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隋-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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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孟武一直坐镇边关,为军援突利可汗故,自是没少与其打交道,往昔也自没少在一起畅饮谈笑,彼此间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而今见得突利可汗落到了这等田地,孟武心中自不免满是感慨,当然了,感慨归感慨,他却是不会动甚恻隐之心的,一声令下之后,自有紧跟在身后的亲卫们紧着应了诺,将早已哆嗦成了一团的突利可汗架了起来,向外拖了去。
“不要杀我,饶命,饶命啊”
突利可汗先前一直在呢喃个不休,根本没听清孟武的命令,误以为华军这是要将其当场正法,顿时便吓得失禁了,一边疯狂地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地狂吼个不休,叫得倒是凄惨无比,只可惜负责押解的华军士兵们根本不曾理会,不管不顾地便将其拖离了现场
第六百七十二章天降神兵(三)()
天将午,铁山大营的中军帐中,颉利可汗正自欢快地独自享用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全羊,但见其油光满面的脸上红晕密布,显然心情正好,当然了,他也确实有着开心的理由,此无他,这数日来,好消息可是当真不少,先是战败溃散的突厥本族士兵陆续归建不说,还有不少仆从部落士兵也都赶来汇聚,如今手下赫然又有了近九万的可用之兵,不仅如此,漠北诸部也已开始集结兵力,随时可能来援,而薛延陀与突利可汗处也都传回了明确的消息,草原诸部大联合的设想眼瞅着即将变成现实,哪怕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不小,可只要能击退来犯的华军,那就都值了,眼下失去的一切完全可以慢慢再找回来,对此,颉利可汗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报,禀可汗,突利可汗的先锋大军已至,离我大营只有五里不到了。”
就在颉利可汗吃得爽利无比之际,但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游哨已从外大步行了进来,冲着颉利可汗便是一个单膝点地,喜滋滋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好,来得好啊,嗯,已到了多少兵马,是何人统的军,突利可汗本人何在?”
这一听突利可汗的先锋大军到了,颉利可汗原本就好的心情顿时便更好了几分,哈哈大笑了好一阵之后,这才想起要落实一下具体之军情。
“回可汗的话,已到之兵马约四万,领军的是突骨阿多,据其所言,突利可汗本部兵马因要押运辎重,恐还须得一日方可进抵我铁山大营。”
听得颉利可汗有问,前来禀事的游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着便给出了答案。
“嗯,是突骨阿多啊,好,传本汗之令,大开营门,本汗要亲自去迎。”
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这些年来大小战事打过不知多少回了,对其帐下诸将自是都心中有数,正因为此,一听领军大将是突骨阿多这个突利可汗帐下最骁勇善战的靺鞨族大将,颉利可汗完全没半点的疑心,但见其随手将拽着的根羊骨头往几子上一丢,兴致勃勃地便起了身,兴奋奋地便下了道命令。
“呜,呜呜,呜呜”
尽管赶到的并非突利可汗本人,仅仅只是先锋军而已,从统军大将到下头的士兵也不过都是仆从部落的控弦战士罢了,然则为了体现对突利可汗的重视,颉利可汗不单大张旗鼓地亲自率军中重将们在大营门口处迎接,还刻意准备了个鼓乐班子,这不,突骨阿多所部前锋离着大营尚有一里之距呢,欢迎的号角声便已是骤然大响了起来。
一里本身就不是个多长的距离,哪怕前来的大军并不曾纵马而行,可真要进抵营前也不过就是片刻功夫而已,尽管突厥军众将们其实心中都不怎么瞧得起突利可汗所部兵马的战斗力,奈何颉利可汗有令,众将们也自不敢不在营前列队欢迎上一番,当然了,绝大多数饿将领对欢迎一事根本就不上心,人虽是站着营前,心思却是不知跑哪去了,唯有执失思力却是始终在默默地观察着逐渐行近的那支骑军,眼神里满满皆是疑惑之神情。
执失思力越看便越觉得迎面而来的这支骑军有些不太对劲,没旁的,尽管甲胄以及一张张黝黑的脸庞都与草原部族战士无异,而策马行在大军最前方的突骨阿多也确实是其本人,可这支骑军所乘的战马明显太过健壮了些,与刚经历过瘟疫重创的各部战马相较而论,明显壮了不止一筹,这似乎不是同样被瘟疫伤得不轻的突利可汗所能拥有的。
“不对,个中有诈,可汗快走!”
执失思力心中既已存了疑,观察起来自是更用心了几分,待得发现行进过来的骑军明显有着调整队形准备冲锋之情形时,执失思力立马差距到了杀气的迸发而起,心一惊之下,也自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一把拽住站着欢迎队列最前方的颉利可汗之胳膊,一边扭头向营中跑,一边惶急不已地便嚷了一嗓子,当即便令欢迎队伍为之大乱不已。
“该死,全军都有了,跟我来,冲进营去,休走了颉利可汗!”
缓缓行来的大军最前方者确实是突骨阿多,可紧随其后,一身亲卫服饰着却是乔装率部前来诈营的张摩,此际听得执失思力叫破了己方之行藏,张摩登时便急红了眼,但见其一把抄起搁在得胜钩上的长马槊,厉声断喝了一嗓子,纵马便往营门处狂冲了过去。
乱,大乱!铁山大营中虽有着近九万的突厥骑兵在,可绝大多数将士都在休整之中,而颉利可汗以及军中重将们又全都挤在了营门处,变乱突发之下,根本来不及去聚拢各自的手下兵马,在如狼似虎的华军铁骑之冲击下,整个铁山大营瞬间便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又哪有甚抵抗之力可言,当即便被闯进了营中的华军铁骑杀得个人马倒扑了一地,血流足可漂杵!
逃,疯狂地逃,侥幸得脱的颉利可汗根本顾不上正被华军大肆屠戮的手下将士,在执失思力的掩护下,率不到百骑亲卫拼命地打马向西北方向狂逃不止,这一逃,便一口气逃出了近百里之遥,总算是摆脱了后头的追兵,而到了此时,还能跟在颉利可汗身边的大将就只剩下执失思力一人,至于亲卫么,更是只剩下寥寥六十余骑,余者不是逃散了,便是因马力不支而被追杀的华军斩落了马下。
“突利小儿竟敢如此对本汗,混蛋,狗贼,狗贼!”
惊魂稍定之后,面对着如此之惨状,颉利可汗的双眼瞬间便布满了血丝,猛喷了口污血之余,忍不住便咆哮着痛骂个不休,其状如疯似癫一般。
“可汗息怒,此恐非是突利可汗出卖了可汗,应是其本人也已遭遇了不幸了。”
执失思力任由颉利可汗发泄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眼神黯然地解释了一句道。
“什么?这、这”
一听执失思力这般说法,颉利可汗登时便傻了眼。
“南蛮子狡诈过人,必是早在突利可汗军中布下了后手,突然发动之下,突利可汗实难有甚幸理可言,错非如此,也无需突骨阿多出头了,只消突利可汗亲自前来,于面见可汗之际突然动手,我君臣怕是根本无逃生之机会。”
这一见颉利可汗呆滞若此,执失思力忍不住便暗叹了口气,语调低沉地将个中之蹊跷解释了一番。
“唉本汗心已乱,而今之计当得如何,爱卿还请为本汗详加绸缪一二罢。”
事已至此,突利可汗的死活,颉利可汗已然无心去探寻,他顾念的仅仅只是自身的安危罢了。
“而今之计唯有先去投薛延陀了。”
执失思力尽管也处在惨败的悲痛之中,然则头脑却依旧有着足够的清醒,很快便给出了个建议。
“嗯?漠北去不得么?”
对于夷男这个背主自立之徒,颉利可汗一向是深恶痛绝得很,哪怕此番出于抵抗华军兵锋之需要,不得不暂时与夷男联手,可本心里依旧极其地排斥薛延陀汗国,正因为此,这一听执失思力言称该去投薛延陀,颉利可汗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几丝不耐之色。
“可汗明鉴,漠北诸部一向不甚驯服,若是我汗庭大军尤在,去漠北倒是个好选择,至于眼下,漠北却是暂时去不得的,倒是夷男那厮虽是野心勃勃之辈,然却尚需要可汗您这杆大旗来聚拢我草原诸部之人心,去其处,至少在短时间里,性命当可无碍。”
执失思力固然也不喜欢夷男其人,心中更是恨不得一刀刀活剐了这个令汗庭彻底陷入分裂状态的罪魁祸首,然则执失思力却是断不会让个人的好恶影响到大事之决断,尤其是在这等汗庭能否延续下去的关键当口上,执失思力更是格外的冷静,一番言语间,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理智的推断与分析。
“哼,若是夷男小儿为讨好南蛮子,将本汗献了出去,本汗此去,岂非自投罗网么,嗯?”
颉利可汗其实也知晓漠北眼下去不得,道理很简单,在始毕可汗时期,汗庭之所以从漠北的狼居胥山搬到漠南,并非是因漠南的水草肥美之故,也不是因着控制中原战乱之需要,真正的原因在于阿史那苏尼失等启民可汗的弟弟们都是野心勃勃之辈,为避免汗庭因内战而分裂,始毕可汗不得已,方才率部众将汗庭迁到了漠南,其后,汗庭金帐就再不曾回过漠北,如今战败而归,只怕一到漠北,那些王叔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砍下颉利可汗的头,然后宣布自立,此等危机的存在,颉利可汗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得很,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想去漠北,然则他又对去投薛延陀一事放心不下,概因双方间的旧怨实在是太深了些。
“回可汗的话,夷男一开始必会有这等想法,甚或还会派人出使长安,以谋求臣服于张家小儿,然,随着南蛮军不退反进,其必会幡然悔悟,可汗略受些委屈,最多三五日,便可公然收拢旧部,待得实力稍复,又何惧夷男别有心思。”
执失思力不单算计到了夷男的可能之反应,也猜到了张君武不彻底掌控草原誓不收兵的战略意图,这会儿分析起时局来,还真就都说在了点子上。
“嗯”
执失思力的话语都已是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可颉利可汗却依旧下不了决心,脸色变幻个不停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六百七十三章委屈亦然无法求全(一)()
华军的战略战术说起来并不算复杂,不过是用内应之计一举击溃突利可汗所部,而后再利用缴获来的甲胄,乔装打扮上一番,连夜疾驰赶往铁山大营,趁着突利可汗溃败的消息尚未传开之空档,打颉利可汗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再由离铁山大营只有五十余里的徐世勣所部主力骑军出动扫荡,拖网式横扫之下,东突厥汗庭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近九万残军能顺利逃走的怕是连三成都不到,余者不是战死便是被擒,整个漠南草原上就此再也没了成规模的抵抗力量之存在。
华军扫荡完了漠南草原之后,并未急着向薛延陀境内进兵,甚至不曾着人去向薛延陀汗庭问责,就宛若不知颉利可汗已然逃去了郁督军山一般,三路大军也自不曾会师一处,而是各自屯驻,于弹压各部族的同时,掩护早已集结在边境的大批官吏进入了草原,以行善后事宜。
大批帝国官吏一进入草原,头一件事便是宣布朝廷将赈灾,以确保草原各部落能安然度过疫情泛滥之后的严冬,粮秣有,还很足,然则因着大战之故,运力却是不足,号召各部落组织青壮赶去边境运粮,朝廷将按各部落之人口以及出劳力的多少给予越冬之粮。
朝廷的公告一出,草原各部顿时为之轰动不已,没旁的,疫情以及大战过后,草原各部都是一派的民生凋敝,别说下头的那些普通部落民了,便是酋长们家也没了余粮,本就都在愁着今冬该如何过呢,这冷不丁地一听朝廷要放粮赈灾,哪有不为之激动万分的理儿,只是问题又来了——朝廷可信么?若是将所有青壮都派去运粮,万一粮食没运回来,反倒人全都被朝廷给杀光了,那后果断然不是各部落所能承受得起的。
赈济粮谁都想要,那可是救命的东西,问题是在不怎么相信朝廷之信用的情况下,谁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吃螃蟹,于是乎,各部落酋长们暗中串联了一番之后,最终派出了一小部落酋长向朝廷派出的官员们提了个建议,言称各部落的青壮大半都被华军俘虏了,如今部落中青壮稀少,实难抽调得出,请求朝廷能尽快释放那些被俘之青壮,或是让那些被俘之青壮前去运粮进草原。
草原各部酋长们的试探性提议看起来似乎很合理,也似乎很可行,但却绝不符合帝国的利益,没旁的,帝国打下草原的目的是彻底解除边患之潜在威胁,而不是来当慈善家的,赈灾不过只是收拢民心的手段而已,却绝不是目的,说实在的,草原人若是都死干净了,对中原政权来说反倒是好事一桩,只可惜这根本不现实——汉武大帝打跑了匈奴人,自以为已然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边患,可事实如何呢?没了匈奴人还有突厥人,就草原人口的流动性来说,光靠战争是断然不可能取得根治之效果的,需要的是综合防治,恩威并施,方才有达成此目标之希望,正因为此,朝廷自然是不可能答应那些酋长们的“合理”请求的。
九月初一,就在草原各部酋长们还在观望之际,朝廷又连下了两道公告,言称颉利可汗残暴无道,乃帝国必除之大恶,凡依附于其者,本皆在不赦之列,然,陛下有好生之德,准诸附逆者改过自新,特着所有被俘之原东突厥将士一体打入苦役营,建城筑路,三年后,若是表现尚可,方准予释放,另,鉴于草原诸部对朝廷毫无归附之忠心,取消原本无偿给予过冬粮秣之待遇,然,念及草原百姓之困顿,但凡愿宣誓效忠帝国者,皆可得粮,凡不愿宣誓效忠帝国之部落,一体按附逆之罪论处。
朝廷的第二、第三道公告一出,草原各族各部落皆哗然一片,可在数十万强悍到了极点的华军面前,却也没哪个部落敢跳出来闹事的,在生与死的抉择中,绝大部分的部落最终选择了臣服,也不少部落自认是东突厥之忠实臣民,不愿宣誓效忠帝国,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