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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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年过三十,与太子同辈,从辈分上讲是姬哙的叔父,因而平素一直将他作晚辈看待,甚是关爱。双方见过礼,分别落席,子之知姬哙有事,先开口道:“看贤侄面『色』,此番不像是为骑『射』而来。有何大事,能否告知末将?”
姬哙『摸』出子苏的密函,递给子之:“家父要在下将此书呈予将军。”
“唉,”子之复叹一声,“一个是殿下,一个是君上的嫡长子,哪一个都是末将的主公,末将又能怎么办?”沉思有顷,看向姬哙,“贤侄这就回去,转呈殿下,就说殿下所请,末将实难从命!末将受命于君上,唯听君上旨意。莫说是赵人在侧,即使没有赵人,若无君上虎符,末将也不敢擅动一兵一卒!至于前方情势,你可转告殿下,有末将在,浊鹿断不会失,武成君的一万五千石军粮,赵人拿不走一粒!”
子之拆看,震惊,凝眉有顷,合上书信,闭目冥思。
观众纷纷向斗笠中扔钱。
姬哙问道:“将军,可有大事?”
子之多少有些惊讶地望着姬哙:“信中所写之事,贤侄难道一丝儿不知?”
姬哙摇头。
“唉,”子之长叹一声,“不瞒贤侄,国难当头了!”
姬哙惊问:“将军快说,是何国难?”
“武成君在武阳招兵买马,已募勇士万余,良马数千匹,勾结赵人,图谋犯上!赵人以对付中山国为由,大兵压境,欲助武成君谋逆!”
“武成君?”姬哙惊道,“你说伯父要谋逆?”
子之点头。
内宰话中有话:“殿下何不前去为他讨来虎符呢?”
“伯父为何谋逆?”
“与殿下争太子之位!”
蓟城距龙兑走官道六百里,因要绕过武阳,又需多走五十里。姬哙等快马加鞭,于翌日申时赶至龙兑,被子之将军迎入中军大帐。
姬哙沉默一阵,抬头问道:“家父要将军做什么?”
子之将信递给姬哙:“贤侄自己看吧!”
姬哙匆匆看过,震惊:“家父要将军掉头围攻武阳?”
“唉!”子之长叹一声,“大敌压境,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
姬哙急问:“将军做何打算?”
“唉,”子之复叹一声,“一个是殿下,一个是君上的嫡长子,哪一个都是末将的主公,末将又能怎么办?”沉思有顷,看向姬哙,“贤侄这就回去,转呈殿下,就说殿下所请,末将实难从命!末将受命于君上,唯听君上旨意。莫说是赵人在侧,即使没有赵人,若无君上虎符,末将也不敢擅动一兵一卒!至于前方情势,你可转告殿下,有末将在,浊鹿断不会失,武成君的一万五千石军粮,赵人拿不走一粒!”
子之先国后家,又以君上为大,安排得滴水不漏,姬哙点头称善,歇过一宿,于翌日晨起返回蓟城。
子之使探马暗访浊鹿,果有车马由武阳源源不断地朝那儿运粮。子之令副将引右军两万在浊鹿西侧四十里开外的咽喉之地扎下营帐,严密布防,传令中军大帐朝浊鹿方向移动三十里,与右军遥相呼应,形成掎角之势。
姬哙回宫,将子之所言一五一十禀过,谏道:“父亲,大敌当前,燕人怎能自己先打起来呢?”
太子苏白他一眼:“你个娃娃家,懂个什么?”
姬哙正欲再谏,太子苏没好气地冲他摆摆手:“哙儿,你走这一来回,想也累了,歇息去吧!”
见话被截死,姬哙只得告退。
姬哙前脚刚走,太子苏就冲内宰怒道:“哼,子之甚是可恶,公父让他治兵,他却抓小放大,本末倒置!什么浊鹿不浊鹿,武阳之『乱』才是根本!”
“殿下,”内宰凑前,“臣以为,要让子之平『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虎符,他不肯出兵。”
内宰话中有话:“殿下何不前去为他讨来虎符呢?”
太子苏白他一眼:“你也真是!本宫若能拿到虎符,何须求他?用虎符诛杀子鱼,公父断不肯做。子鱼也正是看准这个,方才有恃无恐。”
苏秦随老丈走进客栈,来到一处小院,推门道:“苏子请看,这进小院中你眼否?”
“在臣看来,”内宰压低声音,“殿下若要得到虎符,却也不难。”
太子苏眼睛大睁:“有何良策,快说!”
“殿下,燕宫内外,君上最听谁的话呢?”
“你是说……”太子苏愣怔半晌,恍然有悟,一拳击在案上,不无懊悔道,“咦,本宫怎就忘了她呢?”
邯郸城外一片林子里,墨家尊者屈将子端坐于一棵大树下面,两边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是木华、木实姐弟,比前几年长高许多,也更显英俊了。尤其是木华,胸脯已经丰满,浑身散发出少女独特的香味。
一位年轻墨者匆匆走到尊者跟前,见过礼,小声禀报:“师父,查到苏子下落了,前些日子下榻丰云客栈,与一个叫贾舍人的住在一起,旬日前离别,不知去向。”
“旬日前离开?”屈将子凝眉沉思,看向年轻墨者,“贾舍人是何来历?”
“问过店家,说是打秦国来的,看装饰,不似寻常秦人。还有,据轩里村人所说,苏子离家时布衣草履,一路步行,显然没有足够盘费,在邯郸吃住想是贾舍人供应。又据店家小二说,苏子离开时,用的是贾舍人的车马。贾舍人这般待他,想是二人熟识,且苏子只是临时出门,不久仍会回来!”
“你说得是。”屈将子捋须一时,“走,我们到邯郸城里赚个盘费,租个住处!”
丰云客栈外面的大街上,一身卖艺人打扮的屈将子四人清出一块场地,扎下街头卖艺的架势。
屈将子手拿铜锣,“哐哐哐”敲几下,当街吆喝:“各位看客,天下失序,列国纷争,弱肉强食,民不聊生,我等艺人流离失所,特来邯郸献艺,讨口饭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听到锣声,街头行人纷纷拢过来。年轻墨者一手一把特制小刀,不停地绕场转圈,边转边将两把小刀玩得滴溜溜转。木华、木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龙凤双胎,煞是惹眼。
在锣声中,木华、木实将四块门板抬到十步开外的一堵墙边,靠墙竖起。锣声更响,看客渐多,客栈中人纷纷走出来,贾舍人赫然站在人群里。
然而,这还远没有结束。
“哐哐哐……”屈将子瞄一眼贾舍人,朗声叫道,“看客们注意了,这位壮士名叫邹生,别名飞刀邹,他手中的两柄飞刀皆由乌金打制,锋利无比。有多锋利呢?大家看好了!”
看客们纷纷看向飞刀邹手中的两柄飞刀。
“唉,”子之复叹一声,“一个是殿下,一个是君上的嫡长子,哪一个都是末将的主公,末将又能怎么办?”沉思有顷,看向姬哙,“贤侄这就回去,转呈殿下,就说殿下所请,末将实难从命!末将受命于君上,唯听君上旨意。莫说是赵人在侧,即使没有赵人,若无君上虎符,末将也不敢擅动一兵一卒!至于前方情势,你可转告殿下,有末将在,浊鹿断不会失,武成君的一万五千石军粮,赵人拿不走一粒!”
屈将子将一块猪皮望空一扔,只听“嚓”的一声,一刀飞出,刚好扎在猪皮上,没柄。猪皮落地,屈将子捡起猪皮并刀子,巡回展示给众看客。紧接着,屈将子扔出一块木板,“嗵”地又是一声,另一刀扎在木板上,刀尖透板而出。
姬哙问道:“将军,可有大事?”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观众目不暇接,纷纷鼓掌。
然而,这还远没有结束。
又是一阵锣响。
“哐哐哐……”屈将子瞄一眼贾舍人,朗声叫道,“看客们注意了,这位壮士名叫邹生,别名飞刀邹,他手中的两柄飞刀皆由乌金打制,锋利无比。有多锋利呢?大家看好了!”
“诸位看客,”屈将子叫道,“要看就得看个刺激,下面就请飞刀邹生给大家来个刺激的!”又看向木华、木实,“两位小朋友,请站到门板那边!”
木华、木实走到四块门板前面,一人占据两块门板,贴门板站好,叉腿张臂,展作一个大字。
飞刀邹更加快速地在场中转动。转着转着,人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嗖嗖”两声,门板上“嘭嘭”两响,两柄飞刀不偏不倚,分别扎入木华、木实头顶不足三指的地方,几乎紧贴他们的头发,入木三分。
姬哙问道:“将军,可有大事?”
众看客无不惊叫。
众看客的惊叫声尚未落地,“嗖嗖”又是两声,两柄飞刀分别『插』在二人的两腿之间,正裆处。飞刀邹接着转圈,众多飞刀络绎不绝地从他的宽大袖管里成双成对地甩出,如利矢般同时『射』向二人,在他们的手足、胳膊、腰肋侧边扎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连惊叫也发不出了。
然而,这还远没有结束。
众人还没透出气来,飞刀邹又从袋中『摸』出一块黑布,蒙在两眼上,继续转圈。
天哪,他要……
看客们的心全被吊起来了,目不转睛地盯住飞刀邹。
“唉,”子之复叹一声,“一个是殿下,一个是君上的嫡长子,哪一个都是末将的主公,末将又能怎么办?”沉思有顷,看向姬哙,“贤侄这就回去,转呈殿下,就说殿下所请,末将实难从命!末将受命于君上,唯听君上旨意。莫说是赵人在侧,即使没有赵人,若无君上虎符,末将也不敢擅动一兵一卒!至于前方情势,你可转告殿下,有末将在,浊鹿断不会失,武成君的一万五千石军粮,赵人拿不走一粒!”
蒙着眼睛的飞刀邹又转几圈,腾空跃起,只听“嗖嗖”几响,四柄飞刀几乎是同时飞向木华与木实,分别锁在两个孩子脖颈的左右两侧,离脖颈不过一寸。
锣声止住,表演结束,飞刀邹缓缓取下蒙眼的黑布。
木华、木实面不改『色』,各自给出甜甜的一笑,缓缓离开门板。
在他们离开的地方,数十柄飞刀镶拼出两个“大”字。
一场虚惊之后,掌声雷动。
飞刀邹向观众鞠躬,木华、木实各拿一顶斗笠,甜甜地笑着走向观众。
观众纷纷向斗笠中扔钱。
两个孩子不停地向扔钱的观众鞠躬。
木华走到贾舍人跟前。
贾舍人扔进的是一个金块。
与赵都邯郸相比,燕都蓟城显然破旧、落寞,大街上行人甚少,即使集市也是冷清。
苏秦的车马在街道上缓缓地行驶。苏秦的两眼盯在大街两边的招幡和门楣上。显然,他在寻找一家可以下榻的客栈。
沿街客栈不少,但都不是苏秦想住的。贾舍人借他的只是车马,没有给他盘费,苏秦囊中没钱了。
“你是说……”太子苏愣怔半晌,恍然有悟,一拳击在案上,不无懊悔道,“咦,本宫怎就忘了她呢?”
车马驶到偏僻处,苏秦眼前一亮。
是一家又小又旧的老客栈,门楣上写着三个墨字—“老燕人”。
苏秦停住车子,缓步上前。
一位老丈听到响声,迎出来,躬身揖道:“老朽见过客官。”
“哐哐哐……”屈将子瞄一眼贾舍人,朗声叫道,“看客们注意了,这位壮士名叫邹生,别名飞刀邹,他手中的两柄飞刀皆由乌金打制,锋利无比。有多锋利呢?大家看好了!”
苏秦拱手还礼:“洛阳苏秦见过店家。”说着朝店中望几眼,“请问老丈,您这客栈可有空舍?”
“有有有,”老丈应道,“只是,我这儿是老店,陈设破旧,方位偏僻,前些年生意还行,近年生意不好了,从年头到年尾,从未客满过。苏子若不嫌弃,可以进来看看。”
“武成君在武阳招兵买马,已募勇士万余,良马数千匹,勾结赵人,图谋犯上!赵人以对付中山国为由,大兵压境,欲助武成君谋逆!”
见老丈自曝家丑,苏秦颇为叹喟,将缰绳递给老丈:“不用看了,晚生就住老丈这儿。”
老丈喊来小二,让他将轺车赶至后院,又转对苏秦礼让:“苏子,请。”
苏秦随老丈走进客栈,来到一处小院,推门道:“苏子请看,这进小院中你眼否?”
苏秦走进院中,巡视一圈,见院落虽然不大,却是干净整洁,连连点头:“不错,就这儿了。”略顿,“请问老丈,店钱怎么个结法?”
“三日一枚燕刀,饭钱另计。”
内宰话中有话:“殿下何不前去为他讨来虎符呢?”
苏秦松出一口气,略显尴尬地抱拳道:“敢问老丈,晚生可否……迟几日结账?”
第065章  姬鱼结赵谋大位 同胞相残起刀兵(3)()
苏秦拱手:“谢老丈了!”
老丈正欲答礼,前面传来争执声,接着是人搬东西的声音。
见小二卸完马,提着苏秦的包裹走进,老丈吩咐道:“小二,待客人安顿好,请到前厅用膳。”又朝苏秦拱拱手,疾步走向前面院子。
苏秦安顿已毕,随小二走到前院,见两个士子模样的人已将行囊提到院中,其中一人正与老丈清算房钱,另一人候在一边。
算完房钱,二人却不急着走,反倒盯住苏秦上下打量。苏秦觉得奇怪,正欲说话,一个年岁稍长的拱手揖道:“这位仁兄,可是来燕谋仕的?”
姬雪怔了下,放下『药』碗,走过去。
苏秦还礼:“在下洛阳人苏秦,初来乍到,诚请二位仁兄关照。”
那士子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混到这个份上了,还关什么照呀!在下奉劝仁兄,不要在此浪费时光了,趁早赶路吧!”
“哦?”苏秦怔道,“仁兄何出此言?”
“不瞒仁兄,”那士子指向另外一人,“这是在下师弟。我二人家居中山,苦修五行之术,可知阴阳变化,此番赴燕,本想在蓟城谋个差使,不想苦候数月,莫说得见君上,竟是连宫门之内是何模样也一无所知啊。”
燕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