加工,目前世界上通行的做法是运到交通便利的地方进行冶炼,这样成品可以直接发到各个工厂进行加工,构成一个工业网络。”
张路若有所思的问道:“侯先生,贵州安顺地区的铁煤矿,要怎么才能运到广西?又在哪里加工?”
“关于这个问题”侯德榜让人将广西地图挂到了黑板上。“大家请看,远距离运输不外乎铁路和水运,从广西到贵州,修铁路技术难度大,投资高,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所以,工业区的选择只能是水路,北盘江、南盘江流域经红水河流入广西,一路上邕江、柳江汇入,最后汇入西江。适合的地点有,南宁、贵港、柳州、来宾。来宾人口太少,地方也小,不大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的盘子,贵港和南宁的问题是必须要逆流而上将铁矿石运到加工地点,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在来宾附近修建铁路,将矿石转运到南宁加工,而且南宁三面环山,本身地方也不够平坦。柳州的优势最为明显,首先这个地方本身产煤!而且是硫煤矿,可以制造硫酸。其次,虽然也是逆流,但里程也不长,可以用小火轮拖运。第三,柳州人口多,地盘大,劳动力充足,对工业发展非常有利。我建议,钢铁工业中心就建在柳州北部的平原上,围绕这个钢铁中心,建设机械加工业,最终建成其他分支工厂。”
“看起来总参谋部要制定攻击柳州的计划了。”名谦说道。
“柳州只是一个初期的工业化基础基地。”侯德榜继续推销他的工业策划。“在柳州可以生产钢铁、硫酸、硝酸、合成氨等等基础工业品,但其他基础工业品,生活必需品则要通过交通设施运到柳州,以供几十万产业人口的消费和生活。所以,从南面必须有一条铁路,纵贯南北,把海边,南宁,柳州,永州连成一线,进而图谋粮仓湖南。”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在柳州建设工业中心的同时,整个桂南,乃至广东南路八属的粮食都要通过铁路运到柳州,为了收集这些粮食,必须在主要量产区修建水泥公路,在没有汽车的情况下,必须使用大量牲畜运输,而这又有可能导致粮食的短缺。”丁超主管后勤,对这种粮食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这个不必担心,合成氨工业一旦运行,合成化肥可以保证粮食产量,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北盘江和红水河一线的几十处浅滩。然后是铁路建设的技术问题。炼钢设备的购买可能需要进口。如果大家没有什么问题,我想请胡书华为大家讲解炼钢。”侯德榜带头鼓掌,劳动党员们纷纷站起来鼓掌,弄得眼前这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刚刚从德国毕业回来的,柏林大学冶金科,侯先生说这里可以发挥我的特长,我就跟着来了。关于贵州的矿石,我已经看过一些样品,硫铁矿和赤铁矿居多,富矿少,贫矿多,无论是含铁量还是含磷量都不如欧洲出产的矿石,所以我们不能直接使用进口设备冶炼,而且由于矿石含磷量和含硫量都很大,所以根本不能使用酸性转炉冶炼,只能使用碱性平炉,这样就要消耗很多额外的能源,冶炼成本肯定要比进口货大。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胡书华深知炼钢这门技术是很烧钱的,早期工人水平不够,技工不过关,成本超过工业国两三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劳动党一看炼钢无利可图就打退堂鼓,那可就糟透了。
名谦笑笑:“我知道胡先生是优秀的冶金学家,不过经济学就未必是专长了。我们根据地里广修水利,开垦农田,家家户户都有田耕,粮食产量已经超过丰收年景的20%,通过养殖蚯蚓修建小型养殖场,获得了大量肉蛋供应。在根据地里,钱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供应票,只要拿着供应票就可以在供销社低价买到粮食。所以,我们的工人的经济成本很低,仅仅消耗粮食和副食品,只要保证土改政策,满足粮食供应,再加上缫丝、制糖换回来的外汇,启动工业化没有问题。简单地说,我们通过统购统销政策,低价从农民那里收回粮食,再低价提供给整个社会,而工业生产出来的产品则通过供应票的方式分配给农民,以此保证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平均分配。由于我们组织工业生产远远比那些资本家有效率,所以农民分到的工业品肯定比他们卖粮食赚钱再买分得多,他们不会反对这个政策。而工人也因此可以得到低价粮食和生活资料,他们也不会反对这个政策。只不过,中间的商人阶层会比较受伤。”
胡书华点了点头:“我也看过一些马克思的书,这样压缩消费确实可以加速工业资本的积累,但是,这样好吗?工农创造的财富都被收走,对不起我不想用掠夺这个词,但这种掠夺有可能比北洋政府更为过份!”
名谦想了想,赞许的说道:“胡先生所言极是,但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劳动党的目标是工业化和民族解放,我们收上来的财富都投入到工业中去,而北洋政府收上来的钱都用来花天酒地,所以北洋政府的官员腐败成风,而劳动党的官员根本没有腐败的机会。古语云,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我连自己的那份工资都克扣了,那是均得没边了,对么?”
侯德榜笑道:“老弟,范先生说了,咱两的份子钱他还是按月给。你的想法我听明白了,用户口本的方式统计居民数量,然后按量发给物资,剩余物资用于出口换取外汇,然后购买机器继续投入生产。由于工业发展是指数级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产品越来越多,人民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这就是共产主义了。不过老弟,我要指出你这个理论的致命错误!人!你不可能保证每个劳动党员都是纯洁的,即使劳动党是我见过的最纯洁的政党,现在还在革命,也许大家会甘于奉献,以后呢?谁能保证这些人以后不会被腐蚀,然后牟取私利,要知道,以政府的力量分配这么大一笔财富,会有多少人甘冒诛九族的风险!”
侯德榜的话是对的,政府人员负责分配,在早期物资匮乏的时候或许不会导致腐败,因为粮食和钢铁你拿回去也没用,大家都是赤贫状态也没啥能换给你。一旦到了后期,各种工业品玲琅满目,体制内的人毫无疑问会想办法贪腐,然后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很快,负责分配的人就会被腐蚀,然后腐败像瘟疫一样蔓延,把整个公有制国家变成一个臃肿、低效、落后的机器。
“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在夺取全国政权的二十年内,民众还只能保持基本生活物资的供应,只要党没有右倾我就有时间解决这个矛盾。从我们全面控制桂黔两省开始计算,二十年内只发展重工业,轻工业进行有限发展,以满足基本需求为准。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限制轻工业物资流通获得一个相对清廉的环境。除此之外,内务人民委员会也要多多巡察。能不能保持劳动党的廉洁,对革命来说有生死价值!二十年后到时候再说吧!”名谦不敢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