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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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魏侯空巢耍机心 疯人建言纵六亲(5)()
“人生在世,”苏秦再次拱手,油然赞道,“做到随顺才是修为,是真正的大修为啊。”
“随你说吧,”孙膑笑一下,转过话头,抱拳,“几个乞儿都有夜间出恭的『毛』病,在下不能待得过久,免得多生枝节。”
苏秦遂将合纵方略及近日赴魏的情势约略讲过,看向孙膑:“孙兄,按照常理,合纵于魏有百利而无一害,可……魏王、庞涓不消说了,惠施、朱威竟也反应冷漠,实令在下不解。”
就要出门时,孙膑扭头叮嘱:“哦,苏兄,在下忘了一句:打蛇要打头,擒贼要擒首。”
“从大处看,”孙膑思忖有顷,应道,“列国纵亲是悲悯之道,既有大爱,也是可行,不失为解决天下纠纷的上上之策。至于魏室反应冷淡,在下以为,原因可以理解。”
“请孙兄指教!”苏秦倾身问道。
“依苏兄方才所讲,合纵旨在谋求三晋合一,与燕结盟,从而实现以弱抗强,达到势力制衡,强行和解。”
“正是。”
就要出门时,孙膑扭头叮嘱:“哦,苏兄,在下忘了一句:打蛇要打头,擒贼要擒首。”
“三晋纵亲,旨在对抗齐、楚、秦三个大国。魏国朝臣皆不热心,或是有所顾忌。他们或许会问,既然三晋可以纵亲,齐、楚、秦为何不能横亲?”
“在下也有考虑,”苏秦解释,“在下的步骤是,首先合纵三晋与燕国,然后至楚,邀请楚国入纵,从北冥到江南,结成纵亲,将秦、齐二国分隔东西,迫使其不敢妄动。”
“嗯,”孙膑应道,“这就好多了。不过,在下在想,即使五国合纵,将秦、齐排除在外,也似不妥。南北为纵,东西为横。南北合纵,如一字长蛇,假使东西连横,就如拦腰两截棍子,这在用兵,当是大忌。一旦开战,长蛇势必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孙兄之意是……”苏秦盯住孙膑,期待下文。
“‘抗’字不好,在下建议改为‘制’字。”
“善搏击者,不腹背树敌,”孙膑应道,“苏兄既然合纵五国,何不再加一国,将齐国纳入纵亲,使六国合一,以秦为敌。六国纵亲,内可无争。秦有四塞之固,苛法之威,列国纵有强兵,亦难以加害,天下势力由此制衡,岂不是好?”
苏秦大是叹服,拱手:“听孙兄之言,如拨云见日矣!”
“嗯,”孙膑应道,“这就好多了。不过,在下在想,即使五国合纵,将秦、齐排除在外,也似不妥。南北为纵,东西为横。南北合纵,如一字长蛇,假使东西连横,就如拦腰两截棍子,这在用兵,当是大忌。一旦开战,长蛇势必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孙膑回礼:“苏兄过誉了。”
“怎么是过誉呢?”苏秦赞道,“只此一言,孙兄格局就远高在下了!”转过话头,盯住孙膑,“孙兄,在下此来,还有一事,就是营救孙兄。假使孙兄逃出此地,欲去何处?”
“齐国。”孙膑不假思索。
“甚好!”苏秦缓缓点头,“孙兄若有此意,待三晋纵成,在下就先到齐国,一来说服齐国入纵,二来为孙兄做些铺垫。”
“谢苏兄了。”
“嗯,”孙膑应道,“这就好多了。不过,在下在想,即使五国合纵,将秦、齐排除在外,也似不妥。南北为纵,东西为横。南北合纵,如一字长蛇,假使东西连横,就如拦腰两截棍子,这在用兵,当是大忌。一旦开战,长蛇势必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只是,”苏秦略作迟疑,“此事尚需一些时日,委屈孙兄了。”
“呵呵呵,”孙膑笑出几声,“眼下在下最不发愁的就是时间,谈何委屈?”
“好吧!”苏秦抱拳,“时辰不早了,在下也不多留孙兄,待孙兄脱出虎口之日,再行畅谈。”
孙膑点头。
苏秦击掌,飞刀邹闻声走进,负起孙膑。
苏秦抱拳,与孙膑依依惜别。
就要出门时,孙膑扭头叮嘱:“哦,苏兄,在下忘了一句:打蛇要打头,擒贼要擒首。”
及至天明,苏秦对孙膑的建议越发笃定:六国合纵,共抗暴秦。
“擒贼擒首?”苏秦喃喃重复一声,豁然开朗,抱拳谢道,“谢孙兄指点!”
飞刀邹背负孙膑回到小庙,在门外将孙膑放下。孙膑别过,进门,将门随手关上。飞刀邹闪入阴影中,侧耳倾听一阵,确证周围并无异动,才转身离去。
及至天明,苏秦对孙膑的建议越发笃定:六国合纵,共抗暴秦。
就在苏秦、楼缓、飞刀邹三人离开院子没入夜『色』之后,两个黑影也从暗处闪出,远远跟在后面,直到他们隐入馆驿。
“嗯,”孙膑应道,“这就好多了。不过,在下在想,即使五国合纵,将秦、齐排除在外,也似不妥。南北为纵,东西为横。南北合纵,如一字长蛇,假使东西连横,就如拦腰两截棍子,这在用兵,当是大忌。一旦开战,长蛇势必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回馆驿后,苏秦反复思索孙膑所言,越想越觉在理。是的,单是四国合纵,不仅格局小,后遗症多,且不利于合纵真正目的的实施。从表面上看,合纵是通过制衡减少或制止征伐,但对苏秦而言,建立天下共治、诸侯相安的全新格局才是长远谋求。如此合纵,东西皆敌,两面受制,纵亲列国应对敌手尚且不易,何来余力去走下一步?
及至天明,苏秦对孙膑的建议越发笃定:六国合纵,共抗暴秦。
苏秦稍稍眯盹一阵,醒来已是辰时。按照常理,魏宫也该退朝了。
苏秦洗漱已毕,驾车直驱上卿府,直抒来意,提及六国合纵,共抗暴秦之说。
朱威果然兴奋,就六国合纵抗秦一事畅聊两个时辰,问及诸多问题,包括齐、楚入纵的可能『性』及如何入纵等细节,末了道:“六国纵亲,共抗暴秦,好归好,只是……”打住话头。
“上卿有话直说。”
“呵呵呵,”惠王乐得合不拢嘴,对毗人道,“申儿有口福,来得正是时候。你将此鱼送入膳房,午宴就吃它了!”
“‘抗’字不好,在下建议改为‘制’字。”
“改得好!”苏秦抱拳,“上卿堪为一字之师了!”
“特使过誉了!”朱威拱手回礼,由衷叹道,“唉,不瞒苏子,近日在下反复思虑此事,苏子倡导三晋合纵,实乃大胸襟、大方略,在下越想越是叹服。三晋争斗已久,你死我活,结果真也应验了那个说法,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让秦、楚、齐屡钻空子,捡便宜。苏子合纵,是利益三晋的大业,在下却……”苦笑一声,连连摇头,似是自责,“却打小算盘,实在不该,唉,不该呀!”
“呵呵呵,”苏秦笑道,“非上卿打小算盘,是在下将算盘打小了!在下四处张扬合纵三晋,对抗秦、齐、楚,实则犯了大忌,是短视,不是远见。三晋合一,树敌过多,甚至有可能促成三个大国联合,反于三晋不利。”
“苏子所言甚是,”朱威亦笑起来,“不瞒苏子,在下真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不止是在下,多数朝臣皆有此忧。”
“是啊,”苏秦趁势引入正题,“莫说是朝臣了,就连魏王也躲在下,好像在下是个瘟神似的。”
“请问苏子,可有在下帮忙之处?”
“在下愿效微劳!”
苏秦抱拳:“在下有心觐见魏王,促成纵亲,烦请上卿玉成!”
“这个,”朱威面现难『色』,“王上临行之际,特意颁旨,此去梁囿,只为清静几日,朝中大小事体,皆由太子所决,任何人不得前往相扰。”
“烦请上卿引见太子,可否?”
“在下愿效微劳!”
梁囿在大梁西北,离大梁近三百里,靠近阳武。这儿山小坡缓,水草丰美,野味众多,是理想的狩猎区。早在立都安邑之时,魏室就在此处辟出方圆六十里的猎区。移都大梁后,这儿更见重要。
梁囿旁边有片水泽,水泽之阳有一片杂木林子,名唤夹林,甚是奇秀,清幽别致,生长各种奇葩异草。惠王甚是钟爱,拨出专款,使人沿泽修筑别宫,几乎每年都要到此小住一时,其地位甚至超过了逢泽里的龙山别宫。
惠王年轻时喜欢狩猎,尤爱猎取鹿、野猪、野马等大型动物。许是年岁大了,惠王爱静不爱动,狩猎转为垂钓。受此影响,惠王近年修建的别宫大多设在泽边,无一例外地设有钓台。
“嗯,”孙膑应道,“这就好多了。不过,在下在想,即使五国合纵,将秦、齐排除在外,也似不妥。南北为纵,东西为横。南北合纵,如一字长蛇,假使东西连横,就如拦腰两截棍子,这在用兵,当是大忌。一旦开战,长蛇势必瞻前顾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钓鱼也是惠施的嗜好。离开大梁后,这对君臣几乎日日守在泽边,各自抛钩,一边养神,一边垂钓。二人往往闷坐一日,谁也不说话,连鱼儿咬钩也视若不见。公子卬引人外出『射』猎,日出而行,日落而归。几个嫔妃也得自在,在附近拈花惹草,欢声笑语不时飞来。
这日午时,二人正自垂钓,毗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小声禀道:“王上,殿下来了,宫外求见。”
惠王睁眼,思忖有顷,转向惠施,见他仍在闭目养神,往水中一看,鱼儿不知何时已经上钩,浮漂被它拖得团团打转,紧忙叫道:“惠爱卿,快起钩,大鱼来了!”
惠施睁眼,斜一眼水面,乐了:“呵呵呵,大鱼咬的是王上的钩!”
惠王一看,果是自己的钩。原来,惠施在下风头,微风早将他的浮漂吹到惠施的前面了,惠施的则被吹至岸边,漂在一堆水草里。
及至天明,苏秦对孙膑的建议越发笃定:六国合纵,共抗暴秦。
惠王起钩,果是一条几斤重的草鱼。那鱼儿许是在水中挣扎久了,出水时几乎未做反抗。在毗人的协助下,惠王没费周折就将它拖上岸来,扔进水桶。
“呵呵呵,”惠王乐得合不拢嘴,对毗人道,“申儿有口福,来得正是时候。你将此鱼送入膳房,午宴就吃它了!”
“王上,”毗人凑前一步,“跟殿下一道来的另有一人,是……三国特使苏秦。”
“哦?”惠王怔了一下,问道,“关于合纵,朝臣可有议论?”
“回禀王上,”毗人禀道,“武安君避谈,上卿、司徒等人初时反对,后又赞同。苏秦此来,就是上卿引见的。”
惠王闭目有顷,缓缓说道:“好吧,此人既然来了,就让他也吃一口。”
“臣领旨!”毗人应过,提起水桶快步走去。
“请孙兄指教!”苏秦倾身问道。
“惠爱卿,”惠王慢慢转向惠施,“看来,鱼是钓不成了。”
惠施微微一笑,一语双关:“王上本为钓鱼而来,鱼已钓到,行将入鼎,王上是该收钩了。”
“哦?”惠王扫一眼惠施,顺势问道,“听话音,苏秦此来,爱卿已有应对?”
“王上,”惠施敛起笑容,抱拳奏道,“近日臣思来想去,感觉苏秦的合纵方略也不是不可行,至少说,对我大魏有百益而无一害。”
“百益!”惠王震惊,“爱卿别是浮夸了吧?”
“呵呵呵,”惠施笑了下,“别的不说,单是与赵、韩睦邻,就可省去不少麻烦。三晋边界早已约定俗成,若再争斗,益处何在?”
“嗯,”惠王点头,“三晋无争自是好事,可……前时据庞爱卿奏报,卫室内争,卫公子篡政,卫太子向寡人求救,寡人若是无动于衷,于义不合。寡人若是助他,赵、韩必起聒噪,有悖纵亲之约。”
“王上,”惠施应道,“圣人谋事,谋大不谋小。卫国乃弹丸之地,且在眼皮底下,就如囊中之物,取之是王上的,不取也是王上的。王上一道诏书,卫公立马自贬为侯,乖乖割地,列国均无异议,盖因于此。眼下卫室内争,王上无须用兵,只需再发一道诏书,安抚其主,全其宗祠,谅他不敢不听!至于是太子主政还是公子主政,是其家事,王上何必为之伤神呢?”
第070章  魏侯空巢耍机心 疯人建言纵六亲(6)()
“臣以为,王上大敌,非赵非韩,非齐非楚,唯秦一国。秦已拥有河西、函谷之险,易守难攻,仅凭我一国之力,难以与之匹敌。王上何不加入纵亲,合三晋之力制秦,一举收复河西,复兴文公盛世呢?”
惠王沉思一时,抬头说道:“爱卿所言,寡人不是没有想过。然而,苏秦的敌人似乎不单是秦国一国,还有齐国和楚国。寡人即使愿意纵亲,伐秦一事,恐也难谋。”
“今日晨起,臣接上卿快报,说是苏秦已改初衷,谋求六国纵亲,共制暴秦。眼下苏秦既至,他的敌人究竟是谁,王上何不听他说说?”
“哦?”惠王来劲了,以手撑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既如此说,这就走吧。苏子远道而来,让人家候得久了,似也不是待客之道。”
惠施跟着站起。
这对君臣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走回宫里。
三日之后,惠王结束狩猎,从梁囿返回大梁。
让大梁人无比震惊的是,三国特使苏秦与魏王同辇而行,招摇过市,朝中众臣无不迎至城外,与他初进大梁时仅有一个孤臣引路的待遇截然不同。
庞涓百感交集,心里酸楚,扑通跪下,泪水夺眶而出,颤声叫道:“孙兄!”
翌日晨起,魏宫大朝。
朝堂上没有悬念。惠王未加廷议,直接颁诏:晋封苏秦为客卿、合纵特使,诏令公子卬为合纵副使,策动六国纵亲;赐苏秦客卿府一座,黄金一百镒,锦缎五十匹,臣仆三十名。众臣未及回神,惠王已经宣布退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