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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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着灯回到案前,把灯放到李吉甫从众多的文牍下抽出一封信来,打开仔细看了半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信凑到火头上点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愈捧着一沓文牍来到李吉甫住处,刚到门口,就被卫士拦住了。韩愈轻声问道:
“相公昨夜又没有睡好?”
卫士点点头。。韩愈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李吉甫又是连续三道命令发往前线,要求各部务必按命行事。对李吉甫的不满在军中更加厉害了。在李愬大营,将领们再次发出了不满的议论。不过这次面对将领们,本来含糊其辞不肯表态的李愬勃然作色了。李愬道:
“李赵公(赵国公)经略天下,国之忠臣,凡事必定仔细权衡,自永贞元年入相来平叛方略大率都由李公制定,从无差错。本帅虽然不解李公深意,但是相信李公此举必然有他的道理。各位将军不必再言,明日请郦将军坐镇金乡,本帅亲自率军北伐!敢有异议者,懈怠军情者,本帅必杀无赦!”
自从李愬担任一方节帅以来,还从未如此严词厉色过。众将军不禁心生畏惧,由郦定进领着,抱拳道:
“谨遵将令!”
晚上,李佑深夜前往中军,求见李愬。。刚到门口,亲兵就把他带到了李愬大帐,道:
“大帅吩咐,李将军来无需通报,直接带入。”
一见面,李愬就说道:
“我知兄必定前来。兄可是为我今日贸然出兵一事前来劝说?”
李佑道:
“大帅料事如神,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
接着把自己的分析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总之就是一句话,现在不适合出兵。李愬一边听一边问,待到李佑说完,李愬道:
“兄真是大才也,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大体一致。”
李佑问道:
“那为何大帅······”
李愬止住李佑道:
“本来对李相公的命令,我也是不明就里,心存疑惑。。今日李相公三道命令到了后,我才豁然清醒过来。李相公不是固执的人,而且名满天下,人人敬仰,我等都是皇上和他选定,他也没有必要借此立威。所以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一件极大的而又不方便明说的事情,所以本帅决定亲自走一遭。”
李佑恍然大悟,道:
“我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眼下我军全线占优,只是小受挫折,只要稳打稳扎,不出一年,缁青必定平定。这是何等大事,使得李相公自乱方寸呢?”
李愬道:
“我要是知道,岂能隐瞒与你?能令整个部署改变的,要么是吐蕃回鹘入寇,边塞告急,要么,”
李愬顿一顿道:
“是朝廷出了大事。”
李佑一惊,猛地战了起来。李愬道:
“此事只是我的猜测,从未对第二个人讲过,兄是忠义之人,所以将给兄听,兄切莫和别人讲起。”
本以为淮西平定后,自己在李愬心中的地位会下降许多,想不到李佑依然如此推心置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李佑慨然道:
“此事我省得,请大帅放心。明日出兵,请大帅相信李佑,让李佑去打头阵。李佑必然不让大帅失望!”
李愬抬头,正对上李佑炯炯的目光,会心地点点头。二人又坐下,商议了许久。
第二天,在李愬击鼓聚将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一天又开始了。和往常一样,时事依然是京城百姓谈论的热点,只是今天的谈论虽然依然热烈,却远不如以往那么豪放。这倒不奇怪,因为最近几天,谈论的焦点是皇帝,大家自然多了些拘束,何况市井小民们谈论的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的身体乃至生死呢?
“到今儿个,皇上可是有好些天没露面了。金二哥,你可有什么新消息?”
久违的胖子金二坐在一张抹得锃亮的桌子边正胡吃海塞,一个商户陪着笑脸凑上来道。自从报纸兴盛起来后,金二这样的人物受到了大小茶馆酒肆的欢迎,俨然也是明星人物了。不过金二今天谈兴倒是不浓,只是露出半边脸,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皇上不是发了露布说要到骊山将养一个月么?这不才二十几天吗?”
那商户担忧得说道:
“可是眼下长安城里都······”
金二把碗放下,道:
“都说皇上不行了,是吧?”
那商户吓了一跳,赔着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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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第六十五章 应 对()
金二从衣袖里摸出一方手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顺便送给那好事的家伙一个白眼。那人和周围的人都以为金二要说话了,一个个把耳朵都竖了起来。金二却把手巾方儿放在一边,摸起筷子又海塞起来,还吸溜吸溜地大声喝汤,让竖起耳朵的人不禁一阵失望。
好好地满足了一把虚荣心后,金二才再次拿起了手巾方儿,揩揩嘴,道:
“额说你们这些个人儿,日子好过些个了,就天天盼着出点事情。你们无聊不?咱们皇上登基这些年,虽不能说是风调雨顺,但起码是国泰民安,家家有饭吃,人人有事做,皇上要是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乐意么?”
大家七嘴八舌道:
“瞧你这金二,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额们巴不得皇上他老人家活个一百岁,一千岁,一万岁,哪里会巴得皇上出事哩?”
金二道:
“那不就行了吗?露布里说皇上是去休养,就是去休养,有什么好奇怪地?皇上这休养还是短的哩,额听说明皇他老人家能一去几个月哩。”
又有人道:
“明皇是太平天子,做了四十七年天子,身体好的很。。可是当今天子不是中过风么?额们还不是担心皇上嘛。”
金二眼睛一瞪,道:
“担心皇上你还在这里胡说,你要是这么胡说,传到皇上耳朵里,说老百姓都说他老人家天寿将近,他老人家还能安心休养么?可别在胡说了,额金二虽然嘴碎,但是这些事情额可是从来不猜也不传的。额可是听说了,朝廷里每天都有两次快马送奏章去华清宫呢。而且,昨日里听郯王府上的老王公公说,郯王今日里要和均王前去骊山问安哩。这不是说皇上他老人家挺好的嘛。你们几个呀,不要瞎猜了。唉,对了,那边来的不正是二位亲王么?”
果然,十几匹快马正从沿着朱雀大街从北向南而来。当先的两骑锦帽貂裘,一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正如胖子金二所说,这两人是郯王李经和均王李纬。李诵的第二和第三个便宜儿子。
今日里,郯王李经和均王李纬果真是前往骊山华清宫探望李诵。。卯时刚过,二王就带着少许随从策马出了明德门。原因自然不是出于对亲爱的父皇的想念,说实话,这位父皇自从中风后,对自己的儿子们比以前当太子时是好过不少的,也肯给儿子们机会历练,但是总让儿子们觉得亲切里带着生疏。他们此去是因为长安城中四起的流言。流言有鼻子有眼,这不禁让两位王爷心里摸不着底。去后宫见皇后,去东宫见太子本来都可以,但是王皇后仁厚,说的话两个亲王总是觉得可信度不高,太子虽然和皇后辞令一致,两位王爷也还是心里空空的,因为流言的另一个主角就是太子李纯。
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流言,说太子李纯做出了一件不伦之事,被皇帝知道,皇帝勃然大怒,气得中风复发,所以才去骊山休养,要不前两年天气也很是寒冷,怎么不见皇帝冬天去骊山呢?
流言现在越传越凶,已经有新的内容说,太子已经心狠手辣,秘密让皇帝驾崩了。本来流言就是无影的东西,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一传,信得人就多了。其实这也怪李家家风不好。本来大家都不相信的,皇位本来已经就稳的是太子的了,太子没有必要做这么个事情,只是这流言太毒了,一个不伦之事足以引起人们无限丰富的联想。。每当有人问是什么不伦之事,叙述者就会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道:
“你自己猜吧!”
天家会有什么不伦之事呢?联想到李家的光荣传统:太宗、元吉和杨妃,太宗、高宗和武皇,玄宗、寿王和杨贵妃,以及太子娶得是自己的表姑这样的往事,终于有反应快的说道:
“今上虽然贤德,但是毕竟中过风不是?怪不得刚一登基就遣散了数百宫女呢!”
“哦~~~”
所有的听众都一副了悟的模样,一副满足了八卦欲望的幸福表情。而讲述的人总会加上这么一句话:
“这可是你们自己猜的哦,额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哩!”
这一句话总让人更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因而不过两三天时间,整个长安都知道了,知道消息的太子也是暴怒不已,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个道理他在高处自然比别人更清楚,但是偏偏有无可奈何。。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请父皇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可是眼看约定的时间将到,父皇在哪里呢?
所以李纯一听说两个年纪最大的弟弟去了骊山,当时就泼翻了茶碗。太子妃郭氏嗔怒道:
“太子爷,大清早的,你着个什么急呢?一点储君的风范都没有。”
李纯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储君的风范,匆匆忙忙驾临麟德殿,吩咐吐突承璀公公道:
“速去政事堂请陆相公、武相公、裴相公、李相公(李藩)来麟德殿。”
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宽大的床上,双手摩挲着膝盖,直到四位表情同样凝重的宰相赶到麟德殿。一看到几位宰相的脸,李纯就知道今天又没有希望了,但是屏退了左右后,李纯第一句话依然是是问道:
“诸位相公,河南可有消息?”
陆贽摇摇头,武元衡道:
“李相公(李吉甫)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得到陛下的消息,但是魏博和缁青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刚送来的奏报上说,李相公几天时间头发已经全白了。陛下此行秘密,缁青行营即使加派人手潜入缁青,也不能说明任务,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大举进攻,希望能攻入郓州附近,这样比较容易接应到陛下。只是大雪之后不久,天时不利,进展缓慢。”
知道太子心焦,武元衡的叙述已经尽量客观,但是再李纯听来,却是那么刺耳,李纯猛地站起来口中说道:
“头发白了,头发白了,要不是他”
正想发泄,突然看到几位宰相面色一动,才觉得此话不妥,有损自己的储君形象,如果给宰相们留下不能任事,一味推诿的印象就不好了,猛然收住改口道:
“要不是事态紧急,寡人也不会催促于他。这样吧,再催促一下缁青行营,另外咨询一下赵国公,要不要增兵。命令薛平集结河南精锐,随时准备东进。”
兵部是裴土自管的,听到太子的吩咐,裴土自略略抬起身子,答应了一声。。李纯坐下来,接着问道:
“寡人实在是心忧父皇,你们知道,现在坊间都在流传什么吗?”
李藩道:
“臣略有耳闻,但是清者自清,只要陛下平安归来,谣言不攻自破。殿下不要自乱了阵脚,给宵小以可乘之机。”
不干你事,你自然是清者自清了。李纯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只是这一次没有发作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这个道理寡人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也太过可恶了,居然说什么天家薄帷不修,现在父皇不在,寡人是谣言的中心,怎么说都没有人会相信的。父皇临行前特地下诏,道亲王们不必前去探视,可是今天一大早,郯王和均王就出了明德门,前去骊山探驾。他们此去必然是见不到父皇的,到那时,只怕谣言更会甚嚣尘上。父皇将监国重任交托给寡人,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这让寡人该如何是好?”
陆贽道: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也以为此事不能等闲视之。陛下秘密出行,这是极为机密的事情,本不应当有人知晓,现在的谣言却似乎偏偏抓住了这一点,如果说这仅仅是巧合,老臣第一个不相信。老臣仔细推敲,总觉得事后有一个极大的阴谋,所以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严办,而不能放任自流。”
裴土自道:
“臣以为陆相公言之有理。”
武元衡也表态赞同,李纯道: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呢?”
陆贽道:
“其一,责令金吾卫和京兆禁止传播谣言,违者严惩;其二,以能臣干吏追查此案。臣想泄露这个秘密的应当不出于后宫、东宫、臣等四人以及华清宫,只要能找到一点,就能顺藤摸瓜。万一此事之后真有推手,那必然是动摇国本的大阴谋,所以一定要彻查到底。”
李纯点头,想到连同自己在内的五人之中,唯有陆贽德望最高,最不能徇私枉法,用他主持大事也最服人心,于是道:
“既然如此,寡人提议就请陆相分派,此事涉及寡人,寡人绝不牵涉其中,也静听陆相公号令。。”
其他三相道:
“静听陆相公分派。”
陆贽起身,向李纯行了一礼,道:
“兹事体大,老臣也就不再推脱,只是此事还需要我等群策群力,不能指望陆某一人。”
三人道:
“那是自然。”
陆贽道:
“既然如此,陆某就不客气了。陆某想,金吾卫和京兆那边的事情倒是好办,派谁去查此案却很是棘手。陆某思来想去,此人必须满足四个条件,其一,公忠体国,这么大的事情,只能交给这样的人办;其二,善于推理问案,这个是必须的;其三,行事低调,绝不能弄得满城风雨;第四,必须有一定品级,不然会遇到太多掣肘。不知各位相公可有合适人选?”
说是问大家,几人目光却一致投向了裴土自。裴土自知道自己善于品鉴人物的名声在外,也不推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