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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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老夫已经年过花甲,却遇上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弄不好一世清明还真能毁于一旦呢。。陆相公,吕元膺可是爱惜私名不顾大义的人吗?老夫想你陆相公既然找到了老夫,那自然是吃准了老夫必定会接下这担子。陆相公,对吗?”
陆贽道:
“人道吕景夫年老成精,果然一点也不假。”
吕元膺捋捋胡须,问道:
“既然老夫接下了这副担子,有几个问题就不得不问了。希望陆相公务必如实回答我,不然,老夫可不能保证此案能破。”
吕元膺问了几个问题后,说道:
“陆相公,请转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事关社稷,吕某一定尽心去做。但是此案的关键还在于陛下可以平安归来。不然纵使此案告破,也不能激浊扬清。说句职分内的话,陆相公,当初您们就不该让陛下去啊!”
陆贽道:
“事已至此,本相也是追悔莫及,只能尽力补救。此事就全赖吕大人了。”
当天晚上,吕元膺就布袍缓带,带着两个随从走进了平康坊,这两个随从一个来自金吾卫,一个来自粮秣统计司。。一个曾经的美男子虽然年华老去,但是出色的丰姿却越发引人注目,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由美德和智慧累积而成的气质。好在出入平康坊的俊男极多,倒是没有多少人关心一个老头子。吕元膺也乐得没人注意,信步走进了一家极为热闹的酒肆。
“额就说嘛,皇上没事的。你们看,今日里郯王和均王去探视皇上,晚上不是高高兴兴回来了吗?”
刚进酒肆,吕元膺就被一个声音吸引住了,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在一张桌旁唾沫横飞,但是马上就有人质疑道:
“金二哥,可是额听说两位王爷并没有见到皇上啊。”
胖子金二撇撇嘴,道:
“你知道什么?两位王爷没有见到皇上那是因为皇上正在静养,你可知道,两位王爷虽然没有见到皇上,却见到了幼宁公主,所以才回来的?幼宁公主知道嘛?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这次皇上去骊山谁都没有带,就带了公主。”
吕元膺闻言一愣,随即找了一张空的桌子坐下。接着下面就有人把他心里想的问了出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
“金二,你以前不过是个混市井的,现在哪里知道这么多消息?”
吕元膺心里想的正是这事。接受任务后,今天一个下午,吕元膺都在征调人手,调阅金吾卫和京兆地方的文档,郯王和均王从骊山回来的事情他还是到天黑才知道的,如何市井流传这么广了呢?正想听那叫金二的怎么回答,就见金二对问话的人招手道:
“你想知道不?来,额告诉你。”
等那人把耳朵凑过去,金二却恶作剧般地大声道:
“额不告诉你。”
引得人们哄堂大笑。金二站起身来,道:
“天色不早。额要回去了,让开,让开。”
说着,连钱也不把,就扬长而去了。金吾卫来的那人低声对吕元膺道:
“自从办了报纸,废了坊市界限,百姓爱听时事,这一类人就成了各个酒肆茶肆的宝贝,只要有这些人坐着,那生意都是好得不得了,所以各酒肆茶肆都是求着这一类人每天到点去坐着,把钱都怕人家不收,哪里会朝他要钱呢?”
吕元膺问道:
“那他这消息从何处而来呢?”
金吾卫那人答道:
“自从有了这一行营生,这些人便不事生产,每日里专门打听这些事情来谋生了。一天里要跑好几个场子哩。”
吕元膺闻言大蹙眉头,低声道:
“你去跟着他。我要问他。”
金吾卫的那人诺了一声,悄悄起身去了。吕元膺坐了一会,会账走人。又去了另外几家楼肆,果然随处可见这样的人。
十六王宅,李经和李纬自骊山回来后,并没有各回各家,兄弟俩去了李经府上。不久桂王李纶、和王李绮等几个成年皇子就来到了郯王府。要说这哥儿几个胆子也是大的,玄宗以后,诸王居于十六王宅,不准私相交通,已经成为朝廷定制。也是李诵开明,这四五年才逐渐放开了限制,但是这么多皇子聚到某人府上的,在宫外还真是没有出现过。自然这消息也迅速传到了东宫。
(密王前面已经被废了,一个大乌龙,改过来。)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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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第六十七章 九王会议()
太子李纯现在是烦恼重重。作为帝国的储君,他没有想到自己遇事居然没有可以商量的人,真真正正成了“寡人”。
李纯成为太子之后,牢记君子不党的明训,吸取了以往太子因为形成利益集团往往死得很惨的教训,和以前广陵王府的旧人都保持了距离,也没有刻意地扶植亲近自己的势力。当皇子们公然举行集会的消息被报到他案头的时候,本来心情起伏就很大的李纯又激动了起来。今天里,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李纯当然可以向宰相们请教,除了王皇后和他本人,宰相们就是知道全部事情的人,但是在潜意识里,李纯还是把宰相们当成是父皇的亲信臣子,不敢轻易就自己心里某些听起来不够仁厚的来请教他们,天知道父皇回来他们会不会告诉父皇。从延英殿结束公务去给王皇后请安后,李纯就回到了东宫,回到东宫不久,李纯就发现寝宫里似乎少了一个人。直到晚饭时用汤的时候,在一边服侍的太子妃郭氏才屏退宫女宦官告诉他,今天升平公主来过。接着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颦今日被本宫杖毙了。”
李纯做太子之后,一直以仁德待人,不敢对宫人太过苛刻,唯恐留下暴虐的恶名。。他深知虽然自己是皇长子,又立下平定淮西的大功,但是废立真的就能在一夜之间发生。远的本朝初年的李承乾、李弘、李贤等太子不说,近的就有自己的父皇,建中年间立下大功,不也是几度险些被废掉吗?所以李纯猛然听得郭氏这么说,一口汤就全吐了出来,喷在了饭菜上。顾不得擦嘴,李纯忙问道:
“罪过,罪过。你刚刚说什么?把小颦杖毙了?为什么?”
郭氏淡然道:
“因为她偷了本宫的东西。”
李纯站起来,走来走去,怒喝道:
“寡人跟你说过多少次,在东宫就要把你的娇蛮脾气收起来,不要随便责罚宫人。可是你,你,你······你居然轻轻松松就说把人杖毙了,偷东西,小颦跟了你十年了,也没见她手脚不干净过,怎么偏偏今天长大了(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哦),手脚就不干净了?再说,就算是偷了东西,理应送到有司问罪,怎么能滥用私刑致死呢?这是草菅人命!眼下京中暗流汹涌,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该有多少人高兴都来不及,等着拿这件事情做文章。。这要让父皇知道该如何得了?你这个太子妃不想当了么?”
郭氏轻笑道:
“只怕是你这个太子位置也不稳当了吧?怕父皇知道,父皇现在在哪里呢?”
李纯一愣:
“你什么意思?”
郭氏道:
“我的太子爷,您还想瞒着臣妾呐。臣妾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臣妾是说,父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李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颓然道:
“小声点。你是如何知道的?”
郭氏道:
“切,刚刚不知道是谁吼那么大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样子。臣妾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那个好小颦说的呗。”
接着,就把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李纯叙述了一遍。最好道:
“今日臣妾的母亲来,太子您又忙于国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一整天都是心乱如麻,把她放在这儿又不是个事情,等到天黑了您还是不回来,臣妾万般无奈,才忍心······,小颦这孩子,可是跟了臣妾十几年呐!臣妾本打算再等她长两岁,找个好人家把她打发了的,谁料到出了这么一出事情呢?臣妾这心里,现在还难过儿的。。臣妾容易吗?”
说罢,竟然抽噎起来。李纯早已是手足冰凉,见郭氏哭泣,只好上前抚慰。好容易等郭氏止住了哭声,才细声问道:
“爱妃,刚刚是寡人不好。寡人向你赔罪。爱妃,这事情除了你,公主知道吗?”
这是问升平公主了。郭氏抽噎道:
“这么大事情,臣妾哪里敢跟母亲讲?不但母亲不知道,就是宫内其他人也是没有一个知道。只是你那贴身的吐突承璀,要提防着点。”
李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
“爱妃做事,真是稳当。有劳爱妃了。吐突承璀这个混账奴才,险些坏了大事!寡人不会轻饶了他。。”
郭氏用手指虚点李纯,道:
“别看现在说得狠,到时候又狠不下心去。”
李纯道:
“爱妃放心。寡人分得清轻重。”
郭氏道:
“臣妾帮了你这么大忙,太子爷您可有回报?”
李纯道:
“当然有,回报就是以后专宠你一个。”
见郭氏要嗔骂,忙道:
“莫急着说话,还有件要紧事情要做。”
说罢,直起身来,大声道:
“这个贱婢,当真可恶,若是送到有司去,还不得判她个凌迟!居然只一个失手打死,真真是便宜她了!”
这一喊等于在为郭氏开脱了。不过,看着桃腮带红的郭氏,李纯忽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但是随即又清醒了过来,这个女人的家世实在太可怕了,如果真的倚重她,难保这不会又是一个武后、韦氏。想到这里,李纯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了心里。。心里忽的有沉重了起来,幼宁出人意料的回来,真是解了他一个围,也给了老二和老三一个说辞,为什么老二和老三还是要召集九王会议呢?这四起的谣言,是从这些成年的弟弟中某一个的府上传出来的,还是外邦还有藩镇的探子故意捣乱呢?他们是怎么知道父皇不在长安的呢?消息既然已经有人知道,那么父皇的安危······父皇如果回不来,自己是不是应当登基了?
最后冒出的想法又吓了李纯一跳,赶紧收敛心神,把心思放在了郭氏身上。
此刻,在郯王府上,李经、李纬、李绮、李纶以及后赶来的秘书监溆王李纵、宋王李结、集王李缃、冀王李絿、会王李纁等正坐在郯王府书房内。这样,除了这两年先后死去的莒王李纾、郇王李总,几位年长的皇子就都到了。一共九位亲王一字排开,场面还是够壮观的。等皇子们到齐后,李经给李纬递了一个眼色,李纬清一清喉咙,道:
“皇弟弟们,今日里我和二哥请各位弟弟过府,原因想必各位弟弟都有所耳闻,就是最近几日在朝野市井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流言的内容,想必弟弟们都已经清楚了。我和二哥正是为这个,今天上了一趟骊山,希望能够见到父皇。”
说罢看了各位兄弟一眼。溆王李纵是李诵的第四个便宜儿子,也在朝中任职,闻言便问道:
“还是二位哥哥会讨父皇喜欢。小弟本来也想去探望父皇,却畏惧父皇的旨意,连家门都不敢出。二位哥哥可见到父皇了吗?”
李经道:
“没有。我和三弟到了华清宫求见父皇,李忠言公公出来告诉我们父皇不肯见我们,而且说我们想问的事情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叫我二人回来,不必操心。”
会王李纁是李诵的第十三个便宜儿子,年纪在在座的里面最小,声音却是最大,道:
“怎么,父皇就这么打发你们回来了?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李纵却说道:
“父皇真是神通广大,看来这真是流言了。明日我就要奏明监国,彻查散播流言的源头,一定要把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绳之以法。。”
李经道:
“四弟且慢下结论……十三弟的话也正是我和三弟奇怪之处。所以才请各位兄弟过府商议呢。三弟,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吧。”
李纬点头,便把兄弟二人从上山到被打发下山,然后又上山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会王李纁问道:
“各位哥哥,二位哥哥”他是先向其他亲王争取同意自己先发问的请求,又向李经和李纬提问,“你们怎么想起来去见幼宁的呢?”
李纬道:
“本来二哥和我也是想不起来的,只是在出宫之后碰巧在山道上遇到了苟胜苟公公身边的小宦官,那小宦官奉苟公公的命令正从温汤监那里拿了一束绿菜,道要放在幼宁房里,省得房间太寂清了些。二哥和我才想起来幼宁原来也在山上。两人一合计,就决定上山去问问幼宁去。”
李结问道:
“那你们见到了幼宁,幼宁怎么说?”
李纬道:
“我们只说父皇难见,哪里想到连幼宁也是难见的。。李忠言只说是幼宁去山上玩耍,让我们耐心等候。结果一直等到天黑,才见到幼宁回来。见到我们,幼宁很是吃了一惊。二哥和我也是吃了一惊。幼宁似乎清减了许多,而且是一身男童的装束,玩得很疯风尘仆仆的样子。我们问她在山上如何,她说很好,再问她父皇如何,她也说很好,只是似乎眉宇间带点忧愁颜色。再问她别的,她却说累了,要休息,就这么把我们两个哥哥给打发了,一点也不像她平常的样子。”
李经道:
“确实是这样。更蹊跷的是,我和三弟问宫内的人,宫内的人都说公主每隔几天就要出去玩一次,可是到了山下问山民,山民却说道,这二十几天,除了最初几天,从来没有见过公主出来玩。我又问,公主许是穿着男童衣服呢,山民却说,若是城里来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确实没有见过公主这样年龄的少年。”
李纬接着说道:
“所以我和二哥一商量,觉得此事蹊跷甚大,就匆匆回到长安,请各位弟弟们来一同商议。。”
九位亲王在郯王府会议的时候,吕元膺正在御史台待漏房。明天,监