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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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声,梅公主从榻上滚落在地。
“箫郎!”瑞梅既惊且喜,扬起玉箫,站起来。
白衣男子没有应她,只是忘情地吹着他的笙。
瑞梅忘记和了,傻傻地盯着他。
凤鸟在谷中来回盘旋,时远时近。
笙音时断时续,近在身边,却又远在深谷。
“箫郎,我的箫郎!”瑞梅盯住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发出声音。
凤鸟飞近她,白衣男子的面孔清晰起来。
是孙膑。
“孙郎……”瑞梅惊呆了,声音震颤。
风鸟飞到她身边,孙膑向她招手。
“孙郎!”瑞梅不顾一切,扑向孙膑。
百鸟不见了,凤鸟不见了,孙膑不见了,瑞梅扑了一个空。
“喝吧,孙兄,喝下去,就什么都结束了!”庞涓指着酒爵,目视孙膑。
眼前依然是空空的山谷。
“孙郎!”瑞梅张开双臂,向空大叫。
“梅公主,”一个苍苍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我不是箫郎,也不是孙郎!”
“你究竟是谁?”
“我是泰山山神第九子,拜华山箫师习笙,奉师命接引公主,成笙箫之合!”
瑞梅点头。
“那……我该叫你什么?”瑞梅大声问道。
“就叫我孙郎吧!”
“孙郎,快接我走!”
“在下得罪恶神,正在历难,尚未度过苦厄!”
“孙郎,我……我该怎么办呢?”瑞梅哭叫。
没有回应。
“孙郎,孙郎,你在哪儿,孙郎……”梅公主大声呼叫,双脚一蹬,跃向空中。
华山之巅。
“咕咚”一声,梅公主从榻上滚落在地。
宫女应声而入,惊叫:“公主?”忙上前扶起她。
梅公主呆怔一会儿,终于从梦境醒来,吩咐侍女:“备车,武安君府!”
瑞梅急如星火地赶到武安君府,直入内室。
瑞莲正在午休。
瑞莲哄诱瑞梅胡『乱』吃些东西,洗漱停当,陪她上车,没带仆从,由庞葱驾车驰去。
“梅姐?”瑞莲惊愕,盯住她。
笙音时断时续,近在身边,却又远在深谷。
“我要见他,孙将军!”瑞梅声音急切。
“这……”瑞莲震惊,“梅姐,孙将军他……”
白衣男子面孔模糊,但瑞梅晓得他是箫郎,是她的箫郎。
“甭再说了,梅姐什么也不想听,只想见他一面,你这就陪我去!”瑞梅态度决绝。
“可他……”瑞莲面呈难『色』。
听闻她们走向后花园,孙膑的眼珠子转动几下,咬破手指,将血混些污垢涂抹于脸,又挪到她们的必经小路上,藏伏起来。一行贵『妇』人游至,孙膑从树丛后面快速爬出,当道而坐,双手各持一根小棍,冲她们大叫一声:“何方妖人,胆敢犯我疆土,辱我黎民,见到本将,还不束手就擒!”
“莲妹?”瑞梅心头一凛,紧盯住她。
“孙将军他……”瑞莲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瑞梅的心吊起来了。
瑞梅点头。
“孙将军他……”瑞莲迟疑一下,“不在府中了!”
“啊?”瑞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瑞梅歇斯底里,猛烈摇晃她,“快告诉我,我要找他!”
“梅姐,”瑞莲泪水出来,“你就……死了这分心吧。孙将军他……真的……不行了,他的疯病……他……梅姐,你就死了这个心吧!”说着抱住瑞梅,哭起来。
白衣男子坐在凤背上,在她前面的空中来回盘旋。
二人拥抱,哭有一时,瑞梅推开瑞莲,情绪显然平稳下来,语气沉定:“莲妹,说吧,他在哪儿,即使死了,我也要见个尸!”
“梅姐,”瑞梅看向她略显凌『乱』的头发,“你先梳洗一下,我去找庞葱,他晓得孙将军在哪儿!”
瑞梅点头。
瑞莲急到前院,召到庞葱,告诉他发生的事。
“嫂子,你说怎么办吧,葱弟谨听嫂子!”庞葱应道。
“让她看看吧,也许她见过一面,就会死心了。”
庞葱点下头,备车马去了。
瑞莲哄诱瑞梅胡『乱』吃些东西,洗漱停当,陪她上车,没带仆从,由庞葱驾车驰去。
第063章  痴女吹箫为孙郎 肃侯托国洪波台(2)()
王城坐北面南,南为主街,南宫门为正门,达官贵人大多住在南一副街与东一靠近王城之间的区域,一取上朝方便,二取方位殊胜,因为东属木,代表繁茂。
庞府就坐落在这个区域的中心。庞葱驾车沿南街驰往南城门,行二里左右,来到南二副街,拐进一条小街,停在一栋老院子前面。
这是一个破落的院落,原为陈轸家宰戚光私买的家庙,里面供着他家的祖宗。戚光死后,这个小庙被吴公子强占。之后陈府被魏王赐给庞涓,吴公子为讨好庞涓,将小庙还给庞葱。庞葱没有搭理他,小庙就被放荒了,被十几个乞儿占去。
庞葱放好乘石,扶瑞莲与瑞梅下来,走向庙门。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几人跨进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十几个乞儿正围住孙膑取乐,将孙膑的四周放满各种垃圾,在他脸上涂着一道道的油灰,早晨送来时刚刚换上的一身新衣也被他们脱下,换作一身脏得不能再脏的丐服。被范厨梳洗过的头发也被他们整成一窝『乱』蓬,扎满草末子。
孙膑坐在地上,咧嘴呵呵呵地朝他们傻笑,嘴角流着哈喇子,显然很是享受这种新待遇。
瑞梅惊呆了。
瑞梅捂脸哭起来。
庞葱几步跨到,冲乞儿连踢带打,大声喝骂:“王八羔子,滚滚滚,都给我滚!”
被他踢打的乞儿四散奔逃,一个乞儿慌不择路,一头撞倒瑞莲。
瑞莲爬起来,恼羞成怒,大叫:“快,赶走他们,统统赶走!”
庞葱捡到一根棍子,四处追打,将十几个乞儿全部赶出庙院。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瑞梅捂脸哭起来。
庞葱关上庙门。
瑞莲轻叹一声,挽起瑞梅的胳膊,小声道:“梅姐,你这看到了吧。孙将军已成这个样子了。庞将军原本要将他养在府中的,可这些日来,孙将军时时发疯,夜夜号叫,府中人无不害怕,夜里睡不好觉,庞将军无奈,才叫庞葱今天早晨把他送到这儿。”又转对庞葱,“葱弟,领梅姐看看孙将军的住处!”
“就臣所知,三个月前太子妃寤生,母子不治,待过百日,就可新娶了!”
庞葱带瑞梅走进庙殿,见靠墙角处新砌一个土榻,是庞葱找下人新砌的。土榻上铺着干草及凉席,席上摆着两条被褥,原本是新的,只可惜半日辰光就被这帮乞儿折腾得没个看相了。
庞葱收拾好被子,将孙膑背回来,放到土榻上。
瑞梅死死盯住孙膑。
孙膑初时一惊,继而猛力推开她,快速移到墙角,浑身紧缩,两眼紧盯住她,大叫:“妖人,妖人,休来袭我!”边叫边两手不停挥舞,口中擂鼓进军。
瑞梅一步一步地走向孙膑。
瑞莲示意庞葱,二人轻轻离开庙殿,走到院中。
望着众乞儿开心抢食的样子,孙膑拍手笑了,笑得天真,如天真的乞儿。
浮现在瑞梅眼前的已经不是一身肮脏的孙膑,而是从云端飘飘而下、一身白衣的孙郎。
“孙郎……”瑞梅轻叫一声,一头扑入孙膑怀里,紧紧抱住他,悲泣。
孙膑初时一惊,继而猛力推开她,快速移到墙角,浑身紧缩,两眼紧盯住她,大叫:“妖人,妖人,休来袭我!”边叫边两手不停挥舞,口中擂鼓进军。
瑞梅被他一下子推在榻下,倒在地上。
瑞梅坐起来,凝视他,悲哭。
“敢问王上所愁何事?”
蓦然,瑞梅不再哭了。
瑞梅从怀中『摸』出玉箫,吹奏起来。
听到箫声,孙膑两手捂耳,做出痛苦状。
瑞梅依旧吹奏。
“杀!杀!杀……”孙膑大喊几声,抄起榻上的被褥砸过来。
被褥砸在瑞梅身上,巨大的冲力将她压倒。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瑞梅重新坐起来,坐在被子上,继续吹奏。
孙膑情绪亢奋,继续喊杀,在殿里不住移动,寻找所能找到的东西砸她。
瑞梅不为所动,任凭各式物品接二连三地砸在她身上。
瑞梅没有吹出任何曲子,只是吹出她的心。
箫声如泣如诉,如哽如咽。
听着殿内发生的一切,院中的瑞莲哭了。
庞葱落泪了。
渐渐地,孙膑不砸了。
孙膑安静下来。
箫声不泣了,变得激越、活泼。
“孙将军或为一时心『迷』,若得公主这般痴情,这般护爱,不定就会……”
孙膑守在一处墙角,一动不动,呆呆地盯住瑞梅。
瑞梅吹久了,吹累了,凝视他,口中喃喃重复着两个字:“孙郎,孙郎……”
孙膑似是没有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孙膑身上某处痒了,伸手挠痒痒。
孙膑挠完前面,开始挠后面。
显然没有够到痒处,孙膑努力去挠,仍旧挠不到,便将背顶在墙上,使劲扭动、磨蹭。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孙郎,孙郎……”瑞梅心疼了,轻声呢喃着,缓缓走近他,试图为他挠痒。
“陉山那个结,还没解呢!”
不待瑞梅走到跟前,孙膑猛然出手,再次把她推倒,抠出土末子撒她,打她。
瑞梅泪水出来,回到原处,继续吹箫。
箫声中,孙膑再度安静。
瑞梅振奋,吹出快活的节奏。
孙膑似乎被音乐感染了,以手击拍,打出和音,但又总是不和谐。
天『色』暗下,已是黄昏,守在庙院中的瑞莲与庞葱着急起来。
“葱弟,”瑞莲吩咐,“你去太子府,禀报殿下,让他接走梅姐!”
庞葱应声而去。
庙院里只有瑞莲一人了。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这个破庙本是那群乞儿的家,有乞儿返回来,在门口张望。
越来越多的乞儿返回来。
见庞葱不在,这些乞儿胆大起来,一个一个绕过瑞梅,溜进殿里。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人跨进,是范厨,提着一只提篮。
许是听到箫声,范厨飞步跨进,见瑞莲孤零零地站在院中,惊道:“夫人?”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范厨进殿,掌灯。
大殿亮起来。
瑞梅不吹了,看向范厨与瑞莲。
一群乞儿占住了孙膑的土榻,眼睛盯在范厨的饭盒上,嗅着飘散的香味。
范厨赶走乞儿,将孙膑抱到土榻上,打开饭盒,一一摆在孙膑面前。
瑞梅悠悠醒来,见是在惠王怀里,拼命挣扎,口中只叫“孙郎”。
众乞儿流口水。
孙膑向他们招手。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众乞儿围过来。
孙膑拿起食物,在他们眼前晃动。乞儿的目光跟着他手中的食物转。有人凑上前,讨好孙膑,冲他笑。孙膑给他食物。众乞儿都过来,冲他笑,与他各种亲热,孙膑便将食物一一分给他们。
望着众乞儿开心抢食的样子,孙膑拍手笑了,笑得天真,如天真的乞儿。
在这一刻,孙膑一点儿也没有发疯的样子。
瑞梅笑了,笑得如孙膑一样天真,笑中含着泪。
一阵车马响,太子申带人急走进来。
望着这幕场景,太子申惊呆了。
“梅妹!”太子申走到瑞梅跟前,扶起她,“天黑了,走吧!”
“申哥,”瑞梅语气坚定,“我不走,我就住在这儿,我要和孙郎在一起!”
“天哪,梅妹,这怎么能行?你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太子申使劲拖她。
瑞梅两手撑住门,不走。
他们正在闹腾,一拨宫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带头的是毗人。
毗人努嘴,几名宫人不由分说,将不停挣扎、哭叫的瑞梅架出庙殿,拖进车中。
这一次,瑞梅闹大了。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魏惠王震怒,旨令后宫严禁她外出,并于次日午后召惠施谋议。
“啧啧啧,”惠施拱手贺道,“得女如梅公主,臣向王上道贺!”
“惠爱卿,你……”惠王一脸愁苦,“寡人这都愁死了,你却……”
“敢问王上所愁何事?”
“她……她这是胡闹呀!”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咦?”惠施盯住惠王,“王上怎么说出此话呢?”
“你说她……”惠王长叹一声,“唉,不顾体面,纠缠一个疯子……”连连摇头。
“在常人眼中,公主是在胡闹,因她纠缠的是一个疯子,可王上并非常人呀,臣……”惠施欲言又止。
“哦?”
“爱卿?”惠王听出话音,盯住他。
“在非常人眼里,公主这不叫纠缠,叫挚爱。公主是非常人,这是爱得挚了,爱得切了……”
“爱卿,”惠王摆手止住,敛神,“无论如何,我都不许她去爱一个疯子!”
“孙将军不是疯子!”惠施亦正『色』道。
“梅儿……”惠王的心撕裂了。
“你说他……”惠王惊愕。
孙膑情绪亢奋,继续喊杀,在殿里不住移动,寻找所能找到的东西砸她。
“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