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隋-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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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此,哪怕高开道说得个天花乱坠,罗艺也自不曾有所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罗兄若是信不过小弟,那就算了,小弟自率军去取黎阳仓,告辞!”
见得自己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罗艺还在那儿犹豫不决,高开道的双眼立马便是一眯,佯怒地便拍案而起,作出了一副话不投机便要走人之架势。
“慢着!”
罗艺乃是枭雄之辈,当初之所以归附帝国,不过是因窦建德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之故,不得不向张君武称臣,以换取帝国的援助罢了,本就没啥真心可言,面对着唾手可得的大夏地盘,他又怎可能会不心动,这会儿见得高开道要走,罗艺当即便沉不住气了,紧着便扬手招呼了一嗓子。
“罗兄此是何意?”
这一见罗艺开口叫停,高开道的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一丝精芒,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派的茫然与不解状。
“高老弟莫急么,此事还须得从长计议不是,来,坐下说,坐下再说么。”
高开道没料错,罗艺确实是心动了,只是心中的顾虑尤在,还真就不敢当场拍板的,只能是好说歹说地先将高开道安抚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南下还是北上(一)()
“传令下去,各部加快渡河速度,务必在日落前赶到滑州!”
瑞明三年六月初一,午时末牌,艳阳高照,天热得有若流火一般,然则郭孝恪却根本不以为意,策马屹立在金堤河边,双眼微眯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下大军渡河的进程,眉头不自觉地便微皱了起来,于下令之际,眉宇间满满皆是不耐之色。
“呜,呜呜,呜呜”
郭孝恪的命令一下,号角声顿时便暴响了起来,但并不是他身边随侍的号手所发出的,真正的起处是在河对岸的一处林子中,旋即便见一彪骑军有若旋风般从林子中杀出,急速地向两里开外的渡口处冲去。
冲杀出来的骑兵虽不算多,也就三千骑左右而已,可出击的时机却把握得精准无比,正好打在了华军的软肋上——此际华军过河部队虽已有近七千之数,可队形却是散乱着的,更要命的是军中大将都尚不曾过河,根本无法在短时间里形成有序之抵抗。
“该死,快,吹号,命令前军就地列阵御敌,快吹号!”
尽管因着距离之故,郭孝恪一时间无法看清来敌的旗号,也无法断明这拨敌军是否还有后援,可有一条他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己方已过了河的前军部队恐怕是难逃一劫了,纵使如此,他还是不曾放弃最后的努力。
“突击,突击!”
狂飙突进的骑军速度奇快无比,为首一员大将满面虬髯,面如锅底,此人正是高开道手下第一勇将张金树!
郭孝恪所部装备虽是精良,也曾按照华军的操典严格训练过,可说到底还是华军中的二流部队,无论战斗力还是战术素养,比之关中军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近七千的步军就算是正面对战三千骑军,恐怕都不是对手,更别说实在遭到了突袭的情况下,哪怕郭孝恪的命令下达得再及时,也无法阻止住前军的溃败之势——张金树所部仅仅只一个冲锋而已,乱成了一团的华军前军便已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无数的士兵疯狂地反身向浮桥上挤了去,彼此推搡之下,也不知有多少人惨嚎着掉入了河中。
“哈哈都说华朝军伍强悍,依老子看,全都是狗屁,儿郎们,再冲一次,将那帮兔崽子全都赶下河喂王八!”
张金树是前天夜里便率部潜藏在了渡口处的,本来还担心己方这支小部队会败在名震天下的华军手中,可却万万没想到己方这才一个冲锋而已,居然就将华军前军杀得凄惨若此,信心顿时便大起了,但听哈哈大笑地下了道将令,率部在战场外侧打马盘旋,紧着又高速冲进了乱军之中,一通子大杀下来,金堤河边伏尸满地、血流成河,其状当真宛若人间地狱一般。
“混蛋,这群狗东西,安敢如此猖獗,大将军,您就下令罢,末将愿率部渡河一战!”
“对,打过河去,干翻这群狗娘养的!”
“大将军,贼子猖獗无礼,末将请命出击!”
眼瞅着己方前军将士在敌骑往来冲杀中死伤惨重无比,聚集在郭孝恪身旁的华军众将们登时都被激怒了,个个红着眼地嚷着要率部杀过河去。
“传令下去,各部退回两里安营,将敌情即刻报往东都大营!”
郭孝恪同样被张金树所部的张狂嚣张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然则在看清了对方的旗号之后,却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意,挥手间,便已从牙缝里挤出了道将令
瑞明三年六月初二,巳时已过了半,就要到张君武给出的投降之最后期限了,可东都的四门却依旧紧闭着,列阵在东城外的华军十数万攻城部队早已整装待发,就等着张君武一声令下,便准备一举杀上城头,强行拿下东都城!
“咯吱吱”
日头渐渐地升到了天空的正中,日晷指针的阴影也自越来越短,渐渐地已近乎消失,就在军中众将们都已摩拳擦掌准备发动强攻之际,却听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洛阳东门已轰然洞开,紧接着,吊桥也缓缓从城头落下,片刻之后,用白绫自缚双手的王世充已领着郑国君臣徒步从内里行了出来,一路迤逦地走向华军阵列。
“呼传朕旨意,将王贼带将过来!”
尽管早就料到王世充最终会选择投降这么条路,可真见着了王世充率群臣出降之际,张君武还是情不自禁地松了口大气。
“罪人王世充叩见陛下!”
张君武的金口既开,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羽林军将士轰然应诺而去,不多会便已将王世充押解到了中军处,此时的王世充早没了当年的英武与睿智之模样,有的只是满面的惶恐与羞愧,一被带到了张君武的马前,紧着便跪伏在了地上。
“尔确是有罪,朕说你有十大罪,条条皆不假,可朕也说过,尔肯开城请降,便饶尔一族不死,朕向无虚言,然,尔之罪孽实重,死罪虽可免,活罪却是难逃,朕意已决,将尔一族尽皆交由刑部议罪,尔可服气?”
望着王世充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张君武心中有的只是成王败寇的感慨,却并无丝毫的解气之情绪,既不曾故作姿态地呵斥王世充的诸般罪行,也不曾假慈悲地去表现一下宽恕之胸怀,仅仅只是面色平淡地宣告了对王氏一族的最终处置。
“罪人谢陛下隆恩。”
王世充年轻时倒是敢打敢拼,可临到老了,却是惜命无比,错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尚有近十万大军的情况下开城请降,于他而论,能保得住性命便算是赚到了的,至于活罪不活罪么,都到了这么个份上,该忍也只能忍着了。
“如此甚好,来人,将王家老少并诸请降人等皆看押在营中,中军各营随朕进城,其余各部由李靖统领,暂住城外,所有投降官兵一律解甲,先并入辎重运输营,甄别后再行处置!”
尽管与王世充恶斗了数年之久,彼此间宿怨不小,然则张君武却并未过分折辱于其,该说的说完了之后,便即连下了数道将令,旋即便领着中军五万兵马缓缓向洞开着的洛阳东门行了去
“启奏陛下,徐大都督送来了急信,请陛下过目。”
张君武一向是个很自律之人,哪怕已歼灭了窦建德所部主力,又轻松拿下了洛阳城,看似北方已将大定了,可他依旧不曾就此懈怠下来,从午间进了城开始,一直忙碌到了天都已擦黑了,依旧不曾停下来歇口气,兀自在与房玄龄、李靖等文武重臣商榷着军政事宜,正自议到酣处,却见秘书郎褚遂良匆匆从屏风处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递上来好了。”
数日前张君武便已下旨给徐世勣,着其进军黄河以北,并让张镇周率水师前去配合行事,按时日算,此际徐世勣所部应该方才刚渡过黄河没多久,照理来说,应不致于有甚紧急大事的,正是出自此等想法,尽管褚遂良说了是急信,张君武也自没怎么在意,挥手间便已随意地吩咐了一声,自有随侍在侧的赵登高紧着抢上了前去,将褚遂良高举着的本章接了过去,转呈到了张君武的面前。
“念!”
在看完了不算太长的折子之后,张君武脸上的轻松神态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冰霜,但却并未有甚多的言语,仅仅只是在将折子丢给了赵登高的同时,声线阴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来。
“诺。”
这一见张君武神色不对,赵登高不由地便是一愣,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诺之余,赶忙将折子捧在了手中,摊将开来,略一清嗓子,朗声宣道:“臣,南路军大都督徐世勣有本启奏陛下,我部于北进滑州之际,于金堤河畔”
“诸公对此事有甚看法,且都说说好了。”
张君武的自我调整能力素来极强,先前还是满脸的寒霜,可待得赵登高宣完了折子,张君武的脸色早已恢复的平静,于开口之际,脸上再不见有丝毫的波澜。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高开道此人虽是癫狂之人,然麾下实力有限,举军不过五万之数而已,今竟敢来捋我帝国之虎须,个中必然别有蹊跷。”
尽管张君武不曾有所表示,可王诚却是稳不住神了,没旁的,概因军事情报工作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如今又捅出了这么个大漏勺,不赶紧将功折罪的话,怕是少不得又要吃挂落,正是出此考虑,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王诚已是头一个站了出来,朗声下了个判断。
“嗯,那依卿看,蹊跷何在?”
张君武早就知道高开道就一狂悖小人,错非如此,当初高开道透过罗艺前来输诚之际,张君武也不会置之不理,而今,此獠果然玩起了渔翁得利的把戏,这就不是捋虎须的问题了,而是摆明了车马要跟帝国争天下了的,个中自然别有蹊跷,对此,张君武虽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但却并未急着说破,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南下还是北上(二)()
“回陛下的话,依老臣看,高贼应是已与罗艺勾搭成奸,背后或许还有突厥汗国在作祟,错非如此,高贼区区五万兵力而已,安敢犯我帝国之虎威。”
为了弥补自身在情报工作上的失误,王诚的脑筋可是高速运转了起来,哪怕只是猜测之辞,也自说得个肯定无比。
“嗯,卿回去后,将河北、汗庭体系全面发动起来,彻查!”
以张君武之睿智,又怎可能会看不透高开道突然兵进黎阳仓的蹊跷之所在,之所以问王诚,其实不过是在给其敲警钟罢了。
“老臣遵旨!”
尽管张君武的声调并不高,可在王诚听来,却有若炸雷一般,心惊肉跳之下,又哪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躬身应了诺,待得退到了一旁,背心赫然都已被汗水给濡湿了去。
“诸位爱卿,敌情虽尚不明晰,然,大体情形或许便是有若轩逸所言那般,依卿等来看,而今之计当何如之?”
按原本预定之作战计划,在打下了东都之后,大夏国全境由徐世勣所部负责占领,而关中部队主力则趁胜南下,与川中的肖正南所部两面夹击南梁,一举灭掉帝国统一天下的最后一个大障碍,至于罗艺与高开道么,大可等大军凯旋之后,再行进剿也不为迟,可眼下高、罗二部突然发起了南下攻掠,背后还明显有着突厥汗国的支持,如此一来,徐世勣所部可就明显有些不够看了,原定之作战计划自是必须做出调整,只是该如何调整却无疑须得慎之再慎才行。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高、罗二人狂悖猖獗,确是当诛,然,此二贼背后有着突厥汗国之作祟,我帝国大军虽是能胜,所费之时日恐多,折损恐也是不小,倒不如先按预定计划灭了南梁,一举平定江南之后,再举全国之力北伐,如此,应是更为稳妥些。”
在场的五名极品大员中,房玄龄与王诚对军略之道都算不得精通,自是不敢在这等大事上胡乱进言,而李靖么,素来寡言,心中虽有所思,但却并不打算急着开口,至于罗士信,他只要有仗打便好,往哪打,对他来说,浑然没区别,他自也不会在此际开口言事,倒是户部尚书文振没啥顾忌,略一沉思之后,便即给出了先南后北的建议。
“嗯,药师以为如何哉?”
在张君武看来,文振所言不能说错,先易后难本就是稳妥之道来着,毕竟眼下江南群雄并立,彼此征战不休,无疑正是各个击破之良机,这也正是早先张君武打算先南下的根由之所在,问题是罗、高二贼眼下有了突厥的支持,必然能很快在燕赵之地站稳脚跟,到那时,要想破敌,难度无疑要大了许多,此时不战,似乎有着养虎为患之可能,可真要战么,己方大军毕竟已征战了三个来月了,军心士气虽尚可用,可难免有师老兵疲之嫌,能否击败突厥汗国的全力南下尚是个未知数,自由不得张君武不为之犯踌躇的,默默沉思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听听李靖的看法。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当先北后南。”
李靖素来寡言,此际也自不例外,面对着张君武的征询,他并未详述根由,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建议。
“哦?理由呢?”
这一听李靖与文振的意见完全相左,张君武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挑。
“南人孱弱,自相攻伐不断,有肖正南所部之牵制,南梁虽强,却也无力抽身去定江南,此乱局必迁延日久,今,杜伏威既降,陛下可令其转攻李子通、张英豪等诸贼,如此,江南战事必难遂平,我军北上自无后顾之忧也。”
李靖显然是早已成竹在胸了的,这不,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道出了先北后南的理由之所在。
“陛下,老臣以为李大人所言固然有理,然,一旦突厥军大举入寇,再有罗、高二贼之配合,我军实难速胜,且粮秣辎重转运艰难,倘若稍有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