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贼帅-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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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为两州邦交而来。”涂有昌肃然道:“云夏两州乃是毗邻,天狼王战败基王尽夺夏州之地,如今以炎为王号,自当交好四邻,共图大计。”
“大计?何来大计,莫非炎王新占夏州,便已志在天下?”佛王戏谑道。
“大王此言差矣,寡君扯旗之日便立志覆灭暴越,扫清妖氛,予治下之民安养生息,蹉跎二十载此志未曾或忘哪怕一日,如今坐拥夏州两千里山河,麾下带甲战兵三十万,方有一舒胸中抱负之可能,大王言寡君志在天下,小臣以为不妥,暴越社稷未绝,何以言天下,寡君与大王皆为天下义军领袖,小臣敢问大王,举义之初难道不是为了杀奔越都,将越帝扯下皇座,将那满朝奸佞诛杀殆尽,为天下离乱百姓寻一个公道的吗?”
“这”佛王嘴角一抽,竟然发现涂有昌的话似乎不太好反驳,因为不论从那个角度去看,涂有昌的说的话都占着一个理字,你扯旗造反是为的什么,是为了活下去,那么造谁的反?当然是暴越!
只可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句话用在反王身上最合适不过,造反之初,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饿死和被砍死有什么区别?前者窝囊后者多少还有一股男儿血性,大不了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所以攻城破府身先士卒比吃饭喝水都要正常,现在呢?
雄心依旧在,只是穿上了鞋就没了以前那种一往无前般的锐气,造反的目地从推翻朝廷解救全天下的贫苦百姓变成了先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大义凛然一点的说法就是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这个时候若非举世攻越,谁他么愿意去当出头鸟和朝廷死拼,给其他反王趁机做大的机会,人都是有私心的,反王也是人何来的例外。
所以涂有昌的话不好反驳,一旦反驳就是悖逆起兵的初衷,但云州朝廷岂能没有舌辨之士,一见佛王词穷,当即便站出一人,微笑道:“李右谠见过涂总参。”
涂有昌立即拱手堆起笑容道:“原来是胜之兄,不知道李尚书有何指教?”
李右谠字胜之云州佛王殿中吏部尚书,素有急智,乃是最早追随佛王打天下的老臣之一。
“指教不敢当。”李右谠洒笑道:“李某听闻天狼王率五万大军由夏幽古道直入夏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槟州城,三日长驱直入杀到夏郡城下,以激将之法、屠城之言夺取夏郡,又以酷烈之火两战夺夏州联军十五万将士性命,炎王之名声震苍穹,李某虽远在千里之外亦是如雷贯耳啊。”
“李尚书言重了,兵者,大凶之器也,战场之上为夺胜果自当无所不用其极,千五百年前,天下分崩离析,数百诸侯共逐天下,时有宋楚之战,对决泓水,宋公仁义,不愿击楚半渡之军,非要楚军列阵之后方肯一战,何其愚蠢,兵者,亦诡道也,能出奇谋克敌制胜岂能轻弃,基王率二十万夏州联军陈兵夏郡城下,天狼五万战兵如何御敌,若非火攻一收奇效,何来今日之炎王,炎王军少帅曾言,怜悯敌军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效忠自己将士最大的残忍,对于敌军最大的尊重就是击败他们,如何击败,是用之于正还是行之以奇,又有何区别?”
李右谠干笑两声,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一如他方才随便岔开话题解了佛王的尴尬一样,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当直奔主题,问道:“炎王定夏州至今已近一载,若炎王有意交好云州,何以到了今日,涂总参方才来了杭城呢?”
“夏州新定,百废待兴,士民需要安抚,战殁之将士需要抚恤,各地驻防兵马需要整饬轮换,内政亦需重置,诸事繁杂,炎王能在一年之内,率先让涂某入云州已足见诚意,李尚书此问倒是让人不解。”
“只怕未必尽然吧。”李右谠目光一凝,目光极其无礼的射在涂有昌,冷笑道:“如今炎王军少帅周正与幽王孟轻语苟合”
“李右谠!”涂有昌断然喝道:“你也是堂堂云州一部尚书,佛王倚重的大臣,岂能!岂敢!轻信道听途说,轻辱我家小王爷!”
李右谠脸色一滞,没想到自己一时失言,这涂有昌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不过这里是云州,涂有昌既然前来出使,无非是想与佛王求和,既有使命在身,还敢如此猖狂,在这大殿之上当着云州满朝文武的面当面呵斥于他,简直岂有此理!
“轻辱?”李右谠冷哼一声道:“周正与孟轻语之间的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便是孟轻语自己都承认了,又何须本官轻辱!”
“笑话!”涂有昌嗤笑道:“届时天狼军崛起不过数月,与幽州军尚且敌我难辨,我家少帅便一身孤胆独入景州城,幽王敬佩我家少帅胆略,又闻少帅武勇远非常人所能及,故而曾在王府较量,最终却是难分胜负,这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幽州老王被朝廷谋刺身亡,新王身为女子即便与我家少帅私定终身又有何不妥,男未婚女未嫁,正合天地人伦,又有何可指摘之处,之所以未曾宣诸与世,无非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罢了,却不想竟有贼人造谣生事,幽王一时气愤,这才布告天下,旋即炎王便让马丞相为送聘使前往幽州,礼数一应周全,何来苟合之说!”
李右谠冷哼道:“孟轻语曾言‘未诛越皇,誓不成婚’,如今连孩子都生了,这还不是苟合?涂总参巧言舌辨,不觉理亏吗?”
第两百五十四章舌辨(下)()
涂有昌呵呵笑道:“幽王府出的布告写的很清楚,通篇之文何曾有一字承认幽王与我家少帅育有一子?幽王与民间粼选十八子入王府亲自教导,认为假子,乃天下间豪门惯有之举,难道仅仅因为幽王乃女子之身,便可任由奸人肆意泼脏水不成,至于越皇不诛,誓不成婚之说,呵呵,涂有敢问李尚书,我家少帅与幽王成婚了吗?难不成下了聘就等于成了婚?古有六礼,若如此,请期与亲迎又何须存在?”
“你”李右谠脸都气白了,一手指向涂有昌怒道:“你这是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涂有昌微微躬身,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涂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尚书见谅。”
眼见李右谠吃瘪,班中又站出一人,乃是文官之首,云州丞相王万象,只见王万象脸上无喜无怒,作了个揖,便道:“天下纷扰自今已有二十余年,十余载乱战方有天下如今之格局,各路义师皆以推翻暴越为毕生之志,至于儿女私情又何须纠缠不清,明人何须说暗话,今日涂总参为炎王使云州,若王某所料不差,多半是炎王知晓梁王萧山倡议天下群雄共逐夏州,故而方有涂总参云州一行吧。”
“梁王倡议?共逐夏州?”涂有昌故作不解道:“王丞相此言何意?”
王万象一怔,原本以为涂有昌舌灿莲花定会痛斥梁王之举,却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矢口否认,都是道德高雅的读书人,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要不要一点脸面了,异人门徒?有辱斯文啊!
“涂总参敢说自己不知道梁王派遣信使送书各路反王,想要联军共讨夏州之事?”王万象几乎是咬牙切齿才把这句话给说出了口。
涂有昌更加不解道:“梁王书信天下诸路义军领袖共讨夏州?呵呵,此事涂某一无所知,但却委实有些不解,炎王与梁王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为何要倡议诸王联合起来攻打夏州?难道是说,如今夏州与幽州交好,而萧山与幽王之间又有不共戴天的死仇,担心幽夏联合起来讨伐于他,故而才有此举,可天下义势凭什么要听他的号令,诸王又为何要心甘情愿的去做他手中之刃,甘愿损兵折将也要为平州军马前之卒?”
王万象苦笑道:“涂总参何必以此中言论搪塞,如今天下的形势王某相信涂总参必然心知肚明,朝廷奈何不了各州义军,而各州义军即便联合起来对上朝廷的胜算也就五五开罢了,这就是平衡,然而现在小炎王与幽王已有婚约在身,夏幽凉州合二为一已是迟早的事,那么一旦合并,炎王军的军力将会立即暴增,夏州与云、禹、梁三州搭界,我们自然担心会被炎王大军侵占国土,联手抑制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难道非要等到炎王大军对三域攻城陷地的那一日才能警觉,以致追悔莫及吗?”
“王丞相此言难道不觉得良心会痛吗?”涂有昌寒声道:“天下群雄并起方有如今与朝廷分庭抗礼之气象,诸路义师本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萧山那狗贼,全无道义,身为反王却与朝廷勾结举兵伐丧,戕害百姓,理应人人得而诛之才对,寡君厉兵秣马心里只想着早一日能提兵北上,拯救苍生黎民与水火,到了王相嘴里反倒是不容于义军,岂非令人寒心,难道非要诸路义军相互攻伐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然后让朝廷坐收渔人之利才能合了王相心思”
“涂总参休要血口喷人!”被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饶是王万象再怎么镇静,此时也不由勃然变色,微怒道:“当真是说的好听,炎王军前身不过是幽州宁山上的一座小小山寨,虽然为新平堡所迫不得已下了宁山,但一战大胜得有天狼军,天狼王也算是在这天下能排得上号的二字王之一,那个时候天狼军怎不说攻伐朝廷,反而突袭夏州,占基王之地,更是两战烧死十四五万夏州义士,那个时候涂总参便是天狼王帐下军师,怎不劝天狼王当率军攻略直隶,侵入夏州之时怎不说天下反王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涂有昌冷笑道:“天下义师本为一体,只有握成拳头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然而天下何人不知基王尸位素餐,坐拥夏州沃土,十余年却安于享乐,何曾对推翻朝廷有过一丝一毫之贡献,夏郡之战过后,基王甘愿投降,曾直言他胸无大志,余生只想看天下风云变幻,若朝廷胜则接受朝廷诏安,若义军胜则甘附尾翼,想来总不会失了公候之位,如此之人,涂某想问问诸公,想要问问王丞相,寡君取而代之何错之有,忘志之人,如今就在夏郡享受荣华富贵,寡君此举又有何可指摘之处!”
王万象刚要争辩,便听到佛王笑声传了过来,道:“涂总参远来是客,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李右谠与王万象闻言躬身退回了朝班,涂有昌则是微微欠了欠身。
“大道理说的就算天雷滚滚也是毫无用处。”佛王冷哼道:“若说道理,本王未曾还俗之时,在寺中看过的佛经不知凡己,佛经当中的至理更能使人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感,然能济苍生否,能解民于倒悬否,若不能,便是至理亦是空谈,涂总参”
“外臣在。”涂有昌身躯一挺再次欠了欠身。
“涂总参有句话说的不错,天下义士揭竿而起之时,一开始想的就是不让自己和追随自己的人活活饿死,想的也只是将欺压自己的官府从此打落尘埃,然而随着义师壮大,便想着能逐鹿天下,推翻暴越,登鼎社稷!”佛王感叹道:“然而时至今日,受大局所限,再多的理想就如经典一样,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现在,唯自保尔,若不能自保何谈其它?”
第两百五十五章五问(上)()
涂有昌躬身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九州各有其主,一如诸侯争霸于天下,然一千五百年前,数百诸侯尚奉汉天子为共主,而今,却是天下群雄逐鹿社稷,大越一日不亡,在天下人眼里,义师亦是反贼,唯推翻暴越,正位大统,青史方能为大王以及天下诸路义军领袖正本溯源,若大越元气尽复,昏君离位,以大越数百年江山之底蕴,分化瓦解复以兵危,再以正统之名揽天下民心,诏安诸王,外臣敢问大王,如今天下二十九位反王,又有多少能抵挡朝廷之诱惑,最终掉转刀口,甘为朝廷鹰犬,此消而彼长,大越就真的没有平定天下,中兴社稷的那一日吗?若有,誓死顽抗之义军将会何去何从?大王所谓自保又从何谈起?”
说到这里,涂有昌微微一顿,昂首续道:“还请大王恕外臣无理,外臣方才听大王话中之意,自保之意似乎是觉得炎王崛起与夏州,如今少炎王又与幽州新主订下婚约,若是两军合二为一,必然声势大震,恐怕会对云州有所不利”
佛王眼睛一眯,似有夺目精光隐隐射出,梁王信中的夏州威胁论,他多少有些赞同,只不过是否用兵一时半会还在考虑当中,却没想到涂有昌竟然会在朝堂上面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此人当真不可小觑,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佛王倒还真想听听这涂有昌能以何言消除他乃至天下诸王的戒心。
“涂某以为大谬”
“涂有昌!”李右谠勃然变色,本待痛斥,却听佛王喝道:“听涂总参将话说完!”
李右谠恨恨退了下去,看向涂有昌的眼神更加不善。
“义师也!何为义?”涂有昌慨然道:“兄友弟恭是为义,扶危救难是为义,拯救苍生是为义,推翻暴政还民于安亦为义,寡君崛起于微末草莽,黑风寨也好,天狼军也罢,兵微而将寡,妄言大义,妄图遮天换日毫无意义,如今已有夏州基业,数十万带甲之兵,自当一心以天下黎民为念,以交好二十八路反王为责,同心协力诛灭大越为志,来日征讨暴越虽万死而不悔,岂会对义师友军妄动刀兵哉!”
“本王有五问。”
“外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佛王颔首道:“本王这第一问,涂军师言之凿凿炎王军绝不会对义军动刀兵,而如今本王确是听闻,炎王十五万大军已然进驻台城大营,磨刀霍霍,不知意欲何为啊?”
“兵者,国之重器也!”涂有昌笑道:“正所谓‘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以基王之昏聩,尚且知道驻军于台城,炎王雄才大略又岂是基王可比,换防台城大营无非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先前大王不也说了,这义师联军不是没有可能杀入夏州,炎王虽没有出境鏖战的意思,却也不会束手待毙,自然要整军备战,以防不测。”
佛王笑道:“这么说,若是天下诸路反王信了梁王信中所提的夏州威胁论,从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